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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江先生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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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江先生集卷之六
 疏劄
  
白江先生集卷之六 第 306H 页
玉堂论仁城君劄(乙丑)
伏以君臣之际。贵在情义相孚。国家之事。务在处置周详。 殿下爱护仁城。终始保全之心。则朝廷既已仰体奉承之矣。而三司今日之请。亦出于爱护保全之意。则 殿下莫之察而牢拒焉。其可谓情义之相孚乎。出置中道。以俟时事稍定。恩义兼至。处变得宜。而 殿下偏信怪妄之论。使国家大事。任他坏了。其可谓处事之周详耶。情不相孚。事不周详。而能弭祸于未乱。保邦于未危者。未之有也。家有百金之宝。傍有窥觇之人。则必深藏隐处。以绝其觊觎之心。况以先王遗体。 王室至亲。可不思全安之道。弃以为诸贼之奇货哉。是以百金之宝。置诸衢路之侧。而启慢藏诲盗之患也。故臣等以为 殿下之爱仁城。不如朝廷之爱仁城深也。今闻珙已就前道。以合启之故。中止不进。值此寒冱。彷徨穷峡。无所底处。雾露之忧。臣等不忧于前日而实忧于今日也。 殿下眷眷一念。唯欲其生。则何不早为之所。使之便其身而安其心乎。 殿下参之以时势。酌之以利害。则爱恶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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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几。不难知矣。小不忍而乱大谋。非智也。施虚惠而饷实祸。非仁也。非智非仁。而谓 圣明为之乎。三司之请。实是举国之论。举国群情。终不可遏。国家大计。亦不可忽。伏愿 殿下。亟加三思。快赐一俞。取 进止。
辞执义疏(丙寅)
伏以蝼蚁微臣。猥将私恳。冒渎 宸严。极知僭越。罪合万死。而第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也。人子之有遑遑闷蹙之情者。安得不大声疾呼于 天地父母之前。臣生发未燥。受养于祖母。顾复抚育之恩。无异慈母。四十年来。未尝离违。今月初三日。奄忽见背。痛结终天。无意生全。主丧之人。年迫七十。荒迷萎薾。死亡为邻。卜山襄葬。专在臣身。加以老母宿患风疾。往浴椒井。遭变奔丧。以致添伤。勺水不进。委顿床席。气息奄奄。为朝暮人耳。古今天下。宁有如臣情事者乎。臣所带本职。非他闲漫之比。服制之暇。虽有常典。而看山董事。问药迎医。规例是拘。出入俱碍。以致抛弃襄事。坐视母病。事势至此。尤极闷迫。伏乞 圣明。曲垂哀怜。特许递改。得于 御史发行之前。专意葬事。兼侍汤药。则幽明感彻。生死无憾。母子受 赐。公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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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臣无任瞻 天陨越。涕泣屏营之至。
辞应教疏(丁卯在瑞山)
伏以微末贱臣。滥蒙 恩暇。归见老母于流离分散之馀。母子相对。感祝 圣恩。只自涕泣而已。微臣初意以为省觐之后。即为上去。少效奔走之劳。而臣母所患宿疾。因乱转剧。风露道路之所伤。忧愁思虑之所侵。一时俱发。逾月呻吟。委顿床席。气力萎薾。人子之情。决难舍去。而忝带职名。系是言责。仍叨久旷。罪戾尤重。不得已冒死忘分。呈状于臣所居官。以为转启乞免之地。不意旧职未递。 新命奄下。臣惶惧陨越。深增感激。所宜颠倒驱驰。以赴 严召。而臣母久病之馀。风邪又乘。挟痰升降。内外交攻。且遭膝下孩孙惨切之丧。悲伤过度。至废寝食。年过六十之人。几何而血气不至于摧残也。臣欲为趣装趋 命。则母病如此。时日难愈。而无他兄弟以奉医药。欲为少留救治。则 国事犹艰。 宠渥愈隆。而退在远外。分义不敢。 君亲念切。进退俱难。彷徨累日。罔知所处。臣之去留。固为狼狈。而臣之情理。亦已戚矣。臣仍念当今 政先孝悌。 仁深锡类。绝裾而行。君子犹薄。遗亲冒进。 圣朝焉用。况微臣就列。有同凫雁之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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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病母离臣。实关死生之几。曩时此日。缓急稍异。在朝在家。轻重悬殊。干冒 宸严。极知僭越。而疾痛呼天。情势则然。兹敢哀吁于 天地父母。伏乞 圣慈。俯谅微恳。曲推孝思。本职及兼带宫官。并许递改。俾得专意救药。以活滨死之母命。则母子衔 恩。生死陨结。臣无任瞻 天望云激切屏营之至。
