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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x 页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疏劄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84H 页
去位时辞本兼诸任。因陈所怀疏。(辛卯)
伏以从古去国之臣。皆是得罪于时君。而非悻悻小人。莫不迟回眷恋。结情宸极。况如臣谫劣。特荷 鸿造。拔之万死之中。置诸百僚之上。 隆恩厚渥。迥出古今。生死肉骨。殒结为期。事出意外。将辞 禁闼。一出春明。便是天涯。人情到此。孰能自堪。系恋云霄。伏枕流涕而已。至于狗马贱疾。上轸渊衷。规外 异数。有非微臣所敢承当。铭镂陨越。倍激危衷。第念彼既有言。非在我所能弛张。西枢闲局。虽曰例除。我 国彝典。彼恶知之。人心不淑。有事辄漏。若使他日执此为咎。雪霜之加。臣固不恤。倘损 国体。后悔莫追。不如全收告身。俾返初服。深藏远迹。使彼耳目漠然不相及耳。合有处置。以便公私。皮既不存。则毛非所论。而若内局,训局,武库提调。俱系紧任。岂宜一日虚带。宜速递改。以安微分。总裁之任。初因本职春秋。本职既递。自当减下。而或言已为受 点。必有处分。然则斯任最重。校阅方急。尤宜亟改。毋滞史事。且臣妄意。遇灾省惕。莫如修德。镇服人心。莫如推诚。防患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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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处置得宜。偾事贻患。率由畏忌猜嫌。故顷于 榻前。略陈浅见。兼请仍任一军帅。向见台章。臣实瞿然。右相既以此引咎辞避。事自已作。致此纷纭。臣安得晏然而已乎。不胜惶恐待罪。然以今国势。土崩将迫。一意保持。犹惧不济。自生疮痏。致人疑阻。岂非可惧之甚者。臣将去 朝。报 恩无地。愿忠之诚。到此益切。岂敢以不在其位。有所自嫌。不尽所怀。饮恨他时。其日奏对。虽未罄竭源委。区区寸诚。 天日想已洞烛。 圣教丁宁。臣亦铭心。岂至今日。乃为危动所移。利害所惑。而有所歉于推心置腹之道也。臣知其必不然也。至于讲学以明理。居敬以存心。亲贤远佞。改过从善。广开言路。务昭俭德。先德后刑。贵义贱利。好恶绝偏系之私。喜怒循天理之公。敦叙九族而教行于其中。礼遇群下而不录其小过。以此数者。勉彊力行。毋怠无忽。念兹在兹。以至表里洞彻。悠久不息。对越上帝。怀保小民。则回天怒而服民心。树邦本而济多难。虽以今日之杌隉。岂无回泰之望。不然而溺心于功利之卑。役志于崎岖之境。专以周防畏慎。亿诈疑忌。思衒聪明。抉擿幽隐。以为御下弭乱之道。则不但心劳日拙。事功无成。情伪万端。疵病百出。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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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移。邪径继开。憸人窥测。满腹之疑。折轴之谗。终至于乱亡而后已。殷鉴不远。光海之覆辙是已。丹朱之傲。宁不为大舜之戒也。 殿下倘以臣言出于忧爱之至诚。特加 澄省。则臣虽退死田庐。亦无所恨。无稽之言。臣敢若是多诰。推诚纳谏。好恶与民同。详在唐相陆贽奏议中。想经 睿览。辞足义备。取以熟玩。则必有益于会心施政。何异于得斯人而置左右也。伏愿 殿下深留圣意焉。臣形势所迫。出城在迩。将不得瞻望 威颜。长安虽近。举头即远。精爽飞越。无所上泊。多少血忱。托在一疏。臣临书涕泣。不知所达。(答曰。览卿疏章。不觉呜咽涕零。西枢之职。必无是虑。卿宜安心。提调揔裁等任。当令庙堂议处。疏中劝戒之语。无非至诚血忱。予岂忍负卿言哉。当以此疏留心观览。如卿之在左右也。且予欲面别。卿须一番入来。临纸更觉怆然。尤不知所谕。且有待罪二字。卿有何失而至此也。卿宜安心焉。)
因灾异求言应 旨劄(壬辰)
伏以臣病伏滨死之中。伏闻因灾异 特下求言之教。辞旨恳恻。泻出 渊衷。朝野耸动。远近归仁。所谓一见知为圣主。岂但宋君一言之善而已哉。如臣愚陋。亦不觉感激踊跃。思效一得。而自念识见庸暗。才局灭裂。曾忝匪据。几误 国事。今又发口论列。有似败将之语勇。是以趑趄悯默有日。而忧爱之诚。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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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自已。前后 生成大造。亦不忍孤负。敢以诸臣之刍狗。仰渎 宸严。伏愿 殿下少加垂察。勿以人而废言。凡天下之事。莫不有要。得其要则事半而功倍。不得其要则心劳而日拙。正心之要。惩忿窒欲是也。修身之要。非礼勿视听言动是也。齐家之要。严宫禁杜私门。友爱隆洽而教施于其中。操切近习而远惩于前鉴。左右前后。一出于正是也。讲学之要。居敬而明理。克己而复礼是也。严恭寅畏。对越上帝。敬天之要也。如伤若保。损上益下。爱民之要也。宫府一体。建极无私。立纪纲之要也。刑赏得中。举措合宜。服人心之要也。如欲建功立事。必以任贤使能为要。如欲置身无过。必以纳谏兼听为要。如欲昭俭化俗。必以卑食恶衣。以率宫掖为要。如欲节用裕民。必以制节谨度。屏去文具为要。如欲治兵卫国。必以务精汰冗。择将教鍊为要。如欲狱平讼理。必以罔敢知于庶狱庶慎。一任有司之平为要。如欲同寅协恭。必以两忘物色。辨别是非贤邪为要。如欲迓续景命。必以去苛刻之政。崇仁厚之风为要。如欲识群臣之枉直。必以远谄佞近忠谠。喜刚方正直之言。而恶承顺媚悦之态。趋走逢迎。勿以为恭。蹇谔廉退。勿以为慢为要。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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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以天纵之圣。兼孝悌之行。即阼以来。励精图治。靡策不举。固宜克享天意。固结人心。坐致太平之功。而世道日卑。时政日紊。终至天怒于上。民怨于下。水旱相仍。灾害荐臻。愁叹之声。谴告之严。至于今日而极矣。不但群下莫知所以然。虽 殿下必反顾而自疑也。臣不敢知 殿下于兹数者。得其要而犹不能食其效乎。抑或不得其要而徘徊中路。徒劳 圣虑耶。治国比如治病。迎医用药。不得对症之剂。而病日益深。则当求他药而施之。若以为服药不多。犹执前见。不思改图之计。则其不日甚月增。终致不可为者几希。乃其营卫既竭。脏腑已病。疾痛急呼。后悔莫及。若殿下深思惕虑。翻然觉悟。一反前为。更求圣帝明王已行之大经大法。勿循目前卑近烦琐之政。以臣所谓有其要者。勉强而力行。改之如雷之猛。行之如风之速。如是数年。天不悔祸。治未底绩。则臣当伏妄言之诛矣。 殿下日讲诗书。君臣间儆戒赞襄之辞。布在方册。而以 圣学之高出百王。宜有缉熙光明之益。而至于宽绰厥心。接下思恭。有言逆于心。求诸道。逊于心。求诸非道。钦哉恤刑等语。亦似有歉于与治同道之义。其于 圣神功化之极致。恐未得易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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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儒曰。未读是书犹是人。既读是书犹是人。是不善读也。惟 圣明之留意焉。臣不敢条陈于事为之末。而只以一要字。眷眷于终始者。以 殿下明睿所照。必能举一反三。今臣毕露其端。究极其旨。扩推全体。举而行之。是在 圣明。然抑其中有不可缓声徐步。救目前之急者。更为申告焉。夫人主之威。不啻雷霆。喜怒不循乎天理。刑罚有乖于五用。则其害必至于民无所措手足。否隔之患。情意不通。则堂陛日远。天地闭塞。邪径仍开。疑惑蔽聪。终必至来谗贼之口。此致乱之捷径也。熙朝流窜。未必四凶。而景历贬黜。多出名流。虽旋仰日月之更。岂若慎重于其初乎。穷阎匹夫为子孙计者。此出于慈爱之天。不可专谓僻爱之私。其在帝王。贵贱虽殊。爱之欲富。此心何异。但田庄第宅。必有其制。然后方可免害于当今。而可继于后日。 祖宗盛际。非为时屈。而令甲所载。各有其节。虑后世也深矣。岂非 圣子神孙之所当遵守而勿失者乎。汉明分封诸子。半楚淮阳。唐宗命罢水碓。先从公主。况此岁饥民困。国势岌岌者哉。使臣以礼。圣训孔彰。而械缧鞭挞。上及大夫。恐非 国家之美事也。无益于振顿颓纲。反归于亏损 国体。昔汉文逮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87H 页
