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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川先生集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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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川先生集卷之十七
 杂著
  
迟川先生集卷之十七 第 519H 页
追崇奏文(壬申)
朝鲜国王臣姓某谨奏为。礼重继序。情切显亲。恳乞 圣明推恩所生。 特许追封事。臣窃照臣祖昭敬王诸子中。长曰临海君珒。废疾不得立。殁且无嗣。次曰光海君某。是为废人。次曰定原君讳。即臣之父也。光海父子既以罪废。则宗祀之托合归臣父。而不幸先逝。臣以昭敬王长孙。承昭敬王妃金氏之命入绍祖统。而请于 朝廷。得完 封典。感戴 皇恩。铭骨难忘。顾惟臣既受命 皇上。忝有王号。则所生父母合有应行典礼。而缘疆埸多事。未即据例奏请。祢位有缺。殊称不加。人子至情。岂敢一日自安。臣窃考古礼。旁支入继。谓之为人后。以孙继祖。谓之为祖后。为人后则重在所后。故不敢顾其私亲。为祖后则父虽蚤卒而得列于正统之序。此乃生人之大伦。天地之常经也。凡人有祖然后有父。有父然后有孙。如曰受国于祖而不祢其祢。以祖当祢。则名实各异。伦序不明。其何以为国乎。谨查成化十一年。臣先祖康靖王以其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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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考怀简王为世子蚤卒。遣陪臣金礩。具奏请封。宪宗纯皇帝嘉其诚孝。 降敕褒美。 颁赐 诰命。东土之人至今荣之。况臣有所后祖而无所后父。尊父承祖。乃所以尊其祖也。名正而言顺。事当而理直。情礼俱伸。恩义两全。亶在此矣。臣叨守藩服。效蔑涓埃。而又望 推恩之典。臣之愧惧。于此实多。而仰恃 天地父母之仁。辄敢专差烦吁。伏乞 圣明下该部。通查旧例。参考礼典。 宠赐爵谥。臣母具氏并 赐诰命。以广孝理。以序天伦。兹实 皇朝之 宠典。而小邦臣民之至幸也。臣不胜兢惶陨越之至。缘系礼重继序。情切显亲。恳乞圣明推恩所生。 特许追封事理。为此谨具奏闻。右谨奏闻。伏候 圣旨。
移陈都督咨(丁丑)
朝鲜国王为历陈小邦败亡情节。以备台览。冀蒙矜察事。先该上年春间。沈阳差人龙骨大等。持诸王子及蒙古王子书。来议称号事。小邦据义斥绝等项。已经咨报岛镇。转奏 皇上。至蒙 降敕褒谕。当职不胜感激振厉。即差谢 恩使臣。拟待翌年冰解发遣。一面申饬边臣。缮城添兵。日夜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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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后果于本年十二月初九日。义州府尹驰报獭兵约三万馀骑。到鸭绿江越边三处屯住得此。又于本月十一日。平安道节度使驰报。獭兵不记其数。乘夜冰渡。过诸城不攻。直向大路。势甚熛疾。本州城中守兵皆步卒。不得出城追击。不得已从间路驰报等情得此。当职与群臣相议。以为本国西路重镇惟安州一城。彼乃不顾而过。日行数百里。此必乘虚直捣计也。即发急传。催徵水陆兵马。势未及赴。当职亟谋移避于江华。本月十四日朝。令大臣一员将庙社神主及宫人王子文书服用等物。为先打发。当职与世子及宗亲文武百官。带领亲兵数千。随后发行。才到南城门。探骑报称彼先锋已到京城七八里地。以一枝兵绕出阳川江边。此盖先料当职必往江华。经先遮截者也。当职既与庙社一行相失。计无所出。荒忙东驰。入广州南汉山城驻泊。本城在京城东三十里。形势险绝。前此数年。筑城储粮。拟为江都声援。垛堞粗立。资实未完。而仓卒无可往。且得投身保险。夜间徵召傍县兵。又得数千名。并随行文武百官及胥徒仆隶分把各堞去讫。十五日朝。先锋已至城下。先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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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把截四面要路。以防迸脱。十六日。大兵拦入京城。城中人物财畜。尽为所据。当日进围本城。旁肆杀掠。当职点视城中粮饷。仅支四十馀日。薪刍仅支一朔。凡百器械。龃龉无比。当职亲巡城堞。激谕忠义。将士见君父危急。无不涕泣思奋。誓死固守。以待外援。本月三十日。又有大兵从北来。笼山络野。不见际畔。正月初二日。差人龙骨大到城下。投示檄文一纸。