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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洲先生遗稿卷之二十二
龙洲先生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x 页
龙洲先生遗稿卷之二十二
 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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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议政完平府院君李公谥状
公讳元翼。字公励。号梧里。我 太宗恭定大王第十一嗣有讳。封为益宁君。谥昭刚。于公为高祖。曾祖讳贞恩。封秀泉君。以文行名一世。与南秋江孝温友善。见师友录。祖讳彪。封青杞君。考讳亿载。封咸川君。精经史妙音律。人以为绪秀泉风韵。先娶禹氏不育。后娶东莱郑氏监察锱之女。追封郡夫人。夫人贤而习女训。奉尊章极其诚敬。事夫子极其和顺。嘉靖丁未十月二十四日。生公于汉城榆洞里第。公生而有异质。三岁。在皇妣抱中。因饥索乳。误捽皇妣鬓发数茎。妣有痛色。公遽惊啼。自是手不敢近妣鬓边。既丧恃。每语此事。悲咽不已。自知读书。刻苦伊吾。忘寝与食。父母虑其成疾。时呵止之。然亦不能夺其志。十八。选上舍。二十三。登第。选入槐院。时国制重待王人。别选年小文官习汉语。选人例慢不学。公独不避嘲笑。剸心学习。遇阅试必居最。屡蒙 褒赏。由著作,博士历奉常直长。癸酉。升成均典籍。充圣节使质正官朝京。万历甲戌。朝廷大籍兵。选拜黄海都事兼敬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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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管籍事。事务坌如。案牍委积。左酬右答。捷疾如响。观察使李文成公珥才公之为。凡有文书之有肯綮处。辄询公裁决。及其还朝。力荐扬之。遂开显途。然其后公一不造李公之门。丙子。入为司谏院正言。戊寅。擢迁弘文馆修撰。壬午。由应教特升通政。拜承政院同副承旨。升至左。盖自癸酉升典籍。迄兹十年。其间历户工刑礼四曹佐郎,正郎,军器判官。成均则升至直讲,司成。谏院则升至献纳,司谏。宪府则自持平升至掌令,执义。弘文馆则升至校理,副应教,应教。所至以勤敏闻。在 经筵者五六年。玉堂诸学士例厌入直。相持不肯代。其来盖久。公则未尝推诸人。故入侍最多。讲说精明。声音疏亮。 宣庙倾听甚乐。未几升擢。际遇之期。盖自此始云。是年。以延慰使逆黄天使洪宪于定州。黄公有藻鉴。招舌官谓之曰。此人举止端详。当作黑头宰相矣。癸未。复为承旨。是时东西分党始盛。都承旨朴谨元性颇峭。攻斥异己之论。王子师傅河洛上疏论政院以激 上怒。一日。因政院启辞。下教诘问执笔搆草者何员。朴目公欲以实对。公持不可。覆 启曰。此乃臣一院中共为之事。归罪于执笔一人而幸其独免。臣等义不敢出▣也。抗言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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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遂并递承旨四员。其后朴谨元以主议至窜江界。公就散者数年。甲申。丁咸川公忧。丁亥春。安州牧使缺。朝议以安关西重镇。近缘为牧者不良。凋瘵几不振。须择遣才望。除目三出。皆被劾。于是吏参权克礼请起废用公。既拜翌日。单车就道。至州。民大饥。散者殆半。公即戒漕舶往待于丰储边海之邑。躬诣方伯。乞粜数万馀石。又即驰往粜邑。出仓实载舡。不数日运至。赈饥给种遍一境。民咸曰。此政若迟一日。吾等举不免沟壑矣。州旧多盗。岁荒尤梗。为设法购捕。盗即屏息。公明条教劝耕作。明年。岁仍大熟。公私俱足。关西一道。无邑不业蚕事。独安无桑。邑人相传土不宜桑。公曰。第从我令。即课户播椹。不数岁茁盛。至今人称为李公桑。本州防边军额多阙。虐及族邻。徵其雇布犹不给。公计其一年所徵布数则三千匹有奇。乃出官谷。春夏谷贵则减价贸布。以充各镇阙雇。秋稔则于常赋添若干数以当布直。民不重费。而积年阙戍族邻之弊遂寝。又州税例纳于边邑。猾吏缘其间倍徵剩数。为民重瘼。公约定剩数。自领以纳。以束奸手。江义昌为邑最边且远。见公自来大惊。争设酒伎迎劳。公却而不受。其为民祛弊兴利若嗜欲者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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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数年之间。政化大行。闾井户歌。监司尹公斗寿屡上其治绩。宣庙下旨褒美。特进阶嘉善。以刑曹参判 召还。辛卯。拜大司宪。时国人多冤己丑逆狱株累之滥。咸指主狱大臣。公即论大臣之罪。 上允之。是年。又进阶资宪。历户曹,礼曹判书。拜吏曹判书。鉴财公明。称量不颇。物论伟之。壬辰四月。倭奴入寇。列镇瓦解。上下劻勷。争事慑窜。公奋不顾身。请于 上曰。臣以宗戚之臣。受国厚恩。不可坐视颠覆。愿即横尸阵前。以报国家。 宣庙壮之。下庙堂议。大臣以为李某一羸病书生。投馁虎何益。即不许。公请 上西幸。命公为本道都巡察使先行。公洒泣登途。一以喻军民亲上之义。一以饬守宰策应之务。与原任大臣柳公成龙协规并力。坐牢一道心。 大驾次平壤。贼进逼大同江。朝廷议守与避孰便。柳相成龙,左相尹斗寿。主守平壤议。寅城府院君郑澈主出避议。俄而车驾出平壤向宁边。 命公与左相尹斗寿,元帅金命元留守平壤。公自当一面。抽锐卒。同高彦伯夜袭绫罗岛贼阵。贼大惊扰乱。我军射杀贼颇多。其后贼大军滋至。势固不能敌。然西军之尝贼。自公始矣。 宣庙嘉公蹈难感发。特 命进阶正宪。宣庙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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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湾。公住安,肃间以当贼冲。时元帅金命元及韩应寅,权徵并称都巡察使。与公等夷。皆均茵坐。公言其不可。公先自降礼。具戎服谒拜元帅。号令始一矣。公当危急之秋。总领平安一道。治法征谟。行朝供奉。馈饷天兵。咸责之公。而公血诚所注。筹画皆当。不烦而事办。论者以为有李伯纪之才而兼张德远之忠云。明年九月。贼退 回銮。命公留后。因兼本道观察使。又命进阶崇政。公益加尽悴。吹喣疮痍调鍊卒伍。民情大悦。忘丧乱之新经也。乙未 宣庙遣使阅视西兵。兵几万馀且精特 命进公崇禄阶。俄拜右议政入朝。