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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遗稿卷之三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x 页
孤山遗稿卷之三(下)
 书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66H 页
上亲庭书(丙辰○公之将疏论尔瞻也。以书告观察公。观察公义而许之。)
伏未审夜来。气候何如。其事百般思量。固不可不为。而李之一款亦不可削去也。呜呼。古人有重报一饭之德者。吾家三世食禄。 国恩如何。坐视君父之危。而徒以全躯保妻子为心。与世随波而不言。则其为负 国。不亦大乎。朱子著处事之要。只曰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谊不谋其利。更无他语。君子处事。不当如是耶。况子之所言。 宗社存亡系焉。天若祚宋。必不有大祸。天若不佑。而至于 国家覆亡。则臣子先死。固其所也。何足恨乎。且古人云。圣君非不受言。臣自疏于开导。当今固无言事者。虽或有之。而议论摸(一作模)糊。义理不明。君父深居九重。岂能知奸臣若此乎。此乃臣民之罪也。非君父之过也。子言深切著明。似愈于前辈所陈。圣明必能洞烛。伏望勿疑勿忧。占辞亦曰。地位既正。天人合德。吉莫大也。
答族叔书(唯益○庚申在机张谪所时)
族侄罪人孤哀子某。稽颡再拜言。某罪逆深重。不自死灭。负谴穷遐。祸延先考。终天之痛。孰有如斯。遥号擗踊。五内分崩。叩地叫天。无所逮及。皇皇望望。小期奄过。酷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66L 页
罚罪苦。宜速一死。顽然冥然。尚存视息。此间情事。言何可尽。当某在北时。闻叔主家祸之惨。窃念伯叔虽尝陈疏诬我。是非曲直。天日在上。鬼神傍列。固不足道。况其所以至此。只是躁进为祟。自不觉推而纳诸陷阱之中。何暇顾我哉。此正可怜而不可憎也。可哀而不可怒也。今闻此祸而不吊。则近于宿怨。有乖于无相犹之义。故欲一拜书于叔主。而旋念伯叔以与我为族为愧为闷为惧。若将浼己。恐一纸之书适足为左右厌见骇视之物。故止矣。顷日伏奉前岁十一月十一日所惠书。痛先考之奄忽。慰羁人之荼毒。鹡鸰之情。溢于文墨。亲戚之义。不当如是耶。哀感之至。无任下诚。仍念早使伯叔亦若知此。则何得坠堕至此。嗟悼叹悯。久而不释。伏见来谕。以高祖考妣神主移奉事问议。足知左右尊祖追远之意。报本反始之心。知其说者之于宗族。必有吾祖宗视之则均是子孙。固无亲疏。苟祖宗之意无亲疏。则吾安得不恤之义也。吾门敦睦之风。其自今日始乎。凡我同宗。所当共喜。神主移奉事。于礼当然。则敢不惟命。但考诸典礼而不可奈何。请为左右一一陈之。今世士大夫丧祭之礼。皆从朱子家礼。而我国儒先知道君子为之说曰。祭四代。古礼亦非尽然。后来程子谓高祖有服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67H 页