辞大司成疏(戊辰)
伏以臣以至愚极陋。偏蒙 宠渥。前后忝窃。无非 误恩。感激 鸿私。无路报答。陈力就列。少补涓埃。是臣素所蓄积耳。第才识最下。历试中外。无一可观。不职之罪。自知难逭。孤负 圣泽。有愧初心。至于师儒之长。乃是一时之重选。若非宿德名儒。莫宜居之。如臣庸琐。岂容滥叨。除拜翌日。即为呈告。政院不捧。以致稽谢累日。逋慢是惧。冒耻出仕。对士颜厚。莅官心怍。如蚊负山。若无所容。旋闻老母流离中又有疾恙。猥将私恳。仰渎 宸严。锡类仁厚。特许归省。臣与老母。相对涕泣。感祝 恩荣。第臣老母。长在床席。呻吟度日。人子之情。不忍舍去。由限已过。旷职已久。不得已呈状本道。以为转 启乞递之地。疏远之迹。未蒙朝廷矜察。许令待差上来。臣诚感惧。即宜就道。而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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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非朝夕可愈。沈绵困顿。乍重乍轻。臣又无兄弟。孑孑伶仃。侍奉救疗。唯一臣身。臣之进退。俱极狼狈。臣在 朝廷。如凫雁之去来。在家如十瞽之一杖。 君亲恩义。固无浅深。而公私轻重。实有不同。兹不避鈇钺之诛。仰陈危迫之恳。伏乞 天地父母。俯谅蝼蚁之情。 下轸乌鸟之诚。 亟令递改职名。仍令专养病母。时事粗安。则母子相保。退安田闾。歌咏 圣德。万一不幸 国有事故。则匹马奔乱。誓不为全躯保妻子之臣矣。且念本道监司既为状 启。则回 下公事。必来于本道。本道移文于臣处。然后方有去就。而等待至今。尚未得见。秪因 朝报所出。今始陈乞。带职瘝旷之罪。至此尤大矣。经年湖外。久违 禁闼。而既出春明。便是天涯。臣无任瞻 天望云激切屏营之至。
玉堂条论八事劄(辛未)
伏以惟我 殿下。为 宗社为伦纪为生民。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拨乱 反正。寅绍丕图。未及号令之间。不越须臾之顷。而 宗社既危而复安。伦纪既坠而复正。生民得免于水火而复奠厥居。 皇天之宠绥 殿下。祖宗之眷顾 殿下。生民之期待于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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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者。为何如哉。 殿下初心。亦以图成至治。建万世之基为期。而视千乘之奉。犹外物也。人心鲜能克终。富贵易于易志。 临御九年。疵病百出。既失挽回之机。遂成陵夷之势。世道日降。国事日非。天怒日甚。民怨日滋。纪纲日解。风俗日偷。祸乱日兴。伦常日坏。治平之效。已无可冀。乱亡之灾。迫在朝夕。非但举国臣民。遑遑闷郁。有所憾于天地之大。 祖宗在天之灵。亦必隐痛于冥冥之中也。呜呼。岂国家之兴废由天。而不容人力于其间乎。不然。以 殿下之聪明睿智。其于古今治乱之道。必能瞭然于心目之间。而奈何存心出治之本。未全出于天理之公。言语事为之间。未尽去其人欲之私。终未免与乱同事。覆车之辙。躬驾而随之也。此臣等之所以流涕恸哭。不得不怨 明主而忧治世者也。公卿大夫及至台阁之臣。曾以圣躬阙遗。时政得失前。后陈戒者。亦非一二。未闻有采纳之效。率下未安之教。拒人于千里之外。如臣等狂瞽之说。尤不足以动 天听而回圣意矣。然臣等职忝论思。辅导是任。则何可徒为屋下之忧。而不为尽言极论。以效匡救之责乎。臣等不量谫劣。条陈于左。窃自托于格非正事之义。僭妄之罪。无所逃焉。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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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之诚。实出肝膈。伏愿 殿下。虚心平气。澄省裁察。勿以人而废言幸甚。一曰敬天。人君处崇高之位。居得肆之地。所畏者天而已矣。天者。理也。一念之萌。不合于理则是违天也。一事之行。不循乎理则是慢天也。古之帝王。小心翼翼。对越上帝者。良以此也。事天以诚则申命用休。违天悖理则永终厥命。而天心仁爱。未忍遽绝。必以灾异谴告之。昏迷罔觉。终不改图。然后大降其罚。臣等不暇远引古昔。其在曩日。天灾物怪。叠现层出。而乃以显思之命。谓之高远。