兼四道都体察使。巡视岭南山城险夷要害。以为制胜倭寇。无出山城。遍令设版收士民入保。时元帅以下诸将玩寇日久。不知绝甘分少之义。公切责权慄。勉以简约。且治按臣帅臣之不如法者。虽骁悍无不不寒而慄。又以岭南地广。声势不相接。请分置左右监司以便事机。时水军统制使李舜臣。柳相成龙所荐也。精忠智略。有古将风。一镇闲山岛。贼不敢入西海。湖南赖以全。一朝中中山之箧朝廷欲以全罗兵使元均代李。元实贪暴无才。公极陈其不可。章再三上不得请。元竟代李。果大败。水军全没。贼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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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湖。先是。公以碧坚山城当岭要冲。檄兵使金应瑞守之。应瑞诿以受元帅令。弃城遁。公遣军官。即所在斩之。元帅故匿应瑞。廷议有不悦公者。又因是飏言公军法不行。实解散应瑞事也。公欲自死守关岭一城。被 旨还朝。于时杨经理镐方集大军南征兵食调度。一委于公。一日。经理招公谓曰。我已发行牌。尔可速接军饷。公▣。两南峙粮于僻邑以待必须。预知师期。乃可转运战所。今老爷不告我国。先发行牌。今虽催运。定不及也。请少缓师期。经理大怒曰。尔不欲讨贼。而为此歇后语耶。公曰。粮先于军则必为贼得。军先于粮则一日之饥足以致败。必须粮与军齐到。可以济事。争卞不已。经理益怒曰。师期尔何敢干。命牢卒拉公出。公顾而大声曰。如是则老爷事去矣。经理默然。既而复招公前密问曰。尔欲退期几日。曰。非五六日不可。经理遂如公言。当是时。微公汉语精敏。乘机应对。可回经理之强项乎。是冬。经理击破蔚山贼外栅。进围内城不克还。方谋再举。主事丁应泰劾经理轻进讳败。盖应泰素不平东征之举。而嫉人有功者也。 宣庙以杨公当丁酉变初。单车赴急。且指挥麻贵等鏖贼稷山。使吾东奠安皆其力也。其功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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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其诬安可不卞。问诸大臣谁当使事。首相柳公成龙以有八十老母。不自请行。左相金公应南方有疾。公亦新经重病。 宣庙见其惫。不忍强使。公退私语柳相曰。吾病已苏。筋力可勉。但此大使事也。我乏文辩之才。故不敢自请耳。柳相即以公言白于 上遣之。行到鸭绿。望见应泰从西来。公避诸树林间。应泰到义州。始料公行必为经理地。遣飞骑赶公一行回。且搜文书。行中大扰。公徐为华语。引丁使入房问之。丁使具言应泰指。公曰。吾奉吾 王命。奉事 天子。已入 上国境上。今若以主事之故径返。是弃吾君命于草莽也。丁使犹不肯。持之急。公曰。无已则有一计。尔等尽缚吾等倒载而去。则吾等可以有辞于吾君。丁使意沮而去。丁遂差人直奏于朝。全不举杨经理事。反诬奏我国用僭礼。至有招倭入犯之说。公在玉河馆。日与副使许筬,书状官赵正立。诣诸部科官。请雪国冤。陈辨剀切。又自草奏本。乞依民本例。转奏天子。叩头流血。通政司感其至诚。相顾叹息。又叩阁老马前。乞上其奏。奏虽见阻。朝廷仍是而知丁劾之诬云。及还。 宣庙面劳慰籍之甚厚。升左议政。俄升领议政。时柳相已被弹而去也。公上劄言柳成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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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请燕行。果为非矣。清介自守。血诚忧国。素著于危难之时也。而谗舌乘郤。搆捏百端。用贤不卒。朝廷将乱。臣窃痛之。然柳相卒见逐。而公亦不安于朝。无何。朝绅岐党。色目尤多。议论纷纭。荧惑日月。公又上劄曰。朝廷不尊。主威不立。是非不明。举措多错。郑荣国,蔡谦吉等雄唱雌和。托以草野。迭进邪疏。摇撼台阁。如此不已。祸人国家必矣。又请登 对。直陈分党人姓名。以为某是某党。某党主某论。某如此某如彼。请振发 乾断。进贤退不肖以镇浮议。其所峻斥以为尤不可用者。即洪汝谆,任国老等横甚者也。 上为之耸听。仍问公曰。卿意欲用谁耶。对曰。柳成龙可谓救时之相。此时人才无出其右者。公仍乞骸骨。陈恳不已。 宣庙面谕曰。卿以宗戚大臣。舍我将何之。将之楚乎之齐乎。公言愈激厉。大触时讳。而 圣教乃更平温。盖 宣庙素知公忠诚出于天性。为国家为此论。无他肠也。故勉留敦眷如此。于是李尔瞻等毒腹仄目。害公毁公无不至。以公望重。终莫敢弹击。惟于避嫌之启。以高亢固执斥之而止。公遂免相。己亥秋。退居东湖。复拜相。力辞免。 宣庙念公不置。闻公病重。遣内医不离救疗。又召卜人于 卧内。问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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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算长短。且以江上寒凛。撤 御室毡障子赐之。问遗交道。庚子。 懿仁王后升遐。公自衿川入临。九月。有 命以公为三道都体察使。开府星州。辛丑。以病还。壬寅。 上命选清白吏。公与柳相居首。李相恒福所定也。甲辰。策扈 圣功臣。封完平府院君。又以公久在兵间。 命勘宣武功等第。公辞焉。自壬寅至戊申。家居养闲者几五六年。光海嗣位。复拜领议政。朝野加额相贺。然群小已握朝柄。公所荐清谨宿望之人。光海皆不用。上下相煽。乐造祸网。一朝。三司诬告临海谋逆。遂起大狱。诸大臣当庭鞫。左右视莫敢先发言。公独曰。谋逆。大故也。必须告者与被告两造俱备。方可寻端绪治之。今三司实告变。三司虽不可致理。启辞有曰。以草荐裹椎剑潜入阙门。时守门将卒有见之者。此将卒可问也。诸公皆然之。即问将卒。皆曰。椎剑非小物。吾等亦有目矣。入门时岂不见乎。仍抗声大唱。台厅错愕者良久。乃请穷讯其将卒。光海不许。别批曰。此狱不必问外人。铁椎大剑。宫中或有见之者。公即引疾入。光海以其间诱宫奴有罪者许以免死。使證其逆。有二奴乱言而狱已具矣。光海屡谕公出视事。公终不起。仍上劄极陈严肃宫禁。屏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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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谒。敬事 母后。爱护同气。毋受奸谗。又言待 诏使恤民事数条。光海仍遣六卿就第。问民事何先。公请设宣惠厅。行大同法。其法每春秋。逐民田一结各收米八斗。输于京库。以时俵给各司私主人。使自贸纳 上供诸物。视时市估高下而优剩其数。使私主人亦得以自资。此外不许尺布升米加徵民户。