治绛侯。因贾生之疏而深加觉悟。自是礼遇群臣。人主用言。此宜为法。朋党之说。臣微发其端矣。系国家存亡。不得不重言而复说也。人臣之义。无有淫朋。比德排击。固是大罪。今若以欲去朋党之心。缠绕 宸衷。此害尤大。何则。卞别臧否。国之大政。是非不明。劝惩何施。以此为国。臣未之闻。 殿下荐一人则疑其党同。论一人则疑其伐异。不肯究竟实状。而混施谴罚。是以在朝之臣虽宰相台谏。妄度 天心。图避形迹。有可用之才而不敢荐。有可恶之罪而不敢论。彼之所荐。此以为私引。此之所论。彼以为倾轧。籍口攘臂。救护攻斥。黑白眩乱。 殿下何不操此两端。询诸辅臣侍从。可用则用之。可罪则罪之。无心以处。一循公议也。若是则贤者自进。而不肖者自退矣。登贤伐恶。不违天则。朝廷自尊。浮议自息。欺诬之弊绝。寅协之风成矣。尚何勤劳 圣虑。役志于崎岖之境哉。书曰。民无有比德。惟皇作极。朱子曰。自古欲去朋党者。未有不亡人国。岂非今日之所当戒而当体者也。且臣伏睹 备忘中。有阴盛阳微。下蔽上之教。未知 圣意指何而发也。阴盛阳微。其端不一。君子小人之进退。尊卑上下之倒置。近取诸身则善恶之消长。公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87L 页
私之互战。无不系焉。当今爻象。果为盛衰失道。而至若以下蔽上。则必有权奸执政。壅蔽聪明。以致谪见于上也。今之处大位要路者。奔走逐队。日不暇给。则事权无寄。如舟失柁。此岂皆无才旷位。悠泛是事哉。特以乾刚太亢。委任不专。救过不赡。何才之可展也。在廷大僚。凡百庶寀。莫不皆然。更有何人能蔽四聪。自张威福乎。以臣观之。言路已塞。下情不通。无乃白日之光。无云而或蔽耶。伏愿 圣明。以疑于下者。自反于 圣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广开四门。表里洞彻。诚意交孚。以致下济光明。泰运大来。则阴翳自去。阳德方亨矣。与其亿诈一世。欲以威福御下。岂不功验相万哉。臣万死归来。位极三阶。于人间事。更无馀望。况兼持衡一年。丑拙百出。所谓胜也何敢复言事者。实臣自谓也。但念起自徒中。猥蒙 大恩。首尾四年。 恩沾再生。而值此严灾警异之日。手诏求言之际。目见危亡迫头。求助方切。而又不能敷心上陈。一为 殿下言之。是生为窃禄之臣。死为孤 恩之鬼也。兹敢略缀二三。仰裨万一。窃所独恨者。臣死病之馀。神思荒耗。徒切愿忠之意。莫效尽言之诚。垂尽之喘。尤以是介介耳。臣不胜惭恧震惕之至。瞻望 云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88H 页
天。只切恳祈。取 进止。
因台启荐进人材兼陈所怀劄(癸巳)
伏以臣病伏之中。该吏持一文书来示。乃因台臣所启。别荐人才事也。臣细见其题目。则有非今世之人易为承当者。数千里之邦。不敢曰无其人。而在堂上之人。能辨堂下之乐。如臣庸暗。何能辨至音于众乐交奏之中。识骏蹄于驽骐步骤之间哉。臣决不敢以不知为知。冒控剡章。以取欺诬之罪。然有问不对。既非事君之道。买骨好画。亦致龙骏之至。若许以孝悌笃行。乡里称善。随才收用。少裨风化。或膂力绝人。可备侍御。则臣粗有闻见。或是目睹不无一二可称。臣岂不得题目中衬着者。终不忍含默。则请以死骨画龙。以为来庭入室之一助也。京居幼学崔毅量。事偏母孝。其兄病狂。无复人理。而将护救养。如保婴儿。扶馀幼学安宗悌。生养死葬。极其诚孝。其姊即嫁而贫乏。迎致其家。待其夫妻。如子事亲。此两人。不但家行出众。皆有办事之才。经纪家事。极有条理。试诸百执事。必愈于奔趋干泽之人。牙山流寓幼学慎仁立。善事继母。尽其爱敬。异母兄夏月大肿如钵。医言百药难救。唯吮出毒气。可救万一。仁立跪吮终日。吐出浓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88L 页
汁。竟夕不止。毒染其唇。仍致腐烂。其母死于染疾。攀呼昼夜。屡月不撤。乡里嗟叹。大小上下。莫不出助助丧。远里老妪。无力可助。至以一束薪投赠曰。孝子之丧。岂可以无物不救乎。此等人。固非 朝廷别荐才德之意。而孝悌为百行之源。取长收合。似有益于激劝之道矣。至于勇智兼人。可以御敌者。则尤难容易荐进。而臣所谓膂力兼人。可备侍卫。则砥平流寓士人尹昌享。拳力绝伦。能举大牛。京居士人李元弼。亦有过人之力。能屈铁如索。此二人。有智则臣未之知也。若充侍卫之列。以劝其才。亦或无妨。江华居人黄楶。丁丑之乱。年未弱冠。扶母挟弟。超上战船。人服其勇。此则庶流出身云。置诸紧要边将。或期门羽林之列。并无不可矣。臣因念求贤非难。用贤为难。山林之士。已贲丘园之玉帛。唯在致之以诚。用之以专。而至若尹宣举,权偲,郑道应。以笃学向善。亦入侧席之求。臣不敢更举。目今搢绅之中。亦岂无才行兼备。可以少助治化之人乎。若不视如手足。寄以耳目。则不过洁己自好。恐获罪戾而已。安得绳纠启沃。有所补于国家哉。况直言敢谏。有如瞑眩之利病。在今日尤为急务。 殿陛之问。具僚之中。其丽必多。但恐上下之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89H 页
意未孚。水石之投异施耳。 殿下必欲得直臣。何必求于所不知之中。而不求已试之人也。臣试以一人言之。自 先朝至今日。敢谏者固不少。而如李应蓍。言所难言。虽古人亦不多让。且其人廉静简洁。不欲为非义之事。举朝所知。惜乎今番铸错。自贻伊戚。可胜叹哉。然数尺之朽。不可弃连抱之才。一点之瑕。岂可遗拱璧之宝。灯笼之累。亦不为潞公之病。况此小过乎。潜郎辇过之对。二卵干城之弃。岂非 圣明之所当戒者乎。事虽不同。理则相类。申恦之举劾发人私书。露章腾闻谓非忠厚。而泾渭于 渊衷则可矣。以言为责。言乃职耳。因此获罪。实妨言路。人之蓄鹰隼者。为获禽也。设使彩颈锦翼。偶被搏击。则不过嗟惜而已。岂可因此不置诸鞲架之上也。此非涉荐人之意。而亦关来谏之道。兹不避赘说耳。臣久病之馀。神思昏愦。耳目亦狭。不能以沈海之珠。迷邦之宝。仰副六条之求。徒取珷玞鱼目。以溷 特询。而各具实状。言涉支离。又违新格。弥增悚仄。取 进止。
以病未赴召待罪。论宫市籍田等事劄。
伏以臣残龄痼疾。寄命朝夕。 玉候违豫。大小忧遑。而名忝大臣之后。病阻 起居之列。罪戾之积。无地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89L 页
自容。而人事到此。有生何益。不料俟罪之章。返 轸惟疾之忧。御医临门。珍剂便蕃。非臣陨结所可仰报。主恩愈重。而臣罪愈大。愿忠虽切。而陈力无路。抚躬自悼。瞻 天有泪。拟将一疏。少陈微衷。而猥滥是惧。欲草还止。不意此际。礼郎以 亲耕行否。承 命来问。病里仓卒。神思亡羊。未即仰答。罪合万死。区区素心。岂不欲随事而言。有 询则对。既不以筋力为礼。则或可以言语自达。而鬼事将迫。精爽消耗。昼记夕失。夜思朝忘。以是前后 下问。俱致阙然。刍荛之询。本非可择。而芹曝之诚。无由自达。此生图报。不知更有何时。仍伏念务本劝穑。为王者大政。故天子以孟春祈谷。著于月令。宣王即位不籍。䝞公苦争。可见古人重此意也。夫 亲行五推之典。以劝四方之民。建白之请。意甚盛也。但 祖宗朝以来。为大平故事。弥文繁节。极其铺张。习俗已久。闻见亦熟。重农劝民之意。隐而不彰。丰亨豫大之疑。先播远近。则不瑕有妨于恐惧修省之时耶。然若能断自 圣衷。大变前为。毋袭掌故。田功之即。尽力沟洫。 亲劳玉趾。从事耒耟。而诚心祈谷。上格天意。耸动民听。转缘南亩。至于烦文末节。一切扫除。则 朝廷重本不尚文具之意。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90H 页
