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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遗稿卷之四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x 页
孤山遗稿卷之四
 书○单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78H 页
答李玄风(必成)(壬申)
大王大妃大行。出于意外。臣民之痛。曷有其极。伏承情问。就审调候神相。阻郁少豁。第牵缩之症。秋来有加云。仰虑无任。然一意静摄则自当差愈。 卒哭前。私家之祭不用肉单献之说。洛中亦有之。死者无行素之理。世间在丧而死者。或用素祭。此所谓之死而致生之。殊为可笑。单献其亦不用肉之类也。 国陵废祭。故私家秋夕祭亦不可行云。此则似也。而 国陵之废祭。亦似非酌古参今至当之礼。况此 国丧。上独三年而臣下期年。服丧 上下既异。则祭先其独不异乎。虽曰事死如事生。而之死而致生之。固非礼也。虽曰君父一体。而有义有亲。礼必有别。于公于私。祭独不异乎。今世除却不知礼人外。或拘年老。或因身病。不能限 卒哭行素者滔滔。于己则饮酒食肉。而祭先则素馔单献。其可乎。礼意岂如此也。以浅见料之。则时祭则限除丧不行。而忌祭节祀则无所减省。以素笠素服行之。似无不可。但系官于朝者。则未 葬前不可及私。墓祭则使子弟行之。不亦可乎。不祭之说惑人。至有在丧人终。祭亦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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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哭后或除丧后行之礼也云云。不禫而复常可乎。不复常而过数月或一年。则三年丧大节。亦有因 国丧敢过先王之制之理乎。大祭所难者服色。而如此等祭。以素笠素服行之。无所不可。拘于吉服之文。而敢过先王之制乎。世人之见如此。殊为可笑。前头秋夕。或云废祭而只拜扫可也。或云以茶礼设行可也。未知临时人人所行如何也。或云退溪先生之说。行之于墓下斋室为当云云。可行则上冢可也。不可行则于斋室亦不可也。此虽先贤之说。似有未尽之意也。浅见如此。未知如何。
上礼曹判书书(崔鸣吉壬申)
一介寒贱。干冒尊严。极知僭踰。而伸于知己。正言无诛。古亦有言。敢将微情。仰渎明鉴。伏愿閤下垂察焉。因人得闻閤下将复举贱名于药厅。有诸。区区所怀。窃有闷迫。请先言古昔之所以重此道。今世之所以厌此名。而后言某之情不在于厌而在于不知也。盖人生两间。身缘四大。疾病之来。有生难免。而民俗之夭札。非医罔济。君亲之疾痛。非药靡祛。则医道不其重欤。是故。圣君哲辅靡不留心。仁人孝子咸知注意。伏羲之天元玉册。黄帝之灵枢素问。神农之本草。岐伯之难经。巫咸之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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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尹之汤液此也。伏羲,神农,黄帝之为君。未闻有以医道而短之者。岐伯,巫咸,伊尹之为臣。未闻有以医术而贱之者。至于后世。陆宣公之撰药方。狄梁公之妙针术。范文正之愿为良医。人亦无有以此而卑污三人者。乃至伊川之说曰。病卧于床。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故事亲者不可以不知医。考亭夫子著其说于小学书。大贤之垂训万世如此。则是人人所不可不知者也。夫如是则医道之重。不其昭昭乎。今世则不然。虽曰士族。虽曰文人。虽曰士大夫。而一知医道。则人便短之贱之卑污之。闾巷之所以视。朝廷之所以待。便降本色数等。何以言之。人非奴隶则人固不敢役之。而一以此技目之。则人便责其服役。闾巷之所以降视。槩可知矣。至于朝廷官爵。自有体面。正职虽卑而其坐不下于杂职之尊者。杂职虽尊而其列不齿于正职之卑者。燕私之礼。班行之法。无不皆然。而药厅之规。则医官便与宰臣分东西。而正职三品以下皆坐于南行。朝廷之所以降待者。不亦明乎。古者虽万乘之于匹夫。如不致敬尽礼。则贤者未必乐告以善。而皆怀高飞远遁之志矣。医病在于人主之一身。医国关于宗社之存亡。人主一身虽重。而宗社存亡。不亦尤重乎。虽关于宗社之存亡。而待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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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则不敢苟进。虽在于人主之一身。而使之非礼则安能展布。虞人贱也。而以非其招招之则不往。名曰士大夫者。其可非其招而往乎。官之以医而招之以医则可也。官之以士而招之以医则不可也。如有不顾晋以礼退以义之道。而望一阶一级者。则如此而可以驱使矣。如有欲学岐伯,巫咸,伊尹,陆宣公,狄梁公,范文正之道者。则如此而可以驱使乎。近世以士大夫而进退于内局者。于其心固必不乐矣。人且随而指点之讥刺之。人之所以厌此名。不亦宜乎。李灿老于此技。姜鹤年精于此术。李元镇明于此道。而李灿招之不来。鹤年知机善避。元镇务自韬晦。其必有见于此耶欤。然如某者则不然。非厌此名者也。乃不知而不敢为者也。其所以独不厌此名者何也。噫。某无才无德。琐琐一贱士耳。既无山林之托。又无父兄之势。无姻娅之援。无朋友之荷。足未尝趑趄于形势之途。口未尝嗫嚅于名利之府。而徒以口读之学。滥作宫学之师。叨承 天眷。误蒙 圣恩。微末下品而异数优渥。宛与勋戚等者于今五载。是所谓义则君臣。情同父子者也。欲报之德。无间生我。岂以区区进退之节班列之序为嫌。世之讥斥人之卑污为辱。而不肯倾囷倒廪奔走服役于我 圣上违豫之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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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以不厌此名者此也。第医道微妙。非浅见薄识所可几及。而治法一差。安危立判。此可以易而言者耶。某少也。因父母之病。迎医检方之际。略有所闻见而已。其于医道。实所昧昧。何敢妄议 至尊之药乎。诚虽无穷。其奈不知何。闾阎所识者间或来问。辄以不知而不敢对。或有事同一家者力绵事急。不能见医官。而来问于某。则粗陈所闻。以备采择者时有一二。而未尝自是而自信。常惧误人而误己。此则临之在上。质之在傍。今岂可以素所昧之术。未尝试之药。妄施于 君父之身乎。如使某无爱 君之诚受 恩之感。而侥倖希冀于一资半级则犹之可也。不然则决不可也。圣训曰。不知为不知。寻常底事。固不可强其所不知以为知也。况此 至尊之身安危之际乎。某所谓不在于厌而在于不知者此也。无已则有一焉。以士夫言之。则有李灿,姜鹤年,李元镇。以方外言之。则有郑之问。閤下如欲广求于局外。则此其人也。使此人等与李惟圣闵棡及本院诸医佥会议药。而使某备在于汤药之列。则亦何敢辞也。至于议药则决不敢为也。伏愿閤下垂察焉。
寄答庶弟善下(甲戌)
前便因忙扰。不能复书。可叹。即今薄寒中。人眠食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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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痛近复如何。遥念不已。被侵于罗伯事。尚然耶。儿辈书中云汝恐怯姑避。自官搜捕甚急。一洞上下无不鸟窜。至于大儿。率妻子避匿山谷间云。汝何不入官呈辨。而使一洞上下至于此极。谚云走与稻饭。料汝之计。盖出于不得已者耶。因数口奴婢称念。使汝至于避走。而因汝之避。使吾家宗子宗妇至于避匿山谷。吾门之衰替可为于悒。而世变亦可叹也。洪兄虽只囚汝家僮。亦可致所争奴婢等于罗衙。而其所以必请囚汝刑汝者何也。其所以急汝致汝避走。而使我一洞上下鸟窜。至使我子妇去家避免者何也。有此无前之变于素亲相爱之间。天下事不可料者有如此耶。我与洪兄非是泛然姻娅之分。而世分特厚。情分特深。设使洪兄之庶弟实隐我奴。我必不为此事。劣弟之所必不为者。贤兄而为之。尤不可料者也。况汝之所为。只是欲守先世旧物。而初非隐匿洪家之奴婢者也耶。其所谓诟辱之说。尤不近理。洪兄我所兄也。汝未尝诟辱我。则何敢诟辱洪兄。况讼而直则得。讼而曲则失。讼之而已。先自诟辱。其有益于得失耶。洪兄初则以为善养诟辱。而今则以为善下诟辱。盖初则汝在京城而善养在其处。故疑善养之起讼。而加此罪于善养。今则善养在远而汝在其处。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81H 页
故疑汝之起讼。而加此罪于汝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者。古亦有言。而迁就其说。至于如此。无乃可笑乎。大槩即今洪家所谓其婢者。即吾家奴大彦良妻也。自我尚书祖父时认其良妻。人无间言。而其所产分去于祖父诸子孙五六家矣。洪兄谓有文券。而是则洪兄昆弟近年所为。而吾家则有三代文券。洪兄谓有先世花名手迹。而吾家父券亦皆先世手笔也。花名与文券固有轻重。而以其年月考之。则先后久近亦甚悬绝矣。况洪家所诿者。一张花名而已。而吾家则连三代使用。众所共知。文券户籍。代代昭然。以讼理言之。则谁当屈而谁当胜。况法典。非当身现存事在六十年。则断不听理。此乃事在六十年前。而当身物故已久。是固不待讼而退者也。上年洪兄初发言时。吾苟峻辞明辨。则洪兄何敢争也。吾意以为至亲之间固不可争是非。而为数口奴婢失其心。则于我心有大不安者。故直推以与之。窃自附于直不疑偿金之义矣。其后洪兄恐汝辈起讼。致书于我。书上说话。若规若讽若诱若喝。而大意都在于要使我止汝辈之讼也。噫。我之所占者。不争是非。推以与之。以全两家和气。义也。兄弟之所占者。皆令推与我之妻兄弟。而禁其讼。亦义乎。汝辈有所争是非于兄弟。则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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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禁之矣。其可禁争是非于兄弟之妻兄弟乎。洪书中有曰。兄之弟与我讼。则人孰不曰兄与我讼云。其意要令我避此嫌而止汝讼也。其所以动我心之计。止汝讼之策。不亦善乎。然我既推与我奴婢。则超然处之而已。又何必曲避小嫌。诃禁汝辈之讼。使汝辈抱不平于平生乎。要快姻娅之意。而反失亲兄弟之心。可乎。且洪兄理直。则讼而后取。何害之有。夫如此。故不禁汝辈之讼。而略以此意答之矣。今者洪兄必欲以威止汝讼者何也。当初我若不与我奴婢于洪兄。则洪兄必不敢生意。而我与我奴婢之后方有此狼藉。然则洪兄今日之过举。汝辈今日之祸患。无非我之过也。不争是非。推与我奴婢。自谓办一段好事。而致有如此。是乃古人所谓以善心行恶事者耶。此等语亦不欲为之。而汝非徒坐失先世奴婢。未免有母之尸饔。亦将有刑戮及身之祸。急难之义。不得不形于言也。我无他意于其间者。临之在上。质之在傍。而虽使洪兄闻之。平心徐究。则亦必有恕于斯言矣。
答白生员(尚宾)(乙亥)
国恤出于千万不意。凡在臣民。孰不号恸罔极。况偏受 国恩如某者哉。 卒哭前士大夫家祭祀当行与否。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82H 页
如生不知礼者何敢容喙。然所谓不可行云者。当此时 国家废祭之故也。而以古贤当丧废祭古今异宜之说观之。则 国家五朔废祭。亦似非酌古参今至当之礼。况虽曰君父一体。而有义有亲。礼必有别。于公于私。祭独不异乎。或云墓祭行之于墓下斋室。家庙之祭亦不用肉单献。以愚之见。俱未知其可也。古者国家有变。苍黄之际。人君或有乏食饥馁之时矣。于斯时也。其国臣民义不可进食于其亲乎。文王之病也。文王一饭则武王亦一饭。文武皆一饭之时。文武之朝臣亦必进一饭于其亲乎。况死生异道。神道无服丧之义。则岂有不祭之理。又岂有不用肉单献酌之理。今世虽知礼之人。或拘年老。或因身病。不能限 卒哭行素者滔滔矣。诿以当丧而不祭可乎。于己则饮酒食肉。而祭先则素馔单献可乎。礼意岂如此也。以此推之。则时祭则限除丧不行。而忌祭节祀则无所减省。以素笠素服行之。似无不可。惟是系官于 朝者。则 卒哭前不可及私。墓祭。则使子弟行之。不亦可乎。浅见如是。未知礼家以为如何也。生成服后即欲上洛。而隆寒远程。扶病跋涉。恐有颠仆之患也。馀忙不宣。
答人书(丁丑)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82L 页
弟之居官处事也。不以利害为前却。只以不负所知为心。公耳国耳为务。而其在星也。尝进兴亡之言。惟欲尽忠于 国家。而无毫发为身计者。其于泰山之 恩。虽不稗稊之酬。亦岂可谓全无图报之诚也。上年之变。南土将帅破胆丧魄。环顾趑趄。而弟以私力备船格。不计风之顺逆潮之上下日之明暗。而冒万死于不测之渊。一意前进。统军及左水伯先我数日过海南。而反落于我。后我数日。仅追及于灵兴岛。同到缸山者惟统军耳。右水伯则同时起柁。而落于中路者四五日矣。于斯时也。冒危涉险。十生九死。槩可想矣。其志盖欲力赞江都公卿。保 宗社于江都。解重围于南汉也。彼如不听而计无所施。则又欲说尽衣带水之不可恃。而请使 宗社,嫔宫,元孙,大君预为避兵之计。以备不虞也。不幸未及而先有睢阳之败。天乎人乎。可胜痛哉。尔时万口一谈。皆言 至尊东出。将向岭南。且我无位号。亦无同志。宿留一日夜。百计思之。无可为者。只得回船。与统中军及诸将痛哭而别。来路又付书于统中军曰。 翠华的东。则必转于岭。今欲浮海而从矣。若又不幸。则西山之薇。商山之芝。管宁之榻。箕子之琴。是我志也。噫。此时满腔轮困。何可尽言。其志可哀。其迹甚明。而人犹以为非。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83H 页