以革防纳什倍之弊。科条精密。经久可行。光海命先试之畿内。巨室豪民与私主人等皆失防纳大利。百途沮挠。光海屡欲罢之。以畿民争言其便。故行之至今。然公之始设大同法者。通行一国之谓。岂但畿内而止哉。 皇朝疑光海立不以序。遣严,万两差官查问临海病癈状。郑仁弘请斩临海头以示查官。公言皇命。天也。天可拒乎。顺天则保无他虞。李公德馨,李公恒福皆主公议。竟得无事准封。仁弘大怒。又与李尔瞻等主论请诛临海。三司伏閤齐请。促大臣率百官廷请。而公顾上屈法伸恩之劄。大臣李公恒福,沈公喜寿,大司宪郑公逑皆与公同。仁弘等以此尤嫉公。目以护逆。公复引疾入。翌年始得递。辛亥。复入相。又称疾笃。累辞数月乃拜。入对极言君德倾危。朝政紊乱状。辞气切直。言泪俱下。光海遽起入宫。怒谓左右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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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李某日食粟饭一匙。此妄也。今日吃他骂辱甚。不祥不祥。汝辈早晚必死于他手也。公即辞免。益杜门谢人事。壬子。诬狱大起。癸丑。狱祸尤大炽。三司百寮指幼稚永昌为祸本。至请诛杀。有一触凶议者。必推以内诸党逆之中。旧日名流多被削窜。公谢以病。一不参永昌廷请。时有大拍头之论。以为永昌臣子也。大臣不可为一臣子而死。于是贤如李,沈诸相。亦参廷请焉。沈相喜寿白光海曰。如此大事。宜遍与诸大臣议之。光海曰。大臣有不参者乎。沈曰。李某终始不参。光海终无怒语。但曰。李某病甚。其不参。势也。盖虑公来则有妨此议也。鳌城戏谓沈相曰。公之必欲援入无过之友者。以为分过之地耶。君果不为无过之人耶。及永昌之死。郑公蕴抗疏极言永昌之冤。且曰。 殿下何面目入 先王庙庭乎。光海大怒。欲置之死。尽召诸大臣议蕴狱。公辞以病。因上劄言蕴不可深罪。光海虽不纳而意少解。宥蕴配济州。乙卯春。公见颁教语甚不道。又见郑造,尹讱等两宫各处之启。叹曰。此关伦纪纲常事。宗戚老臣如我者。敢惜一死无一言乎。即屏子弟草小劄切谏。大意言父母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光海大怒。遣注书南溟羽迫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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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曰。卿以我为不孝。不孝是极罪。卿将欲置我何地。且此言出于何人。直言无讳。公对曰。上至诚奉承如此。而臣陈妄言。臣当伏法受诛。不敢复染他人。再三逼问而终不对。群凶尤愤。请置重律。光海止命中道付处。配洪川县。儒生金孝诚,郑泽雷,洪茂绩等上疏论救。皆远窜。又诬谓南以恭以旧时幕僚指嗾公。亦配中道。盖欲实公罪也。是年关东大旱。及公至洪川配所。忽大雨。关东人谓之相公雨。庚申。放归田里。公以衿川先垄近京城不敢归。客寓骊江。草屋数间不蔽风雨。家少并日而食。面有饥色。公坦如也。是时 大妃已锢西宫。国将颠覆。客有来公者传言时事。公辄垂泪不答。客不敢竟其语而去。先是。光海有流窜者赎银许放之令。时相有欲自出银代赎之者。沈相喜寿曰。此非完平意也。止之。天启癸亥。 仁祖大王反正。首起公领议政。遣承旨宣召。公入来而朝廷大定。上下恃以为安。光海时主废论为戎首者。先公未到。既已正刑。其他可议者亦多。公请分等定律。次律则免籍没缘坐。胁从诖误之类多请平反。 上皆从之。 仁穆大妃积怨深怒于光海。累请于 上欲杀之。公涕泣进曰。光海自绝于天。废则宜矣。若至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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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则老臣尝所委质。非所忍闻。臣当自此退去。仍涕泣不已。 上曰。寡人亦有此意。闻卿言。敢不保全之是力。公又请设裁省厅以祛冗费。又请行宣惠法于八路。则此便民之第一政。而巨室豪吏非议犹夫前日。只令关东仿畿内行之。识者恨其不咸。秋。引年乞退。 上命赐几杖。遣近侍中使宣酝设宴。又命肩舆赴阙。上殿给扶。皆盛礼也。甲子贼适反。以公为都体察使。公请自出战。 上曰。危疑之际。元老不可远去。只遣副使行。方适之初反也。奇自献亦罹株累。下理械系。公进言曰。自献之罪状未著。况此人当废 母后时。献议力争。遂至远窜。是可谓十世宥之者也。其后常自咄咄。语侍侧子孙曰。夜行诛杀如许之多。而身都首相。曾不得与闻末议久矣。吾耄矣。公扈 驾公州。伤于鞍马。行步不良。力辞得递。乙丑。复拜。辞以癈疾难于供职。丙寅得递。丁卯翟变。复为都体察使。扈昭显世子南行。公以世子分朝本为拊绥南方。请简约陪从以省州县供亿。时散班官多从分朝。一行烦扰。公使于阵后从行。止宿于十里外。又先遣从事官诣宿。次禁断浮费。有不如戒者。辄杖其守令。所至肃然。行中惮其严束。谤议喧腾。以为体察使不往讨
龙洲先生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9L 页
贼。却来点检行李。幕中轻锐皆愤惋。请公收兵殿后以自别。公泣曰。是何言耶。 上以冲嗣托于老臣。吾岂忍一刻离违也。即一行驱我使去。我不听也。行中或有异议。公至诚开谕。诸公咸悦服。至今两湖人民语及分朝时事。必曰无一事劳费。大率公戒敕之力也。四月。 大驾还都。九月。公请暇展墓衿川。仍上疏言。臣本意欲需时事平定得乞骸骨。今太平无象。臣老病垂死。不得已退归。若国有变故。则未死之前。当奔赴不敢后。 上始知公决去。宣召相衔。公终不起。累请致仕。 上不许。以公不受禄。令京畿监司继给米馔。每有警急。公辄舆疾入觐。 上甚倚毗而敬之。闻公田舍湫隘。命起第其旁。公辞。 不许。又赐素褥素衾。 教曰。卿俭素可敬。以此赐之。以成卿之德。甲戌正月二十九日。卒于正寝。寿八十八。 上震悼。辍朝三日。遣近侍吊祭。赙恤官庀有加。公孝友天植。幼长笃行。咸川公中岁以后屡苦危疾。公每就国医安德寿问药。安老痹不能见客。有一婢传语。公往必被贽遗婢。安感其意。为之尽力。药辄有效。公侍咸川公侧。官方居执义或承旨时。而人有来候咸川公。或伻人来问者。公必亲自往复内外以传咸川公语。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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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使。人不知官贵也。居丧庐墓。率礼尽诚。自制墓表。手刻石树之。事长兄县令某。爱敬俱至。其亡也。营葬树石。皆自竭力。不以贫故有所不足。县令子性传客死湖西。时公已贵重。尚有他子姓。而躬往扶榇返葬。