虽不户晓。或致人感。此则唯在 殿下求诸在己而进退之耳。苟或不然。而徒为贲饰之归。则贻笑八方。所损非细。且臣于前日 御供变通事。曾有 下询。而其时疾剧。愚浅之见。终未上达。耿耿在心。中宵不寐。或及精神稍定。复省前议。则虽欲发口。事已后矣。幸今仰陈有因。无隐之义。有难终默。兹不敢以成事为嫌。更进瞽说。夫 国朝惟正之供。最得任土之宜。但法久弊生。民不堪命。更而张之。谁曰不可。别设太官。盖仿中华旧制。宽湖民一分之力役。为暂解倒悬之便宜。使 上供不废。民瘼少纾。不可谓无少补也。臣愚犹以此为。亦涉于末节。何也。整顿纲维。肃清中外。日月之照。尤先于眉睫之至近。上自 掖庭。下达吏胥。捣破阴幽之窟。严截表里之势。此其本也。若随事补缀。架漏东西。则救得其一。宁保其二乎。倘有措置或失。害移京市。则此非细故。不可不深长思也。至于中官主掌之 命。 圣意所存。要以务简省烦。而但念谋事必谨其始。杜渐当自其微。问原之对。初非失人。而贻讥后世。三品之拜。不是任事。而终成厉阶。殿下历览前古。必审得失。虑及后日。何为轻视于此等事也。择人之说。意亦有在。设使幸而得人。吕强,承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90L 页
业。不可世有。日后之患。得无有贞元宫市之为耶。臣之愚意。此则决不可行。无已则极择司饔院官员。专责句管。而严敕中官。使绝 掖庭阻搪之弊。则虽不及宫府一体。法周官酒浆膳服皆属冢宰之制。亦可救一时之弊矣。宜 令庙堂更为酌处。不胜幸甚。呜呼。以 殿下明圣。有何获戾于天。而凡前牒所载乱亡之徵。丛集于一时也。岂非惟天惟 祖宗仁爱阴骘。乃以此大警动于 殿下而玉成之也。迓续景命。其在今日。祝降时丧。亦在今日。其几间不容发。而只在 殿下之一心耳。惟天设后王君公。惟以乱民。非为一人。人主识得此理。着在渊衷。无时间断。勿参己私。若保如伤。以承天心。则天怒可回。民怨可行。转灾为福。岂容他求。然必学古有获。义理昭明。然后乃能知至意诚。克己循理。天下归仁。亦不外是。臣前既应旨。略陈提纲挈要之说。不宜复陈腐浅。而目见灾害并臻。愈往愈深。三才震荡。万品乖舛。使 至尊独忧社稷。区区所怀。敢此并及。而膏肓垂死。文不达意。多少衷悃。临纸茫然。其所欲言。岂止此一二而止哉。伏惟 圣明。哀其志而恕其罪焉。即者 召命临门。床席危喘。自振无路。逋慢之罪。到此益重。尤不胜惶恐
白江先生集卷之十 第 391H 页
煎灼之至。伏地待罪。取 进止。
辞 赐马劄
伏以臣曾忝总裁之任。非有奔走夙夜之劳。亦无编摩删润之功。只带虚名。仅过数月。而至于 宝典告完。 睿泽傍流。获睹盛事。重沾 法筵。 隆恩既极。微分已逾。今此 大赉之日。鞍马之 赐。乃与终始笔削。讫成一代 大训之相臣。均荷 宠命。以荣为惧。心实不安。伏乞 圣慈。俯亮危恳。毋靳反汗。以安愚分。不胜幸甚。取 进止。
以登 对时未尽所怀。退上二十一条劄。(附跋文)
伏以顷者 圣候违豫。大小遑遑。微臣死疾之馀。蔀屋之下。弥切忧煎。只自瞻 天攒祝而已。 宗社默佑。旋即瘳复。臣民之庆。曷胜欣抃。不图 临御延英。晋接多官。如臣愚贱。亦与前席。仰望 玉色。八彩如旧。无疾之喜。更倍在外之时。仍承 玉音。遇灾戒惧。丁宁痛迫之意。溢于言表。俯询群工。求助甚切。此实旷世盛举。转移天心。图回至治之一大机会。入 侍诸臣。孰不耸动感激。思补涓埃。臣本庸陋。识见浮浅。才局无取。况年迫七十。痼疾沈绵。精神昏愦。言语倒错。虽有所怀。无以仰达微忱。仓卒奏对。重复杂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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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说话。退伏追思。惶愧交积。因念以此塞责。终负 盛意。则微臣之罪。至此尤大。且志为万事之本。悔是复善之机。 圣上向日之事。必悔悟既往。图补将来。奋发于一念之间。有此非常之举。昔者汉武在位五十年。多欲之病。毒遍四海。而轮台一诏。得免秦续。矧惟我 殿下即阼五年。无大阙失。仁孝之称。有足听闻。虽以初服望治之心。或有所缺然。而 圣心之一悟。庶几措世于三代。悔心之萌。果不待于秋风。所谓太平自今日始者。敬为 国家贺也。臣前蒙任使。偾事实多。何敢复为发口谈戎于败军之馀也。但念臣前后受 恩。卓越等夷。而咫尺咨询。未尽固陋。私心耿耿。终夜未已。兹敢略缀旧闻。搜沥肝胆。岂敢谓浅近迂说。或有以当 圣心也。要以自尽于区区愿忠之意耳。粗举本末。谨陈如左。曰圣心。曰圣学。曰齐家。曰孝友。曰惇宗。曰任相。曰纳谏。曰推诚。曰礼下。曰爱民。曰勤政。曰立纪纲。曰重名器。曰去朋党。曰远谗佞。曰恤刑狱。曰明教化。曰养人才。曰修兵政。曰崇节俭。曰重信义。所谓圣心。大凡人。心不存则不火而热。不寒而慄。无所恶而怒。无所悦而喜。是以君子莫大于正其心。此心既正则寒热外至。顺序而处。当喜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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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怒而怒。从古以来。大根本是也。涵养之道。亦非如佛氏面壁。道家清净而已。必操存于求发之前。省察于将发之际。勿正勿忘。存存不已。常使一片虚明。敛在这里。裁培深厚。理明义精。戒慎恐惧。无须臾离。使天理常存。人欲消去。则根本既固。左右逢源矣。苟于操舍存亡之间。无所主宰。则心既不存。何能应物。虽然严威俨恪。固是主敬之道。亦不可急迫助长。以取揠苗之病。唯当涵养持守。继继勿断。火燃泉达。使广大如天地。虚明如日月。真积力久。自有至处。仁熟之功。岂一朝一夕之所致哉。且程子以为天德王道。其要只在谨独。此彻上彻下工夫也。苟非谨独之功。幽暗隐微。便有间断之处。何以敬守此心。日跻高明也。精一危微之训。敬怠义欲之别。此百王相授之正旨。莫非操存此心。辨天理人欲之际也。布在方策。工程森若。臣所云云。只明是理而已。唐太宗尝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众。少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盖其资性明达。有以窥此心之依俙耳。然则圣人极治。终不外此而他求。中世少康。亦必假此而为治。孰如役志崎岖之境。徘徊榛芜之域者哉。臣既无知识。又无实获。徒以区区愚悃。望此于 君父。其迂可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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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以为天有一理。万化行焉。君有一心。万机出焉。自古治乱。何尝不由于君心。记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又曰一正君而国定矣。岂可舍第一件事。姑就事为之未。不以尧舜望于我 殿下也。千古在前。治乱无常。人臣告君。孰不以此进言。人主苟非自暴自弃之甚。孰不欲勉强而力行。人臣从事实地。言行相副者甚鲜。人主不能留意好学。克治私意。故厌闻诚正之说。诿诸迂阔之谈者常多。此所以道义之不明而治世之常少也。既无实得而妄说三代者。有孚颙若。得以回天。固难矣。然人主听言之道。则唯当闻善则迁。服膺体行。不宜以人废言。自绝来善之道也。所谓圣学。古之欲明其德者。虽以正心为本。而本心之善。其体至微。利欲之攻。不胜其烦。声色臭味玩好服用。土木之华。货利之殖。杂进于前。陷溺日甚。其间心体湛然。善端呈露之时。盖十寒之一暴耳。苟非讲明此学。开发是心。亦何以卞别是非。知止至善。得此心之正。胜利欲之私。而为万化之主宰。应无穷之事变哉。所谓讲学。又非章句口谈之谓也。必能深体圣训。明其旨趣。反之于身。以求义理之当。参之于事。以验得失之机。以至真知所当为者与所不当为者。