又以不奔问为罪案。不亦冤哉。奔问字出于左氏。其言曰。天子蒙尘于外。奔问官守。当 主上之蒙尘于南汉也。人能奔问。而我独不为则罪也。及夫 国事稍定。 主上还都之后。虽即趋 朝。不是奔问。且何有一毫补裨于 国家。不过为自己仕进之阶耳。有变则忘身赴难。事定则病不趋 朝。何害于义乎。前承台教。一则曰。似无远近择处之别。一则曰。宜还故里。谢病杜门。无非台兄爱我而诲我也。敢不感激而服膺。然愚意则不然。无乃高明偶尔未之思欤。盖尝论之。东西南北既无可往。则河海而已。山林而已。古人所谓天下混一之时。士之处身。非朝廷则山林者。非此也耶。孔子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所谓不入不居者。之东之西之谓也。所谓隐者。非无可往之时者乎。然弟之所处。非敢窃附于古人之高义也。周任所谓陈力就列。不能者止者也。在 朝有烦言。补外有积谤。无非沧浪乏自取。则此正周任所谓不能者也。尚不知止。则非徒负我初心。岂不重获罪于 明时也。是以。浩然去志匪自今兹也。癸酉之冬。弟上兄诗曰。得成三十三年退。那厌一旬一日程。兄亦赠我曰。已料世间无好事。那关身外有浮名。乙亥之冬。弟自星狼狈而还也。上兄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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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湖海之志。从此可遂。兄亦复我曰。有长往之意耶。然则不能者止之志。一丘一壑之计。有素定于胸中者。兄固知之矣。若故里则既有松楸之恋。又有妻子之奉。岂不好也。第尘事扰心。又无川石之胜。晦庵移居诗。卜居屏山下。俯仰三十秋。终然村墟近。未惬心期幽者。正谓此也。此地则虽曰海岛。川石绝胜。真物外仙界也。足以终吾生而倘佯。而云谷记所谓耕山钓水。养性读书。弹琴鼓缶。以咏先王之风。可以乐而忘死者。亦庶几其可追。是以遂有断家事灭景此山之计也。毁谤之来。非出陆可免。非旅进可免。只当修身以俟命而已。百岁以俟圣人而不惑而已也。时诵朱诗物外秪今成跌荡。人间何处不啾喧。以自宽矣。吁。身处江湖。廊庙既远。而每当万籁俱寂皓月悬空之时。悠然有望美人兮天一方之意。仍想 鹤驾玉容。 凤林芝宇。而念到于江山少使笳鼓凝情之境。则令人忍泪而肠痛。时复经丘寻壑。流憩遐观。抚松倚竹。观鱼狎鸥以忘怀耳。乃知古之所以入山入海者未必无心之人。盖其遭时不辰。抱负莫展。伤时叹世。不能无不豫之色壹郁之怀。而欲以消遣世念于山水之乐也欤。噫。非兄谁可语此。初欲不烦于文字。欲俟早晚面陈。而兄既北归。则奉袂无期。故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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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尔。虽缘舌不可扪。无乃亦有愧于焉用文之言欤。
与李师傅(襑)(丙戌)
伏惟节属阳剥。道履何如。某抱病保昨。寔荷厚赐。而醮遣孙儿迎相之行。感念悲喜。不知所云。所以托婚姻于高明者非偶然也。事有合商量者。不可不陈禀也。亲迎之礼。先王所制。君子通行。而国俗不能然者。非徒不及于礼。我国褊小。姻家便近。势有不甚妨碍者耳。今者地隔千里。而大舅姑年当喜惧。衰病日深。新妇之见舅姑。其可缓乎。孙儿归觐。固不可不速。而渠又年幼。志气未及凝定。如或久离父兄之侧。则恐有自在不成人之患矣。况惜分阴乃学则。而不可谓有来日。大贤深戒。卒业其可缓乎。宿舂之行。势难憧憧。而时际艰危。事有不虞。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却顾思患。其可忽乎。伏愿高明深思往之汝家之义。远父母兄弟之道。即许于归。彼此幸甚。如何如何。且本实须敷。浮文必略。随俗奢靡。古人所戒。鹿车布裳。千载所尚。寒门不敢当礼。君子固有时宜。而爱敬之本不在于是。则榛栗之贽。并可略也。伏愿高明务当于理。勿挠俗论。彼此幸甚。如何如何。书不能尽。伏惟心鉴。
呈康津城主书(李太芳○丁亥。书而不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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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鉴仰达。某曾祖橘亭之墓曾在海南。而宅兆未宁。迁厝于治下白道面干头称名地。于今二纪矣。其处曾有元朋,宋男两奴。而元朋以渠家基为墓地之故。放良既久。之东之西。非主家所管。墓户惟宋男一人而已矣。即闻宋男以西格被捉。此奴远出。则松楸守护更无他人。为子孙者闷迫为如何哉。贵贵尊贤。古先王之令典。而我国之厚风也。橘亭讳某。列于己卯名贤之中。而为玉堂之官。司徒之亚。则当时取重可想。而其文章节行。章章有声。至于今日。则乡先生没而可祭者非此也欤。百世树之风声者非此也欤。然则君子之莅于此邦。固当庇宅封墓。以助子孙之未逮。惟一墓户。岂可侵以他役。俾不得保存也。况虽以常情俗例喻之。士大夫家仰役奴。固不点行于编伍沙格矣。为士大夫者。孰不以先茔墓户为重于手下仰役奴也。此亦可恕也。况上面宋男虽居水边。元非使船者也。且素有俗所谓两脚水肿之病。一见可以了然。一境之内。无病丁壮。其丽不千。一号令之间。可得数百群。何必以两脚水肿。苟充于千里行役乎。此则于官事亦似疏矣。明府下车以来政声洋溢。远迩想望。而窃念临莅不久。势难遍烛幽微。渠既不能自直。则主家不得不陈禀。而事系奉先。情迫意切。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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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裁。伏愿恕鉴而夬减如何。不胜祈恳屏营之至。
答李师傅(襑)(戊子)
再承手札。宛倚昆玉。凭悉载阳时节道履珍重。尤慰惄如。某病之绵剧。随岁而增。免溘。赐也。示事。可供一噱。为我而谋则我无是愿。为国而谋则我无是材。未知其可也。斯亦不相知之故欤。道可行于州县者。盖有为而发也。不然。何代无州县。而圣人有隐见之诲乎。乐则行之。忧则违之者。亦何为而言也。吾兄病不供仕。而云仕于病友。君子亦有物我欤。呵呵。伏枕不宣。
上郑判书(世规)(戊子)
芳菲歇。音尘绝。可堪渺渺。第惟困人天气。台起居何如。卯申之缚少解。稍闲适否。弟衰病日剧。无可言者。孙儿辈亦无恙矣。弟前春来赏海山故园。初欲兴尽而返。居静宜拙。馔鲜便病。而水石之与目谋与心谋者。绝胜于水晶金锁。能置仁智之乐于鄙吝之胸。不能舍去。居然两载。昨见洛中故人书。以居海之故有烦言云。浮世之狭。亦入于钓船之中耶。士君子之处世。出与处二道而已。非朝廷则山林。乃古语也。弟既癃病。不能行于世路。则不逍遥于水石以终馀年。而更何往哉。朱夫子之云谷。李资玄之清平。崔孤云之伽倻。尚矣。李愿归盘谷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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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退之序以扬之。刘智之居庐山则欧阳脩诗以多之。吾岂不及于愿与智之。而当世之人亦岂不及于脩与退之哉。有烦言之说。似是误闻而误传也。诸馀伏枕不宣。
代人呈尚州
恐鉴仰达。与人讼辨。固非士大夫之所乐为者。而人有谋夺祖茔。则与之讼辨。又岂士大夫之所可已者乎。生等不幸而遭所不可已之事。不得已而为所不乐为之说。伏愿閤下垂察焉。凡人茔域。以所葬者位品之高下。定为步数之远近。此则令甲之槩论。而龙虎以内禁火之处。无论步数远近。主家不敢与人。他人不敢窥占。此乃士大夫家常规。虽在法典之外。而国人之所不非。国法之所不禁也。且陆地之可耕者。斥卤之可堰者。山麓之可取柴者。人有立案先占则人不敢争夺。祖先所葬之山。岂轻于耕田取柴之处。而禁火养木之明。又岂下于出一张立案而已者乎。然则龙虎内禁火处。以为己物。而不许他人者。抑亦已载于法典之内。而初非法外之意也。微门寒族。尚亦然矣。况名门右族。赫世冠冕照人耳目者哉。一代所葬数年之地。尚亦然矣。况十数代所葬。二百馀年族山。丘墓碑碣布列辉映者哉。如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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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虽无子孙守护。苟有人心者。则固不敢生意觊觎矣。况有子孙禁火禁伐者哉。今有人焉。潜怀夺占之志。始则诡计阴谋无所不至。终则公然立讼。以尽其无情之辞。则其内外诸子孙所当力辨乎。所不当力辨乎。执法之官。所当深治乎。所不当深治乎。閤下所履尚州之地。有曰万岳山者。故朴政丞思敬公子孙之茔域也。累代丘垄环列于其间。不必悉举。而姑以显官闻人数之。则工曹参判朴信生墓也。议政府左赞成朴好问墓也。安东府使朴哲孙墓也。珍岛郡守朴寿宗墓也。其内子让宁大君嫡女全义县主墓也。佥知中枢府事朴寿长墓也。兵曹参判朴松堂英之墓也。顷者尚州士人金珌,金珩等惑于时师之说。图占父茔于朴氏族山之中。其地自以上诸墓视之。则皆是禁火之内。自古所占之处。而樵童牧竖过客居人。无不知其为朴氏之物矣。自佥知院事公墓视之。则乃是穴前馀气。不可以步数论。而设或揆以步数。亦不过六七十步矣。设使其地为他人所耕之田。而亦不可为他人所葬之处矣。况其地乃朴氏墓位田也。墓户奴春金者受耕久矣。春金死后春金他婢所生女有曰卜介者。金珌等阴诱卜介。使以春金受耕墓位之田为卜介己物。伪造文记。盗卖于金珌。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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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珌等以为莫我毒也而欲逞其志。乃始稍稍芟刈田上草木。稍稍开拓其田。以及于欲占之穴。金珌之心。不亦惨乎。金珌之计。不亦巧乎。珌也以此地为步数之外。而又以为久远元田。如其在于步数之外而可葬他人。则何必阴谋偷买乎。如其明是久远元田而可葬他人。则何必强延步数乎。其为说前后矛盾。进退无据矣。佥知院事公在 世祖朝。有无前之知遇。异 数殊恩。难以悉记。而及其死于 王事之后。至 命移栽平海越松亭之松以庇其宅兆。 丝纶之语。古老相传。以象其遗节五字播在人耳。而落落之干。幢幢之盖。尚有婆娑于丘垄之傍者。其树之风声之意至今凛然。而珌也乃敢以为古葬而谋夺。岂独子孙之羞。抑亦 世祖在天之灵见侮于冥冥之中而阴痛者也。维桑与梓。亦恭敬止。岂独子孙之所当勉也。抑亦 朝家之所不可恝也。噫。揆之士大夫家常规而在所当禁也。揆之法典而不过步数也。设以为元田而治其故。则朴氏墓位之田也。以 世祖树之风声之意观之。则尤不敢侮也。而只缘宗孙朴敬吉微弱。不能自直于官府。而金珌,金珩等有力于本州。多有群起而左右之者。以眩惑州家之视听。故州家之决。不期于误而终至于误。可胜痛哉。伏愿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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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明查其始末。而考诸法原诸情。求之理断之义。以图占他茔。偷买墓田。至于侮及 世祖在天之灵之罪罪金珌。以受人阴嗾伪文盗卖之罪罪卜介。仍令保护其宗孙。封植其茔域。使人晓然知 国法之不可干。而使人晓然知 朝家聿追 先王之象贤。恭敬 先王之桑梓。则匪直也朴氏一门之幸。其为 邦家之光也岂不大哉。生等之言。匪为私也。惟閤下实图之。古语曰。若言必使他人信。沥尽丹诚谁肯知。是故。彼曲此直之状不止于此。而略举其梗槩矣。伏愿閤下垂察焉。
呈海南城主单子(李遇臣戊子)
恐鉴仰达。民等窃观吕氏乡约。有辨诬解冤之训。同约凡人尚如是。况同宗切亲乎。受冤者固可怜。而使之冤者。于其身岂为吉乎。受冤者同宗。而使之冤者亦同宗。则门中之大不幸也。解纷释难。乌可已也。此孟子所谓被发缨冠而往救者也。门中公议。其有异同乎。此民等之所以齐声仰号于城主閤下。伏愿城主留神细察焉。向者尹信聃酗酒于故幼学郑希祖妻尹氏家户下。其家使奴结缚信聃。秽物入口。自午终日。至于告官重枷严囚。民等闻来不胜惊怪。未知端倪。翌日。上面尹氏同生喃丧人幼学尹善觉来见民尹某。半日稳话。丑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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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适来妹家。闻有人喧閧。与妹之子郑曰寿出见。则其人曰。汝植丧杖疾视。置我何地。徐问之。乃知尹信聃也。结缚秽物入口则的矣。某问曰。其时信聃向郑书房家。则为何状诟辱之言乎。善觉曰。信聃只言郑书房宅寡妇宅而已。未闻别语云云。某曰。信聃平日不如此。泥醉中不辨泰山之形。不闻雷霆之声之时。虽为极口骂詈。罔有纪极。所当扶而去之。为不闻不见者而处之。况向君所言。只是汝植丧杖疾视。置我何地而已。向郑书房宅所言。只是郑书房宅寡妇宅而已。则此何足与校。在他人尚当如此。况同宗切亲乎。善觉曰。妹家既已告官囚禁。此后何以处之为可乎。某曰。妹家还复告官释之可也。且渠于醒后愧惧罔极。渠之同生亦请门中论罪。渠之罪不过酗酒所失。而终日结缚。秽物入口。重枷严囚。治之亦已过矣。何可加也。然妇人之怒未解。则门中佥议。当加笞罚矣。善觉深以为然。还去妹家。使之依此处置矣。又翌日。郑曰寿来见某曰。其时信聃酗骂之言。有呼曰。彼寡妇女人非某之孙某之女乎。有曰。吾欲通奸寡妇而来云。闻此等詈辱。何可置之。母亲必欲施三次刑问。虽死不惜云。某问昨日君之叔何无是语。郑生迁就变说数次。某等揣之。此不难知也。善觉遭此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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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一夜留其妹家。翌日午间乃来见某。则信聃所言。善觉岂有一毫不得闻知者乎。又岂有闻知而不言于某者乎。此诚所谓变化咀嚼。有鬼有神者也。虽然。郑氏妹岂有做出无根之说之理也。尹信聃婢子有为郑家奴妻。隐匿于郑家户下者。既为叛婢。则构陷其主。庸有限乎。必此婢做此说。使之闻于郑氏妹也。某言于郑生曰。信聃之罪。不过酗酒之失。而终日结缚。秽物入口。重枷严囚。既已过矣。而门中佥议。更欲加施笞罚。然则治信聃太过。而为妹家曲厚矣。犹不欲解耶。乃复考经举理。援古引今。从容开喻。反覆论辨。而郑生不降色辞。毕竟推诿其母而已。此正所谓难以口舌争。而此正所谓不可与明者也。可胜叹哉。非徒诸族劝止。信聃之同生兄景聃及信聃之异姓三寸叔朴汉南更迭趋伏于郑氏门庭。百般哀乞则其家又曰。吾必捧招于吾邻證人。然后或可解放云。其家邻近皆是非其奴仆则乃其户内也。岂有一人出万死为公言者也。其意盖欲使邻人符合雷同。以实本家之言。执此为案。致信聃于死地也。不亦过而又过乎。厥后闻之。其家更为构呈云。民等以为寡妇宅构单。自古常谈。官家岂可苟徇妇人偏塞之言。而枉处人于死地乎。然而城主批其单曰。当依法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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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处置云。而重枷严囚。已至十数日。民等窃料城主新莅之初。未及遍烛幽微。故不解其冤枉。不即放释也欤。民某于郑妹。为同姓八寸也。民善继于郑妹。同姓六寸也。其于信聃则俱为七寸也。以亲疏言之则彼此无间。而以嫡庶轻重言之。则奚啻郑妹重而信聃轻也。第念信聃枉死于郑妹。而郑妹枉杀信聃。则为郑妹叹惜。实有过于为信聃哀怜。故敢将一门公共之论。欲助鉴空衡平之治。伏乞夬放信聃。使门中公议论罚如何。此乃昭明九族。平章百姓之道也。重有关于承流宣化矣。民等不胜屏营之至。言止于此。閤下其实图之。