劝戒之言。谓之常谈。迷而不复。自绝于天。当时之事。尚忍言哉。若使其时。恐惧修德。则惟天无亲。岂必轻弃于向时。而有私于我 殿下哉。其所以殄灭眷祐者。莫非敬与不敬。诚与不诚耳。天命靡常。可不惧哉。 殿下即阼以来。星文地道。昆虫草木之异。固难枚举。数年以来。 真殿之灾。庙树之震。半年之旱。八月之水。偃禾拔木之风。实是近古所无之变。 殿下以为气数所关而自恕乎。不然则何无大戒惧。何无大省约。何无大施措也。减膳避殿。谓可以回天怒乎。放释若干罪累。谓可以伸冤抑乎。求言而得何嘉猷。进言者何言得施。求之不以其诚。故言者不肯尽言。听之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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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诚。故进言者不得见采。 殿下之谓可以克享天心者。不过圭璧既卒而已。噫。灾异之作。有甚于昔时。而修省之实。未闻有大异于前日。告戒之言。率归于报罢。加之 圣上傲然自圣。而乾道日亢。好恶循己。而上下否隔。无惑乎天怒未已。太白昼见。经月不灭。雷雹之变。又发于收声之月。变怪之兴。愈往而愈甚也。水旱之馀。禾谷之栖亩者无几。生民终岁勤苦。以寄命脉。计日待穫者。举皆损剥。哀我民生。其何以延岁月之命哉。在升平安泰之日。变异之作。若是荐臻。则国之所存者幸也。况以今日国势。以今日艰危。以今日民心。 殿下以为可保数年无事乎。岂不大可寒心哉。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伏愿 殿下。深惩既往之失。自求将来之福。以桑林之六责。省躬反求。以云汉之八章。侧身修德。自心术隐微之际。宫庭屋漏之地。动静云为之间。莫不严恭寅畏。天命自度。存以天理。动以天则。洞洞属属。如孝子之事亲。务积诚意。期致底豫。而又涣发哀痛之教。以谢前过。广求直言。翕受敷施。无如前日文具之归。以为消灾之一助焉。一曰恤民。惟天建后。实佑斯民。非为一人逸豫而已也。抚之则后。虐之则雠。民心向背。国以存亡。明君谊
白江先生集卷之六 第 310H 页
辟。莫不以民岩为畏。朽索为戒者。良以此也。斯民涂炭。至于向时而极矣。民罔常怀。归于有仁。深山穷谷。无不欢欣鼓舞。有若去虎口而归慈母矣。于时保民而王。犹反手也。而有司不能仰体 圣意。施措失宜。惜小费而忘大信。先细务而后远图。荡涤之 恩。反为失信之归。变通之政。遂为纷更之端。加以勋臣或有不待朝家之处置。争售封己之欲。向时田民之见夺于权奸者。不问契券之有无。不计曲直之如何。自相图占。有若攫金。称欲后已。靡有限量。自古定封行赏。各有限制。千户万户。视功轻重。未有如今日之紊乱无统。不为限节。使之闻见自取者也。十年见夺。抱冤待时者。愁怨转极。扬眉之喜。反为蹙额之忧。前后一辙。只易其主。被夺则同。在民何益。此失之于初。而民怨之所由始也。内需司投属之弊。 殿下龙潜之日。亦必闻而知之。中兴之后。虽不能拨本塞源。而此弊少戢。近来前习渐滋。或因嫌陈告。或得罪其主。逃死来托。或避苦趋逸。因缘图属。守令怯怵。莫敢明辨。归之本司。遐远穷民。其能得伸者几何。且事涉内司。殿下不能虚心以处。据法该郎。至有推考之命。 圣心有所偏系。弊端由是渐兴。有司之法。不能行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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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掖庭之势。亦有异于当初。不但下民其咨。实为识者之忧矣。各衙门征利之弊。已悉于顷日本馆论劄。臣等不敢更为烦渎。今日生民之害。莫大于此。外方之人。固已不堪。而京师之民。尤为切害。其邻族侵徵。破家流离。怨号道路之状。 殿下必不得而闻之矣。殿下为生民父母。痒痾疾痛。视犹在己。何忍于民。何必曰利。而不为奋发乾刚。洗涤此陋习痼弊乎。宁有盗臣之训。臣等窃尝有疑于圣训之太过。以今观之。殆有甚焉。宫家徵债之弊。有甚于各衙门。久远未捧之债。或持券而呈纳。或无据而阴嘱。纵其无赖之奴。择其富实之人。谓之负某人之债。谓之某人之一族。结缚倒悬。囚系私第。百般侵虐。一日之内。或惩数百银两。赴京译官。勒付廉价。及其回还。横夺十倍。倾家破产。犹未能偿。远近族属。俱被扰害。至于四方州县之吏。因事抵京。则穷搜极探。邑人负债。并为徵责。囚系侵夺。罔有纪极。以此外方之人。一入都门。如就死地。古今天下。建国设法之后。安有如此时者乎。台谏论之。犹不加罪。臣等固知 圣意之所在。然法者 祖宗之法。 殿下安得而私之。侵民害国。越法犯科。若是其甚。而罪罚不及。官爵犹在。