又为性传子守諴奉咸川祀。欲置家舍而力不赡。以所构宅推而与之。宅本公之胤子义传自鸠木石所筑者也。推仁恤族。分俸救乏。惟恐不及。公退之暇。惟以访问亲戚为事。然而未尝荐授官职。曲从请托。常曰。吾早为将相。非不隆贵。而与时龃龉。此身不自谋。何敢论荐亲旧。不料晚年遭遇 圣明。侄孙辈忝窃仕版者多。吾甚愧惧。吾于两铨。不无论荐人才。而两铨多不用。今不问于我而官我子第。岂以我有私爱耶。其事上也。唯以诚信不欺为主。当言必言。言必尽意。言虽万端。而无不中窾。故动人主之听。无益之辩。务华之言。未尝一出于口。居官未尝无故呈辞。其有不病而引入者。则必其言有不得行。而不欲为苟去以冀回悟。如昏朝逆狱不参鞫之类是也。自小官以至公宰。当职服勤。虽朝夕例仕。一未尝后于人。 宣庙尝语阃臣曰。当今尽心 国事者。唯平安监司李某一人。闻者愧焉。公自少不喜交游。既释褐。愈益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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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人称为处子正字。立朝言论。未尝偏系。惟惜名流扶公议是事是急。虽有偏心者。不敢以偏党窥公。公持廉太高。不但苞苴不敢近。虽外方岁时例遗。名数稍优则门童已却之。自奉寒俭。甚于穷乡布素。脱粟之饭。不糁之羹。以终身焉。人亦不敢以布被讥之。其开府成川也。以国家新去乱而 帐殿在泥露。不处宏侈馆宇。自择朴陋下室居之。且积马刍于降仙楼上。虽军官子弟。不许一登。其处因约己何如也。其利下也。仁恕庄重。使人知爱而不敢狎。刑狱主意在宽。而亦未姑息放过。初仕槐院。典祀 昌陵。奉常童奴偷食笾实。公即夜驰还。改受行事。奴当坐法。公闷其迷騃误陷。力言于覆启诸宰。得末减不死。尝饭于体府。饭中有沙。即潜吐袖里敛之。坐客亦不识也。其为政。提挈纲维。务用典故。虽事变无穷。宰割曲当。凡行政。四方人名地名品目度数。一阅目便不忘。故吏胥不敢欺。及踰耆耋。叹曰。吾才长于刀笔。少长能办公事者。徒以记性兼人也。今老矣。事过而有遗忘。如此而尚可仕乎。或问某性钝。惧不能从政。公曰。此不专之过也。专则志虑必精。且能记忆。吾常时亦好看书。若当官则便束书庋之。蚤夜思惟。公事而已。今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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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读书。此非吾才所能及也。其取人。必先论心术平颇。尤不喜回互矜饰者。每称姜参议绪之为人。虽逃于酒。而人品甚高。神鉴无碍。追思不已。其他评骘先后辈所与游者若而人。而率皆端方正直忠信之流。其不与者则可知矣。少时豪迈不羁。家传音律。尽通乐谱。每乘兴携琴上骆峰。自弹自歌。兴尽而返。尤好佳山水。幸得官暇。游遍名区。探历险阻。意气不衰。亦尝自病刚克过中。及其涵揉变化。德器成就。则人视其笃恭淳谨肫肫仁厚而已。公虽自言昧于学问。短于文词。而识见洞彻。处己治人。动有规范。则终身讲说者。能及是乎。辞令该赡。疏劄书帖明白简当。则专门操觚者。瞠乎后矣。郑公晔书问于申相钦曰。完平诚可人。而但不读书欠也。申相答曰。完平作事皆中理。是学也。徒文何用。笔法雅健遒逸。八十以后所书。少不减盛年时。然人莫以善笔称公者。岂非德望事业掩之耶。童习时读书过苦。仍成胃症。瘦似骨立。若不胜衣。或疑非寿相。而公保啬精气。且勤药饵。凡可以伐性者。一切断却。尝于西行。偶有所眄。旋即惩悟。自此益坚所操。墨守难破。颇有酒量。而未尝酣畅。由是鲐耇之境。聪明精力不替。程叔子所谓吾以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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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欲为耻者。公亦有焉。常作十六字训以示子孙曰。无怨于人。无恶于己。志行上方。分福下比。践履之笃。亦可见矣。凡所临莅。吏民爱之如父母。敬之如神明。去则攀辕涕泣不忍别。既去。颂德立碑。追慕不置。平壤人至立生祠荐祀。公潜遣人毁之而复立。我国之有生祠自公始。昏朝时公当厄。儿童妇女咸诵姓名曰。某爷仁人也。虽光海瘅怒公忤己事。而不敢斥言公名。必曰完平。虽小人内怀媢忌。亦必曰某可谓贤相。万历丁巳年间。杨经理镐在辽东。见我国使人。问公起居。答曰在外。杨又曰。梧里,鳌城贤相。而尔国不用。必是小人当国。公之一身出处。系国家安危治乱。可谓天下人皆知之也。世传公精神绝异。凡有事变。辄先形于梦寐。分朝时兵曹参判李命俊谒公问之。公曰。吾少也果有此异。今已衰甚。梦亦不复旧矣。仍以近梦二兆语之。不数日皆验。一行神之。癸酉冬。梦得绝句。有春月不吉之兆。及病革。命移箦正堂而终。公不好风水说。作诫刻石。定为家法。严敕同宗勿卜他山。皆于先垄四周鳞栉附葬。使宗子董率子弟葬祭。俾百世无改。用是年某月日。葬于配贞敬夫人某郡郑氏墓左。夫人生一男一女。男义传。屡典州郡。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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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完善君。以寿八十。升资宪。女李廷稷。郡守。侧出二男七女。男孝传,悌传。完善生三男三女。男长守约。前淳昌郡守。次守纪。监察。次守纲。通政卫将。内外孙曾嫡庶男女五十馀人。公尝谓子孙曰。吾平生持论或不中。临财或不避。见义或不勇。多少愆尤有不可追者矣。吾死之后。若以墓道之文托于不相知者。或恐张大过实。重吾不德也。仍令子弟略记族出历官终始。属于李副学埈。公殁后家督完善君义传以公易名之状属于故尚书李公植。才卒业未及上。完善,尚书相继而亡。今公后孙守约来絅而言曰。及我大父存。游大父之门者。非子而谁。愿子之为之状也。絅辞不获。就李状中稍加檃括数语如右。呜呼。公立朝七十年。为相四十年。始佐我 宣庙。建中兴之业。中值昏乱。虽逊于荒。而纲常赖而不坠。逮事我 仁祖。为邦家蓍蔡。民物照苏。则三代以下及我东方。做相业者虽代不乏人。类不过一名之休一事之善而止耳。夫若公之忠劳诚节随所遇而著。知有国家。而不知有其身。秉大公至正七十年如一日者哉。絅于辛未年间。入侍 经筵。 上特问筵臣以公居处何样。仍曰。古有贤相当雨屋漏。秉伞度夜。一时以为洁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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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今完平之清。奚异于是。嗟叹良久。后絅出宰时谒公于衿川村第。公方踰耋。而褐衣粝食而处。陪语终日。言言惟忧国家事。不及其他。乃知天生公于我东者为 社稷也。岂偶然哉。然谦谦之德。常若不足。垂戒子孙。以无实之言或加身后为惧。卫武公作抑戒。何以加兹。絅用是不敢尽记世人之侈说公者。略赘謏闻。以备太史之采择。太常之议谥焉。