该写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诏谕朝鲜国王。我兵先年东征兀良哈时。尔国起兵邀击。后又协助 明朝。荼毒我国。然我犹念邻好。竟不介意。及得辽地。尔复招纳吾民而献之 明朝。朕赫斯怒。丁卯年兴师伐尔者以此。曾亦恃强凌弱无故而兴师者乎。迩来何故反喻尔边臣。有不得已权许羁縻。今以正义断决。卿其晓谕列邑。使忠义之士各效策略。勇敢之人自愿从征等语。今朕亲统大兵来征。尔何不令智谋者效策。勇敢者自愿从征。而身当一战哉。朕既不恃强大。毫不相犯。尔以弱小之国。反扰我边境。采蔘围猎者何故。朕有逃民。尔辄纳而献之 明朝。明朝之孔,耿二将来归。朕兵至彼应接。尔兵放鎗炮截战者何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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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兵之端。又启于尔国也。朕之弟侄诸王致书于尔。何故云从来无通书之例。又外藩诸王致书于尔。尔竟拒而不纳。彼乃大元皇帝之后。何不如尔。大元时尔朝鲜纳贡不绝。今何一朝自高如是也。其不纳来书。尔之昏暗骄傲至此极矣。朕既以弟待尔国。尔愈作背逆。自成仇敌。陷生民于涂炭。抛城郭弃宫殿。致令妻子分离。不能相顾。仅以一身遁入山城。纵命延千年。有何益哉。欲湔丁卯之辱。坏目前安乐。自招其祸。以致遗笑于后世。似此之辱。又将何以湔之乎。既欲湔丁卯之辱。为何缩颈不出。甘效妇人之处闺闱也。尔虽潜身此城。意欲偷生。朕岂肯纵尔乎。朕之内外诸王及文武诸臣劝进朕以帝号。尔闻之。乃云是岂我国君臣所忍闻者。何故。夫帝号之定否。不在尔也。天佑之则匹夫可为天子。天祸之则天子即为独夫。乃尔之出此言也。亦甚肆妄矣。且背盟修筑城垣。待使臣之礼顿衰。又令去使见尔宰臣。欲设计擒系者。何故。父事 明朝。图谋害我者何故。此特数其罪之大者。其馀小嫌。更难枚举矣。今朕提大兵而来。以剿尔之八道。试观尔父事之 明朝将何以救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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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子急倒悬而父不之救者乎。不然是自陷其民于水火之中耳。亿兆之众。宁不饮恨于尔哉。尔若有词。不妨明告。又将先年本国戒谕边臣文书一度一并投示。该写邦运不幸。卒值丁卯之变。不得已权许羁縻。而十年之间。溪壑无厌。恐喝日甚。此诚前所未有之羞耻也。含垢忍痛。思欲一有所奋。以湔此辱者。岂有极哉。今者此虏益肆猖獗。敢以僭号之说。托以通议。遽以书来。此岂我国君臣所忍闻者乎。不量强弱存亡之势。一以正义断决。却书不受。严斥其辞。胡差等累日要请。终不得接辞。至于发怒不辞而遁去。都人士女虽知兵革之祸迫在朝夕。而反以斥绝为快。况八路若闻朝廷有此正义之举危迫之机。则亦必闻风激发。誓死同仇。岂以远近贵贱而有间哉。卿其晓谕列邑。使忠义之士各效策略。勇敢之人自愿从征。期于共济艰难。以报国恩事有旨。末端题云此一纸是崇祯九年三月初二日。左副承旨郑。与平安道观察使洪姓者。被我使臣得之。据此当职即委送一书。诘其负约举兵事状。去后本月十七日。龙骨大又来。再投檄文。该写来书云。责之太严。反有乖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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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之义。岂不为上天之所怪乎。朕以丁卯盟誓为重。曾以尔国败盟之事。屡加申谕。尔不畏上天。不恤生灵之涂炭。先背盟好。与尔边臣之书。为朕使臣英俄儿代等所得。始实知尔国有构兵之意。朕辄对尔信使及众商人云尔国如此无状。今将往征。可归语尔王以下至于庶人。盖明谕而遣之。非以诡谲兴师者也。且备书败盟启衅之事。告之于天。然后举兵。朕若似尔负盟。自畏天谴也。尔实背盟。故降之灾殃。尔何反似漠不相关之人。犹以天之一字强相附会哉。又云壬辰之难。朝夕且亡。 神宗皇帝动天下之兵。拯济生灵于水火之中。天下大矣。天下之国亦多矣。救尔难者。只 明朝一国耳。天下诸国之兵岂尽至耶。 明朝与尔国诞妄无忌。终不能已。今既困守山城。命在朝夕。犹不知耻。出此空言。何益哉。尔欲坏兄弟之好。谋动干戈。练兵缮城。修路造车。预备军器。惟俟朕西征之日。乘间窃发。欲荼毒我国。朕非无故兴兵。图灭尔国图害尔民也。兴兵之故。正欲伸理曲直耳。今尔与朕为敌。我故兴兵至此。若尔国尽入版图。朕岂不生养安全者乎。且尔所言与所行。甚不相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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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前后往来文移为我兵所得者。