熟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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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思。拟议有素。则裁制轻重。举而加诸。若徒事新奇。务为高远。不切身心。旁骛曲径。则虽与怠荒弃忽者有间。理既不明。何补于治。古人曰如江海之润。膏泽之浸。怡然理顺。涣然冰释。然后为有得也。盖有缉熙之功。然后乃造光明之域。若非居敬持志。潜心慎思。循序渐进。寸积铢累。则何以融会贯通。理与心一也。此居敬穷理。所以并行而不可偏废。罗仲素所谓以身体之。以心验之。从容默会于幽闲静一之中。超然自得于书言象意之表者。真至言也。况侍讲之官。实古保傅之任。是以 世宗朝集贤学士如成三问,朴彭年,金宗直辈。皆极一时之选。托以心腹。契若鱼水。礼节简易。诚意相孚。聪明安得不广。上下安得不交。即今人才杳然。如数臣者未易猝得。立贤之方。唯在人主。苟能寤寐求贤。弓旌待士。必得其人。官不必备。则朝著夙夜之臣。山樊怀玉之士。岂无俊杰。宁借异代耶。人主之不能每近儒臣者。以其礼际严截。接见有时也。君臣犹父子也。奚以烦文拘也。臣愚以为宜如 世宗故事。出入无时。讲读之馀。从容陪侍。申申燕居。不妨引对。日 赐晋接。优游渐磨。则岂与日近妇寺同日语哉。仍念 王世子天资夙成。问学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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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宜亲近正士。薰陶德性。程子于元祐初年。以辅导哲宗。请于宣仁太后。养正之道。防微之意。周备曲尽。更无馀憾。伏望取考全书。参酌可行。以尽辅导之方。且虽岐嶷夙质。自殊常人。而顾念春秋才及成童。疾病之成。每在于血气未定之时。臣私忧过虑。靡极不至。伏望左右内使。皆择老成。起居节宣。常加慎啬。且于退朝之暇。数令来侍。亲自劝读。提撕不已。以之习恭敬之节。长孝顺之心。居处服用。亦从朴素。使俭德之慎。习与成性。择置宫僚。朝夕侍讲。优游涵养。左右夹持。则养福保性。亦似有裨。至于仪章度数。起居礼节。嫌逼 大朝者。虽小必谨。一循 祖宗朝故事。扫除近习佞臣导谀之规。使敬亲尊君之道。隆师忘势之义。得之于冲年蒙养之时。致之于习性自然之域。岂非 宗社无疆之福也。丰芑燕翼。愿留深意。所谓齐家。周子之言曰。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盖闺门之内。恩常掩义。疏则公道易行。亲则私爱易溺。此其所以难也。不先其难。未有能其易者。自非清明在躬。以义制恩。何以正位内外。肃齐家道也。故易之家人曰。威如终吉。其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恩义虽笃。而伦理不可不正。情意虽通。而内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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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斩。近日宫禁不严之说。颇传外间。臣于顷日。亦尝仰达。外言踰阈。自士大夫犹以为戒。况帝王乎。当今戚畹之类。无交通宫掖之事。姻娅之属。皆以士大夫自期者。宁有曲径旁开。以害清明之治者哉。特因曩日之旧染污俗。犹未尽革。閤门起居。俗节酒食。犹从谬习。或为务胜。 圣心所存。亦不无亲疏之分。人臣以私享为礼。而人主以亲眤为私。则上下交失。其渐终必至于启宠纳侮之域矣。宜遵法典。阙内出入者并给信符。各有定额。其外杂人。一切痛禁。使兵曹严门户之禁。以复 先王之制。是亦谨微之道。而齐家之一端。以类而推。则宫人不敢出外。族属不敢入内。祈祷巫觋。规外织染等事。无污 宫庭。 掖庭内外使唤。亦择谆谨无言者。各守其职。而如有作奸犯科者。出付有司。随犯施罚。至于公主诸宫之奉。爱而欲富。此实父母之心。而侈而不反。便失天理之正。作室则使之苟完可也。何必崇台珍馆。以长逸欲。置产则使之足用可也。何必连亘阡陌。与民争夺耶。若是而不已。则不但诸宫取谤于四方。亦且归怨于国家。以己之故。而贻累于 君上。岂诸宫之所欲哉。臣愚以为家室间阁。自有大典常制。宜一视成宪。无敢踰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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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闻延安有新设屯田八百石种。分之四宫。犹可二百。若犹少也。更以公田益之。凡诸新筑之堰。新设之议。一切罢之。岂非恩义并行。而公私俱利也。曾闻 宣庙朝营一王子第宅。即南别宫也。有一天将曾语我人曰。蕞尔国王子第宅。虽皇室亲王。无以加此。兹其所以致今日之乱欤。 宣庙闻之。自乱后十馀年。未尝开一营缮。意者有感于斯语欤。戊申以前。虽刳于兵。当时事力。有非今日之比。而露台之费。终惜不为。 先王克己从善之美。岂非嗣服之所当监也。许衡有言曰天地间为人为物。各有分限。分限之外。不可过求。暴殄既多。得罪于天。盖穷侈极欲。实非基福之道。虑及长远。不思久享之道耶。尤宜常加检束。不至奢泰。则必获归妹元吉之助矣。且汉之常侍。始于郑众之封侯。唐之中尉。创于力士之三品。其始岂不微也。而其终至于不可复制。岂宜不思蹢躅之训。预为金柅之计也。今日宦人之颇盛。识者皆以为忧。阳德方亨。彼何能为。但如摘奸之操纵。进供之阻搪。势同城社。阴幽成窟。坚冰之戒。实切他日之忧。臣愚以为 严敕中臣。教以忠谨。待之不恶。勿任以事也。所谓孝友。窃观 圣孝出天。友爱因心。愉容深爱。花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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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被。自是 殿下馀事。孝弟优于天下。况吾东乎。传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盖推敬爱之心。扩而充之耳。尧舜之道孝弟而已者。岂不然哉。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帝王之于天伦。必使至爱弥深。而教存乎其内。私恩虽笃而义行乎其中。然后骄侈不生。厚庆方来。仁尽义至。过此无他。东平之为善。成器之恭谨。所以享皇矣之顺祉也。振振麟趾之咏。深为 国家祝也。呜呼。向日之变。尚忍言哉。虽致辟管,蔡。公义自行。而仁人于弟。何尝有宿怨藏怒。昔周公闵管,蔡之不咸。为常棣之诗。怆然闵恻之至情。温然笃叙之深恩。至今三复。犹可泪下。 殿下保全之意。轸恤之恩。中外闻见。孰不钦叹。处变之道。虽不得已。而雾露之忧。常轸 渊衷。因其已发之端。益致亲爱之情。无以罪人视也。所谓敦宗。书曰。敦叙九族。敦者厚其恩也。叙者正其理也。尊位重禄。同其好恶。自是亲亲之义。而禁侈制方。无纳于邪。亦惟叙族之道也。今日诸宗。皆曩时鱼肉之馀也。赖 先王仁育。得以养尊居高。优游 圣泽中。吁可谓至德也已。虽然。涵濡既久。恃恩恣意者。亦自不少。公威夺于私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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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分于贵家。千寻岳麓。万里海波。指区分画。认为已有。樵苏路断。远近受害。公法不敢行。宪吏不敢问。所谓击断无讳者。不幸近之。顷日诸臣言已之悉。 国家严断。非复向时。而令出而反。为今日之痼弊。持而不变。是在 圣明。二鲍为御史。贵戚敛手。有司之法。若无从中旁挠。