赠吏曹判书桐溪郑公谥状
公讳蕴。字辉远。自号桐溪。姓郑氏。系出草溪。其上世有讳倍杰。为丽朝侍中。封光儒侯。四五传至宝文提学悛。有文章行谊。世称八溪先生。其后有讳从雅。为牧使。于公为高祖。是生玉坚。司圃别提。 赠执义。生淑。 赠承政院左承旨。生公考讳惟明。进士。 赠吏曹参判。三世推 恩。用公贵也。参判之学。出于同县徵士判决事林葛川薰。 仁祖朝。以孝旌闾。乡人为立祠俎豆之。娶晋州姜谨友之女。隆庆己巳生公。公生而重厚。自为儿嬉戏。出言不凡。里中父老咸奇之。甫四五岁。能行温清之事。初入学。口似吃。然伏读终日。倍文辄胜曹耦之颖者。及舞象。终日危坐。讲读不辍。淹贯经史。文词日进。葛川公见公荒山大捷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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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曰。他日收功必远。不但科第而已。年十九。乡解高等。万历丙申。丁参判公忧。毁戚踰制。时倭寇屯南。公奉母夫人避兵湖岭间。村氓见其栾栾之容。不靳缶粟之分。母夫人以此未尝有朝夕忧。难已。还乡卒丧。家甚贫。无以为养。公至以耕钓孳孳供甘旨。夜则爇薪照字。露肘腋吃菜根。妻子常有饥色。晏如也。乙巳。岭南多士请五贤从祀。推公拜疏入京。 宣庙嘉之。为设庭试。公居第二名。京师人口相传其文籍籍。丙午。成进士。戊申。光海嗣位。治临海狱急。公抵仁弘书略曰。殡殿椎剑之说出于无根。岂可使 主上无故戕天显之亲。布粟之谣恐再起于今日也。仁弘不听。不悦公始此。己酉。除 光陵参奉。曾于 宣庙末年。有学行被荐故也。辞不就。庚戌秋。登别试第。分隶成均馆。明年。除侍讲院说书。即移告还乡。辛亥冬。由司书拜司谏院正言。是年。昌德宫成。光海移御法宫未几。惑妖淫瞽史说。便欲还贞陵时御所。公独启争之强。光海大怒。即下备忘记曰。正言郑蕴敢以无理不根之言。渎扰举动之日。其纵恣无忌惮甚矣。其令补镜城判官。且不知何人荐如此浮妄之人。生事朝廷。该曹堂上推考。色郎厅先罢后推。公之去京也。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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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寿送而执公手曰。公得言矣。国将如何。公之任。事主将临吏民以礼以恩。是岁北路大侵。镜尤菜色。公书报方伯。殚施荒政。且爬宿瘼。民获苏醒。至甲寅下理。镜人走人起居曰。于我有德。壬子。光海命策戊申上疏人功。公以掌乐佥正被召。即陈辞疏略曰。凡纪勋之法。必须输劳宣力扶颠持危之事。然后无愧于一心。有辞于后世。臣乃以言语文字之末。敢冒正勋之列。虽欲贪恋。奈公议何。不报。公欲连章期于得请。尔瞻扬言曰。郑某之辞此勋。为国之不久耶。于是公知无奈何。闷默而退。癸丑夏。无赖贼徐羊甲等被执。遂诬引延兴府院君金悌男谋拥立永昌大君。于是辟倪 慈殿者煽而媒孽。公乡大臣颇知其诬。噤不敢吐一言。公一日见尔瞻于众中责之曰。八岁童子。安知逆谋。闻 慈殿废尚食。拊大君而泣曰。汝死吾亦死。如有不讳。谁执其咎。尔瞻勃然厉声曰。籍并 大妃而废之。谁曰不可。公即望望而去。瞻嗛之次骨。俄而公被劾还乡。诒书仁弘。极言请罪八岁童子。举朝忍人也。且恳仁弘出手救大君。仁弘不惟不用公言。反以为愠。冬除侍讲院弼善。与时议大不适。谒告递。甲寅二月。大君死于围篱中。江华府使郑沆。盖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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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意而杀之也。公以副司直上封事曰。呜呼。以 殿下仁圣之德。不幸遭人伦之变。欲尽其处之之道。而终不得自由。未免假手于粗悍武夫。其为圣德之累不既大矣乎。今之论㼁之罪者。一则曰祸本也。二则曰奇货也。其言固不为无理。而试以济王竑之事援而比之。则亦有说焉。济王初为皇太子。见嫉于奸臣。退处藩邦未几。为贼徒所拥。黄袍加身。约誓已成。虽知其事之不济。旋有讨平之功。而身负恶名则有之矣。以今观之。当时祸本莫竑若也。凶贼奇货亦莫如竑也。弥远阴谋杀之。可谓安社之忠。而时人冤其事。后世甚其杀者何欤。观夫真德秀之言曰。三纲五常者。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人而无此。冠裳而禽犊矣。国而无此。中夏而裔夷矣。其言之痛切如此者。诚以竑之迹虽或云云。而其心本无可疑。故原其情而雪其冤。仍请追封立后。古之君子不计一时之利害。惟论义理之当否。绻绻以伦纪之或紊。君德之或愆。告戒而劝导之者。为如何哉。今㼁一王子耳。心迹与此悬殊。只出贼招。未尝有拥立之迹。蒙无知识。亦安有谋逆之心乎。如使德秀之辈立乎本朝。则其不肯请杀也明矣。恭惟 殿下深怜童子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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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仰体 先王之遗教。思所以保护而全安之者。盖无所不用其极。而百僚盈庭。三司交章。自去年迄今春凡几何日月。而恻念难遏。俞音终閟。呜呼。 殿下之于㼁。岂不知终不相容也。然而留时引日。愈久愈拒者。岂不以逆贼之子犹有待年之事。况于幼稚之弟。岂合遽施刑章。安置江都。待其年满。观其志行之如何。而徐为之处。亦非晚也。圣意所在。的然可知。而推鞠诸臣。经年入侍。无一言将顺其美。三司多官。善为雷同。无一人爱君以德。其视君德之得失。若越瘠之秦视。噫。 殿下之势可谓孤立而无助矣。尤可痛者。 殿下待之以不死。而郑沆待之以死。朝廷论之以其法。而郑沆迫之使死。使 殿下不能如大舜之处象。而未免汉唐以下人君处置未尽合理之归焉。噫。杀人者死。国法甚严。杀凡人无辜且罔赦。况杀吾君同气之亲乎。臣愚以为不斩郑沆。恐 殿下无面目立于 先王庙庭也。呜呼。既往之咎。虽不可谏。将来之美。犹或可追。生不相容者势也。死有赠典者情也。昔宋太宗之于廷美。既致之死而旋有封爵恤孤之恩。真宗之于元佐。只诛首谋而起封于久废之中。此盛德事也。