之亲。不可不祭。朱子家礼。因程子说。而立为祭四代之礼。盖古者代各异庙。其制甚钜。故代数之等。不可不严。后世只为一庙。分四龛以祭。制殊简率。犹可通行代数。故变古如此。今人祭三代者。时 王之制也。祭四代者。程朱之制也。力可及则通行无妨。又曰。今有人焉。主祭而好礼。欲祭四代。则岂至于违条碍格而不可行乎。此等事。于己度义量力而行之则可矣。谕人而人自乐从。则亦无不可。安有议礼拂时之嫌也云云。故其后谨礼之家皆祭四代。今我欲只祭三代。移奉高祖神主于长房。则必见讥于士林。得罪于礼家。人之论左右者亦必有情外之疑矣。此言不可使闻于他人。此事其可遽见于吾门。且左右不见家礼祠堂章末之注乎。曰。大宗之家始祖亲尽。则藏其主于墓所。而大宗犹主其墓田。以奉其墓祭。岁率宗人一祭之。百世不改。丧礼大祥章亦曰。若有亲尽之祖。而其别子也则迁于墓所不埋。其支子也而族人有亲未尽者。则迁于最长之房。使主其祭。又祠堂章为四龛以奉先世神主下小注朱子之说曰。有有大宗而无小宗者。皆适则不立小宗也。有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无适则不立大宗也。盖所谓大宗者。适子也。所谓小宗者。庶子也。所谓别子者即大宗也。所谓支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67L 页
子者即小宗也。所谓迁于墓所不埋者。即所谓藏其主于墓所。以奉其墓祭之谓也。立言虽殊。其意则无不吻合。更无可疑者也。今者左右以我高祖为支子耶。为别子耶。为大宗耶。为小宗耶。为非始祖耶。若不敢不以为大宗。亦不敢不以为始祖。则至于吾子孙之身。犹不敢迁于长房也。况今不肖犹在。此言何为而至乎。来谕所谓此议曾闻于哀平昔之一言云者。尤不可晓也。某何尝有此言乎。昔者年少时在白莲村舍。与一族人闲话。适及于支子亲尽迁主长房之说。其人不以为可。某晓之曰。与其遽埋也。无宁迁于长房乎。其人曰。然则吾家始祖之主。当迁于寒泉乎。某鄙其不知支别子大小宗之异。而欲辨之则其说甚长。故笑而不答矣。无乃其言转辗讹误。遂及于左右之耳乎。可怪也已。设使某愚妄无知。诚有此说。谁使左右弃程子朱子已定之礼。排我国先贤至当之论。违中外礼家通行之规。而必从眇眇一某愚妄无知之说也。左右其熟思之。自馀哀悰荒迷不备。末由号诉。尤增殒绝。谨奉疏。
抵人书
奴还。伏奉令下复书。仍审令体履神相。慰豁无任。第惟信后起居若何。仰溯悠悠。罪人苟保如昨。他何可达。不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68H 页
能纳锾。自是财力不及。初不计较义理之可不可。而不知者造谤复如许。可怪也。然如已纳之。则其为谤应不止于此。谚所谓此神祀难舞者。正指此等事也。奈何。
上申知事(湜)
奴来伏承下书。仍伏审台候起居万安。伏感且慰。某苟全如昨。实荷厚赐。下教所谓何自苦云者。固知出于爱恤之情。深用感激。第义理可不可。则未敢自信己见。而至于苦乐则何足道哉。自今无意世事。欲手把锄犁。安于 并生之化。东西南北。非所敢计也。明春欲奉家庙以来。或者以为不妥。而此非越在他国之比。其与远方移居之人何以异哉。财力薄劣。既不能纳锾。则得返桑梓。难可以岁月期也。且虽为罪人。不能不衣焉食焉。自奉则可谓如人。而至于奉先一事。则独诿诸己为罪人。而每委于庶弟可乎。其得合于道而安于心乎。承家主祭之礼。萃聚祖考精神之义安在哉。惟是旅托艰窘。香火之设。蘋蘩之荐。无以及于礼之患则有之。而先正亦许称家有无。苟无矣。玄酒麦饭。涧溪之毛。有何不可。是以决欲奉来矣。造次信笔。他不备达。只祝若序万福。
上姑夫尹佥知书(巩)
伏承阳月念日下复书。仍伏审起居安节。伏慰区区。侄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68L 页