往往呼我兵为奴贼。此盖尔之君臣素号我兵为贼。故启口之间不觉至此也。但闻潜身窃取之谓贼。我果为贼。何不擒捕之。而置之不问耶。尔之以口舌詈人。谚所云羊质虎皮者。诚尔之谓也。我国每以行之不逮。言之不怍为戒。孰若尔国欺罔狡诈。奸伪虚诳。沁入日深。恬不知愧。如此其妄谈无忌惮者哉。尔欲生耶。出城归命。欲战耶。亟出一战等字样。据此为照。本国与皮岛声势相依。彼常有顾后之虑。视若背芒。而前后本国文书动被谍得。蓄怒含憾。俟时而发。至于亲率诸王子蒙古王子倾国远来。与小邦修隙。而曾不恤宁卫岛镇或挠或救之势者。则诚非始虑所及也。以彼兵力之盛。其视弹丸小城奚啻泰山之压卵。而但以先据地势。将士昼夜拒战。时出锐卒依险发炮。杀伤甚多。彼知城未易攻。乃于城外炮射所不及处。设栅掘堑。架木为屋。以示持久之状。日夜警守。令内外不通。而分遣甲骑。迎击援军。忠清道观察使郑世规兵到本城南三十里。全军覆没。仅以身免。江原道观察使赵廷虎兵到城东二十里山顶。合战一日而败。忠清道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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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使李义培,庆尚道左节度使许完,右节度使闵栐合兵到城东南三十里。兵败皆死。全罗道节度使金俊龙兵到城南四十里地。保险相战。终不能支。乘夜溃走。全罗道观察使李时昉,庆尚道观察使沈演等兵继至。闻四将败亡。皆望风自溃。副元帅申景瑗自宁边赴援。兵败被擒。都元帅金自点自黄海道赴援。且战且进。兵多散亡。只领亲兵数百到城东七十里杨根峡中。依险自保。咸镜道观察使闵圣徽,咸镜南道节度使徐佑申,北道节度使李沆千里赴援。人疲马困。皆入杨根峡中。为彼大兵把截。蓄缩不敢前。平安道观察使洪命耇,节度使柳琳从间路赴援。到江原道金化县。为彼兵所攻。命耇败死阵上。柳琳收馀兵力战。势不敌而走。自此本城之外未有蚍蜉蚁子之援。将士昼夜乘城。不得番休。天寒大雪。冻死相继。掘木根以供炊。撤屋盖以饲马。粮饷且尽。并日给食。以图延活。而士卒日益饥困。彼见城中势急。或建旗招降。或送人诱胁。城中皆不答。稍前则炮矢乱发。彼谓本国抵死坚守者。以庙社神主及王子二人百官家属公私蓄积皆在江都。所恃以为后图者独此耳。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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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九王子及孔耿尚诸降将图袭江华。彼军中原带冶匠木工。而本国东西江船匠被俘者亦多。遂取江上屋材。董造轻船八十馀只。陆地曳运。潜置甲串津口。此时江华亦有舟师防守。而谓敌兵至者必从上流浮下。而江冰未解。保无他虞。殊不以为意。彼兵以正月二十二日乘其忘备。先以大炮临江齐发。十里之内所触皆碎。舟师及岸上军皆惊骇失措。彼以所运小船。促橹齐渡。其疾如飞。忠清道水军节度使姜晋昕,江华留守张绅,检察使金庆徵皆引船退走。原任左议政金尚容闻变自烧杀。岛中大乱。庙社神主,当职妾张氏,世子妻姜氏,次子 凤林君讳,麟坪君㴭并其妻被俘。从行诸臣及百官家属并被杀掠。城郭宫室资粮器械一时烧夷。又于二十三日夜。大兵以云梯薄本城三面。城几陷败。赖我军血战。杀伤千馀人。然后乃退。本城东南地势稍缓。故曾前别置炮楼。分兵把守。使敌兵不得近城。彼以二十四日并力急攻。烧毁东炮楼。则我据险之势。反为彼有。乃依堞藏身。以红夷大炮向城直放。又造飞楼四坐。进薄东城。益不可支。二十六日将江华所俘宗室内官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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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城下。将士无不沮丧。城中见粮尚支十日。当职躬谕将士。欲以粮为度。而城中汹扰不可复战。本月三十日。东城为大炮所坏。事势已去。更无柰何。当职只欲引分自刺。以谢 皇恩。而宗族百官咸谓江都既陷。此城又被屠戮。则李氏血属更无噍类。不如斯须含忍。观势图存。当职不能自办。因循颠沛。毕竟共就拘执。本城被围凡四十六日。而诸道援兵既败之后。彼兵四远蹂躏。自忠清道,江原道。以及全罗道。初面州郡。酷被兵祸。而湖南溃卒乘时作乱。迫逐守宰。焚劫官府。公私波荡。蓄积一空。其得全者只庆尚一道而已。二月初二日始收兵。十五日毕渡汉江。而被俘人口无虑五十馀万。分四路作行。以便刍粮。而到处留连。恣行掠夺。深山穷谷无远不到。被抢之患甚于来时。一枝兵仍执世子及次子等夫妻。并其僚属。置诸军中。从大路以去。一枝兵踰铁岭出咸镜道。渡豆满江以去。一枝兵由京畿右道山路。至平安道昌城,碧潼等地。渡鸭绿江上流以去。一枝兵自汉江乘船下海。悉取沿海舟楫。