则象魏一布而人自不犯矣。经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况王室近戚乎。车舆宫室之崇。至于今日而极矣。由其以荡凌德。故用财日广。用财日广。故常入不足以自奉。而终至败度纵欲。触宪抵纲。有所不顾。是亦不可以已乎。臣愚以为断横恣之习。当自谨制节始。谨制节之道。当自亲子弟始。禄俸之外。日用膳服。合有优处。诸宫鱼盐等物。一年所取。不至侈大。而民不堪命。弊日益滋者。宫奴四出。各掌诸道。折辱守令。横夺渔人。乘舟泛海。左侵右取。前后相属。靡有限量。海夫失业。怨咨朋兴。诸宫所得。不能什一。差人专利。公瘠私肥。臣愚以为诸宫委差。一切禁断。冒法横行者。许令该道该邑捉囚重究。鱼盐舡税。并属户曹。前所税入。问于诸宫。自户曹准其实数。一一计给。议政府,忠勋府,耆老所各衙门。亦一体施行。积年痼弊。可以袪矣。所谓任相。天不能独成岁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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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独成治道。顷日 圣教中有尧舜必有皋夔者。其知要矣。皋夔尚矣。如唐宗之魏徵。宋祖之赵普。亦能托天下之重。成一代之治。岂有手足心膂茫无所托。而臣主可与成厥功哉。元首股肱。义实相须。诚意交孚。视犹腹心。然后献可替否而不以为忤。荐贤任人而不以为党。退黜奸佞而不以为专。兴利去弊而不以为疑。浮议横生。不为之惑。上自 圣躬阙失。宫禁严閟。骨肉兄弟之间。亦使参议得失。聚精会神。表里洞彻。㨶破阴私。挽跻阳明。仍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裁抑轻躁。镇定浮议。凡有大是非议论。询问断决。若或怀私罔上。正其罪戾。以励百僚。古人所谓待之不可以不尊。任之不可以不重者。真不易之义也。至如六卿之长。分总庶官。庶司之官。各代天工。而朝除暮迁。如舍逆旅。庶绩之熙。其可望乎。臣愚以为精择六官。各择其属。如唐台省之例。久任责成。庶司之官。亦勿数迁。以责成效。则或有少补矣。皋陶之士。稷之农。契之司徒。毕公之司马。或死其官。或经四世。如张释之之廷尉。夏候婴之太仆。两汉以来。犹存此道。可见古人任官之意也。 祖宗朝久任官吏。而轮回吏胥。故官执其柄。今日则数递官吏。而元定吏胥。故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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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其权。客主久近之势。固使然也。监于 先王。其永无愆。岂欺我哉。所谓纳谏。逊志之言。伊尹以为必求非道。季孙之爱。臧讫以为疢疾。若君所谓是。亦以为是。君所谓非。亦以为非。虽乐其莫违。喜同于已。具曰予圣。得无卫事之日非耶。瞑眩之药。实利于病。逆耳之言。实利于行。此赵鞅所以思周舍之谔谔也。 殿下即阼以来。虚心受言。改过不吝。转圜之美。孰不欣仰。而第于喜怒之发。未免亿诈之病。风霆震于造次。窜黜继于朝端。上下惊顾。气象愁沮。放流之典。古所以待四凶也。一言之失。便置梼扤之科。谁肯犯颜抗威。自压于千匀之重哉。唐太宗号为受谏之君。常怒魏徵曰。会须杀此田舍翁。恶疾之至。至于欲杀。含容之度。若是难哉。唯能舍己从人。然后乃致弗咈之美耳。且古者。工执艺事以谏。则内自公相。下至庶民。皆在可言。今则虽卿孤之尊。犹以该司自托。虽其依阿不尽。亦缘故事即然。若使庶司之长。各得以其官言。则视听之广。不为无助矣。且台谏之任。与宰相轻重。是以宋太祖以傅尧素为御史中丞。九年不迁。及卒。叹无人可继。虚位者久。古之兴王。重此职难其人。盖如此。窃观近日台府之选。视同常调。递易之烦。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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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莅事者。欲望恢公论振颓纲。不已难乎。臣愚以为询咨相臣。博访在廷。极选一时端方正直之士。畀以三司之长。次官以下。亦皆其难其慎。其久其专。一法宋祖。则责任既专。人亦自励矣。臣非谓今日台阁不中此选。盖言其重台阁之选当如此耳。且银台之任。即古门下。封驳之责。所系非细。唐太宗尝敕门下曰。事有不便。皆应执奏。若但奉行文书。则谁不可为。臣愚以为精选其人。申明旧制。政教之不允于公议。许令封还封驳。使之救过于未著之前。不至骇四方之观听。政院启辞。毋誊邸报。以存入告顺外之意。亲而且重。致治之要。熟过于此哉。所谓推诚。人君以一人之身。居亿兆之上。应万机之烦。苟非至诚而独役私智。则耳目心志之所及者。其能几何。周防曲察。是先自欺也。何以禁臣下之欺哉。自古好察之君。莫如唐德宗。而建中之事。亦可见矣。伏见 殿下天资豁达。济以仁厚。第于宰物之际。未能平心顺应。弹恶则疑其伐异。进人则疑其党同。大官则疑其壅蔽。小官则疑其付托。千岐万辙。机括互设。逆诈亿料。缠绕 宸衷。方寸之中。本体已蔽。安得裁处阔狭。无过不及之差。而至诚尽物。服四方之心哉。窥伺者逞其巧。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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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者投其便。欲静而愈闹。欲益而反损。比来已见之效。不有回头转辙。恐不可了矣。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岂非所操者约也。且王言之重。务在诚信。衮钺之分。尤宜留念。过情之褒。规外之教。亦似非推诚尚实之道矣。所谓礼下。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自是天经地义。夫之于妇。君之于臣。其义一也。君臣之名分虽严。而上下之交际。不可无礼。岂可以爵禄威刑。奔走其臣。使堂隅日卑。廉耻日丧乎。此事贾谊尝为文帝诵之。所谓大臣握重权大柄。而无乃有徒隶无耻之心者。尤至喻也。当时周勃一下清室。谊之言乃如此。设使贾生复见今日。流涕太息。必不止此而已。窃观近日答骂之罚。上于大夫。朝拖金紫。暮挞朝市。忌器之道。似不若是。广州都督裴胄先下狱将杖。张说曰。刑不上大夫。为其近君。士可杀不可辱。明皇亟然而遂止。彼虽叔季中主。而犹能待臣如此。况清朝士夫。独不可砺以礼节。而徒隶遇之耶。且诗曰。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虽忠臣之义。不敢告病。而待下之道。理宜均劳。如柳庆昌才纳关节。遽佩塞符。独贤之叹。人情所同。且其人廉靖有守。频年在外。臣实惜之。此虽小事。似妨体下之意。诗人北山之咏。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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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治世之事。因此推恕。举斯加诸。亦有裨于使臣之道矣。所谓爱民。人主于民。犹父母之于子也。子有饥寒。为父母而有恝视者乎。臣尚记庚寅 手教。引宋曹后苟有利于天下。吾何爱于发肤之语。本末轻重之分。 殿下已自得矣。昔在 皇朝 仁宗皇帝时。奉使自江淮来者言其饥馑。遂发江关数百万米以济之。其人请与司农议之。天子曰。有司所恤者经费。若与之议则事不行矣。诚能以宣仁之心。行 仁宗之政。则思艰图易者。亶不外是。苟以河东移粟。为可尽心。则一勺舆薪。恐无所救矣。连岁遭凶。水旱相仍。而幸今播种不失。雨水稍若。西成之望。或可小有。而但念积饥之馀。逋租实多。公私之困。和籴必多。古人以丰年之害。甚于凶年者。殆以此也。