苟全如昨。儿辈亦得免恙。莫非下庇。自赎之事。非徒义有所不敢。财力亦不及焉。不可更入于言议也。先世神主奉来事。岂不知其不妥也。第念世人未必皆居旧家。临乱而避寓异域者有之。平素而移住远乡者亦多。岂可以神道尚静。而不奉家庙而去乎。侄虽远谪。亦囿于 并生之化。饮食衣服居处如人。妻孥亦曾随谴。一味贫窭而已。其他则只如远方移居之人。今虽奉庙移安。其移则与移居而移奉何以异也。若曰。谪所移奉未安。则又有一说。虽为僇人。不能不衣焉食焉。居于屋舍焉。自奉无不如人。而只于奉先一事。曰吾为罪人。而每委诸庶弟。则其得合于义而安于心乎。承家主祭之礼。萃聚祖考精神之义安在。惟是旅托艰窘。香火之设。蘋蘩之荐。无以及于礼之患则有之。而先正亦许称家有无。苟无矣。玄酒麦饭涧溪之毛。有何不可。所以欲奉来也。顷间。外家女尊长移书曰。汝母神主。使汝庶弟主祭。无乃未安乎。此虽妇人之言。世俗之见。亦似有理。不得不为之动也。侄之愚意则大槩如此。如有不可则伏乞更教。造次信笔。不能备达。只祝气候万安。
呈海南城主书(奇顺格○光海庚申)
恐鉴仰达。城主下车。适值大无。人民饥馁。将转沟壑。惟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69H 页
我城主吹之喣之。摩手抚之。转饥为饱。转危为安。为 国之义。为民之仁。孰不感叹。某虽负谴在遐。宗族臧获免于流离。茔墓香火赖以不绝。受赐多矣。第有一事郁抑于中者。当此明侯使民各得输其情之时。不可不吐露。故敢陈如左。伏愿高明垂察焉。伏闻官家欲造城门。伐民丘木。此山自民高祖及民曾祖及民祖考三世所葬也。百有馀年未尝有此举。而先考肉未及冷。斧斤遽入先茔。乡族感痛。老奴饮泣。则民之心事当复如何。然而如民孱孙复在罪籍。其不能守护松楸。亦莫非分所当然。但念士大夫墓木。虽官家例不斫伐。是乃我 国贵贵之厚风也。且民之曾祖橘亭公。文章节义为古今士林所推重。而载在己卯党籍。凡我善类莫不景仰。不忘向风长想也。今之乔木皆是橘亭手自栽植。非徒子孙所恭敬止。有识过之。莫不览物兴怀。而有勿剪之戒焉。惟我城主出自大君子家庭。饱闻道理。其于表厥宅里。树之风声之义。必讲之有素。而尤所拳拳者也。且民之先世。与城主之先世忝有族分。城主于春秋游豫之际。若见墟坟。延伫原隰。则岂无怆然于怀者也。虽不能封植其丘垄。亦安忍寻斧于庇其宅兆者乎。以公以私。如彼如此。以是料之。则城主必不甘心于此举矣。无乃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69L 页
偶尔遗忘欤。抑偶尔思省未至欤。业已见伐者。今无可奈。但若必取用。则后人必曰。某太守于某人族也。应无所不念矣。某太守闻大君子之庭训也。应无所不知矣。而如许斫用。吾何有焉。然则毕竟丘坟之赭自今日始也。非徒主家之大可闷也。亦岂非城主之所可悯者乎。城主如有悔恨之端。哀矜听许之意。则伏乞已伐之木亦命勿用。而令主家处置事论理成公文以给何如。然则凡我子孙之感激铭佩。固不足道也。亡亲及祖先之灵。必相与感泣于冥冥之中。而图结草之报矣。士论亦必以此多之矣。工人辈或曰。舍此材无可伐之处则不然。顷年洪城主造客舍时。不取一木于民之坟山。而不日事集。今亦岂无可伐之处乎。或曰。今舍已伐之木。又取材于他处。民力可惜。则亦不然。今以士大夫墓木义不当用而不用。则是教民贵贵之风也。今以橘亭节义所当树之风声而不用。则是教民象贤之道也。虽已伐取。犹舍而他求。则是教民过不惮改之义也。民知贵贵则不慢上。民知象贤则劝于善。民知不惮改则咸自新。然则劳民之事虽或加于一分。教民之功乃自臻于十倍。轻重灼然。利害悬然。惟我城主图之。民之闻此事久矣。而未知城主政治意向如何。故不敢遽有控诉。闷默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0H 页
踰年。比来续闻城主乐善好贤。治民以礼。不违道以干誉。如是而民自一向疏外。不敢输其情。则是民自负我城主也。遂敢不避烦渎之诛。而缕缕禀达。
慰庶弟善养书