上郑判书(世规),沈判书(詻)书。(己丑)
一朝闻 圣主晏驾。环东土孰不遑遑。况如微臣病伏海上。 日远天高十有五年者乎。泰山之 恩。涓埃之报。冀或有日矣。葵藿微情亦未暴白。而 云雨永隔。肝肠之痛。实有异于人者。伏惟台监情疚抱弓。志赞 新化。当此溽暑。卯申起居何如。区区仰溯。不任下怀。某成服之后锐意赴洛。而贱疾沈痼。已积年纪。扶曳跋涉。讵能千里。缕息应殊于中路。不得已停待小间耳。古君子所贵于事君之道者。固不在于奔走悲哀矣。且礼经曰。老者不以筋力为礼。某年既耆艾。病又滨死。则忧戚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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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职也。不能从于骏奔之后。分也。而强怀不满。弱念易盈。罪疚耿耿。殆不可以为怀。天幸病苏。得遂西上。则庶几一拜。仰吐襞积。强起倩草。不能宣备。
答郑正言(世辅)(己丑)
儿还。闻与尊数相见稳叙。知尊不忙于世路。吾舅氏吾季氏信有后矣。况承尺书。情溢文墨。见透天理。晚节寒花。可以期待。感叹良深。第惟凝冱。此际动静如何。无由展讨。空自怨遥。老汉沈痾在身。百疾交侵。前月之初。添得时令。摸空之痛。月有馀日。得免鬼关属耳。而尚伴枕席。私闷奈何。献芹痴诚。 圣批过优。固知造物所瞰。而抱病不出户庭久矣。无复斯世之志。则不麾何进。何用深锢。笑貌有馀。何烦搏击。非人也造物也。而造物所为。还可噱也。幸赖万里之 明。得延一线之喘。肉骨之 恩。何路报答。其于天何。祀忧而已。停呻倩笔。靡究欲言。只希心照。
上郑判书(世规)(己丑)
拨病拜书者不啻数四。而一不见答。岂台兄厚我异于谁昔。可想独贤尽瘁之剧也。无乃精力惫耶。迄无退休之路耶。不能无区区过虑之至。不俟终日。前经格言。钟鸣漏尽。往哲深戒。高明不可早为之所耶。某沈痾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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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疾交侵。前月之初。添患时令。在人鬼关者匝月。近得生道。而尚不离床席。私闷奈何。献芹痴诚。 圣批过优。固知为造物所瞰。而病蛰多年。无复斯世之志。不麾何进。何用深锢。笑貌有馀。何至搏击。非人也造物也。而造物者所为。还可噱也。幸赖万里之 明。得全蝼蚁之命。内骨之 恩。何路报答。杞忧耿耿而已。馀何可尽。伏惟台心鉴。
寄权伴琴海书(庚寅)
前去一书。已入照否。近日溽暑正酷。旅况如何。遥溯悠悠。侬抱病如昨。而儿孙辈无不重患疫痢。相继作苦。忧恼度日尔。或跃之役。始之有日。而役力极绵。独坐生闷。前者金水伯时。四岛当莞岛曳船材之役。深愿免役为堰役。而掉头不请矣。其时堰役关重于心如此。则岂避小嫌而不为力图也。川石不直一钱。而重之于子孙产业。侬之所为每如是。宜乎人之怪骂也。此地元来奇绝。而若又修凿如计。则正如施粉饰于艳姿。加礼乐于美质。真成天下胜境。可垂千载诗话。何时断手。与知我如尊啸咏其间乎。优游湖山。收揽奇秀。古人之事。而病侬平生之志。亦有窃附于此者。经营此事。无异抱饥渴思饮食。还自笑矣。而古诗所谓草茅虽薙缉。衰疾方少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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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然顺所适。此足代加餐者。始知非虚语也。馀万惫甚。不宣。(或跃。岩名。在芙蓉洞洗然亭下池中。)
答耽罗伯(李元镇)(辛卯)
谓是旧兄不觉天上落。拂青山一片石久矣。行尘已杳。杕杜空吟。岂意今日一骑传札。感拜恋恋。无以为谢。归时之约。尤荷绸缪。第来辕不截谷口。复何可必。呵呵。不敢外兄。敢以戏语供笑。伏枕不宣。只祝仙舟万安。伏惟令心鉴。
与耽罗伯(李元镇)(辛卯)
风雨如许。仙舟想滞。瘴浦腥村。起居何如。眉宇生目。脉脉难堪。追随公行。非病蛰人所能所合。奈何。为走一力。聊候行李。惫甚不宣。
越九百里蛟龙窟非细事。必天气上升。地气下降。北风长。波浪恬。然后乃可矣。令何率尔起柁。不念需之义欤。梨津。沙也。甫吉。泥也。皆不如需于郊之吉也。切愿慎之。梨之去此不能四十里。快马轻衫。一抹可到。而这间青嶂。足稽天下士。兄或有意于凝思幽岩。坐看山河脉络。则岂不大胜于蛮村苦唫也。令若噬肯则令侄亦可令划来。再得承颜也。近观天候。十馀日内。万无快晴之理。恐兄逡巡贻悔。追及忠告之语。如何如何。无非故人情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90L 页
也。闻掌珠清羸。久留瘴江。不瑕生病。数日清坐于儿辈书室。亦似胜事。
答洪经历勉卿书(癸巳)
每欲拜一书以道别怀。而身在海上。有便辄忙。不能如意。默存为日用。忽承情札。宛接好气象。且慰且感且愧。弟病随日剧。所欠者溘耳。噫。吾侪年皆七十。每至一别。再见难期。而去冬之归也。不得把一杯笑相视而别。至今含哕。虽伯子大夫。岂乐罪我。人各有所见。我亦岂若小丈夫。介然于怀也。况于吾有所得而无所损乎。视大夫如昔日。视吾兄异于昔日乎。尔时兄何不佩一壶送我于沙头。呵呵。诸馀伏枕不宣。所祝珍啬。
与居山邮官李华封书(乙未)
年前一札。至今咀嚼。以疗惄如。凤历又及。山中寒尽。喜替一年面目。受环未几。左投又远。天耶人耶。阳九耶阴骘耶。匪塞翁。无能言是者矣。老汉病剧免溘。亦一差事。万万伏枕忘言。
答宋左尹(时吉)书别幅(乙未六月)
问药于仆。正犹借道于盲。而知令无已。聊考古方以塞远勤。深有愧于不知为不知之训也。杂冶赋曰。祛邪犹追寇盗。歼魁而恕胁从。养正若待小人。正己而无过察。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91H 页
求本论曰。不求其本而治之。则阴阳邪气滋蔓而难制矣。来录中杂症虽多。察于小则遗其大矣。大病不过酒生湿。湿生火。火食气。因之气虚。痰与风皆湿火之致也。小病盖缘心肾不交。脾胃不和。诸症皆源于此也。大病当用六君子汤。小病当用古庵心肾丸及三白汤。细玩入门杂病提纲风条。则知六君似浅而实深也。细玩郁条末端之注。则知三白似轻而实重也。第恐不得不贰于他议耳。
抵全南亚幕书(乙未十月)
谨问初寒。青油起居何如。仰溯区区。某不胜亩忠。敢进刍荛之言。以备 圣明之择。因县道以上矣。方伯既罢。则凡公务转上。皆在亚幕。细事尚然。况事系紧急如言路者乎。壅蔽言路。诚非薄物细故。而往在己丑。曾上封事。其时方伯。托故而再却之。至今未晓其意之所在也。设或无知该吏欲待新使。伏愿勿听而即日上 闻。毋令拯溺之请归于六日之蟾。千万幸甚。
呈全南方伯书(赵启远丙申)
某病蛰穷遐。闻闾里翁媪相呼贺曰。福星新临。吾辈庶有苏息之路耶。伏想閤下亦必思所以赞 圣化宣惠政之道矣。岂非一路苍生之大幸也。顷日某应 旨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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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大略以安民为弭灾之要。以得人为安民之本矣。然其间有忌烦而不及。嗛琐而脱漏者。今敢备陈于閤下。其言匪为私也。为万民也。匪为民也。为 国家也。而其亦允合天理。大紧政要者也。伏愿閤下毋以寻常视之也。某久在民间。细知民事。亲民之任固在于守令。而尤在于乡所。乡所之任虽是世所不数。而其实则关于民者不轻而重。审矣。噫。乡所之任如何。正风俗。均赋役。辅官政。安民生乃其责也。其可以易言之。而人人所可为者乎。乡所不得其人。则其害如何。事官长则惟务悦其意。而虽有万端弊瘼。闭口而已。御下吏则惟务欢其心。而虽有万端偷窃。合眼而已。所耕磨鍊时。则与书员同利而减缩自己结卜。民赋出定时。则不厌其滥数而不纳自己米布。家有要用。则擅贷大同米布而迁延不偿。终图爻簿。官有买卖。则以粗木换正木而少无廉耻。犒军之时。则多定于民。薄具于军。而取其剩馀。召客酣宴。苦役差定时。则多为剩数。而视赂操纵。于陶店则求陶器。于鍮店则求鍮器。于盐盆则徵盐。于寺刹则徵扉。于水铁店则徵农器鼎器。其他归于利而行者。何可数计而周知。乡所如此则下必有甚焉者矣。凡百吏胥。侵渔小民。容有纪极乎。昔者故相国完平李公曾莅关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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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以治行第一。升为方伯。人或称贺。仍问政要。公曰。到任之初。博采乡中公议。得一人为座首。其为人也通明公直。吾于是大小政令。悉以咨访。惟其言是听。官事之无阙。民生之粗安。实由于座首。吾则画诺而已。有何所为。朴安道为珍岛郡守。多行不法。其时座首朴晟随事极谏。安道深恶之。其欲杀之心。有如唐太宗之于魏徵。而晟一向守正。久而不回。安道不得已屈其意而从之。官事民事。多用晟言。阖境赖而保安。以此观之。则虽贤明如李相公。必须座首得人而后治效乃成。虽贪纵如朴安道。苟或座首有人则民犹蒙惠。夫然则仆之所谓亲民之任尤在于乡所。乡所之任不轻而重者。果虚语欤。噫。谢安谋国。虽屐履之间。必择其人。以区区江左。能败苻坚百万之众者。其不以此也欤。盖屐履比之于冠带则薄物也。而于此有人焉。虽正其衣冠。尊其瞻视。容观既整。玉声既习。履若不称。则其可得为采齐之趋。肆夏之行。周旋中规。折旋中矩乎。然则屐履之择。在所不可已也。而不是察于细者也。况乡所之任。其不轻而重也如右所陈。初非屐履之比。则其可不择乎。然而今时则乡中虽欲择荐。守令虽欲择用。盖有所不得如意者。其故何也。事异古规。军务责于乡所。军器责于乡所。犒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92L 页
军责于乡所。陆操必令乡所随行。而小不如意则拿入重棍。水操亦令乡所随行。而小不如意则拿入重棍。炮射得中者少。则亦被重棍。又于常时监兵水三营及营将各营刑推棍打之关。比日沓至。至如白弘性为营将时题送中有曰。座首必以能当棍杖八十度之人差定。其言极其悖矣。将兵之人。气象多如此。孰不惧于非辜。以故。惟忘生逐利之汉。忍为此任。苟廉洁守正之人。抵死回避。士人则为汶上之逃。武官则谋衙门之托。老成之人及稍有病色者。则以不任从军。不能忍杖为解。一境人材。三个念珠。而事势如许。可为真乡所者。更于何处得来。不得已以陋劣粗粗以身徇财之人填差。甲递则乙复然。丙递则丁亦然。民之尤困。如在水火。职此之由也。呜呼。传曰。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惟我 国家。 先王分职自有定规。每邑陆军之事。则责于首将官。战船之事。则责于代将。军器则责于军器监官。惟是首将官,战船代将,军器监官不能择用。则其责乃归于乡所。而乡所则只以正风俗。均赋役。辅官政。安民生。委任而责之。此乃良法美意。而古之道也。今者不然。一应军务。皆使乡所掌之。又从之而随行于水陆操练。此乡所欤。将官欤。正是圣人所谓觚不觚者也。甚至各营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93H 页
近有乡所姓名疤记成册上使之规。名为乡大夫。而实则以奴隶待之也。何暇望其正风俗均赋役辅官政安民生也。噫。乡所惟人则其所荐望必善。而将官仍可得人矣。乡所非人则其所荐望不善。而将官必不得人矣。以非人之乡所。察非人之将官。何益于事。虽多亦奚以为者。此之谓也。岂若乡所将官皆得其人。各尽其任也。大槩天下事整整有条理。则治之道也。紊紊无条理。则乱之阶也。当由治之道乎。当由乱之阶乎。今若遵 先王之法而痛革谬规。一切釐正。使乡所只任正风俗均赋役辅官政安民生。使各营勿以军务等事责于乡所。使守令一从乡中公论。慎谏乡所。自本官差定。乡所及将官代将军器监官。则虽是各营各衙门军官。划即除送。勿敢搪塞事并严立科条。则军政固亦有大益无小害。而黎元之愁痛。可以少息矣。噫。有害于民者。小则立变。大则驿 闻。乃方面之任。而分 忧宣 化之良规也。伏愿閤下悉将此意。转以 闻之于 黈纩之下。仍请一一施行何如。状中曰某职某投书云云。而从头至尾悉载其语。无一字加减。盖亦古规也。伏愿閤下其实图之。幸甚。
呈全南方伯单(赵启远丙申)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93L 页
恐鉴。鄙生适闻閤下水使书目题送之语有曰。海南居前护军尹某应 旨上疏内。右水使送军官吴继龙私斫禁松云云。吴继龙伐棺板事。某虽知之审矣。然虑或继龙凭藉营威。滥为己事。然则水使虽有不能检察管下之失。与自己事有间。故疏中不及水使。只举继龙矣。閤下题送中有疏内右水使送军官吴继龙等语。右水使送四字。疏中所无之语也。閤下加此四字。似为未安矣。又题送中有曰。水使身为禁断之主将。私犯 国禁。致有上疏发告云云。某疏中本意。盖谓 国家苟不择人。从恃严令。则无益于事。故适言此事以明其理矣。今谓上疏发告。则似是元疏专为发告此事而作。亦似未安矣。且姑未知必是水使所为。而坐水使行首军官及次知镇抚。亦似未安矣。果系于水使。则灵岩郡守便是水使之下官也。使下官推阅上使之事。实非事体。亦似未安矣。且凡疏章皮封题 上前开拆。则此非人臣所可开见。故虽或见其元本。或见其草本。而元疏未下之前。则虽大臣不得出诸言语文字。虽台阁亦然。虽政院亦然。此乃事理之所当。而自古流来之定规也。今者显以疏语为本。发为问目而推治。有违古规。亦似未安矣。大槩此事虽入于疏中。不过行语间所及。以 圣人大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394H 页
度。未必查问。閤下虽置之可也。如不可置。则只推继龙可也。今若更为发关曰。当初误闻疏语为关矣。今更详闻则疏中只言吴继龙伐板事。而不言水使云。行首军官及次知镇抚则无可问者。只逮吴继龙及耳匠春发直送营门。而或閤下亲问。或使亚幕推之。允合事体。如何如何。且闻殿最临时送木营吏事。閤下关问列邑云。有诸。盖以理推之。则田滉岂独一人也。其必为处虽多。而不为处亦多矣。虽是为处。谁肯首实。如此事自有钩得其实之道。而关问决非可得其实之道也。以上各项事。閤下或偶尔遗忘欤。或偶尔不用其明欤。某身居道内。而閤下为道主。所当上下诚意交孚。故敢此开陈。以备采择。伏愿閤下下谅鄙言实出于为閤下之诚意而进退之。幸甚。
呈全南巡相单(赵启远丙申)