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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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之于㼁。既无可藏之怒。焉有可宿之怨乎。其死之冤。路人犹悲。况 圣上哀痛之怀当复何如。近日玉候之靡宁。臣知其出于哀伤之过也。臣愚以为宜命有司。追复永昌之号。葬以大君之礼。又下哀痛之教。使四方臣庶晓然知 殿下友爱之本心。则上可以慰 先王在天之灵。下可以解万民视听之惑。而传之后世。亦将有辞矣。今日清明之朝。必无章塈之缴诏。 殿下何惮而莫之为也。抑臣之私忧过虑。又有甚于此者。不得不尽其说焉。善乎宋臣韩琦之言曰。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 大妃虽或不慈于 殿下。 殿下安得不尽孝于 大妃乎。况㼁已死矣。复何疑间之有哉。诚愿继自今斥绝谗邪之言。杜塞交搆之路。如有奸细之徒敢以不好语及于 大妃。即付有司。论以重律。 殿下亦恭为子职。不废问安之礼。无怠视膳之诚。务得 大妃之欢心。重见母子之如初。则岂不足以掩前失而明新化乎。虽然。为此有道。远佞人而已。呜呼。母子兄弟之间。人岂易言之哉。设有当诛之罪如管,蔡。可废之恶如吕,武。为言官者所当先议同僚。次通他司。上告大臣。下询诸宰。待其论议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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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然后发于启劄。乃所以重其事也。顷者郑造,尹讱,丁好宽等首发废妃杀弟之议。而不议于同僚。不通于他司。不告于大臣。不询于诸宰。而窃发于完席之上。遽暴于避嫌之中。曾不若论一守令劾一庶官之犹或持难。此其心不难知矣。盖自近年以来。倖门一开。勋名大滥。贪功乐祸之徒接迹而起。至以吾君之至亲。为自己富贵之饵。比如逐兽者挤人独走。冀得先杀之功。噫。为人臣子而是可忍耶。臣愚以为 殿下欲全母子之恩。亟取此三者。投诸四裔。不与同中国。然后谗说者不得作。而三纲五常昭揭于宇宙矣。臣当大论之发。或在罢散。或以疾病。一未随参于百僚之后。日者人言罔极。目以护逆。必欲置之死地。臣自念职非言责。堂有老母。与其徒死于谗锋。曷若一言而死于雷霆之下哉。疏入。光海大凭震电。即下政院曰。如此凶疏。何承旨捧入乎。勘罢捧疏承旨。于是三司并论以削夺绝岛安置。光海又怒其罚轻。诮责三司峻。于是直请拿鞫。公就狱。禁府例请议诸大臣断谳。右议政郑昌衍,元任文忠公李元翼献议曰。郑某诚狂妄不知忌讳。夫岂有无君不道之心哉。愿恢廓德意。特从宽典焉。沈相喜寿之议亦然。光海答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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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平曰。郑蕴之疏。字字阴凶。非无君不道而何。是时三司馆学鹊起。以无将法不兵逆等语章疏相衔。夏六月。光海亲鞫。领议政奇自献启曰。郑某之罪。以狂妄非之则可也。而鞫问则不当矣。是日只捧招。招毕还下狱。七月再招。仍命安置大静。公在圄者凡五阅月。初就狱时有一老妪当路祝曰。天乎天乎。愿使贤人无死于狱。狱卒亦相戒加敬。郑沆亦送人言曰。沆服公义。招绝不及公。丁好宽见公疏。亦曰。吾不免千古罪人。遂日饮病死。及公出狱。都人聚观。街巷成群。车为枳。咸咨赍涕洟。喜公生而悲公谪也。当是时。儿童走卒无不诵公名。妇孺至翻公疏。家传诵之。公论之在人心。谁能御之。公到海南。湖南儒生宋兴周等上疏极言公忠爱所发。不报。正言吴长,李彦英,姜大遂亦坐言公事。或窜或黜。礼曹请焚公疏于阙门外。又焚公画像。公居大静栫棘中。不见天日者十年。安之若命。唯作白云词以寓思亲意。癸亥。 仁祖大王反正。拔擢昏朝时直道见逐者。则公其首也。始以献纳徵。离济未数日。升司谏。将命之吏相望于途。自是年除岁迁。以至衣绯带金。于谏院为献纳,司谏者一。大司谏者七。于宪府为大司宪者四。四为副提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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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都承旨。吏曹则参议而参判者三。其他礼,兵,刑三曹参判。汉城左尹,庆尚监司南原府使。或以特 恩。或以便养。或用扈从劳也。然公以大夫人甚老故。未尝居京数月淹。天启甲子。平安兵使适反。 上南幸公山。公以吏曹参议从。丁卯正月西耸。 上幸江都。昭显世子分朝下湖南。公方家居。闻变即日发奔问行。遇朝士于途。皆言虏骑方横。虽行必不达行在。公胤子亦固请赴分朝。公叱曰。观望就便利。非臣子义。时大夫士在散者。率皆便道趋全州。直赴江都。唯公一人。举朝赞叹。若楚人之见叶公。人心亦以坐牢。于是公上疏。首言和议之非及弘立之罪。末论敌与我国形势。因劈画御敌之策。无非实事求是。闻者伟之。上雅重公以直节。礼待公异于群臣。朝之士亦皆靡然慕用公矣。间有坚忮者则不能无也。而公则夷然不屑也。益励旧操。棘棘亢亢。事无难易。遇则必争。人所惮为。勇往不避。其为司谏也。光海世子跳出事发。公连拄三司按律之论。为大司谏也。仁城君珙出逆招。合司请罪。公力主全恩。公与副提学洪瑞凤争论于 上前。副学曰。郑蕴新从草野来。未知珙踪迹故如是耳。公曰。设或逆谋已著。闺门之内。以恩掩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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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上颔之曰。大司谏之言是也。如是者三。明日避嫌略曰。不问义理之当否。形迹之虚实。而一以贼招而已乎。则逆狱之起。殆无虚岁。仁城虽除。岂无仁城。先王之子。噫尽之矣。又曰。伦纪明则 宗社安。君德得则 宗社安。不然而败伦失德。则 宗社危亡。可立而待也。臣实未知三司所谓为 宗社大计者何谓也。殷鉴不远。只在废朝。若使废朝虽有昏乱之政。而不杀同气。不废 母妃。则虽以 殿下之至仁盛德。不能一朝居此位也。以此观之。三司之请。适足为奸人籍口之资。非 宗社长远之计也。以此左于时议。递职南归。公始拜都承旨也。其年为丙寅。 上方遭 仁献王后丧。公上疏言违古礼为私亲断行三年丧不宜。 上嘉纳之。庚午春。 太庙震。公因求言中刑狱失中者。反复累百言。请宥公族之坐迁者老弱。两司劾以庇逆。论屡日只递职。秋丁外艰。壬申七月。 仁穆王后升遐。公以禫服赴 国葬。哭临 阙门外。翌日还乡。癸酉春。公以大司宪承召入京。时有诬告狱。公论之切。诬者坐。逮者释。又论诸宫家于时诎营造劳民。 上即命停。俄拜同知 经筵。