庶母捐世。出于千万不意。在远闻讣。号恸罔极。归侍地下。化者则何恨。伧也早丧父母主。惟庶母在。他日倘返桑梓。复见庶母。则犹可替作父主颜面。是我区区日夜之望也。岂意承凶遽在今日。思之至此。尤用罔极。奉事书不言病症。问诸来奴。亦所昧昧。因何疾𧏮。乃至不救。痛哭痛哭。念汝孝心纯至。思慕号绝。何可堪居。以汝弱质。连罹荼毒。其何以支保。安得奋飞。一临灵筵。且劝汝粥饮。奈何奈何。愿汝强加餰粥。量力从礼。上慰父主冥冥之意。下慰远人忧想之情何如。新灵所愿。亦谁大于是哉。卜宅芦原。允合事宜。惟是父母主茔域两傍。则非徒地窄。义有未安。或卜阶下左右傍。或卜第一重小青龙外如何。盖除旧坟两傍及直下拜礼地外。何所不可。惟与地师及可议之人详议。从长决之可也。临纸不知所言。
答人书(以上谪居机张时。年月多不可考。)
消息久绝。恋慕如何。每欲委伻修候。兼取蜜与册子。而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0L 页
奴辈衣食于无暇。意行肘掣。秖自耿耿。远辱使者正及此际。素书珍重。情溢文墨。双擎不胜宛承警咳。惄如之怀则夷。第审驱驰之劳如斯。拜庆之旷如彼。为之叹咤不释。蜂蜜今兹不登。此地绝贵。计去价考来盛。则良觉其多。未觉其少也。且品既真净。题封无不谨严。此非敬人祖考同于己亲之义欤。叹服无已。以此处升量之。则为三斗二升矣。海篇心镜印惠。固极感矣。何恨不能妆䌙。纸头之送。匪直可用于儿辈写字。适纸地全乏。用作简牍。左右盖能料旅人文房之贫耶。亦服左右综密。细大不遗也。伧弟庶母以十月捐世。在远摧痛。有倍常情。他日倘返桑梓。则可以替作先君面目者在此。而不幸奄忽。尤痛尤痛。自馀万万不宣。只祝饯岁万福。
抵人书(乙丑)
前在洛中。日月非不多矣。向往之情非不深矣。而某绕于韩子之却步。且料左右无接客之暇。竟阙趋隅。是岂情哉。至今含哕。府卒适来。细问起居。悠悠稍降。某复忝金吾。 天恩罔极。而适患眼疾甚苦。不得前进。非徒好官可惜。以不得陪侍左右为恨。歉然疚矣。且闻府僚一员有雠我耻齿。其所以雠者。非所敢知也。其所以耻者。固蹇劣之所宜召也。仆虽不敏。与物无竞。退一步行。尝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1H 页
粗学矣。敢有意于搪揬而拂人哉。虽然。濯清泉坐茂树。未必下于前诃后拥。其所以挤我。无乃所以奉我欤。惟愿群公早据要路。致 君尧舜。使如我辈得优游于畎亩。出丝麻谷粟以事上足矣。既无怨尤。亦何所望。惟左右为我谢之。忍呻倩草。吞不尽宣。
与任进士,尹生员书。(尹生名昌寿)
鄙人之于佥尊。忝有连家之分。宿昔佥在少小。似曾一面于故兄之座。佥其记忆否。含悽一述。我心庶夷。而燕鸿参商。有怀莫遂几年于兹。佥亦念及乎。第惟此时佥戏䌽如何。区区耿耿。某早丧父母。恃姊如母。而流离南北。十年含哕。才成团聚。遽又永诀。割肌之痛。其何以堪。后事无托。香火谁主。言念及此。尤令酸苦。窃念旧家大族未有以孽承重者。惟我金节度故閤下以东方名将。功在社稷。名垂后世。其可以眇然孽枝为其后乎。为其后而能不坠家业。修其蒸尝乎。兄姊尝有取同宗立后之意。而适有事势未妥者。平日未及定之。吁。此是金氏之业衰而又衰之时欤。抑亦幸不幸有时。而天意有待于外甥诸君子之长乎。尝闻士大夫家立后。有以疏远之族而议定者。况今金兄与故閤下。自佥慈闱言之。则父子也兄弟也。自诸尊言之。则祖孙也叔侄也。佥议俱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1L 页