恐鉴。閤下到界之初。首述 圣教。以纠正风俗为第一件事。而急先晓谕列邑。 圣上之励风教。閤下之宣 圣化至矣。某病伏闾巷。不胜感叹。而此有一事不得不仰达者。敢溷清鉴矣。鄙生庶族远亲尹召史。乃故务安县监金大镕妾也。有两男而皆早死无后。一女适宝城宣姓士人。而夫妻俱没。惟有一介无子孙寡女奉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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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无强近之亲。至穷无依。些少奴仆。早曾逃散。家无尺僮尺婢。母年九十岁。女年七十六岁。以七十六岁之女。养九十岁之母。薪水谁资。饘粥谁赖。千艰万楚。不言可想。天下之穷民有如此者乎。有畓三斗落。而二斗已归糊口。只有一斗云。田税虽不得减。大同米布官厅所纳及冰丁柴草等凡百徭役悉皆全减事。閤下特降别样文字。兼令月给米馔。以明 圣上惠鲜鳏寡之至德如何。且其适宝城之女有子曰宣重吉,命吉者。家计稍饶而绝不来见。有人责之。不得已始将米布少许来投而去。已过数年。又无消息云。人之无知有如是哉。伏愿閤下行关于宝城。使即谕送宣重吉,命吉于鄙生处。以听训诲如何。鄙生欲为陈人伦。俾知奉养之道矣。此老姑素在同乡。而无人为鄙生言之。鄙生未曾知之矣。今岁初春。适有其邻士人来见言及。鄙生恨不早知。即送衣衾。月馈料米。母女相对涕泣呜咽云。极可怜恻。而且哀重吉兄弟俱无学识。外祖母及从母之穷迫至此。而有如越视秦瘠。试欲教之。故并此陈达。伏愿閤下上体 圣上发政施仁必先无告之意。下悯海滨穷遐。教化未及。风俗颓败。乃至如斯。养老之典。击蒙之方。悉如鄙生所陈。以为耸动瞻聆激励冥顽之地。则岂不大有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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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之风化也。惟閤下谅察而进退之。(畓音沓。水田也。)
答全南巡相(赵启远)(丙申十月)
意表伏承令情问。凭悉令起居神相。慰荷分外。某老而不死。积殃在躬。孙儿尔久奄忽夭折。心肠摧裂。如割如结。伏蒙令慈特垂慰问。副以纸束。且令护送远榇。悲感可喻。然无官下丧。初欲极务简便。不烦于人。而千里外事。不如所料。贻劳路傍。不胜未安。心绪忽忽。不能宣备。
与全南巡相别幅(赵启远。丙申十一月。)
县人被逮事。乃是沧浪。似不足恤。而原其情则亦有可恕者焉。想必已在于衡鉴中耶。盖空官时乡所号令。安能使民趋事赴功。急疾如火。大屯之钜。年久之物也。果曾他用。则僧亦冤矣。鄙劣在乡。烛其事情。实其不逮。非其不尽。而久为他官之囚。皆受一次之刑。年过七十者。虽得免刑。其受楚致伤。应有甚于年壮而被刑者矣。况骈移于营狱亦且久乎。不逮之罪。可谓足徵矣。以古圣泣辜之心。昔贤为囚求生道之义。大易明慎用刑而不留狱之训思之。则高明必以为讫可原送矣。大槩其罪之轻重。非我所敢论。而此三人皆非在前渔民封已有所蓄积者也。今闻狱费不赀。或有再卖其祖先之畓者云。亦可恻也。且此县商定差役米布。数年间逐月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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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一月再出矣。今年则自三月至十月念前。九个月不一出。盖缘柳城培公直率下。其下皆知一心奉公。不敢为非之故也。以是官无事民无谤。非独民间晏然。店舍寺刹凡百自前侵渔之弊。一切杜绝。如使视阿,即者视之。而听闾巷之吟咏。则可知鄙言之非妄也。此皆此人等奉公恤民。敬其事之效也。然以其还徵吏胥滥受。督捧徭役未收。节用详定米布之故。嫉之者多。诬毁四起。必欲下阱而落石。若或高明谓人称可杀而不察。则应亦不免罪外之罪矣。万一其然。则向善者不几于沮丧。而为不善者不几于揶揄乎。是亦高明之所当知。而鄙劣之不敢不一言而负高明者也。然或有诬毁鄙劣有过于伊人者。而鄙劣不知恤及我后乎。然亦不敢以是自外于高明也。如何如何。可呵可呵。曾将此事略具小牍。恐叱于阍。觅便转上。而亦未卜其浮沈。复此烦复。斯亦卞和再献之诚也。谅其诚而恕其渎如何。前书未得传彻。即刻还来。适及封书之际。别幅则呈新。而书则新旧并上。要令左右知鄙意之眷眷于左右也。(大屯寺名)
答族弟尹善觉书(丁酉)
去冬。谨承远慰。悲感良深。孙儿之夭。非不知自己之殃。而摧折之极。气澌心丧。精神顿不及于人事。迄稽伸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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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至则瞿然。奴来又奉情札。眷眷之意溢于文字之外。慰豁之馀。感叹可胜。某服已脱矣。岁已换矣。而悲绪之触。殆不可堪。疾病乘之。仅延缕喘。乡中之事。一毫之预。平生所厌。而近来乡风太贸贸。非 国家之多事。亦未必官家之不简。而民生之困瘁如在溺。如倒悬。迫于民情。不得已时有略相可否于乡议矣。然只在于乡望之稍择及任事而害及于民者。稍论罚而冀其改而已。何尝有一分干犯于官政。孙大夫议改详定文书于首纲。而首纲诿以乡议可畏而不敢从。临其去也。又欲引捧秋等官厅所纳。而乡所以为民谤可虑。上使可畏而诤之。官之不得惟意者此两事而已。其他则虽其不法。谁其沮之。况欲行奉公安民之政。而有所受制于人。不得自由者耶。其言殊为可笑。而闻之者不知其无此理。尤可笑也。然吾之预于乡议。初非有锱铢私意。意只在于为 国家也。为生民也。且惧父母之乡古风扫地也。然吾非预此。则许多诬毁之言。何为而至哉。向来始觉亚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大易所谓括囊无咎无誉。延平先生所谓当于寂静山中草衣木食者。真哲人知几之训也。顷已掉头。近将入海矣。纸促不宣。
上城主书(朴尚质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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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问此时起居何如。仰溯区区。民欲就静调病。今向海庄。而家间病患连绵。为是私闷。且逍遥寓兴。自延日月。霾暑之前。似难返棹。怀惠之心。可堪离抱。初拟扶曳造屏。以谢再访慇勤之意。仍欲问候慈闱下女。略伸鄙悰。而计终乖张。老病人人事。良可叹也。别纸下览。庶悉民之为城主深诚也。忍呻倩草。不能宣备。
前达之语。城主不忘否。虽贤明如李相公。而必须乡所得人而后治效乃成。虽贪纵如朴安道。而苟或乡所有人。则亦免不治。盖亲民之任莫如守令。而尤莫如乡所。民之休戚专在于守令。而尤专在于乡所。乡所之任。不轻而重如此。则乡所之任。其可不择乎。不择乡所。而能善治。无此理矣。然一乡之善人。例多朴直。朴则官不悦。直则人多毁。且俗所谓多才者。能言者。进退便利者。其实则欺官利己。害民自便。而当官者例悦如此之人。奸滥下吏。阴巧乡员。多誉如此之人。是以。谏选之际。聪明眩惑。取舍不明。此乃古今通患。而不可不虑者也。城主留神于此。念兹在兹。则善治之道只在于此。有何难也。城主再辱陋巷。不耻下问。勤勤恳恳于政要民瘼。是诚末世之所难见。而愚民之所感激无已者也。是以。竭尽素蕴。思补仁政。下谅鄙诚如何。夫子答哀公问政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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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在于得人。子游之为武城宰。夫子问曰。汝得人焉已乎。得人二字实圣人为政之第一要。而常以为急先务者也。然则今此云云。匪我言耄。圣人之谟。而城主以为如何。民窃惟父母之乡乡风贸贸。理不可恝。故自乡中至公择定公事员三人。而又有所论理通谕于乡所之文。城主下览。则亦可洞烛此乡人物。故并于别纸誊上矣。(李相公完平。李公元翼也。)
上城主书(朴尚质。丁酉八月。)
即兹秋凉。伏惟莅候何如。民衰疾日剧。久疏笔砚。经夏涉秋。不能一候起居。罪恨可喻。秪切悬溯。城主爱民之诚。节用之密。律己之严。近未睹记者也。一境晏然。齐民相贺。民亦窃自喜幸。只祝慎终如始矣。夏考居土。未知缘何。世间闻见之颠倒类如此。令人浩叹。久而不释。就达主臣似闻以 释奠膰胙不致之故。督过校中。有诸。昔年民任岭邑时亲预 释祭。无致胙之事矣。盖膰胙。神惠也。是故。无病无故则必冠带受之。其礼岂不重欤。盖尝闻之。大夫不参祭则致胙。参祭则既已饮福受胙。无更致胙之理。故不致胙此乃古之礼也。而我县校中遵行久矣。我县今虽陵夷。自古文献之邦也。岂无所受之而然也。况侮慢不有而然乎。校中之事。则流来之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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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而城主之督过出于意外。则无乃不可乎。古人有言。无过非贵。改过为贵。孟子亦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也。及其更也。人皆仰之。伏愿城主下帖校中曰。今闻官司参祭则不致胙古规云。掌议及两有司并勿递仍任云。则人之仰之。岂不如日月之更也。如其计不出此。则人之皮里春秋。必以城主为遂非文过。而远近瞻聆。恐惹士林之讥也。窃伏惟念。无乃前者或有大夫亲祭。斋任不解事致胙之时。而今有人以此援以为例而告之耶。饮福受胙之后又致胙。则学宫官家胥失之。而非礼之甚者。不可为例也。且恐或有一种阴人望任国望为座首者。为此言而欲眩惑也。然国望已试之人也。其才优于儒任而短于乡任者也。况摘斋任而为乡任。于义可乎。阴人例不计官家之得失毁誉。而只欲潜逞其志。非独此一事也。他事亦然。高明所当随处精察也。孔子曰。不逆诈。不臆不信。抑亦先觉者贤乎。民不敢不以此望于城主也。民之爱城主非泛。而城主之信于民非偶然。故不敢仰负。敢此缕缕。伏愿留神下谅。毋以明月夜光为瓦砾之投。幸甚。
答边舒川(麟吉)(戊戌)
绕于病苦。人事都付无何。纸上输悃。阙焉亦久。默存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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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而已。情缄忽降。意甚郑重。双擎三复。宛陪神宇。醒豁分外。某两 疏虽不得请。下情则已达矣。径归无不可。故方谋行。行意王矣。忽有 新命。一 疏未递。再疏未达。进固在天。而退亦天耶。君民之志不遂天也。而湖海之计不成亦天耶。苍苍意向。有不可晓。馀在别幅。忙不宣备。
所教格致之说。诚是诚是。叹服叹服。然道学以此为先。人所共知。吾兄岂欲赘论而多辨也。盖有所见。有所感。有所为。慨然而发之也。其谁知之。其谁知之。鄙劣昔年诸 疏中皆不详及于此者。其亦急于所为者而不暇及也。盖泛论问学之终始。为政之本末。则固当以格致为首。若因病投药则只求切中其病。冀 君心之觉悟。苟用力于此。则自能寻向上去矣。当今之病。非在于不知。在于知之而不行。行之而不真不力耳。徐节孝之言曰。言其所善。行其所善。思其所善。如此而不为君子。未之有也。鄙意有见乎此。故当其修辞也。就其急。择其切己而言之。故其言如此。未知高明毕竟以为如何。
答权赞善(諰)抵他人小纸(戊戌七月)
困斋正学明道。实吾东之真儒也。而不幸枉死于己丑。当时主狱之臣锻鍊罗织之罪及困斋之至冤极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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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道。而其诬正欺 圣。贻累明时。斲削 国脉。可胜痛哉。后世为道之人。不可不痛辨力伸。以正 国是。护 国脉。扶吾道。而沙翁,宋君偏听一种邪论。不能精察。右其邪而害其正不遗馀力。有倍于己丑奸臣之所为。此何也。举一国无一人敢辨其是非而陈达于我 圣主者。如我老臣受 国厚恩而不为身计者。其忍含默乎。沙,宋之误闻一种人言。而非自构诬。愚之初料也。然彼之登对之辞。略无传疑之意。而直自担当质言。言者告 君之言。又何可曲为之回护。而不直言构诬也。初言其误闻。而为其徒者甚怒。今言其构诬。而为其徒者亦甚怒。言事者将若为言乎。既不敢谓彼误闻。又不敢谓彼构诬。则其将默默已乎。然则困斋之诬不雪。犹之可也。而其于正 国是护 国脉扶吾道之义如何。不亦与彼均为忘 君负 国而为万古吾道之罪人乎。此则愚不忍为也。宋实君子。而曾前铸错出于误闻。则今必以实以直以悔陈疏不吝。其然则此正所谓改过不吝。其亦所谓无过非贵。改过为贵者也。而其所以盖其师之愆亦大矣。远近瞻聆。及数百年后真是非时公论必以为贤。而愚亦敢不笑其徒之怒我。盖出于不谅宋君改过能如日月之更也哉。倘或计不出此。自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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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而任其徒之攻斥吾疏。有若己丑手段。则不亦误而又误乎。然人言宋君贤者也。其所为必能如前之说。而必不如后之说也。然宋君尚不知郑澈之为万古小人。则愚恐其识量有所未逮。未卜其终如何。为宋君不能无虑焉。太阿之倒。万善之阳。谁谓之着于明甫。此必欲陷我者挑宋怒之计。殊为可笑。而宋不觉人意而引而自着。则无乃未妥乎愚意泛论者也。如孔子所谓不有祝鮀之佞。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斗筲之辈。何足算也之意也。圣人之言。果指斥一人而发耶。吾岂敢窃比于堂上人也。然所言则庶几天理之大公至正。后世必有能辨之者矣。今何必喋喋也。噫。郑澈之奸邪。众所难掩。而终不免为万古小人矣。况是权家先世之雠。则权令公之不敢名而称松江。抑何义欤。且士夫疏章壅蔽而不能达则已。岂有自止之理也。初不计较自己利害。而有此直言。则终何可怵于威势。动于祸福。而有所檃括。曲为阿世也。此亦君子诲人之义乎。倘为我谢权令公如何。权令公之此说。盖出于爱我。则我亦何敢一于自外。不爱权令公而不直。使道不现乎。所以有此缕缕也。(困斋姓郑。名介清。罗州人。被诬事。详见 国是疏。)
与李司谏(袤)书别幅(戊戌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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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退至岁末何妨。但古人以约婚逮期为戒。其意有在。可谓不易之定论。而世事多端。两家疾病事故。亦难保其久而无也。时事艰虞。又何可保其必无也。此婚定之半年有馀。以古人之戒论之。则今亦远矣。如于岁末或有更退之故。则不可说也。至月上来牛川。来后相议涓吉如何。事亲奉祭。重于婚礼。而苟无矣。菽水可欢。蘋繁可荐。况婚礼乎。缟衣茹藘。有何不可。以尊之高明。有碍于备物。非弟平日之所期待也。呵呵。盖如此事。丈夫主之可也。妇人之言。何可用也。又呵呵。