今臣预陈者。望殿下留意于此。而有以待有司之请耳。且惠鲜之政。虽在于上。而奉行之责。实在牧守。汉宣帝以二千石为与我共理。唐太宗书令长之名于屏风。坐卧观之。可谓知爱民之要者。况大邑大都。所以庇国。如湖南之全,罗,灵,南。湖右之忠,清,公,洪。岭南之庆,尚,晋,安。其他诸路。各有烦要。苟非其人。不但民受其害。不幸遇变。何所依恃。臣愚以为慎择之典。尤宜加念。令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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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臣与铨部。同议其选。必择曾经侍从。已著声绩。恺悌才局之士。相为拟议。使该曹临政择差。既得其人。而兼责养育人才。期复湖,岭昔时之盛。则必有愈于专取势力。临时苟充之类矣。朱子之言曰。监司。守令之纲也。必得名称素著。才局出人。然后可以按辔澄清。弹压一道。亦宜申命庙堂铨曹。八道方伯。无论大小。令庙堂铨曹同议抡选。务得其人。则庙堂择一监司而一道自清。岂非体统分明而纲条不紊哉。汉世县令报最。超拜剧县。郡守有绩。入为九卿。守宰之有治绩者。县选郡。郡选州府。则不但激厉事功。亦可剧邑得人矣。所谓勤政。非谓如卫士传餐。衡石自程而已。天健不息。体之者君。一有间断。万化不成。文王之日昃。商汤之昧爽。岂无所事而然哉。赵武。晋卿尔。视荫而偷。君子知其不终。况帝王之尊乎。记曰。庄敬日强。安肆日偷。人君处宫壸之邃。极富贵之奉。若非自强。其不中燕安之毒者几希。 祖宗盛时。出御终日。诸承旨迭入白事。公卿近侍。接见无时。不但志气渐强。阳明日胜。亦可谙熟人才。益知利害矣。况资博闻之士。以益睿智。近正直之人。以资德性。其效岂浅鲜哉。且子产之言曰。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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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安身。节宣其气。而毋使湫底。兹心不爽。而百度昏乱。君子有四时。一之则生疾。诚使一日之间。对宦人宫妾之时少。接贤士大夫之时多。则岂非养命保性之一大助也。所谓立纪纲。纪纲之立。不在于他。只是公平正大。不使纤毫私意。或害吾法。博选忠贤。寄以心腹。使得竭忠尽职。维持此法而已。汉武严刑而海内骚然。隋文尚刻而天下愈乱。世或以峻法论纪纲者。何异以姑息论仁哉。裴度言于宪宗曰。韩弘舆疾讨贼。承宗敛手削地。岂朝廷之力。能制死命哉。徒以处置得宜。能服其心耳。但使处置得宜。何患纪纲之不立哉。诸葛武侯之言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朱子继之曰。以蜀之小。又于公私。自分彼此。是以梁,益之半。图吴,魏之全。况国家形势。视孔明之时又如何耶。近日宫府之分。判为二涂。凡事系戚掖。狱连内寺。未能一付。有司罔敢知兹。此私意横流之渐。人心不服之大者。于此等事。若无芥吝。则大本既正。何纲不张。臣愚以为自上坚定 圣志。奋发乾刚。勿为私恩小仁所夺。因循旧习所拘。先罢内狱。凡系讼狱。一归有司。不使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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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意参错于其间。凡系诸宫。一任邦宪。毋使亲疏异施。沮挠其三尺。则岂非振肃之要务也。所谓重名器。人君之所维持鼓舞。以驾驭一世者。惟名器而已。名器重则斗升之禄。可以颠倒豪杰。名器轻则虽日拜卿相。而人不劝矣。此夫子所以惜繁缨也。本朝素号贫国。凡有赏赉。以青紫而代金帛。多事以来。僭猥日甚。人视金玉之班不甚贵也。习知一朝侥倖。可以致此故也。爵加而人不为荣。则砺世磨钝。将用何物。尝闻 祖宗盛际。最重资级。通德舍人。至今称之。堂上之选则必位经正职。由亚长东壁。地望俱隆。然后始得超拜。由堂上而拜亚卿。由亚卿而擢卿月。皆极一时之望。故命德之器。不至淆杂。今则金玉满庭。而每患乏人者。由蹊径多门。德选实替也。至如李舜臣闲山之胜。权慄幸州之捷。功启中兴。而当时论功。只加一资。今则虽初筮之官。皆是带银之秩。横金之列。至不知其数。凡流加恩。倒升堂上上大夫之秩。去公相只一二阶级。冒滥如此。续貂之尾。乘轩之鹤。宁不寒心。毋谓出于口而无穷。使有大将军告身。不直一醉之讥焉。且一军器之备。一捕寇之功。超升金玉。曾不持难。而守令善治。则虽称第一。只给表里而止。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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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牧民。其功反下于此辈哉。非徒此类为然。都监赏格。书字小技。亦皆升阶变品。有若大功劳者然。崇资重秩。若取颔髭。仍长士夫竞趋之风。致丧朝绅廉耻之节。不改此规。难穆官方。臣愚以为一变前为。毋循谬例。都监提调都厅等。施以他赏。毋轻加秩。至若贱肄之徒。勿许临民。羁的之辈。勿借私恩。俾民志有定。曲径闭塞。岂非治道之一助也。诸葛亮之言曰。宠之以位。位极则残。顺之以恩。恩竭则慢。名器之滥。至于如此。而曷不思限爵之道耶。名器既轻。故体统日紊。下凌上替。尊卑无章。朝廷爵次为轻。而一时气势为重。流来旧规。荡然无存。此亦世变之一也。朝廷之不尊。亦由于此。惟 圣明之留意焉。所谓去朋党。植根既固。流波渐漫。固不可容易为言。欲恶其名而并去之。则一网打尽之计行矣。欲为并立调停之。则牛,李相倾之事是已。唯能是是非非。贤贤恶恶。度德而叙位。量能而任职。有罪者刑。有善者赏。公明两至。彼此俱忘。则物各付物。安有朋私之患哉。不然而较量彼此。先分色目。则君子不得行其志。小人得以容其私。顾嫌避迹。依阿淟涊。亦复何补于人国哉。书曰。人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其曰。毋偏毋陂。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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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极归极者。岂有他哉。不过平平荡荡。不参己私而已。 殿下恭已照临已过五年。朝臣之邪正贤愚。论议之是非曲直。岂不洞烛。然 殿下之以为邪正是非。未必皆得其情状。而大有以服人之心。或有相反者。何也。由恶朋党一念先为之蔽。使人得以窥测而遁其形影也。臣愚以为宜廓然大公。处以无心。不失鉴衡之体。使妍媸轻重。各得其情也。所谓远谗佞。奸佞之辈。类多饶权术足智数。惟其立心之不正。故不以为善而以为恶。不以为忠而以为欺。知人之哲。惟帝其难。巧言孔壬。若何不畏。谗言噂沓。其害易见。而面谀日至。其奸似忠。苟非真明好恶。曲察情状。何以辨魑魅于禹鼎。消阴睍于日月也。今日 朝廷。 主德清明。群才汇进。防谗远佞。非所论于 圣代。而人主处高居深。所欲闻者外间之言也。人主威重势大。所常好者阿承之辈也。治世之忧。岂可无若丹朱之戒也。古人曰伏节死义。当于犯颜敢谏中求之。人主能常存此意。则亦斯过半矣。大凡谗佞者。必窥伺人主意向。先意奉承。探测君心爱憎。曲加毁誉。有气势者攀附而恐后。有正直者阳誉而阴斥。情态阴閟。用计多端。臣愚以为听纳之际。观彼俯仰。绝吾偏私。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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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睿所照。物无所遁形矣。所谓恤刑狱。不原其情而徒任于法。