一则其谁曰不可。况父母之意早有所在。一家之人无不明知者乎。某之有念乎此者。第恐幼孽必不能克家。而永使姊氏之灵馁而也。此则兄弟之情也。叔侄之情必不肯下于兄弟。而父子之情又有所不可极者。以此思之。尊门应有所处也。吾何忧矣。设有不然。是亦天也。而金閤下之香火将废。则吾姊之魂无托。有不足道也。吾末如之何也。只得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也。第愿佥尊奉禀慈闱。谋及兄弟。为可以否。速示定论如何。吾姊素抱沈痾。佥尊之所知也。往在甲子。仆往铁乡。则其病顿加。虽无朝夕刺痛之候。观其症势。决难久于人世。老亲在堂。无相救之势。且无兄弟亲戚。病革则谁护。既殁则谁敛。同气之情。其忍弃去乎。仍升堂而告曰。姊也单孑。十年辛勤奉养。即今病笃如许。在此则非徒不能及于妇职。抑又贻亲之忧。去此则虽有相念之苦。尚除惨目伤心之事于亲侧。且某尝承命于慈亲。汝姊无依。我死汝即恤之。到此地头。何敢置之。伏愿将去一家。养病时月。则虽生虽死。庶无平生之悔。夫筋力既尽则不能以筋力为礼。载在古训。虽无他侍奉之子。吾姊之于奉养。已矣。况既有娣妇。又有妾妇乎。大夫人深然其言而许之。此乃制事之义也。合道之权也。而或有非之。异哉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2H 页
人情。是亡人吞不复宣之痛。故聊并及之。统惟佥谅。
上姨母夫郑判书书(光续)
月初。拜一书仰候。想已传达耶。迩来苦炎。伏未审气体何如。区区伏慕。不能自已。侄病姊病势弥留。今月十七日。竟至不救。痛哭不忍言。早丧父母。恃姊如母。而流离南北。十年含哕。才成团聚。遽又永诀。割肌之痛。何可堪忍。后事无托。香火谁主。人间惨痛。有如是哉。哀哀昊天。一何不吊。侄家凋弊之馀。收拾未了。饮食居处之养。朝夕温凊之奉。殆无一事可意。而视以宿疾。不谓遽失。心存等待。事无爱日。及今不可复行者。浩无涯际。每一念至。忽忽忘生。扶榇之行。当在秋间。其时可得进陪一一。临纸惘然。靡伸下怀。
上锦溪君(朴东亮)(丁卯○时朴公为兵粮召募使。辟公为从事。)
国事。痛哭之外复何言哉。伏闻台监蒙 恩复职。而事出不幸之际。可吊而不可贺也。伏惟此时。忧 国服勤。起居何如。伏虑区区。某正月望间。闻除马官。南北久谪。蒲柳早伤。疾病侵寻。难任驱驰。而退在未安。奔诣京师。行到长城。得闻贼变。罔夜颠倒。拟赴 行在。犯风冒寒。眼疾重发。赤烂肿突。疼痛难堪。不得已就医咸悦。受针治疗十馀日。而未见减歇。又不得已寸寸南还。昨夜得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2L 页
达海庄矣。贱疾如许。既不得从奔问之后。又不得随执殳之行。伤哉病也。北人流移。有似南渡之时。举族来投。仰给活命。要亦国民。不独为私。而周之则力有不逮。不周则心若中钩。此亦扰心之一端也。台监近日当驻何地。少间则当力疾趋拜。先驰此书。敢候动静。闭目倩草。不能宣备。
伏见 国家之意每以兵粮为忧。愚意则以为不然也。两西路一千里间。关防险阻之地非一非二。而贼旗所到。势如破竹。岂因兵不足而见陷也。岂因粮食尽而不守也。为其将者。或无御敌之策。或无敌忾之忠。遂使贼骑如入无人之境。兵为藉寇。粮为赍盗。以此思之。目今所乏。人也非粮也。将也非兵也。况本道列邑元谷。计不下三四万兵三个月之支。随谷所在而给舂。随军所到而放粮。则既无转输之劳。又无不及事之患矣。太半用之之后虑或不给。则收之以田结。收之以烟户。则民谁以为不可。何必为太早计。而纷纷敛怨于民哉。或虑兵众不足。则莫如委之于守令。令勿论公私诸色而极择精锐也。如此则超乘之材。兼人之勇。可得数千于一道也。遂使勇者将之。智者谋之。则何患城之不守。何忧敌之不克。今乃勒召儒冠之士子。择出无告之残民。古之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3H 页