公上章乞免归修父坟。 上特给传。且令本道备物礼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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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秋。仁政殿震。公在乡应 旨。极言人主大本上。意竱先格君心也。有药石书绅之 批。明年。又拜大宪。在途移拜知申。盖时 典礼垂定。朝廷虑公当言责则必争故尔。入政院。即疏论 典礼。备證经史。辞严义正。皆议礼诸儒所未尝发者。物论多之。乙亥夏。 穆,裕两陵有雷雨灾。 上遣大臣奉审所奏与众议之异。公以大司谏方在告。上封事曰。呜呼。 两陵颓亏之变。其果天变之示警耶。抑亦人事之不谨耶。以为天变也。则两大臣启辞若是其明白。非所疑也。以为人事也。则当初监董之官不谨封筑之罪。岂可寻常推考而止哉。虽然。若归之天变。则犹有仁爱之天示警于人君。而使之恐惧修省。为 殿下玉成之地。此则犹不见绝于天也。若诿之于人事。则变怪尤甚焉。今也不归之天变。不归之人事。而一向沓沓。无所归宿。则岂 殿下奉先思孝之道哉。呜呼。火灾与水灾何异。 陵寝有火灾。则有望哭变服之礼。今以水灾之故。独无变节者何也。臣闻昔宋真宗时。荣王宫灾。火延前殿。有言非天灾。请置狱劾火事。王朝独曰。始失火时陛下以罪己诏天下。而臣等皆上章待罪。今反归咎于人。何以示信。且火虽有迹。宁知非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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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噫。私宫之火与 先陵之水。孰重孰轻。罪己之诏与忽灾之意。孰是孰非。古之大臣有待罪之章。而今之大臣既已待罪。旋即为之辞。古之大臣以有迹之火而归于天谴。今之大臣以无迹之水而视之寻常。臣非有意于动摇大臣。直据事理而论之耳。臣闻。吉凶不可以相杂。圣人于是日哭则不歌。诚以一日之内馀哀未尽故也。况可哭而不哭。不可歌而歌者乎。先陵之灾。非可哭之凶乎。 祔庙之礼。非可歌之庆乎。歌哭相值。吉凶相杂。则当先哭而后歌。先凶而后吉。可也。礼曹涓吉。只退数日。又使 祔庙之庆先于修陵之凶者。何谓也。判书洪瑞凤虽自列百端。终为负 先王之恩。而陷 殿下于过举也。臣愚以为礼曹堂上郎厅不可不罢。噫。 陵土之亏损。是何等灾异。未告事由之前。当存其迹以待 上命可也。缮工提调申景禛。擅改莎土以掩其迹。其心所在。有不可测。台论已久。而 俞音愈邈。此所以群疑满腹而不敢言者也。臣愚以为景禛不可不鞫问也。臣闻十四日雷震之声。内自都城。外至远方。无不闻之。而适于其夜 陵上有变。则陵官之举实牒报。有何可罪之事。至于屡次刑讯。以为归罪之地乎。臣窃恐自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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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不幸而虽有取长陵一抔之土者。 殿下无自而闻之也。臣愚以为洪有一无可罪也。疏末又曰。刑曹参议罗万甲。起于久废之中。不思吹齑之态。遽抗戆直之章。历陈时政之疵。虽未知其言之果皆适中。而其心则爱君而已。忧国而已。罢斥之命。出于群情之外。如是而可以开言路来直谏乎。佶,亿,健三人。乃 先王血孙也。流放海岛今几年矣。壮者已衰。幼者已壮。男而未娶。女而未嫁。噫。哿矣其男。哀此年壮之女。其终闭死于鲛人龙户之乡乎。 殿下仰体 先王之至意。俯怜骨肉之殒命。特 命放赦。以尽亲亲之道。德至厚也。恩至渥也。前正言赵寿益身居言责。各尽所怀。盖欲将顺吾 君之美也。攻之者四面而起。一则曰护逆。二则曰立节。臣曾以此事冒陈于求言之日矣。一出供职。必与寿益同罪。臣岂不量而轻出哉。 上答疏曰。疏辞当留念而采用焉。又 下备忘记曰。大司谏郑蕴来京既久。趁未受禄。或不无艰窘之理。令该曹特赐米馔以周其急。公上章辞。不许。七月。拜礼曹参判。乃上乞退疏。仍论风灾之惨。略曰。顷日风灾。近古所无。屋瓦皆飞。拱木拔根。至于 宗庙之内 社稷之中。颠拔者尤多。此何等影象也。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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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错之物。尚皆如此。况田畴之禾谷。耎脆之木花乎。臣闻畿甸之内。禾谷之秀而实者落尽无馀。未秀者茎节摧折乾枯。木花之实与不实。几尽凋伤。若果如是。民何所赖而衣食之。国何所恃而责贡赋乎。民而饥寒。国而虚竭。则其为目前之惨。岂特白虹之贯日。正殿之雷震而已乎。愿 殿下深畏天警。益加惕念。召还大臣。尽释言事之臣。虽宋景三言之善。何以加此。又曰。应天之诚。只在 殿下方寸之中。诚能敬以直之于内。义以方之于外。操存之功不昧于幽独之中。省察之意无怠于酬应之际。使此心常明。无私欲之蔽。此心常警。无逸豫之萌。则 殿下之心。上与天通。 殿下之德。上与天合。已生之灾转而为祥。将来之变销而为福矣。又曰。外间喧传禁苑有龙池之胜。阙内有游宴之渐。若果有之。此实无前之灾。莫大之变也。岂待大风之拔木飘屋。然后谓之灾也。成王一念之非。而致风雷之变。则安知今日之风灾不由于殿下之一念乎。又曰。臣闻京畿,江原量田。始于今年。此虽不得已之举。逢兹大无之年。举此莫重之役。糜费不赀。骚扰多端。民安所恃而不至于怨且散也。畿甸根本之地。关东荒僻之乡。尤当存恤以保穷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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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趁期举赢以速怨谤哉。 答批曰。爱君忧国之忠。修身保民之药石。两道量田之役。亦因是罢不行。居无何。以特进官入 侍。请老甚恳。 上温谕曰。如卿忠直。岂宜去朝。今郑经世已死。张显光甚老。卿岂可又去。仍问卿曾见风灾之酷如此否。对曰。臣未之见也。人皆言辛卯有风灾。壬辰乱作。冬。以副提学侍讲。公进曰。古人于诗。不必引章句注释。以义喻之者多。至讲有女同车曰。有女同车。乃男女相悦之至情。古语曰。贤贤易色。以好色之心移于好贤。则好贤诚矣。至箨兮章曰。木枯将落。有风吹之。则其落也易。国将亡。又有政事之不善。岂非促之亡乎。其他章皆有引喻。深得箴谏之义。 上称善再三。讲毕。公又进曰。时事甚可虑也。事若急。 至尊避之何处。唯以同死 社稷为心。然后国可保矣。丙子二月。敌使怒逸。朝野方汹。公在玉堂。上劄条论凡三。一曰。兴衰拨乱之主。非英武不足以当之。