此治狱之大周也。不亟其决而久淹留时。此断狱之大弊也。书曰。宥过无大。刑故无小。怙终贼刑。眚灾肆赦者。此千古 圣王钦恤之正旨也。由其好生之心。出于至诚。哀矜之至。必察其情。率是以行。天下安有自冤之民哉。古者服念要囚。不过四五日。而今则虽偶挂文纲。亦必缧系逾时。折狱之体。岂宜淹滞若此。掌刑之官。不兼他事。专意治狱。谳议速令疏决。毋使滞狱。郎吏之选。亦择经术平易之士。使得佐于奏当。如古廷史之制。则不无少裨矣。且今纪纲陵夷。条禁不行。世或有崔寔之论。此似然矣。不知当是之时。宦竖窃柄。戚里擅朝。政论之设。为此而发。非谓申,韩遗毒。可施于倒悬之民也。昔贾谊以周,秦仁暴之分。尝言于汉文。岂非英明之忧。在于威断之过耶。臣请引汉,唐,宋事复明之。古之能享永祚者。必有以固结人心。使深仁厚泽。涵濡生灵。然后讴歌之。思没世不忘。此先王所以有泰山四维之安。而无一朝土崩之患。汉自高祖始约三章。文,景之几致刑措。四百之祚。实籍于此。莽虽闰位。不能制思汉之民。终成白水之兴。岂非仁心仁闻入人者深也。唐太宗虽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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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武。而素性仁恕。封伦,魏徵之言。能审取舍。览明堂之图则止笞背之罚。悔蕴古之死则为三覆之制。至于断狱数十。天下少康。虽武韦之乱。安,史之兵。人思匡复。不失旧物。若非贞观之治固结厚凝。其不为亡隋续者几希。至于宋祖。不嗜之性出于天赋。常读虞书曰。四凶之罪。只从流窜。而何后世法网之密也。宽仁之治。为宋朝二百年之家怯。虽新法之祸。毒遍海内。靖康之迁。宇县横溃。而人心不离。宁不有赖于艺祖之泽耶。古人以汉宣,唐宣为基衰之主。岂非刑名综核之治。纵得整顿一时。而 祖宗深厚之泽。亦由是遂斩耶。臣亦谓宋室之衰。亦由于神宗。此商君所以受帝秦亡秦之罪也。臣服事 先王三十年。所伏见 至仁浃洽。未尝妄杀一人。好生之德。旁霈千里。是以三罹播越。国势几亡。而民情向背。终始不变。呜呼仁哉。即今 圣明当宁。政尚宽仁。继述之美。臣无间然。然 殿下志在振肃颓纲。思变世道。内蓄仁心而外示严法。不任三尺。务从重科。勘免之罚。或至徒配。人多称冤。威久而亵。效蔑弊生。盍改其辙。臣愚以为大小献谳。一从奏当。凡系冤抑。许令有司有所申禀。勿为太拘于规例。内外要囚系絷者。亦令所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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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道从速断决。而刑人于市。必待秋令。乃王者顺天之道。而召和之一助。自今非逆狱纲常等罪。必待霜露之节。明行天讨。岂非王政之一端也。所谓明教化。自古立国。各有一国之规模。 祖宗创之。子孙守之。如夏之忠商之质周之文。西京之杂霸。东汉之节义。赵宋之忠厚。以此而始。以此而终。本朝之所以维持至今。果遵何道。只是一个名教而已。呜呼。天地大变。冠裳易置。一片吾东。独保衣冠。岂可毁冠裂冕。并与区区之名教而弁髦之哉。言之于悒。不欲更论。所谓教化。所以明人伦耳。君臣父子夫妇朋友。各尽其道。则亡国败家。何自而生也。奈何近年以来。丧纪之紊。闺门之秽。阅墙之变。间出士族。岂世教陵夷。风化不明耶。抑气数自然。不容人力耶。抚时惋俗。岂特流涕而已乎。作新颓俗。是在 圣明。道德齐刑。岂可偏废。且学校之政。疏略又甚。蒙养不端。浮靡遂长。虽世风渐偷。亦导迪失方耳。若清名笃学之士。责之成均之任。痛抑浮薄。专尚实行。成就之功。必不浅鲜矣。昔闵子马闻原叔之不悦学曰。周其乱乎。夫必多有是说而后及其大人。又曰。不害而不学。则苟而可。于是乎上陵下替。能无乱乎。窃观今日风流。有似晋世。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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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者。衔杯谈谐。更无馀事。礼义廉耻。视为外物。若非表极之地正其趋向。恐无以回狂澜于既倒耳。臣愚以为申敕中外。居丧尽礼。孝弟敦睦之士。蒐访启闻。特加优奖。旌表除职。或有忘哀悖俗。不谨持服。淫秽乱伦。争斗不友之类。亦为摘发。依律豦断。至于期丧未葬前赴举家长。三年内嫁娶。亦为立制禁断。以扶世教。伏见前府使任有后奉毋避兵。久豦岭海。逆旅之中。亦能养以甘旨。及其母没。扶榇西归。居庐啜粥。朝夕上冢。三年不懈。今已服阕。而哭泣之哀。号慕之诚。感动邻里。此近日朝绅间罕闻之行。且其人素履廉靖。无意进取。文辞蔚然。卓冠侪类。欲求才行。宜居人先。朝乏朋援。尚今湮没。臣窃惜之。合有奖拔之典。以为激劝之地也。且名官之耽酒废事及遗弃礼法者。习俗已久。难以猝变。不教而抵罚。似涉无渐。开谕警敕。一遵 世宗朝故事。使之惕念改图。然后犹不从化者。令法司铨曹。甚者举劾。轻者左叙。守令之潜奸邑婢。仍为率来者。亦令诸道从实启闻。严加罪罚。以励士风。则岂不为化俗之少补也。所谓养人才者。杞梓豫章之连抱。非一日之长。岣嵝无松柏。近郊无美木。若不长养。何以成就栋梁之具。千章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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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可卒致。而大厦将倾。无木可支。朽株弱栋。每败国事。为 社稷长远虑者。岂可不预养是人。以办是功哉。且如文章。一小技耳。 宣祖朝储养群才。终得其力。中兴大烈。辞命居其半。前日湖堂之请。固知非今日急务。而激起文风。未必无助矣。至于宏儒硕才他日将相之具。尤宜博访历试。果有过人之操。出等之材。便宜深加器异。保持完护。昔宋太宗取张齐贤。一榜皆得赐第。韩琦以苏轼之病。请退试日。古之明辟厖臣。爱惜人才类如此。且以 宣庙朝言之。李恒福,李德馨,申钦,李廷龟等。皆简自宸衷。拔于郎署。若居平不能知其人。临难何以效其用乎。且以 宣祖初年言之。柳成龙,金宇颙皆是岭士。朴淳,郑澈俱出湖中。其馀不可殚记。皆缘草野之远士。并为一代之冠冕。而今则未闻湖,岭之士显位于朝。岂九龄,韶石反下于仙客之中华耶。名门右族。未必皆贤。草野疏贱。岂皆无才。立贤无方。何择远近。以古况今。只增一慨。且臣在三水时。曾见六镇人为边将者。皆是便弓马健气力。不比债送之将。臣所不见。更复何限。古云山西出将。似不虚矣。臣愚以为宜令诸路按道之臣。尽心搜访。以备启闻。铨选之官。闻见参用。俾无遗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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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以慰四方之心。西北武士。亦令本道先试弓马。次观人物等第。驰启编肄禁旅。随才调用。果有异才拔萃。阃钺边府。何试不可。呜呼。人才固当养。而已养之人才。尤当进用。目今时势稍异。弓旌招辟。俾辅 圣德。矜式士林。则其视待养而后用。岂不功效相万哉。且臣素昧鉴识。前承荐士之 命。而虽有所怀。不敢自信。只以一二家行。仰塞 明旨矣。向日再 询。实非偶然。何敢复有蹑嚅。以孤 盛问哉。伏见李应蓍素著直声。一眚何害。尹文举居家孝友。廉洁自守。曾有履历。守法不挠。但守静好退。不为交游。故人自不知。其所不见知者。尤其可取豦耳。此二人皆编罪籍。似不可轻议。而当此求才之日。如二臣者实未易得。兹敢猥达如是耳。所谓修兵政。昔周世宗尝曰。农夫百。不能养战士一。吾安养此无用之物。遂汰冗简精。兵威遂振。然则兵之强弱。不在多少。臣愚以为大蒐诸道束伍。合训局,御营。通为十万之数。使无幼稚并籍之患。若非武力绝伦。洞射命中者。皆为火手。且于出身武学。亦择精勇者。作为一队。