所谓驱群羊而攻猛虎者。岂至于如此哉。以此言之。则召募一事。无乃有害而无益乎。嗟乎。我 国家今日事势。不幸则不知当如何也。虽幸。似难过于周之东辙。晋之江左。宋之南渡矣。然有郑武,晋文左右之然后东周成。有管夷吾然后江左安。李纲入来。宗泽留守然后南渡保。不识当今果如三代诸子者谁也。有其人则可望其幸也。无其人则恐难免于不幸之归也。萧何言于汉王曰。养民以致贤者。邓禹言于光武曰。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噫。高祖,光武。万古豪杰之主也。萧何,邓禹。万古豪杰之臣也。两代君臣所遭。皆万古颠沛流离之际也。以万古豪杰之君臣。遭万古颠沛流离之际。而其所相与训诰者不过如此。则恢复之策。谋国之道。岂有以过于此者哉。明公奉 命于危乱之际。官以号召为名。则莫求无用之军不急之粮。只以咨访俊杰。荐之 明主为事。无乃可乎。然伊尹三聘。然后幡然。孔明三顾。然后乃起。乐毅闻燕昭之师事郭隗。然后乃至。彼三贤者非故为骄蹇以慢人主。盖不然则无以卜人主之真知我材也。不能真知我材则必不委任也。不委任则必不成功也。今者毋论智愚贤不肖。而一例呼来。使之胡服胡笠而奔走于车尘马足之间。则虽有此辈亿万。何与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3L 页
于御敌之力。何益于成败之数乎。苟有英雄豪杰之士出于此时。则流汗盐车之下。而惟恨入山之不深。入林之不密。谁能出一谋发一策。有所裨补也。愚意如此。明公以为如何。中兴之策。不外乎此。伏愿明公毋以为迂远阔于事情。而留念焉。
答赵别坐松年书(戊辰)
谨承辱惠书。就审仕候神相。慰荷区区。教事谨悉。但不直道不现。请直之。某之本情。岂欲变哉。不幸左右惑志于阴人。转举其言。数我三世。末复结之以遽速纳采为悔恨之语。为作私书。故入我眼。是贵宅先变也。鄙家何得不变乎。设或不知者以我为失信。不犹愈于忘祖考之见辱乎。孝者百行之源。婚礼万世之始也。岂可以不孝之道。为人伦之始也。只以变更为难。而不知有大于变更者。则不几于子莫之执中乎。以贵宅之家法。以尊之贤明。偶为此令我不得不变之举措。庸非天乎。到今尊亦觉得为人所卖。追悔若此。则仆之有感于高明者也。异日岂念旧事乎。第结婚则义有所不可也。奈何奈何。
上本县城主书
伏以此县虽穷遐小邑。自古名儒蔚兴。文士辈出。称以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4H 页
文献之邦久矣。近来君子之泽既远。学校之政又废。不见济济之仪。已痼贸贸之俗。幸我閤下下车以来。以右文为宣化之首。以兴学为理民之始。邑有弦诵之声。里有吟咏之习。文翁之化蜀。欧阳之教滁。有不足道矣。第惟临科聚士。公养鍊业。古有其规。今皆想望。倘下以旂之招。谋其废坠之修何如。如宿儒金式南,进士金鍊之,幼学尹善继,金华俊,金华伯,进士尹绩,朴而厚,幼学尹縡,金俅。或有私淑之学。或有取斯之艺。皆可与议也。其馀效骋书林。学飞艺苑者。又必不止于此矣。民虽无似。亦知閤下不倦之诲作新之意。故略此仰闻。若夫润泽之。则在閤下与诸儒矣。伏愿閤下留神焉。
送一 大君房掌务书( 宣文大王潜邸时○庚午)
伏未审此时。 自家气体何如。区区伏慕之至。前日 下送册子。绕于槐忙。今始校上。不胜未安。且或有未曾见者。或有见而忘者。只随所知所记而付标矣。抑有一说焉。诗者所以吟咏性情。流通精神。不可以不知者也。然其有关于民彝物则者。读之有利行之益。其能言于人情物态者。览之为多识之资。而其恶之不足以为戒。善之不足以为法者。皆程子所谓闲言语。固无足观也。伏见此卷首绝。(此日长昏饮诗也)有流荡忘返之意。委