上郑知事(世规)(戊戌十一月)
冬行春令。寒暖不适。台起居若何。尺地相阻。只费神参。可胜脉脉。某墐扉龟蛰之后。客怀尤郁。免溘幸也。愚得录谨裹呈。台详览后转送龙洲如何。第此乃借于人者。而破格送之。看了即完璧事亦通之。且此本误字颇多。欲求善本雠校。而人言曾问困斋之曾孙。此为正本而此外无他本云。不得已就此本釐正为可。故可疑之处。则傍注以备知者参考。而孤陋浅狭之见。必多未及之处。修正以教。深有望于台及龙洲也。剞劂之计。则非敢独自担当。寿其传之事也。盖此书析理明道。竭尽底蕴。多有发前人之所未发者也。而鞭辟近里之训。下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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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之要。真后学之指南。欲成印本。详玩以为摄伏心身之助。兼得训诲子弟也。然力绵役巨。何可必其能遂志也。伏枕倩笔。草草不宣。
答郑进士吉甫大学问目(维岳字○戊戌腊月)
情问及于默存中。阻思少豁。生绕冱仅支。问目。略疏浅见于别纸。未知具眼者以为如何。而深究经传之旨。细考章句之意。则似不出此矣。馀俟面讨。
  别纸
格字之训。不过至也到也。所谓至者。如自彼至此自此至彼之至也。格物云者。是谓我之推究至于事物之理极处也。与唐人诗所谓行到水穷处者一般矣。补亡章所谓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者此也。格物章句曰。穷至事物之理。是释格物也。欲其极处无不到也者。是谓欲得物格之效也。下文物格章句曰。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者。谓物理之极处皆到于吾心上也。如唐人诗所谓半夜灯前十年事。一时和雨到心头者一般矣。补亡章所谓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朝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者此也。学者之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及孔门诸弟子问知问仁等事皆是格物。而曾子之唯于一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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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格时事也。或问中曰。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诣其极而无馀之谓也云。则诣字释格字也。然则是谓物理自格于极处也。是物理与我为二也。妍自妍媸自媸。岂若妍媸来照我镜之为实得也。或问之训。与章句异。而其详不及章句。未知其所以然也。章句所谓穷至事物之理者。我至于物理之谓也。物理之极处无不到者。物理之至于我之谓也。而此处不下至字。而更下到字者。恐如下至字。则人或以为至极之谓。而不知物理到我也。补亡章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下。不下至字而下到字者。亦此意也。其丁宁反覆之意亦深切矣。又何可以或问之语。致疑于其间也。
明明德章。首言克明德。如此而已。则恐人不知明德之自何来。不知天赋天德于我。而众人之性。无不与天同也。下文云明命者盖为此也。而明德明命非二物也。自天所赋而言。则谓之明命。自人所得而言。则谓之明德。所指虽殊。而其实则一也。章句曰。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德者也。今知明命之为明德。则何必强探索多费说也。子春之言曰。君子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此是顾諟之谓也。君子之所以顾諟父母。岂是徒顾諟于父母也。盖念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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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而生之。而必欲践形尽性也。太甲之言盖如此也。以用工处言之。则经一章在明明德章句曰。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此入道之指南。不可以他求者也。
盛德至善。盛德即至善也。至善即盛德也。此不过咨嗟不已。而不觉其重复也。与韩诗所谓安置妥贴何异也。抑经之首言以止于至善。为明德新民之准极。故于此复加至善字。以明圣人之能事。王道之极功止于此而已。是为盛德。是即所谓至善也云尔者欤。谚解曰。盛德果至善。则固为不可。而今若改之曰。盛德衣至善。则亦未为当。只曰。盛德至善乙。可也。
与郑进士吉甫书(己亥正月)
书至慰豁。第闻王母慈闱不安节。仰虑殊切。想惟兹辰。已有勿药之喜。而新祉益绥。侍奉万休。是用抃喜。生支病。添齿良幸。而亦云差事。六一云。读书有疑。是长进时也。今承塞脑之示。是可喜也。小事皆有三昧。况吾道之大乎。昧然后明。理之常也。将来之进。其可量乎。前之所复。有未尽处。复具别幅。照悉。谨简。
  别幅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1L 页
中庸曰。仁者人也。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以此观之。无无仁之人。无无则之物明矣。无仁则非所谓人也。无则则非所谓物也。然则虽言人而不言仁。仁包于不言之中也。虽言物而不言则。则包于不言之中也。大学之所谓物。即诗之所谓物。而其所以不言则者。盖以此也。诗之所谓则者。即大学之所谓至善。章句之所谓极处也。然则大学之所不言者。乃诗之所言者也。朱夫子践履体认。真积力久。深知其然。而以为若不明言。则恐后之学者有疑于格物二字。故格物章句曰。欲其极处无不到也。下文物格章句又曰。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再言极处。而犹以为不足。补亡章曰。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又曰。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其所谓表里精粗者。敷益之言也。而亦不过极处二字之义也。然则其言极处者凡四也。其所以发前圣之所未发。而丁宁反覆。深切著明。至于如此。而人犹不知物该则字。物物有极处。故或以正释格字。亦或以捍格释格字。良可叹也。象山之学。终至于误平生误后学。而不自觉者。盖由初于格物二字。不能深晓其意故也。差之毫釐。谬以千里。岂不信哉。自诚而明。由仁义行。性者事也。自明而诚。求仁行义。学者事也。性者圣人也。无所事于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2H 页
学也。更何烦于教乎。大学设教。非为学者事欤。学者不于事物万殊上各究其极处。融会贯通。而径于天理一本处。槩想其影响。依俙摸捉。则终未免轻自大而卒无得也。大学之教,以格物为入道发轫处者此也。此非固陋末学所敢妄论。而文会之间讲摩之际。亦不可不明辨。故敢及之。
与郑进士吉甫书(己亥正月)
夜来。侍履如何。此处如昨耳。格物之解犹有未尽。为作一说。倘以参考。勿入他眼如何。馀在昨书。忙只此。
  格物物格说
盈天地之间者。人与物而已。而人物皆天所生。故人之性固无不善。而物之理皆有准则。孟子之道性善。诗之言有物有则者此也。然则言人则善在其中矣。言物则则在其中矣。而后人不知此理。故大学格物之物字。视为物欲之物。所以有训格为正。训格为捍格之说也。至今人或不能精察朱子章句之训。而有不深晓格物物格二字文义者。此不可不明辨者也。盖究物之理而到极处。则是所谓格物也。感物欲动而炽其情。则是所谓物欲也。如以食色言之。穷而咬菜根。得志而不方丈。居常而菲饮食。不耻恶食。不食邪味。不使肉胜食气。不多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2L 页
食等事。皆饮食之则。而所谓极处也。穷而乐茹藘。得志而不数百。居常而率以敬对如宾。琴瑟友。钟鼓乐。逆家不取。乱家不取。家不可使干蛊。国不可使预政。淫去妒去不顺父母去等事。皆居室之则而所谓极处也。大而君臣父子。小而草木禽兽。近而耳目口鼻。远而山岳河海。宇宙间林林丛丛万物万事无不各有当然之准则。至善之极处。学者当即凡天下之物。推究体认。审其精微之蕴。而于其准则极处。吾之真知实见无所不到。则是所谓格物也。夫然则天下之物准则极处。莫不森森呈露。如虏在目中。如江湖生目。如忠信之参于前倚于衡。如先王之著存。如尧之现于羹墙。自有不期然而然者。是所谓物格也。如此则万理皆明。一事无疑。此心炯然。如明镜止水。妍媸毕照。天赋虚灵。乃复其初。孔子所谓一贯之道。朱子所谓豁然贯通。皆指此也。此后则虽或有未常闻见。不曾推究者卒然相值。而其是其非其善其恶。莫敢逃形。无不立现。而其准则极处自在于明睿所照。是则经之所谓知之至也。
上郑知事(世规)别幅(己亥正月)
近闻湖南故参议安公曾作五臣传。所谓五臣。是困斋及东岩昆季及柳梦井,曹大中也。五臣冤死之后。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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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林屡叫 阊阖而辨其诬。安也反其说而为之传。至于困斋。诬诋尤多云。其意盖欲为郑澈掩蔽戕杀善类之罪也。五臣之入于此传。其何异于守臣之入于奸党碑也。重泉冤骨。又被此诬。令人气塞。然东野之语。岂能传信于千秋。盖不自觉其徒累于己而无益于澈也。其为术亦疏矣。还可笑也。吉注书有伯夷之清节。而兼箕子之中道。可谓伯夷而无其隘者也。安也以吉注书陈疏辞职。为不及于伯夷以暴易暴之歌而非之云。学未至于知之至。而轻为言论故欤。抑欲扫却岭南先贤之论。而自立门户欤。其言类如此。不足辨也。(安公名邦俊)
答郑进士吉甫书(己亥二月)
昨书今伻。慰且感。此处粗保耳。中庸所谓素其位而行。无入而不自得者。盖随遇而安之意也。去住语默。毋固毋必。毋适毋莫。只观现在所处之位。所遇之时。所值之势。而务合时措之宜。惟尽在我之道。而不一动其中。则此岂非素位而行。无入不得者也。惟在从容商量善处之耳。如何如何。忙不宣。
慈闱宿疾。到此必加。久在丧侧。似难支胜。恐有后悔。移奉本宅。无乃可乎。丧祭自有主者。何足忧也。色忧之暇。往来相势。助其不逮而已。似合时措之宜也。
答外孙李养源书(己亥)
汝已能作书。令我失喜。且知好在。尤慰。此处粗遣如昨。忙不及他。只望勤读。而每存心于安详恭敬。毋忝尔所生也。
答外孙沈柱檀兄弟书(己亥)
见书知好在。慰豁。此处如昨。馀忙不及。只戒勤读及主忠信主敬。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3L 页
答郑进士问目(己亥三月)
 愿闻君子动静之道。以为用力之地。
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而已矣。
答郑进士吉甫别幅(己亥三月)
 下教敬义之训。敢不终身诵之。敬义夹持。内外交正。则无所事于动静之道。而动静自不失于时措之宜。至哉言也。自学者至贤圣。其要岂外于此哉。只是恐不能精择而固守也。第念义以方外云者。是行欲方之意也。其行于事施于外者。固无方圆之随时处宜。而徒一于方乎。思之弗得。更俟下教。
所谓敬以直内。非谓以敬直内也。盖主敬则内自直之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4H 页
谓也。所谓义以方外。非谓以义方外也。行义则外自方之谓也。然如无格物致知之工。则义之所在。何以知之。义便是中也。不知时宜。则无适无莫。惟义与比。何以得之。故古人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旨哉言乎。
所谓智欲圆而行欲方者。方圆二字。曾以二义观之耶。盖人之所见一于适莫。而不知时措之宜。则是所谓子莫之执中。子莫之中。尾生之信。可谓行方欤。高子皋之不径不窦。亦可谓之行方欤。夫子微服过宋。瞰无往拜。可谓之行不方乎。古训曰。中无定体。随时而在。要之方之随时而在。无异于中之无定也。然则所谓圆者。不过谓晓其随时之中。而无子莫之弊也。然则所以圆者不过求其方也。鄙意如此。未知知道者以为如何也。
与李海南休徵小牍(己亥闰三月)
似闻不食有日。偶尔不思而至于此乎。祸患之来。君子不怨尤于天人。而必自反于吾身。毫末未尽。则内讼不暇。惟思不贰。吾无所失。则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是故。文王大圣也。而衍易于羑里。黄霸凡人也。而受书于狱中。何可为无益之戚戚。径伤父母之遗体也。
与郑进士吉甫书(己亥闰三月)
花柳将阑。霜气尚严。此际服况何似。益平之快许峨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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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向古人求也。令人殆欲起拜。然庸非天乎。抑亦嫂主之福祐所致。而子孙之诚意所感也。剩喜剩喜。隧之一事。又何在于言议间而纷纭乎。隧者天子之礼也。士大夫家何敢拟也。孔子曰。葬之以礼。非礼之葬而可谓孝乎。比化者不安于冥冥。不容于昭昭。亦可谓孝乎。葬用隧为孝。则孔孟曾思程朱必皆不用隧矣。皆不免不孝之归乎。此不足多辨而可了然也。堪舆家伤山脉之说。又何暇论也。然嫂主襄事。非吾所可预。而在儒者论礼义。则此不可不知。故聊用及之。忙中倩笔不具。只希默会。
答郑吉甫别幅问目(己亥四月)
 
父母兄弟。天属之亲。自在孩提。犹知爱敬。至于夫妇。始有于年长之日。宜人之能尽孝弟之道。然后乃可以乐妻孥宜室家也。然而大学齐家治国章引诗处。以宜兄宜弟。序于宜其家人之下。中庸行远自迩章引诗处。先妻子好合。后兄弟既翕。文王之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必若化行妻子而后及于兄弟。则不畜妻子之前。终不得宜于兄弟耶。化妻子之道。其可不待孝弟而或能之乎。未知其以何义皆如此云云也。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5H 页