则兵既务精。不患不强矣。且闻训局冗老居半。竭东南之血。费国力之半。安用此无用之兵。且三手原粮。不过三千之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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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额之多。至于六千。经费之屈。不足怪也。且御营军保人收米之计。出于讨粮无所。而资给器械。并失其当初之意。臣愚以为汰训局冗兵一千。以其粮资御营。则不待别收保人。而军可宿饱矣。臣本以书生。素昧兵机。今此云云。得无耕婢织奴之讥耶。然天下之弊。莫不有源。不救其源而欲治末流。则横溃百出。莫可堤防矣。即今兵政之弊。不一其端。而良民鲜少。无以充给故也。良民之鲜少。不但国纲解弛。投籍闲游者。编于诸邑。亦由于公少私多。日渐消缩。王者所宝。只在人民。而邦域之内。含生之类。却与私室分半。几何而不至于国无良民而家畜千指也。臣之愚意。以为公私良贱。并从母役。而但世传臧获。一朝见夺。则国半之怨。未易止息。限以明年或后年。断然行之。其后所生。皆使从母。则不出十馀年。良民日滋矣。至于争良辞讼。举皆寝止。一举而两利。何惮而莫之为也。先正之臣。已有此论。臣在 仁祖朝。忝岭湖藩节。敢有陈请。竟为庙堂阻格。臣尝慨叹。更为申禀于今日。而兹事体大。岂可独守己见。惟在广询而豦之耳。此外诸道正军。各司使唤。仍令庙堂与本曹。熟讲便宜。勿失 祖宗之制。以为一定之规宜矣。所谓崇节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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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力之生物有大数。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取之无度。用之无节则常不足。锱铢之财。莫非生民之膏血。奈何暴殄天物。以绝赤子生生之大源乎。窃闻 世宗朝宫人未满百数。厩马不满十数。服用务从俭素。 列圣世守。以为家法。臣尝于 穆陵改兆。伏见遗衣。绵衣大练。无锦帛之具。虽古称菲衣。何以加此。宫掖服美之弊。俑于光海。耳目久染。以为当然。虽 先朝克慎俭德。痛去旧污。而流风馀毒。至今未已。由俭入奢。若是易哉。若于 清燕之暇。取考 祖宗朝井间。则可知 前圣克己爱民之至意耳。臣愚以为虽宫中用度。凡系不急之费。冗食之类。皆令摆脱。服用之素。皆如卫文大布,汉文弋绨。躬率以诚。有始有卒。则主意所向。何事不成。且士庶品章。台府所禁。纷纭杂出。莫知所避。宜令有司酌定条贯。晓示上下。使无踰越。明敕法官。一意纠察。或可免不教而陷民矣。且如士大夫第宅过制。服饰僭越。婚丧过制者。令法司随其闻见。毋敢掩匿。即加纠劾。无惮大官。而外方厨传。亦令道臣务从简约。无得责丰于饥民口吻也。所谓重信义。夫子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是以古之王者。不欺四海。国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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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其民。昔晋文之伐原。商君之徙木。犹且不忘立信。况圣人止信之道。王者先义之政乎。昧者反之。以至权诈日胜。上下相离。所利几何哉。而所损又几何哉。汉昭烈败亡之馀。流离厄塞于江汉之间。而荆楚之士其从如云。徒以信义素著故也。国家每发一令。未尝慎重。或既下而旋止。或虽令而不行。上失其威。下受其弊。此失信之渐也。信义既坏。设有变故。将何以使其民乎。臣愚以为发号施令。必待熟讲。无偏听一人之言。无徒取些少之利。无轻信浮浅之言。广询于卿士大夫。旁采于民情便否。参之以台阁。断之于庙堂。有不令。令之必行。有不言。言之必施。信义既结。民听不惑。然后方可举足低仰。丕应徯志矣。凡臣所陈。不知果合时务。而区区愿忠。此外无他。今日之事。若奇谋秘计。转移一着。则臣不知也。若欲随事匡救。措世万全。则或可裨补一二耳。臣位极三事。年今望希。此生于世。更有何求。只是叨蒙误 恩。未报丝毫。使国至此。臣罪万死。苟有所怀。隐而不言。是重负 圣恩。下孤臣心。不量己力。妄效愚衷。葵倾太阳。虽不回光。亦物性然也。且灾祥之道。其理至微。而类万物之情。分阴阳之辨。则古今一理。亦可推见。今此雌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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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尤是阴长之渐。雌而化雄。阴亦为阳耶。不但此也。星光昼辉。孽虹彗日。不待其影。已察其形。不知何等祸乱。伏于冥冥之中。而天之示警若是著耶。巨不能知某事之应。主为某变。而凡阴格于阳。履霜有渐。则驯致之势。理有必至。防微之道。盍慎厥初。昔卲雍有言曰。国之兴也。必君道盛。父道盛。夫道盛。君子之道盛。其亡也。必臣道盛。子道盛。妻道盛。小人之道盛。是以姤之初六。预戒女壮。圣人扶阳抑阴。其意深哉。伏愿扬善遏恶。是是非非。使君子道长而小人道消。妇寺退迹而忠直汇征。先德义之治而功利为后。谨名分之际而俾定民志。以助国家之元气。基无彊之洪祚。愚愤所激。言不知裁。老昏病愦。语不成说。而更近玉陛。难以日期。欲托文字。辞意已竭。此日哀鸣。有同遗表。伏乞 圣慈。特怜眷眷之恳。少留 圣意焉。臣无任激切恳祷之至。取 进止。
  跋白江李相国封事
 呜呼。 圣考之世。圣德日兴。弊政日袪。凛凛有大作之气象。其于此疏。可谓略施行矣。甚矣。 圣考之有志而公之得君也。明良相遇。千载一时。而至治未终。遽成千古之恨。岂天不爱斯人耶。方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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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嗣兴。而公家二学士出入补拾。夙夜匪懈。将以此而继述其志事。功成治定之后。 圣上举宋帝之语。以语二臣者曰。予是 孝宗之子。尔是李相之子云尔。而吾侪簪履旧物。喜闻而垂泣焉。岂不可也。顷日太史氏纂集 先朝盛烈。以垂万世。于此文字。其已备录而无所遗乎。无乃有落莫否。时崇祯辛丑二月朔。恩津宋时烈谨跋。
  跋白江李相国封事[再跋]
 我 圣考刚健豁达。其学以表里洞彻为要。观乎外。可知隐微之中。幽独之事矣。其于血气未定之戒。宜无可虞者。而此疏第十一条论勤政之道。其丁宁于此。若是。其至。何也。岂虞朝戒傲之意欤。又其第二条论圣学之要。而念 春宫疾病之成。而亦以此为言。当是时。今 上春秋方十馀岁矣。公已以为先事之图。其在今日。则臣民过虑之忧。尤当有甚于当时矣。日者有友人在迩列者过余。而猥问急先之务。草野疵贱。不敢冒及时事。始不敢言。其人叩之不已。余不得已以郑侨四时之论语之曰。此不可不熟味而入告也。今日适偶无事。复检此疏。至此两条。辄警发于心。以为此疏倘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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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览。则 圣上必谓 圣考之时。犹有以此言进者。又谓昔予甚少。良臣之虑。已及于此。其检身克己之功。常若不及。则 圣学岂不精白纯粹。丕承前烈乎。柰何二学士尚不以备清间之燕也。疾病呻吟之中。窃不胜区区蝼蚁之忱。敢书所怀如此。壬寅至月日。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