以真獭及孔耿所领辽兵参杂装载。仍胁本国西路败卒。张其声势。以图皮岛。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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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港不利。潜取小船乘夜陆曳。踰蛇浦后岭下海。暗袭岛后。以致岛中陷败。诸将血战致命。士民鱼肉。祸变之惨尤不忍闻。当职区区为 皇朝守义之心。反为挑衅强邻。贻祸本国。延及皮岛。以重我皇上东顾之意。更何言哉。更何言哉。小邦臣事 皇朝垂三百年。 太祖高皇帝定其始封。 列圣继述。恩典加隆。至于万历再造之 恩。浃人肌髓。环东土大小臣民父父子子。世世感戴。期以死报德。至于不肖之身。遭罹厄会。事乃大谬。自从丁卯以来。羁縻缓祸。苟支时月。十年于兹。及其兵势益炽。受逼滋甚。狷隘之性。久不能堪。至于差人议号。事端顿异。一言酬应。后更难处。不量强弱。轻为斥绝。加以师言漏泄。自促祸机。一国荡残。万姓涂炭。子妇臣僚。俘幽异域。身留空城。命悬虎口。喘息呼吸。不得自由。魄消体铄。偷活度日。虽欲复齿人伦。不废宗祀。殆未可望也。大抵獭兵东出者号称二十万。而约不下十数万。西獭蒙古就食而来者又不在此数。弥满数千里。有摧山倒海之势。诚非小邦所可敌。至于杀身成仁。以报 皇恩者。则犹是当职自勉处。而上惧先祀之永殄。下闷生灵之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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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不早自裁。蹉跌至此。盲人虽不忘视。谁为开膜。痿人虽不忘起。孰为点跟。天地广包而自陷于坎井。日月高照而自蔽于穷蔀。含哀忍痛。无所告诉。拟欲专差渡海。具陈小邦情状。以俟鈇钺之诛。而危机才脱。祸端未已。心在必东。势难自拔。瞻望云霄。第增哽塞。仰惟督府仁心义槩。或赐怜闷。恕其迹而察其心者。区区之愿也。情隘辞蹙。不知所裁。
教谕八道书
予以凉德。忝居大位。于兹十有五年。运命既险。国步多艰。连遭变故。再致播越。贻毒生灵。固已不少。天方降割。人不惩乱。唯思大义之当守。不悟奇祸之荐臻。孤城月晕。自冬徂春。守卒不足则儒臣编于行伍。储饷无多则半菽充于军食。甚至撤屋以当刍。采根以供炊。危急之形。日甚一日。然且慰勉将士。誓死固守。以待外援。及至湖岭五阵相继败衄。西北诸军顿无声息。飞炮攻堞。所触皆碎。计口算粮。旬日难支。当此之时。君臣上下指日待亡。尚幸二子一孙陪奉 庙社。越在江都。臣民之托犹有所望。岂料人谋不臧。天堑失守。使予不忍一日之耻。胶守匹夫之谅。则李氏血食于斯绝矣。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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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彼。罪有轻重。故二三大臣涕泣勉予。事有愧于素心。颜实厚于今日。呜呼。重围弱卒。有甚白登之危。屈意图存。仅免青城之厄。国虽未亡。人谓予何。轻煖肥甘。人情所安。而今予敝裘粝饭。无异庶贱矣。慈爱眷恋。天性自然。而今予二子两妇。并已北行矣。顾予深痛。不在于兹。职为司牧。躬自失道。罪由一人。祸延万姓。使赴难之士。长为战场之冤魂。无辜之民。尽作异域之俘虏。父不保子。夫不保妻。叩胸呼天。在在皆是。为民父母。责将谁任。是用茹痛含酸。五内如割。中宵不寐。言念往愆。可悔之事不一其端。缮鍊甲兵。思以备患。而村阎因此而不安。贸聚米谷。思以蓄饷。而民力因此而大困。褒尚名节。所以励世。而浮议因此以益滋。程督徭役。所以警顽。而暴吏因此以得逞。朝多阿比之习。世乏淳厚之风。灾异迭见。予不知惧。怨咨朋兴。予罔克闻。良由天性庸暗。政不知要。求以适治。反趋于乱。不待大兵之加而国已病矣。传曰。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讵不信欤。今欲痛惩宿弊。悉蠲苛政。去党捐私。以回公道。务农息兵。以保馀氓。咨尔八路士民荐绅大夫。其谅予不获已之故。无以既往之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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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遐弃予。上下协心。弘济艰难。以迓续天命。无坠我 太祖太宗馀业。其自今日始。故兹教示。想宜知悉。
祭箕子文