人之所难化者妇人。所易溺者衽席。故德之成必验于此。化之行必始于此。盖人之幽暗之中细微之事。兄弟有所不知。而妻妾则知之。如非慎独诚意。不愧屋漏。安得使妇人观感而化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诚圣人之至论也。是以。帝尧欲知虞舜之圣德。则二女妻之。以观其内。诗人欲扬文王之圣化。则不言文王他事。而只咏文王后妃之德。欲扬南国诸侯被文王之化。则不言南国诸侯他事。而只咏南国诸侯夫人之德。周南召南之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日使人闻之者此也。而夫子之言。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欤者亦此也。夫然故。以家之所固有。身之所素近言之。则兄弟当先于家人。而以德之所大成。化之所始行言之。则家人当先于兄弟也。况孝衰于妻子。人所难免也。且人之少也。无不友悌。而及其各妻其妻。各子其子之后。则不私其家而不为傍人之所移者鲜矣。有妻子而孝不衰友不移。然后我之德始成。而兄弟亦始信我德。观感而效之矣。然则我之孝悌之行。必至有家而后乃显。兄弟之信我而效我。亦必在我有家之后也。大学之以宜兄宜弟序于宜其家人之下。中庸行远自迩章。引以妻子好合先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5L 页
于兄弟既翕之诗。文王诗之所谓刑于寡妻。至于兄弟者。无非并包此义也欤。
答郑知事(世规)别幅(己亥四月)
困斋之书。无非正学明道发挥圣经切要之言。而吾辈学问未到。故不能真知笃好矣。龙洲之见。得无乃与鄙劣无异耶。其门生子孙仰止者不可谓不多。而尚不入梓而寿其传者。盖缘犹有所不能真知其为圣学指南做人样子故也。是犹白雪之无和。荆璞之难辨也。况使末俗蒙识见之。则岂不如儿童之于雷电。鱼鳖之于夜光也。可胜叹哉。
答郑进士吉甫书(己亥五月)
既曰白衣。则其色似无间于常时所着也。升数则初无定式。未的如何。而常时凡人所着。尚俭者贫寒者。例着不甚粗而已之布。稍粗而不至于甚粗。稍细而不至于精细。则无乃可乎。所谓白者。练之谓也。练而不近于不练则似可矣。罢职堂上所着。郑尚书问于许尚书则答曰。礼曹传关。有堂上前衔服与百官服同之语。虽在罢散。当着布裹帽。布团领。近日小生亲闻诸大臣会议云。故郑尚书书于我曰。凡朝家制礼。虽或未合于情文。既为分付。则何用自以为非而不遵乎。郑言殊为可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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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书曰。昔者招虞人以旌。虞人死不敢往。而孔子以为是。朝家制礼。独重于君命乎。诿之既已分付。而无论事之可不可。一任遵行。则于情文于礼法。可乎。该曹虽或不审思而不为分别。自处之道。似不当如是云云矣。
上总护使书(沈之源。己亥六月。)
副护军尹某。谨再拜上书于总护使相公閤下。 山陵可合之处。 英陵为上。其次莫如水原。是皆千载一遇之地。幸而得之。更有何疑。以某浅见。则勿以远为拘而定于 英陵。计之上也。勿以弊为虑而定于水原。计之次也。 宗庙血食久远之计。其可顾小而失大乎。 朝廷尚有持难而不即决。老臣不胜仰屋而气塞也。以士大夫先茔言之。则尹,洪,郑三山最胜。而比之于 英陵,水原则万不及矣。况赫世冠冕。年代久远。地气发泄已多。求嗣于鹤发妇人。古人至论。尤何可念及于此也。况尹则系是 国舅。休论地之大小。而其可入于言议间乎。小的以七十三岁癃病之人。当此淫霖酷热。奔走驱驰。不得片饷休息。至于十九日。气澌神丧。百疾并作。此则不待详言而人所共揣也。滚鞍颓床之后奄奄将尽。到北地头。虽欲力疾强起。不啻百尺竿头之进一步也。伏乞閤下下谅实情。减下于再审之行。俾延晷刻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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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初审之时到处山论中。既竭所见。今虽百问。所言不出于此。然则非徒病也。病虽可行。无益于事也。不亦徒费厨传乎。大槩强使再行则必死中路。古君子之效忠。岂甘心于徒死也。更乞閤下少垂察焉。哀之命也。不哀之亦命也。而古人有言曰。君相造命。造命者不言命。不胜区区闷迫之情。敢此陈达。伏愿閤下恕其僭。而谅其言之出于至诚。原于天理也。
答沈承旨(光洙)(己亥六月)
伏承令手滋。宛一奉晤。阻郁少纾。第审违和。惊虑之至。某以七十三岁癃病之人。当此长霖酷热。奔走驱驰。未得休息。至于二十四个日。方患泄痢。症势非轻。闷不可言。乡家逢变。匪关私事。其为 国家之变。不啻太白,白虹。仰屋奈何。 因山之卜。以全无识见眇末之人。得参是事。诚未知主张者谁。而咫尺 天威。哀问忽降。其可瞻前顾后而不竭所见乎。是盖朱夫子山陵疏所谓宗庙血食久远之计云云之意也。然地官七人及士大夫中宗伯以下三人并皆赞不容口。岂独某之言也。然以 英陵为上。以水原为次云。则此非必请水原也。人若专咎某。则此真谚所谓软地插木。奈何奈何。惫极倩草不宣。(时海南守安缉徵谷于公乡庄。首奴至被杖死。家属皆奔窜。书中乡家逢变。指此事也。)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7H 页
上总护使书(沈之源。己亥七月。)
尹某再拜上书于总护使相公閤下。日呈病时至辱下帖。辞旨勤恳。自顾愚贱。何得台阶格外降礼每每如许。感激愧忸。无以为喻。而病未趋谢。徒自惶悚。某行年七十三岁。馀日凛无几矣。而力疾驱驰二十馀日。泄痢眩晕并发俱剧。气息如缕。奄奄垂尽。洛廛侨舍。既不宜于调摄。又不合于还造化之旧物。不得已以奴名请急于骑曹。乞其启递。舆疾出城。自头无浦颓卧舴艋。仅到孤山弊庐。盖欲窃附古人易箦之义也。到此地头。心灰万虑。而 君父一念。终有所不能忘者。敢略陈达于左。傥垂察何如。 国家必用水原之山。则须使其当迁之民乐而忘迁。人心乃定而阴骘乃臻。不然则虽强而用之。终为穴吉葬凶之归矣。使其民乐而忘迁之道何也。不过准偿良田。厚其生业。而又为十年复户而已也。此一款曾于 榻前。诸宰毕陈。而微末老臣亦敢赘达丁宁矣。今不必更论。而只恐其民不信 朝家之意。有不敢言而敢怨之心。某之所愿。更愿相公屡屡陈达。速为厚其民之形止。使其民无所疑也。又有一说焉。朱子山陵之疏曰。宗庙血食久远之计。大贤亚圣之论如此。则有国家者。寝园之卜。不其重且大欤。堪舆之法。虽真龙大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7L 页
地。或点穴有误。或坐向有差。则吉凶天渊。古人所谓此系险事者此也。水原之山固是大风水。具眼者不敢瑕疵。而但其裁穴之际。所见有异同。信乎古人之言曰。望势寻龙易。登山点穴难。又曰。三年学得寻龙。十年学不得点穴也。此山入首之脉则明白无疑。而脉下有乳头焉。乳下有坦处焉。坦下有毡褥焉。细察之。其乳头则走弄之势未止。且无圆晕。且龙虎稍低而未洽。似非结穴之处也。其坦处则其形宛宛。此真圆晕之意也。而龙虎洽然。不高不低。于此结穴似明矣。若论坐向。则对珠向空。乃不易之定理也。世传玉龙国师以此山为盘龙弄珠之形。此龙真是福龙大地。其结局之形宛似盘龙。而一堆为珠于前。是真古格所谓入怀之案也。世传之说似不虚矣。或以一堆为低微不足取重。而古格曰。高山千仞。不及平地一堆。则其可以低微而小之耶。况物像有理。非地形之效物像也。乃物像之效天地也。此堆既象龙之颔下珠则何必大也。小愈贵矣。古格论案山云。三峰对中。两峰对空。对空之义。要并用两峰也。要左右均均也。且对空则空为当面。无所妨矣。而偏对一峰。则空之隙风偷射穴中。此亦非小害也。以此思之。则两峰对空之法。不其合于造化之妙欤。形局。体也。阴阳。用也。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8H 页
苟得形局之真对向之正。则自合于天然自在之妙用。阴阳不必区区屑屑而拘也。况对珠向空而左右推移。则亦岂不合于阴阳也。虽拘于阴阳。百二十分金已为多矣。难得其真。况三百六十分金。而必得其真乎。是以古人有言曰。登山不必带罗经。又曰。但将好主对贤宾。此乃堪舆家大中至正切要之论也。夫然故。某之浅见。则以其坦处对珠向空。为不易之定理也。然点穴于乳头。虽未及于坦处。而对珠向空则犹之可也。既失坦处之真结。而又失对珠向空之妙法。则大龙大局。无乃徒归虚套欤。当初裁穴时非不欲力争。而人不信我。言之无益。我亦不信此山之必见用于 国家。故只累陈所见而不争矣。今者必不得已而终用此山。则窃恐铸错而致害也。然蠡测管窥。何敢自以为是也。不敢不陈所见备 采择也。诸术中李最晚亦能知对珠向空之为真的。盖最晚禀识出众。而为其先人大事。从事于斯久矣。是以既尽其法。而又臻于立乎大者而得其要领矣。不胜区区为 国之忠。敢此缕缕。惟相公恕其狂僭而谅其诚恳焉。
答黄瑞山道明书(己亥七月)
谨承情问。就悉侍安。慰豁。侬意外遭请拿之弹。可胜惊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8L 页
愕。八十之年。霖暑之节。二十六日不休奔驰。一日病不进。而谓之大不敬。是无心之发耶。 国之大事。不忍欺 君。不敢随波隐讳。直达所见。大忤权要。致有此事。令人仰屋气塞。 因山之议。再忝 引对。仰聆 天语。吾 君真英主也。当此嗣服之初。若涉大水。不知津之时。无辅导之人。 国事日非。危亡将迫。奈何奈何。既误 敛袭。以致再误 梓宫。今将三误 山陵。万代千乘之国。岂有如许之时也。前头百事必皆然矣。奈何奈何。言路既塞。欲言无阶。若 允拿问之 启。或有推考之 命。则欲忘身尽言。以效古人报先帝忠陛下之道。不亦不幸中幸乎。入城待 命一款。不待众议。固已知之。第方在枕席。不能起动。奈何。老病人人事异于常规。在处待 命是亦义理。而必若力疾席藁于金吾门外。何得调摄。定至径殒。岂非正中其计也。试详思之。神昏气惫。草草问议于相亲中。更示如何。
答郑进士吉甫问目(己亥九月)
 前知见几。圣人所贵。而臆而中。圣人不取。测未至。圣人戒之。盖臆而中似前知。测未至类见几。其迹相类似。而其实有不同。以何道而辨之乎。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9H 页
圣人之先觉。理也。所谓至诚如神也。子路行行。而夫子知其不得其死。盆成括少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而孟子知其杀其躯。此皆常理也。与履霜而知坚冰之将至何异。但知显于微。知大于细。知远于近。知终于始。惟至诚可能。故中庸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臆而中者。是以私智推测而已。非实然之常理也。非通圣之至诚也。然则二者之辨。不过在于诚与伪理与利也。然学道而未至于权。则凡百处事。惟以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谊不谋其利为要可也。如何如何。
答郑进士吉甫问目(己亥九月)
 
万事皆有数。已知其不容人为。而每到事不如意。则不能无壹郁于胸次问。痛矣人之克己之难也。素位之训。向既丁宁。自得之诲。今又申复。敢不以此誓心。用是行身。但天理易昏。人欲易肆。未知此后终能几失而几复也。初五日下教别幅曰。学道而未至于权。则唯以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谊不谋其利为要。夫义之随事而各异。如中之随时而不同。义之所在。即中之所寓也。若非知权之君子。安能分别义与不义而以正之乎。不能无疑惑。更俟详教。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09L 页
道与义。有言其全体至极之处者。有通上下言之者。孔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此道字通上下言之也。孔子又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又曰。君子喻于义。孟子曰。亦有仁义而已矣。又曰。是集义所生。此义字通上下言之也。朱子以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谊不谋其利为处事之要者。为学者立教也。此道与义字亦通上下言之也。朱子又曰。权与经亦当有辨。盖经者。布在方册。日用常法也。所谓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权者。势有变。事有异。不得已而处之者。虽曰时措之宜。实非经常之法。不告而娶。援之以手。岂可曰经常之法也。然则权与经有辨之训明矣。前者因论前知先觉而思之。学未至于权。而不务庸德之行。庸言之谨。徒贵前知先觉。则恐其日用行事之际。或有以私智穿凿而误处之者。然则不拘经常之法。欲合时措之道。而离道反远矣。是以。有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谊不谋其利之说矣。然其说甚长。须从容面讨。乃可详也。
答郑进士吉甫问目(己亥十二月)
 孟子曰。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孔子也。平人自修者。犹不以毁誉荣辱为之忧乐。以孔子大圣。不无悄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10H 页
悄者何也。且谚解吐释曰。忧心悄悄云云。如此则似谓悄悄而犹未免愠于。若以为忧心悄悄则何如。又为悄悄亦则何如。
忧乐。人之所不可无者。而原于天理而具于素性者也。虽圣人岂无忧乐也。不过当乐而乐。当忧而忧耳。范希文。后世儒者。而犹有先天下之忧。况圣人乎。孟子之去齐。有不豫色而曰。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孔子欲居九夷。欲乘桴浮海。圣贤之忧。盖可知也。当圣人之时。天下无道。三纲五常几乎灭矣。亿兆苍生涂炭极矣。于斯时也。圣人拯溺之志如何。斗筲之辈方施行于世。紫方乱朱。郑方乱雅。而不有鮀佞朝美则难免。行道济世。何可得也。然则于斯时也。圣人忧世之心又如何。圣人之忧悄悄。盖为此也。而群小猜而愠之。疵毁而排斥之。可胜叹哉。自古治日常少。乱日常多。而冰炭不相能。邪正不相容。士之多口。理之常也。然圣人之忧。非为小人之愠于己。而盖为吾道之不得行于天下也。诗曰。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此诗之言。其亦契于圣人之旨也。然则悄悄下吐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10L 页
当作。谚解是矣。
答族弟尹善觉书(庚子正月)
岁换。离思可言。坐想鸰原之痛。与时更新。溯往尤切。即承委问。就悉愆况弥留。仰虑。分外两梨。深感喣沫之情。史略六卷。谨裹完璧。其中一册。初不来矣。翠仙文券二道并其时贵书封上。贵畜既已多子。势必不弃吾家。成送之券欲为斜出。则当作书大儿处以上矣。但其年内斜出。法也。须以今年改书券纸觅送何如。厥价则吾必不捧。勿念勿念。第变于六年之后。有伤于尊家兄弟之义。季氏虽不思而有言。在尊之道。或温喻或添给以成其美。尊何必藏怒于此而如此处置。纳季氏于有过之地。而坏一家友于之和气乎。此无乃不可乎。当初吾为胜悦事禀翠仙。抑亦吾为过之首也。悔叹可胜。伏枕倩笔不宣。
答郑进士吉甫问目