孤山遗稿卷之三 第 374L 页
靡颓堕之气。次绝(日里飏朝彩诗也)有矜己衒能之态。干进苟求之欲。岂合置之于开卷之始也。姑就此卷所载而论之。则戎衣何日定。歌舞入长安。有男子之气象。为舞春风多。秋来不堪著。道贞妇之心事。犹闻辞后主。不复卧南阳。巧写忠臣之尽瘁。河桥不相送。江树远含情。能言朋友之情礼。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同气之情。可掬于辞气。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阵殁之怜。可得于言外。如此等作。殊有意味而乃可吟咏也。此乃愚者一得。倘并诠达何如。
送一 大君房掌务书(辛未)
夜来。 自家体候若何。善道重被儒罚。义难在任。而旧职不镌。新 命又隆。天地父母理冤伸枉涤瑕荡垢之 恩。感激罔极。所当欢欣踊跃奔走服役之不暇。岂敢怀一毫自便之计也。第念善道先丧母。而尔时年少不解事。后丧父。而尔时在谪不主丧。葬地之择。未尽从俗之训。深有愧于卜其宅兆以安厝之之义。不得已有改窆之计。而京山无闲地。又不得已卜宅于海南桑乡。茔域既开。襄事既治。人子之情。势难中止。而千里往复之间。动经时月。不可带职而行事。久旷仕进。欲解职名。而九月间既以此意呈于天官。不见处置。故略具短章。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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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政院。政院诿以私事而还给。今将再呈吏部。而窃恐又踵前迹。若又闷嘿而已而去。则似近于无端弃官。臣子分义。不胜惶恐未安之至。且既不得解官而去。则卒事之后。义不敢偃然不来。又不得受由而去。则日久之后。法不当晏然还官。进退无据。情势狼狈。真所谓罔知所措者也。这里微情。无路暴白。若略达于 自家前。俾 自家知此曲折。则犹贤乎已。倘诠达如何。
答尹御史(衡彦书)
谨承情复。就审行候神相。仰慰区区。所恳事并蒙曲施。何感如斯。迁厝之行。明日当发。燕鸿之恨。难遣于怀。人马不足。留下次豚。巡到之日。倘可寻见耶。姑氏之丧。既尽天年。似无馀憾。而室人远离。终天之痛。在傍亦惨。就渎入进林晶。长兴居有才行士子也。于我再从。而爱其谨洁。倍亲久矣。伊有奴婢于左水营城内。去年秋。躬往捉得一儿奴来。而厥类数十人持杖要于山路。打伤一行。还夺而去。欲正其罪雪其愤。而顾瞻当世。操权之人例多媕娿。无人感激于莫重于大义而不切于己事者也。以此抱冤无告一年矣。今闻左右拔俗。料得按廉之际。必以整顿三纲为第一件事。颠倒赴诉。事之曲折。想在状中。欲得一言于我。以为信于左右。亦我素所详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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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聊复云云。下陵上替之风。甚于遐裔。乱臣贼子之生。未尝不权兴于此。正四维尊廉陛。当自此等事始。如以为近小而忽之。则此易所谓辨之不早辨者也。然则此事乍看之虽小。细看之。岂非重于试才考讲者乎。持斧按法之际。其可忽乎。此非世间所谓称念之比也。惟左右念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