崇祯十一年某月日。敢昭告于殷太师之灵。恭惟太师。以王室之至亲。闷宗国之将亡。言不见听。义不忍去。佯狂为奴。以避其祸。及周之兴。进陈洪范。以明大道。退处东藩。以示不臣。易曰箕子之明夷利贞。孔子曰殷有三仁焉。千载之下。知太师之心者。其惟周公与孔子乎。惟我国家。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礼义之俗。不让中华。太师之教使之然也。不幸今日。中国不振。北方强盛。兵威所加。势有难支。而寡君守正不屈。死守孤城垂四十日。及其城残食尽。朝夕且陷。不得不为宗社生民之计。此亦明夷之会而利贞之心也。夫以弱服强。势所难免。祖宗血食。义难殄绝。独有助兵之语。将不利于中国。从之则伦纪斁绝。不从则危亡立至。以此寡君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恭辞厚币。冀或感悟。兹实出于至诚恻怛之心。伏愿太师。鉴此赤心。庶垂冥佑。俾得成事而还。则东方君臣。再免左衽之归。而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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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德之教。将与天壤而共无穷也。某等受命西行。路过圣庙。钦想太师之德。敢念寡君之心。不胜区区恳悃。猥以酒果。恭伸奠献。诚意所孚。有感必通。尚飨。
题书帖后
庚辰三月七日。与家儿后亮。阅箧中故纸。得故李相公白沙书几幅。申相公玄翁书几幅。张相公溪谷书几幅。始余少时受业白沙,玄翁之门。而与溪谷为道义交。平居往复书牍。无不收藏以为箧珍。丙子兵乱。家藏图籍。尽付回禄。而此纸幸全于煨烬之馀。噫亦异哉。余为之执纸流涕者久之。因命后亮糊纸作帖。以便披览。传诸子孙。三贤年辈虽差。俱一代宗匠。其文章事业各有不朽者存。断行残墨乌足为重轻。而为此者特寓余爱慕之情尔。南双湖某书几幅。李正郎麟奇书几幅并附于后。双湖于我为族祖。李公于我为先友。皆以翰墨风流。为世所重云。
求慕蘧斋记于赵校理重卿(壬午)
少而志学。老而无成。默计平生。悔尤山积。尝看论语至四十五十而无闻。斯亦不足畏。怵然自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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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庄生所称蘧伯玉行年五十。知四十九年之非。又云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又自慰曰五十知非。虽已过矣。六十而化。吾亦庶几焉。遂名其斋曰慕蘧。愿得一言。以自警省。
 蘧伯玉事迹虽不可考。孔子称其为君子。而使者之对孔子则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朱子解曰进德之功。老而不倦。亦可以想见其人也。
舞雩亭记(癸未)
有一言而可以惊动千古。鼓舞儒林者。曾点言志之对是已。盖圣门之教。不越乎修己治人之道。则浴沂风雩。特一闲人事耳。宜若无取焉。而夫子喟然之叹。独发于曾点。至宋二程先生师事濂溪周先生。函丈授受之间。又有默契于斯焉者。故其言曰再见周茂叔。吟风弄月而归。有吾与点之意。则吾夫子家风。亦自有超然于日用事为之外者哉。曾点死已二千馀年。而鲁之距东国又万馀。则其地与其人皆不可得以见。得其名之偶同者而寓吾意。因是而想其人而慕其志则亦庶几焉。沿洛东江而上。直尚州治之北二十许里。曰有奥区焉。山拥而水回。内邃而外旷。泉石之赏。艳称一邦。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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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沙伐王所宫。故老相传谓之雩潭。有龙窟于潭。往往能作异。人惮不敢近。邵城蔡侯见而悦之。定为专壑之计。人多止之者。侯笑曰。地名应吾名。殆有天缘。安知非造物者故为藏秘。以有待焉。且龙亦物也。奚惧为。既往家焉则龙已遁避久矣。于是锄荒铲秽。益树竹梅柘栗。将终老焉。环居皆山也。其最秀而奇者曰自天之台。束石而起。矗矗干云。地太高难久居。其下有坛焉。石势夷旷。可坐百许人。遂结茅为屋。扁之曰舞雩。而标题十景以侈之。既又自更其字为咏而。盖所谓因其名之同而有慕焉者也。当其春日正暖。江山增丽。岩花交映。涧柳争妍。游鳞活泼。百鸟嘤鸣。村童野老。后先其行。提壶挈榼。随意游赏。跨龟岩窥龙穴。历玉柱徵异石。倚层壁攀垂松。濯垢清冷之渊。振衣千仞之冈。返而逍遥乎舞雩之上。洗盏而酌。鼓瑟而歌。神融形释。合于太和。然后知蔡侯之所慕。不独于其名而于其乐者矣。虽然。曾点实未易言也。身游圣门。亲被时雨之化。见识迢迈。胸次洒落。蝉蜕人欲之私。春融天理之妙。是不待三春之丽景。舞雩之佳兴。而其乐自足也。然则欲乐曾点之乐者。