 人臣三谏不听则去者。微子之言也。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者。孔子之训也。有言责。不得其言则去者。孟子之论也。有言责者。不必待三谏乎。大臣亦一言不听。则谓道之不可与行而便止之乎。微子之三谏以去。抑或以其身为贵戚之卿。义不可去。故三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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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然后不得已而去之乎。虽为大臣者而不是贵戚。则其去不必在三谏之后乎。大臣与言责者不同。必三谏而后止乎。去与止亦有别乎。必去其国出其都。然后乃可谓去乎。虽不去国出都。而不受禄不居位。则此亦不可谓之去乎。君臣义合。有可去之道。谏不止而至于死。可以论之以中道。谓之以至善乎。比干之死。孔子许之以仁。与箕,微并称焉。孔子以仁字许于比干者。只取其心之出于至公至正。无一毫私意者乎。并取其所行之事而许之乎。
 礼文。为师友之丧。为祖父母改葬。皆吊服加麻。吊服加麻之文为师友者。出于家语孔子之丧。为改葬者。见于家礼王肃之说。家语本文曰。夫子既卒。门人疑所服。子贡曰。昔夫子之丧颜回也。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今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于是弟子皆吊服而加麻。王肃改葬之说曰。非父母无服。无服则吊服加麻。檀弓注曰。吊服加麻者。素弁上加缌之环绖也。以此诸说推究本意。盖不可服缌之正服。而亦不可全无表哀素者。故就缌服中只取其首绖以寓其情也。然则虽非首绖。有可以表素者。则亦不害于义乎。古今异宜。时习不同。当今之时。则虽当服缌之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11L 页
正服者。衣服不备则只着布带。盖带布亦可以变吉故也。正服尚可如此。况本非正服。而只为表素而义起者乎。既无祭服。而只戴首绖。有骇俗见。无补礼意。凡当吊服加麻处。不须绖于首。只带布于白衣之上如何。改葬之礼。宜从葬而除之文。则为师友也。亦既葬而除之。无不可乎。既非正服。仍无定月。当以何为限乃可也。
孔子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者。盖为论为大臣之道而发也。记曰。四十始仕。方物出谋发虑。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以此观之。虽为小臣。抱关击柝为禄而仕者外。岂可不以道事君。又岂可不可而不止也。论语曰。色斯举矣。易曰。介于石。不终日。一日不可苟容也。盖吾之开导有所未悉。而君不觉悟而反覆论辨。庶几悟主。则再谏三谏可也。不然则何可必待三谏不听而后去也。大臣小臣之道皆当如此。岂有异同也。微子非徒贵戚之卿也。纣之恶日甚。宗国覆亡迫在朝夕。不忍果决。犹有望之之意。此所以三谏不听。无可奈何而后乃去也。止者。去其位之谓也。去者。去其朝去其国之谓也。止与去虽有所别。其为去一也。或远或近。盖缘事之轻重。势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12H 页
之缓急也欤。微子之去。欲存宗祀也。箕子之为奴。欲不彰君恶也。比干之死谏。欲保国家安民生也。浑无一毫之私。皆出于至诚恻怛之意。而有以全其心之德。故其行不同。而圣人同谓之仁也。若使箕,微出于保身之计。比干出于钓名之意。则岂可谓之仁也。然比干之事。亦非圣贤中庸之道。孔子所谓仁。似非全体之仁也。
为师心丧三年。不易之礼也。而既曰心丧。则无服明矣。古有吊服加麻之礼。则临丧及发引襄葬。依此为之。不可谓之非矣。而国俗不能缌功之察。则素服素带似无不可矣。
改葬之服。为父而缌。则其降也明矣。而见尸柩不可无服云。则既葬何可仍服也。葬即除服之说是矣。葬而虞后墓前除服可也。不尔则还家告庙时当用何服。而过三月除服。当于何处。皆有所未妥矣。虽是礼宜从厚。要之未为当。
与李司谏(袤)(庚子)
昨夜伏见抵豚儿书。就悉行轩已到逍遥。惄如降矣。而第审违和。惊虑。今已 肃谢。起居神相否。贱息适患时令。方拥衾取汗。须待数日调治。乃可趋隅。可叹。新妇随来。剩喜。鹿车布裳。提瓮出汲。君子家善行。圣贤书模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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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息去时命榛贽亦略。便服于归。深所望也。馀在前书。伏枕不宣。
答郑进士吉甫问目
 父亡之后迁葬祖墓者。服缌麻乎。只素服素带乎。
父亡之后迁葬祖墓者。当代服缌麻。有何疑乎。
上白轩相公书(李公景奭○庚子二月)
伏未审数日来匀候何如。某舟卧得还湖寓。自此庶有苟延晷刻之望。一感 圣恩。再叹匀造。不知所达。向来窃有得于望下风仰眉宇之际。为 国血诚。同寅公意。皆可掬也。第不能无邹贤薛居州之虑。可胜仰屋。抱病而归。未遂趋隅之悃。不堪耿耿。聊伸纸上起居。
舟行口占三绝。别纸录上。以供帐下一噱。(三绝现一卷病还孤山船上感兴诗也)
柬郑进士吉甫(庚子三月)
书回少豁。第悉长在病患忧遑中。虑念悬悬。侬日暄身静。薪忧少间。向日之什。感兴偶吟。非有所为而作也。而白相待我以诚。我不可不以诚应之。适录言志以呈矣。士之处世。固不可苟进。而亦不可苟退。进则每以贪利为戒。退则每以忘世为戒可也。是以。朱诗曰。经济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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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隐沦非素期。只自咏怀。人之知不知何关也。居州实比白相。非自比也。以其书上文文意观之。可知也。忙不能悉。只希心谅。
上白轩相公书(庚子三月)
日伏承台下复辱帖。辞旨缱眷。三过读来。叹服无已。拙构辱和。又出望外。尤荷盛意。杨诚斋所谓留赠新诗光夺月。端令老子气成霞者。正谓今日道也。第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大君子遣辞。一字不可苟也。而閤下春韵。颇不近似。无乃有驷不及舌之悔吝欤。鄙诗吾人经济非无志。君子行藏奈有时云者。盖律朱夫子经济夙所尚。隐沦非素期之意也。而或疑涉于自荐。殊为可笑。苟有进取之志。则平生岂自臻于七颠八倒也。窃以为士之处世。固不可苟进。而亦不可苟退。进则当戒贪利。退则当戒忘世。此心至老耿耿。不觉其形于咨嗟之馀也。书上居州之喻。实比閤下。而人疑自比。尤为可笑。以上文文势观之则了然。而不以意逆志。徒以辞而已。异哉。所惠药物。益感绸缪。聊伸谢悰。兼候起居。病伏倩笔。不能宣备。(白轩和诗现诗集)
答李海南休徵书(庚子。以下谪三水时。)
再承委问。极荷绸缪。仆愚妄老不变。复作此行。怨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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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何敢有几微辞色。惟是病滞逆旅为闷耳。馀在复掌珠书。想达于趋庭之际。病甚倩笔草草。只祝启处适时万安。
与咸镜都事黄道宏书(庚子)
惘惘之怀。宁勿言。即兹青油之况如何。侬昨到北青。疾作滞留。可闷。一路旱乾太甚。麦未熟而先枯。粟将茂而欲死。而苍天荡荡。更不雨十日。则岁之凶必矣。今兹又凶则靡有孑遗决矣。 国将何依。如有负苍生之忧者。则寝食可安乎。嗷嗷饥馁之状。诸公之所共见。拮据救活之策。诸公之所共力。而以吾之见。则有一遗筹矣。刷还之举。固非今岁之所宜。而虽数年来已刷之人。亦姑任令就食。待丰而还。无乃可乎。齐民皆有许接。固不敢逃。而士夫所畜。则尤何可虑其难推也。一辈所率。少不下数口。去者数口。则可推为居者数口之食矣。此乃仁术也。何伤乎。君虽不能擅便。禀议于使相而处之如何。程子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念哉念哉。忙惫不具。
与郑进士吉甫书(庚子六月)
丰田书。传彻否。此时溽暑正酷。侍奉如何。遥溯耿耿。千以山遮。万以水隔。何由刮劘圣学。令人复为之悠悠。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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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死到配所。非徒天幸。实是 圣恩。而上视有天。下视有地。日月星辰。宛如故国所见。居人知有父子君臣。如此亦足送老。囚山之苦。艰食之困。何足道哉。昨夕卸鞍。气真如缕。倩笔不既。
寄庶弟善养书(庚子七月)
顷闻都正妹病势危重。忧念度日。而岂料竟至奄忽。昨日承讣。悲痛摧裂。不知所云。丁酉秋悤悤北行时。暂尔相见。不复团圆。永隔幽明。尤令人哽塞。无以为怀。海川其得于生前从容相见耶。葬期何月。而葬山定于何处。想汝以我事心怀靡定。而又遭此割肌之痛。念汝恐致伤损生病。遥虑不置。须以素患难行乎患难为心。毋过为无益之伤也。吾力疾触暑。二千里行役之馀。此地风土甚恶。不服水土。似应生病。而定心静摄。姑无大患矣。临纸呜咽。不具。
慰尹别监机文,进士机章书。(庚子)
早知椿府天赋难老之姿。常谓期颐可必。岂料奄忽斯遽。吾门耆旧已无馀存。而风尘阔别。永隔幽明。悲痛摧裂。有倍常情。吞声久愈苦也。缅惟佥孝心纯至。思慕号绝。何可堪居。节序推迁。已届三时。哀痛奈何。罔极奈何。强加疏食。俯从礼制。以慰冥冥之念及慈闱惟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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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人所望也。京乡既远。承凶最晚。而旋有狼狈之行。一纸慰书。亦不以时。含哕耿耿。僇人妄触危机。囚山谁咎。绵剧之时。不服水土。呻吟度日。倩笔不成式。
与郑尚书(世规)(庚子)
未能便辄拜书。伤哉衰病。秪自默存。耿耿此际。伏承台手札。昆山玉沧海珠。何足喻也。凭悉薄寒。台起居康胜。想见颐养得所。泽畔之怀。不觉洒然。弟危喘尚缕。 圣恩如天。庶妹庶母之讣续至。遥悼楚怆。今岁此路凶荒较甚。而三甲早霜。百谷不成。土着救死不赡。设有物货山积。掉臂莫酬。远客糊口何策。王制曰。五十异粻。六十宿肉。七十贰膳。八十常珍。此乃养老之道也。而到此异粻犹不可得。贰膳常珍。何由办也。只任长顑颔。恐作塞鬼。有累 明时。然谓之何哉。宜付一笑。自是忠谠九死未悔之过也。又何怨。以弟之苦。想兄之艰。一念歉于心头。兹闻兄之不却些助。弟腹如饱。杜老所谓寂寥相喣沫。正为今日道也。又可供噱。惫极倩笔不宣。
答李甥保晚书(庚子)
前见书。知达京无𧏮。又得此书。尤为醒豁。想今安顿海乡已久耶。科事铸错可叹。而在我者未尽。天与人何可咎也。更做已千之工宜矣。侬以饮食不便于口。居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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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于体。动静不便于心观之。则绝域老壳。宜乎殊矣。而危喘尚缕。造物哀欤。天亦有力欤。可噱。昔者程子好猎之癖。吕与叔打破家事之病。几过半生。乃得去之。圣贤有日新之工而犹如此。则性偏难克处克将去。岂非人所难也。君之旧日固滞之病。玩物之癖。今已净耶否。然择善而固。则固宜矣。游艺而玩。则玩宜矣。两病移用于两事。日就高明。毋孤老我所期待是所望也。如何如何。惫甚倩笔背复。
外物好时。自家身与心已自先不好了之语。学者当参于前而倚于衡也。
答安甥瑞翼书(庚子)
到此五个月得一书。诚绝域也。凭悉侍安。离怀少豁。僇人延喘。幸也。此地风土甚恶。百事无一如人世间者。囚山御魅鬼门之名。正谓此也。然其苦虽如此。比之于俾躬处休而忘 君负 国。则胜于荠之甘也。庶妹庶母陆续奄忽。闻讣于三千里外。悲咽可胜。泽畔添此。楚怆度日。惫且忙。倩笔尾复。草草。
与李进士万封书(辛丑)
正月二十六日书承悉。慰豁。主祀事。所见何其谬也。盖国家则惟以宗社生灵为重。有时择贤建储。故古者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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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非嫡而承父诏为嫡者。是乃官天下之义也。私家之礼。则圣人经训。截然有定。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不可易也。虽有王父之命。何敢夺嫡也。违天理违圣经。而勉副王父之命。则其何以立于人世也。为亡兄立后之计。得矣。王父善人。天岂绝其嗣。君之新生儿造化颇吉云。天意必在于斯。速告亡兄嫂氏。养此儿为后。一面速制期服。告祠堂告几筵。哭而换服。如何如何。此外无他道理。勿疑勿疑。若又持难则非徒吾不取也。士林公论。终必不许。可免伦纪之罪人乎。义理之不安者。其忍一刻安而处之耶。更须毋忽之而一日二日也。且君必又生好子。勿靳头儿于继兄之祀也。伏枕倩笔。不能一一。只希心照。
今之议礼者。檀弓免子游衰之说。正合于规君家之误礼。今此状式亦檀弓免之义也。
答郑尚书(世规)(辛丑六月)
伏承台札。如得隔世消息。感浣分外。台之一病何支离。恺悌君子。神所劳也。殃销福并。不日可期。想今已得复常耶。旱久霖苦。此际起居何如。怨遥之怀。不堪悠悠。僇人危喘尚缕。囚山何道去留。固非天之困我。亦岂人之挤我。只当安之若命。或言赵疏所激。而岂有此理。彼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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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而发。敢望为我而止。况世入长夜。天理民彝几乎泯而绝矣。此疏一出。足以阐明之继续之。正如复之一阳生于下。非独明其道于当代。实亦有其功于万世。何可为我私而有恨于斯也。馀外惫极忘言。(赵即龙洲赵公絅也)
答人书(辛丑)