李纲之言也。 殿下犹行素膳。徒效儿女子事。其可谓兴衰拨乱之英乎。时 仁烈王后新陟。山陵才毕。公深为 圣躬虑故云然。二曰。伏节死义之士。求之于犯颜中。不易之论也。典礼时言事之臣。庸非犯颜者乎。如此等辈。宜急甄叙。三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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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衙门军官及训鍊炮铩者。正为缓急用。抽精锐当敌不可迟也。于义州设效死科。亦壮军声之一助。此即疏之大略。而其他下罪已教。严军律。据天险。励诸将等策数千言。言言中端。而时议以为迂。不能用。是岁十二月。公以吏曹参判。扈 驾入南汉城。围中上劄者四。大要君臣父子背城借一死。执不挠。大拂当事者议。二十四日。公闻敌求斥和臣。请以身先之。 上惕然命止之。丁丑正月二十七日。当事者持书往敌营。书辞秘。世莫得以闻。公愤曰。主辱至此。臣敢爱死。晨起痛哭。正其衾枕而卧。拔佩刀刺其腹。侍者开衾视之则刃没腹矣。惊号而拔刀。鲜血迸出。气咯咯绝者良久。朝绅相识者咸来救。 上闻而斯恻。遣内医救药。又 下教令广州牧使专意供医药。其时 御医之视公创者曰。今虽天幸回生。后必成血痈难救。公之殁果然。公既病不能从 驾出。乃使人执笔。口号一劄以陈处变之道。义理为主。不杂利害。当是时。公不死而殊。气如一发。而尚不忘爱君以德之心。急急然犹恐吾君之举不得有辞于天下后世。乃上沥血之章。可不谓忠乎。二月。公卧箯舆而南。不处其家曰。吾不死于南汉以答 国恩。何面目自安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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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奉。遂入德裕山之南麓某里谷。结茅舍易秫田以度朝夕。辛巳六月二十一日卒。某年某月日。葬某山之原。呜呼。公有朱弦金矢之直。有壁立千仞之节。前之癸丑。群奸内奰。窃太阿而举文网。阨公于保宫。服囚服关木索半载有几。竟投之风鱼瘴毒之聚。其死九而生堇一也。然不能夺公之直也。后之丙子。浴铁之骑数十万。肉薄孤城之下。八路勤王师或衄或遁。外无蚁子之援。然不能挠公之节也。之直之节。其养有根。其出有源。夫子所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者非耶。孟轲氏所言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大丈夫者非耶。然以一直臣概公。以一节士飏公。是浅之为丈夫哉。公之学。耳目擩染于家庭者既不浅浅。及其弱冠。遍游赵月川,郑寒冈之门。闻退陶李先生之绪悦而淑之者亦多。然其践履笃实之功。则皆自于自得。平生以直方大三字为一身之符。警惕于本源则本之心经。浸灌乎义理则本之洛建诸老书。于性理大全。着力最早。夜深而寝。鸡鸣而窹。盥栉定省之外。无毫发念走外。对案危坐。终日不跛不倚。尝论先辈人品之不同曰。人性有二。刚与柔尔。刚属阳。柔属阴。与其不得刚柔之正。宁失于刚。故易贵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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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君子。又曰。学者当以心小胆大。为一身立脚之地。涑水氏平生无不可对人言者。以胆大也。故公后日受用处多是一节云。公为人光明后伟。表襮如一。与人恂恂恺悌。不为牙角。不为畦畛。不为斩截矫激。全有尧舜与人同底意思。至其立朝廷争是非。謇謇谔谔。屹如乔岳。虽自谓奋,育不能夺。且所雅言。惟在孝悌忠信中而已。奥理微言。不肯轻说。由是世之见公者。皆不知笃实真儒也。若求中说。若德辨录。若元朝自警箴。即公中晚后所著也。其自警箴曰。余生之憃。气拘物汩。儳焉厥躬。如不终日。本既失矣。何往不窒。事亲不诚。事君无义。自侮人侮。牛已马已。齿之尚少。容或不思。今焉五十。始衰之时。仲尼知命。伯玉知非。余虽下品。亦受天畀。既已知之。胡不顾諟。顾諟伊何。曰敬而已。衣冠必整。居处必恭。行必笃实。言必信忠。防欲如城。除忿如彗。潜心古训。对越上帝。未发之前。求其气像。既发之后。戒其邪枉。动静交养。内外夹持。灵台澄澈。方寸光辉。允若乎是。是曰人而。以之患难。不失所履。以之安乐。不至骄恣。立脚虽晚。改过为贵。圣贤亦人。为之则是。春惟岁首。日乃元始。书兹警词。服之至死。于此可见公日新之德而见道之明且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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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居济十年。经史百家。伊吾不辍。至焚膏继晷。大易则日诵一卦以为常。于文章。最喜孟,韩。晚好欧阳。凡为文辞。涣若不思。顷刻就数千言。理胜辞达。割裂点缀者。不敢窥其际。孝友天植也。年十岁。侍参判公于庐所。执奠拜献。一如成人。又绝肉以终再期。一如参判公为。母夫人劝之肉。不可。参判公于终身之丧。虽隆寒。必沐浴澡洁。公则以儿子不敢同长者浴汤。浴冰井。遂媒疾。块结腹下。为平生患。亦不使父母知。母夫人素患泄。积有年。公必尝泄以验剧歇。及殁之年又泄。公尝而泣曰。味与畴昔异。是时公年六十二。庐墓下终三年。菜之美者亦不近口。衰绖未尝暂释。朝夕拜墓。不以风雨寒暑或废。服阕。亦无演门之毁。人以为夫夫也虽神明所扶持。禀赋之遒。固异夫人云。事伯兄畜其弟。能敬而友。盖公之道孝之尽。故移于忠。忠之尽。故节义乃著。然节义即变之遭也。岂公之所愿哉。公之受知于 仁庙。可谓不世遇。而其道不能大行于世。终值危难之秋。只以义烈鸣。岂非天哉。公配坡平尹氏。封贞夫人。生三子。长曰昌诗。工曹正郎。才毕公葬而病死。曰昌训。曰昌谟。咸有才行。相继早殁。侧室子曰昌谨。司果。昌诗有子曰岐寿。奉公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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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训子曰岐宪。昌谟子曰岐胤。前年壬辰冬。筵臣建言郑某甲寅封事可与日月争光。今宜 赠爵 赐谥。以彰国家褒美节义之道。 上允之。按公家状。采居家立朝出处终始之大节可考不可诬者。敢告有司。以请所以易其名者。正宪大夫知中枢府事赵絅。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