亦在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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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其所以乐而反之于心焉耳。岭南即我邹鲁之乡。而蔡侯又为岭南名族。其先祖懒斋文章风韵。至今照映耳目。侯又聪悟明秀。博涉书史。嗜古癖奇。耻名一能。偏门外道。靡不傍通。已乃悟曰。君子多乎哉。遂取一部古易。以为床头之玩。盖将刊落华伪。要归诸本实。由是而充之。勉勉不已。庶见曾点之乐不外乎吾之方寸。而今之舞雩犹古之舞雩也。向者造物所为藏秘灵境。以待其人者。果不为无意。奚但曰其名之偶同而已哉。岁癸未。蔡侯以华扁之术。从储君于混河之西。余时羁滞旅舍。愁寂无聊。日与蔡侯游处。每闻雩潭山水之奇绝暨侯卜居命亭之所以。未尝不神往名区而嘐嘐然古之人也。蔡侯托余为文以记胜迹。余既多蔡侯之志。而欲进之以孔门之真乐。为此说以勖之云。
赠李秀才敏章序(甲申)
士之生世。所贵乎忠信之美质。而其所成就。多赖于父兄之严训。幼而无闻。长益卤莽。则虽有美质。鲜能自拔于流俗。所禀既粹矣。又生于贤父兄之家矣。而志有未立则亦且因循惰慢。终未免为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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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可惧也。夫吾友李相国凤岩家有荀龙之庆。而吾所见者其长也。其为人也。气醇而性悫。言讷而行敏。而又早服诗礼之训。恂恂谨饬。有良士之风。可谓称其家儿也。然士之所以为士者。不但止于李生所有而已。则吾其可不责志于李生乎。李生方从事于举子业。举业者。士之所繇而发身。古之君子多屑就焉。何可废也。唯其志之专在于利禄而汲汲焉。故其业甚陋。遂与道岐而为二。此俗儒之弊也。举子之所诵习。皆古圣贤书。而其所治文字。大抵修身治国之道。使其志先立乎大者。则科场之业。足资学问之功。诵一卷书作一篇文。皆可以长人格价。见识既通。其发之于言也。自然高出等夷。繇是而出身行道。沛然有裕。不习而无不利矣。如曰吾且先业乎此。而后求诸彼则是甚惑已。天下固无二道。又岂可须臾离乎哉。噫。资性出于天赋。教化关于父兄。非吾之所可力而致者。而李生皆有之矣。其在我而当勉者。又乌可忽焉。道德仁义。谓之天爵。而性于我者也。轩裳簪组。谓之人爵。而命于天者也。性于我者。求之则必可得。命于天者。求之。不必可得。吾愿李生。毋专于不必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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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而务求其必可得。毋恃其不在我者。而勉其在我者。不既合于君子之道乎。吾已荒落矣。赠人以言。其何敢焉。特以相从之久。爱其人而思益其人。又感其请之勤勤。聊以此勖之云。
复箴(十二章○甲申至日)
群阴剥尽。天地闭塞。幸有微阳。逾月斯积。子半雷动。天心孔仁。玄威栗烈。内含阳春。
一元统体。二气相循。消长之际。淑慝攸分。惟圣作易。扶抑异宜。姤戒女壮。复喜朋来。兹皆天意。匪出人为。
人有此心。理涵其中。虚明湛壹。有感斯通。曰义与仁。道所由立。于动于静。德与天合。桎梏昏蒙。唉彼众人。情炽欲荡。遂丧其真。
惟心本灵。惟性本善。日夜攸息。其端可见。导而勿阏。泉达火燃。是谓刚反。乃应乎乾。
在昔颜氏。厥惟殆庶。有歉于中。罔或弗悟。既悟斯改。风迅雷疾。复于不远。果获元吉。
惟颜之过。一念之微。人所罔觉。自心独知。红炉点雪。应时即化。既仁且勇。与圣为亚。
嗟余晚出。所希惟贤。惟其薄劣。秉德不坚。内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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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外为物迁。不无萌孽。朝悔夕然。过由于心。而著于行。因循惰慢。惯熟视听。六十年间。如醉未醒。
客土羁危。值兹阳复。追惟曩素。盖多惭恧。道岂在他。求之则是。为之犹贤。毋曰耄矣。
庸言必择。庸行必谨。可窒匪欲。可惩匪忿。幽独之居。如对神祇。意念之萌。精察毫釐。毋好小慧。以伤直性。毋行可愧。以忝明命。善欲人知。卒陷自欺。过而务掩。其过反滋。作止语默。务循天则。一洗旧习。庸新厥德。
譬诸适国。必问通涂。擿埴窘步。终堕榛芜。知至知终。圣谟谆谆。目视足行。同归一津。载道惟书。体道惟身。真切玩味。会之以神。
太极之妙。在吾方寸。动无不该。静惟其本。惟诚惟敬。指南斯存。涵之以一。美厥灵根。助则气暴。忘则理昏。游泳从容。待其自纯。
循是而往。毋敢少替。远犹可复。频斯为厉。天惟无妄。随物有与。复焉而诚。夫谁汝御。整辔回辕。其自今始。斯言匪谩。惟以自矢。
复箴后说