余之丙辰疏。奸臣蠹国情状毕露。万世人主宜熟玩铭记。而后之君子小人。亦所当鉴戒者也。其中金悌男一款。已了之事。何以及之。噫。其时群小锻鍊此狱。仍作害正奇货。以护逆二字设为巨网。其所欲陷者。便以此网打之。李元翼,李德馨,李恒福,沈喜寿诸元老及洪茂绩,郑泽雷,金孝诚诸疏儒皆堕此网。将至于必死乃已。而废主昏惑。已到十分地头。纳约之言。无隙可入。余之所以为此言者。欲解诸君子滨死之祸。欲正尔瞻误国之罪也。余言得行。则 大妃之复位。延兴之伸冤。何待癸亥年也。以余文势观之。则余意可知矣。是以。其时政院三司之构我。以此款为大案。启辞中有曰。为悌男反狱之计。仍入此语于流窜传旨矣。癸亥 反正之后。不悦于余者。反以余为构陷悌男。殊为可笑。而犹无诵言攻之者。 先朝壬辰年乌台之启。以此为构我之资。余言一也。而昏朝时则以为为悌男反狱。 先朝时则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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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陷悌男。此正古人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者也。然昏朝时事。不足道也。岂料 圣世又有如许事也。可胜仰屋。闻丁卯年间。升平,新丰适会一处。金孝诚在座。升平言近因撰修。阅昏朝实录。尹善道之立节特矣。而何独不参于擢用之列。金孝诚曰。时议以其疏中有金悌男语。故沮之矣。新丰曰。我亦当初得见其疏。而未能记忆。今欲更见其疏。而从何得之。孝诚曰。吾家文籍中适有之矣。两公即令取来阅之。新丰曰。昔者荆轲之将入秦也。讽樊于期自杀。欲雪燕耻。则不忌要他头于生于期。欲诛尔瞻。则何暇惜一语于死悌男也。不可以此言为此人之过也。呜呼。两公之心公。故两公之见明。如两公者。其可得乎。令人尚忆两公也。(升平府院君金瑬。新丰府院君张维。)
答外孙李养源书(辛丑)
见书为慰。此处粗遣。他何必缕。只望汝弃幼志顺成德。温柔孝悌。安详恭敬。惟父诏是听。惟学业是务。切勿更为众气所使。东驰西走。亦勿更为杂念所役。造作无益。专心致志于经学念书。毋忝尔所生也。且吾之此言。汝须刻骨书绅。参前倚衡。介尔景福。惫极不具。
答安瑞翼书(辛丑六月)
书到耿念中。披豁可言。沈痾已苏。两儿痘疾并好过。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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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任惊喜之至。僇人危喘尚缕。馀外何言。因病滞行。得闻台评。幸免六七日程往还之苦。似是神明之助。去留关天。倚伏难料。第临年旧物。独不沾 好生之化。为 圣朝一长嗟耳。权令之说。殊可怪也。不见鄙著则必不轻论。若见鄙著则此言何伦。小人涂辙。无乃自道。深可惜亦可哂也。诸馀惫极忘言。时有移配之 命。俄因台评而止。故云云。○自注权右尹諰抵安瑞翼弟书曰。似闻有北礼说播于洛下。极其危险。信否。君亦见否。来何处。孰传之。果若所闻。不祥莫甚。不祥之书。见则焚之。慎勿挂诸口耳。幸甚幸甚。至祷至祷。因人过误之言。肆其阴贼之说。得非小人之涂辙乎云云。其后安甥偶逢权惟。惟言其椿府晚见礼说。极以为是云。前所言者未见鄙著。只凭流言。不觉率口者也。
寄小儿礼美书(辛丑)
消息久阒。可堪耿耿。父非徒移配还收。竟至围篱。未知缘何致此。闷叹奈何。然 上意必恻然而有后悔。意者蒙 恩不远耶。且五月初五夜雪盈尺。六日闻还收之 启。二十六日大雷雨雹。翌日闻依 启之奇。六月二十一日大雹。麻菜禾谷尽碎烂。其夜闻围篱之 命。三度一例。决非适然偶然。天心下烛至冤。斯可灼见矣。天意苟然。则终和且平。亦可知也。天岂终屈于人也。用是自宽而已。金吾十九日到青海云。而尚不来。必因阻水也。汝兄十六日还到青海。十九闻此奇。驰自颐先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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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尚未到来。亦必阻水而然也。父廿二日晨。还入癸立家。坐待金吾之来矣。宿食尚无恙。无乃天所哀怜欤。逢着小农拿行。寄此书。而浮沈难虑。不一。
答养弟书(辛丑)
前书已得达耶。正念中得满纸书。慰豁如面。吾姑无大恙。宿食如常。自是 圣恩。而亦无非苍苍怜我忠赤欤。 圣明必烛非辜。当此 跻祔之赦。或有 恩宥之命。不无区区之望。见汝书。且因来奴。闻汝动静过于悲哀。何至此也。修短有数。伤痛无益。何不觉也。父母之丧。孝子之情所不能为者。施于下丧。至于伤生。则不孝莫大。汝不能念之耶。夫我临年。困棘到此。在汝之道。不可不来见。气力可堪。则次视女息之丧而置之相忘之境。只给掩土之资于丧主郑甥。而直来见我可也。专心行役。日图前进。则此亦忘却悲绪。保护汝身之一助。如何如何。不能无杳杳之望耳。郑甥诸儿并送其家。令其大母及长妹鞠育长成。势也理也。毋忽于此以致后悔。盖老境无内助而率稚小孙儿。非计之得也。于事亦岂妥当。
答李进士万封书(辛丑七月)
苦恋中得书。所思稍豁。不可夺嫡之义。前书已无底蕴。何至今未改而更问乎。所谓众议皆识理知礼诸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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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无乃以常情浅识强臆推测。察细遗大者欤。盖不严嫡统。则尊伯氏既没无后之后。尊叔父承重主祭可也。若严嫡统。则以君之儿继兄之后。而君处众孙之列可也。君之承嫡。进退无据。吾则不知其何居。大要止此。不必详论。而古人云。若言必使他人信。沥尽丹诚谁肯知。何事缕缕。累人囚山一年。更加囚篱。追尤之怀。可胜兢惶。幽蛰闷郁。气真如缕。而尚免一溘。寔荷 圣恩天相。惫极不具。
与儿孙书(辛丑)
人有不测。事有难料。或有杜撰而逞阴怨者。或有疑似而被至冤者。故圣训曰。不逆诈。不臆不信。抑亦先觉者贤乎。故先哲训人。则以瓜田纳履。李下正冠为戒。而用法则以与杀无辜。宁失不经为典。且事或急处则难免后悔。故唐太宗杀张蕴古后。晚觉而立三覆奏之法。万世治官治家者。不可不知此义也。汝曹刻骨慎之。
答安甥瑞翼别幅(辛丑九月)
老臣特蒙 两朝厚恩。欲报于 当宁非寻常浅浅。礼说之作。出于血诚所激。而盖欲著明常经通谊。以俟后之君子者也。岂料传播洛下。又岂料宋公之起怒也。所言是。则悔悟而改前说可也。苟不是。愚我不知义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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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而置之可也。为此呶。呶必欲陷我死地。岂君子之心。而我之曾所能料也。且君以明哲责我。此义吾不能知。噫。末世利胜。以义为鱼。以利为熊掌者滔滔皆是。何明哲之多也。志士不忘在沟壑。守死善道。至死不变。非圣训欤。圣人之作春秋。亦有背于明哲之道欤。君之所见。似乎随俗颓堕。令人慨然。苟主斯言。则一言而失身丧邦者。无乃此等语欤。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以不慎也。
寄郑进士吉甫书(辛丑)
冬节之届久矣。侍奉若何。遥溯悠悠。此处如昨。而开窗则崇篱遮眼。闭户则郁烟满室。不得已垂帘塞兑为日用。然似有所自得底意思与造化同流者。穷而反本故欤。尚免溘然者赖此也。李甥处寄近体一首。取看可乎。馀不能尽。(诗见一卷。鬼门关小河湄云云诗是。)
与赵龙洲书(壬寅)
阳生此日。君子道长。伏惟台体履万福。遥贺区区。僇人八十绝漠。势难支持。而居然三载。尚免一溘。是亦差事。子弟之经行也。令辄入起居。而闻门屏忌之。不敢前云。吾家豚犬。韩子所谓才智下者欤。不知君子宿食安节久矣。瞻彼日月。悠悠我思。昨年季夏拜一书。此则得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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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噫。某于台。非有平素憧憧亲嫟之分。而不佞忠赤及为天理圣训之意。适与左右合耳。左右之进言。岂有一毫私意于某哉。以苏老吐舌看之。则某当忌左右。而祸福在天。非在于人。只当正谊明道而已。复奚疑也。不知天者滔滔。令人浩叹。惫极倩笔不宣。
  赵龙洲答书
 顷者玉润之过我。说兄起居眠食备悉。深叹兄定力异夫人也。三复长(缺)。手翰所谓门屏忌三江信者。良由吾家子弟之没见识。其过不在贤郎也。良发一笑。仆之妄发。无一毫力有益于尊兄。而只促栫棘也。微兄知命。岂不怨我乎。前对贤器。相视擸缨而已。每读卢稣斋集。无一篇不感天地之大德。彼廿年绝岛犹如此。况兄三载乎。宜兄之常坦坦也。老仆加兄一饭。蒲柳先零。无足怪者。今年尤惫。然始之所期。实非久视如此。虽遇疾病。心自不动耳。此外闲思虑不敢及。惟是盛谅。贤器必捷今科。但罚不及嗣。尧舜时事。未知今亦然否。
答外孙沈柱,檀兄弟书。(壬寅)
尔辈莲解之捷。至今喜幸。前月李甥来时又得汝辈书。如见慰豁。但闻汝辈年尚稚少而形容瘦削。此非细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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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可闷也。瘦者阴虚。年少之时非伤于色。则决无此病。而尔辈无近色之理。然则何故也。细入思量则可以嘿悟。须十分操慎。得免不孝之归可也。柱也力学虽可尚。食不下而读作则大有所伤。须优游涵泳。不可有躁进之心也。躁病全出于欲。大有害于君子之道。岂独调病一节。毋以我训为田舍翁语。而平生不忘则可以永受胡福。念之念之。不具。
答郑进士吉甫书(壬寅二月)
两书沓至。就悉载阳之节戏䌽万相。泽畔醒豁可言。柑杮巧喻。远诚感之。非独醒脾悦口之为也。僇人穷荒三载。尚保颓龄。固知并生之 惠。而亦岂非厚念攸暨。论诗之意。深喜相规无隐。但不能无复相确者也。盖诗者敷陈物态。古人称老杜为诗史者。以其能得三百篇之义也。后人之作。惟恐其不逼真者以是也。且君子于物之不平者。安之若命。无入不得。可也。寒者不言其寒。热者不言其热。险者不言其险。则是不过无识无别。失其本心之人也。容有此理乎。立言必信之义如此乎。绝句中无一毫怨尤郁悒之言。近体中有游戏物外之意。是果忧郁窘迫之态乎。银海黄庭俱冻合。灵台何事独安恬。二年冰檗盈肝肺。不记烹煎扰扰时等语。无乃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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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深玩而详味之耶。论语末章末句曰。不知言。无以知人。知言之为重于吾道。于此可想。不知言则其流之弊甚广。愿于学问上着力不已。毋负平生。此为吾道。而深有望于君者也。如何如何。惫极倩笔不宣。
答李进士万封书(壬寅二月)
前月奴来。得承旧岁十二月书。就悉穷冱服况支胜。惄如少豁。载阳此际。启处复何如。耿结可胜。僇人忍冻缕喘。莫非 尔极。他何可言。示意谨悉。愚之前说。不为不明白。而复此疑问。未知何说使人释然也。人所云云立庶孙为后者。盖为无他继统之人也。尊既生子。可继兄后。则尊之兄非无可继也。嫡统为重。是万世通经常谊。岂可诿以先祖已定。既没而不当改正也。当初尊之兄无可以为继之人。故不得已以次孙为己后。而非礼之正也。即今幸得可继之儿。设使王父复起。必欲以此儿继长孙之后。而使长孙复位也。尊如上体王父冥冥之意。则岂可使伯子应入庙而永出。应立后而无后也。此可以合乎天理之正而即乎人心之安者乎。愚之前书所谓不严嫡统。则尊伯氏既没无后之后。尊叔父承重主祭可也。若严嫡统。则以君之儿继兄之后。而君处众孙之列可也。君之承嫡。进退无据。吾则不知其何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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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此也。此言非不明白。而人犹不晓则奈何。斯可已也。惫极倩笔不宣。(因公此书。遂改正误礼。为兄立后。)
与外孙沈柱,檀兄弟书。(壬寅)
书至醒豁。此处如昨。汝辈弱龄。联占莲会。惊喜何量。还生婉娈悲怀。况汝辈乎。且古人以少年登高科为不幸。令人喜中有忧也。韩诗曰。人生但如此。其实亦可怜。苏诗曰。曲江船舫月灯毬。是谓舞殡而歌墓。汝辈亦尝见此而有得耶。第愿留心于大处。着实做切己工夫。而毋以此等事自足也。柱也自幼读小学书。而认为闲言语。不能真知是做人底样子。此吾所忧也。克敬克念。期于远大。且汝母常以未亡人自处。汝亦有何兴况。第高堂有老亲。不可无设庆席慰悦之举。而汝辈未成家。吾方为绝域困棘之人。奈何。然此则沈都事之任也责也。非他人之所可及也。欲来见我则甚合道理。而围如未解则倡优不可率来也。惫剧不具。
与姜正字锡圭书(壬寅)
垂死病中。再承情问。感荷分外。就悉绝漠初炎行吟万相。尤慰区区。僇人忽解栫棘。 天恩罔极。而适会绕于二竖。匝月尚在人鬼关。死生浮云。呻痛良苦。儿孙窃科。近当来觐。闻喜之禁。虽是一人之偏见。既有 朝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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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此则何敢生意。然科第一生非再。临年病父三载塞外。召客开桂籍。呈戏悦老眼。是乃人情之所必至。儿孙至愿。似不可遏。而去家三千。谪计锄刬。长日疗客饥。水浇粟饭耳麦。薄酒亦无由设。哀之与否须仰于人。此亦载在国典。流自古风。而集蔚弃枯之世。何敢开口于人。尊兄为我讽喻。不顾虚套。令人一感一呵。诸馀伏枕倩笔。不宣。
答甲山一乡书(壬寅四月)
昔者苏东坡之谪南也。有诗曰。人未放归江北路。天教看尽浙西山。我国金尚书之谪北也。遍游六镇。亦无所碍。近来浮世狭。僇人不敢跬步出。蛰伏类拘囹。不得与诸公相携访古迹。常所恨者。忽承佥问。宛一合堂笑语。郁怀少纾。儿孙窃科。末路天幸。召客呈玩。庶宽泽畔跂跫之郁。非徒儿孙之情所必至。而老我亦所难遏。第永日疗客饥。溪蔬涧毛外无可羞者。预有落莫之怀。佥尊不闻而致曲。合力相助。其情可掬。其义可尚。令人感叹分外。然八百里无乃过乎。不敢却之而窃有所未安矣。僇人一疾沈绵月有馀日。不能离得枕席。耋老常事。奈何。惫极倩笔。姑希佥心照。
客目(壬寅四月)
   
孤山遗稿卷之四 第 421L 页
鱼面 自作仇非 旧波知 新波知 小农 罗暖 仁遮外 佥镇史
儿孙辈欲以来十五日速客开桂籍。庶寓荣 君赐悦老怀之诚。此乃人情之所必至。父兄之所难遏。僇人亦不以艰窘中麦醪溪蔌为羞涩。而敢邀诸尊。愿光临半日。兼令寂寞滨济合簪开怀之胜如何。以各牍为烦。效香山客目之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