或有难者曰。知行有先后。易置何也。余应曰。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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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切己病痛而针砭之。所以救其偏也。若论为学常程。固不如是也。致知多端。专言读书。何也。古者师友讲明。无非此事。读书乃其一耳。今师友道绝久。舍读书则无他得力处故也。存养最后何也。先明乎理而克其私。然后方可言主静工夫。不然而见识昏塞。私意纷扰。以此求静。譬犹蒸沙炊饭。必无益矣。且省察存养。首尾相因。主敬工夫。通贯动静。固未尝偏落一边也。继以无妄何也。理本无妄。无妄。天之道也。惟其理为物昏。所以念念而皆妄。事事而皆妄。复者。求去其妄而复于善也。一念之善。即一念之无妄也。一事之善。即一事之无妄也。积而至于纯。诚斯立矣。故曰复则不妄。学者所当深体也。既以此为答。仍并录之以自省云。
与赵判书飞卿书(飞卿。赵相翼字。)
顷日因人闻令患痰疾。旋闻良已。病伏以来。不与朋友相闻问久矣。其未得一字致意。势所然也。区区向往之私。何尝不往来左右。乃著辱惠书。示喻勤恳。令人感愧交并。贱疾已成积年沈痼。自是平生之疾。平复之期。顿无可望。兄书所云。殊欠实状耳。仆少时专学词赋。不治经书。即无论五经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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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未遍读。心常嗛嗛。常自谓俗儒治经口读耳。不犹愈于全不读者乎。见人说经。辄骍然发惭。中间亦尝有志于此。而疾病为祟。晚而奔走于仕路。益与书籍相疏。屏处以来。万事废绝。衰病既甚。于世间一切嗜好。自觉淡泊。颇有反本源底意思。始取四书。数回看阅。每对卷时。不无感发之端而掩即忘之。桑榆已迫。志虑自衰。有何一分得力处。只自悼耳。间有所疑。往往略为劄录。思欲就质于人。旋思考阅思索。非病人所宜。且今所患。在于行之不力。不在于知之不精。古人说话明白易见处。亦不能受用。则训诰文义。疑则阙之。不必强求通解。遂复废阁不为。此亦老人精力既倦。不得复遵古人读书之方耳。兄所谓有所论述者。必指此而言。而亦是传者之失实。闻来益觉汗颜。四书谚释。从前未曾留意。今承兄示。必有所见而不敢遽有皂白。第见经书悬吐。太涉拘曲。若依东皋汉书吐法。稍加檃括。庶几不违于古人句节之法。未知兄见亦如是否。各抱羸疾。无路合并。只增怅然而已。前书稽答数月。心甚未安。力疾作此。亦不能一一。姑希兄谅。谨拜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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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后亮书
辛晋翼来。见二书。李应徵又传一书。虽皆同时出。慰则倍也。信后消息。且复何如。崔明后不久当还。苦待此行。汝书云本来面目。只于恍惚间看得依俙。此乃工夫未熟而然也。汝能觉得如此。亦见日间点检省察之功。深可喜也。阳明书云心本为活物。久久守着。亦恐于心地上发病。此必见得亲切自家体验分明。故其言如此。以阳明之高明。犹有是忧。况汝方处逆境。心事何能和泰如平人耶。此时遽下刻苦工夫。过为持守。或转成他病。亦不可不虑。但就寻常言动间。时加提掇。不使此心走放。往往静坐默观。认取天机之妙。常使吾心之体。妙合于鸢飞鱼跃之天。则虽在囹圄幽絷之中。自有咏归舞雩之趣。自足以乐而忘忧。矧汝起居饮食。犹得自由。所与接者。言语风习虽殊。亦莫非吾之同胞。而其所得于天之五性七情。与我未甚相远。岂不愈于木石麋鹿之与处者耶。抑所谓本来面目常涵于虚明澄澈之地。而发见于喜怒哀乐之间。古人用功所以无间于动静。而日月寒暑之代谢。风云烟雨之变态。莫非道体流行之妙。而与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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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知觉之用。上下同流。滚合为一。但能觉得到此而常常体认。则所谓依俙者自然分明。所谓恍惚之间者自然恒久纯熟矣。吾非臻此境者。但心之所存。常在于此。亦觉往往有得力处。平生遭忧患难。堪非一二。赖此得不至大狼狈。故为汝言之。庶他日父子相逢。各言其别后所得多少。而为一番刮目相对地耳。凤吉昨从肃川来。闻谊弟颇能安顿。欲使留待数朔然后方有进退也。馀在别纸。
完山崔氏姓会轴后叙
先祖选部典书暨完山君墓在清州之北。盖二百有馀年。岁乙酉。余因沐浴来到州境。牧使德会公亦以宗姓出守兹土。官办祭需。偕余展谒先墓。前事发书。告于诸宗姓之在近县者。至期咸集。以七月甲子。诣典书墓。昭穆序列。行三献礼。是日适雨。丙寅又诣完山君墓。行礼如初。退而饮福于其下。余告诸宗姓曰。吾先祖敦德洁行。俱为丽代名臣。载在国乘。而子孙世世不绝。沿派推源。实出于一。今其与兹会者。靡不油然有孝悌之心。真一段盛事。是恶可以无传也。皆应曰然。遂属牧使公妆成卷子。列书参祭人名字年甲及其所居。家藏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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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备后日览观。庶毋忘尊祖敦宗之意云。乙酉七月十七日。十一代孙领议政完城府院君鸣吉谨识。
  祭文(祭清州先墓)
 种德馀祉。垂荫后昆。支分千派。本同一源。载瞻墟墓。有惕于心。恭伸菲奠。庶赐降歆。
象村集跋
右象村集若干卷。始先生既下世。胤子东阳公辑其平日所著诗文。印行于世。词坛诸老各为序文以引之。既又以为活字所印。传布不广。遂与其从弟翊亮谋。再加删定。锓梓于湖南之诗山。而属鸣吉为跋文。鸣吉以不文辞。且曰。先生之名。昭载简策。将与天壤俱敝。而先生之心则浑然同于太化而不可得。其托于文字者。特其绪馀耳。糟粕耳。又乌用赘语为哉。东阳公督之不释曰。虽然。不可无一语。鸣吉窃惟世之所谓不朽有三。曰道德也功业也文章也。于此有一焉。皆足以之名传后。而其能兼而有之者。盖旷代希观也。然是三者又皆本于一心。苟无其本。文章止于词藻。功业流于杂伯。而所谓道德者亦归于假珉售玉。乌足道哉。先生聪悟绝伦。博极群书。少婴美疢。宅心虚静。默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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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深造玄奥。发为文辞。随意淋漓。如水之有源。木之有根。赡畅敏妙。自成一家。高风雅范。为士林所宗。中遭否运。十年逊荒。研精覃思。多所论著。嘉言载于求正录。奥义著于先天窥管。而夔后吟咏。冲澹清旷。长一格价。殆与陶,韦并驾。 圣上龙兴。群贤毕进。先生以 先朝宿望。最被 恩遇。一岁之内。由冢宰入台铉。时值国家多故。廷议纷纭。谈是非者各主其意见。论治道者多务于更张。炎起蜂发。上下眩于取舍。而先生以冲和恬静之道。谈笑而裁之。端委岩廊。弥纶百度。惟其存诸中者泊然而不起。故其应于外者沛然而有馀。不屑屑于事为。而世道有赖。至今论中兴名相。先生为称首。夫老氏得易之体。邵子得易之髓。先生之学。靡所不通。而自有契悟之处。执德之柄而殆庶乎无迹。故识透玄微而不自以为高。文雄一代而不自以为多。业弘经济而不自以为有。要其归则向所称三不朽者。惟先生为能庶几焉。盖此心之妙。随其所养。各有其用。而不可概量者如是夫。仍记鸣吉年十七时。挟册就正于先生之门。先生谆谆诱掖。期待不浅。一日出示性理群书一帙。又为小绝以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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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其于发蒙之惠。见知之感。诚有不敢忘者。而世故推迁。白发已种种矣。今观遗稿。徒有望洋之叹。因并识其所慨于中者。以复东阳公云。
马经跋
地用莫如马。而有国者咸重之。周礼夏官。趣马掌赞正良马而齐其饮食。巫马掌养疾马而相医而药攻。盖五脏之相胜。六气之相感。均适则安。而乖戾则病者。人与畜一也。徒饮食之而不知所以医治之方。其可乎。古者驭马称王良。相马称伯乐。医马称马师皇。是皆有绝艺妙识。与神相会。殆非智巧所及也。太仆旧有马医方。颇患疏略。圉人所习。不过糟粕俗传而已。完丰府院君李公曙以元功际遇。随事尽职。及为太仆提调。约束胥徒。修举废坠。既谨其喂饲而审其诊治。又求诸中国。得马经四卷。其书首载轩辕与马师皇问难之语。次及良乐东溪诸人之言。其所论脏腑气血之会。形證色脉之法。暨施针投药。避忌佐使之方。略与素问灵枢诸书相出入。参之以人而悟之以理。条目详备。指视明白。使人按图考诀。瞭然在目。随證施治。百不一失。所谓妙识神会。非智巧所及者非耶。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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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得是书。将锓梓以寿其传。而又属余为跋。噫。李公之心。其周官巫马养疾马之遗意欤。余将见六闲神骥孔硕且蕃。而騋牝三千之诗。复作于今日。然则是书之刊。在李公固为馀事。而亦不可以无识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