宫奴府属纵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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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者。并皆晏然扬扬闾巷曰。谁敢我何。齐民见之。如逢鬼叉。惊惧避匿。气象愁惨。 殿下如不早为之所。特加痛禁。则横恣之患。不止于此而远近之怨。悉归于 殿下。祖宗之法。自此废矣。 朝廷纪纲。自此替矣。 殿下赤子。自此不得措手足矣。守法之责。全在宪府。而国纲不振。私威甚张。推捉下人。宁受刑于本府。未敢见忤于宫家。呜呼。王纲未解。国法未灭。宪府身为法官。安得诿诸下吏之不从令。而不思所以振纲救民之道乎。因灾恤民之命已下。该曹自当奉以周旋矣。然有司之意。常恤经费。惠鲜之泽。不得下究。非 殿下恻怛宸衷。断然行之。必不免屯膏之弊矣。贡赋之役。比之向时。即减其半。而譬之于人。盛壮之时。虽痼疾重病。犹可支过。及其衰老。小小微恙。亦不能堪。今日民役稍歇。而怨讟无异于前者。亦犹是也。民穷财竭之后。有若新经大病之人。必糜粥以食之。梁肉以养之。安置枕席之上。以待气血之复盛。方可以安全。而 国家不幸。变乱相寻。兵革屡兴。策应日烦。不得不取办于民。仍之以凶荒。既无恒产。又无恒心。号牌停罢。流民四散。不定厥居。移来移去。存者无几。而诸色之役。名目犹存。该曹该司。按簿责布。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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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军。亦多流亡。邻族之弊复起。一人之亡。一里受害。辗转相侵。远近骚扰。守令无策可救。方伯亦无善处之道。流亡之役。至有责出于田结者。民安得不困。怨安得不作。不救此弊。不出十年。斯民不得安田闾矣。唐胡交侵。财货已罄。吉凶大礼。连岁稠叠。大小取办。皆出市民。此中外并困。本末俱病者也。又有一种议论。以国事民事。岐而二之。慈祥恺悌之人。谓之悦民干誉。办事衒能之辈。谓之尽心奉公。黜陟以是。毁誉以是。朝家所尚。远近承风。承宣之臣。反为督责之政。箠楚之刑。遂及分忧之吏。既有爵赏之劝。又有刑罚之责。方伯守令。自救不赡。奚暇布宽大之条。尽抚字之方乎。 殿下虽有仁民爱物之心。而四方黎庶不归于吾仁者。其以此乎。伏愿 殿下。其自今日。与民更始。勋臣受赐之籍及当初没官之簿。令该司详查书启。仍命诸道方伯。别定守令中刚明不畏强御者。罪人籍没田民所在处。躬自摘奸。某罪人田几结。某功臣受赐几何。某人被夺几处。一一成录上送后。与该曹所录相准。不在籍没中而冒占者及被夺于向日而仍为夺占者。使其官还给本主。数外滥占者。移给他功臣。俾无不均横占之弊。且纾被夺称枉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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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奴之投属者。令该司查考文券。使之还给。如涉相讼。付诸有司及守令。使之依法裁决。勿使本司干与于其间。有陈告者。亦令该道该曹。详细凭阅。如或诬告。绳以重律。掖庭官员及下人。勿令出使外方。且饬吏曹。凡内需司关由文移。必察其可否而取舍。勿为苟循。以复 祖宗之旧制。各衙门句管之人。 明降教戒。使之一切停罢。以塞其源。仍命宪臣。纠摘因夤作弊之人。重论不饶。诸宫之违制害民者。进于 榻前。丁宁 教戒。亦饬宪府宫奴府属之横拿者及以债券呈纳阴嘱侵民者。囚禁重刑。绳以常法。晓谕中外。使被侵之人。齐诉法府及该曹。被夺之物。一一推给。以解生民倒悬之急。赴京时。勿许私贸货财。犯者亦为重究。恤灾之举。勿循常例。痛自抑损。特为蠲免。专意抚养。御史考讲点马之行。亦为停止。以待年运稍丰。各邑流亡绝户。令该道明查善处。以除邻族之弊。各样应纳之布。精粗长短。亦依当初裁省厅事目。毋使滥踰。今番被灾之处。详加踏验。仍给其灾。更施矜恤之典。以慰民心。然此则节目间事。自有有司存焉。其大本则唯在 殿下顿然悔悟。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先德而后利。损上而益下。办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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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为太奖。循良之吏。勿为太贬。苛刻之政。抑而不行。仁恕之道。扩而广推。举一国之民生而咸囿于博施之仁。毋使一物不得其所。以尽人君之道焉。一曰听言。人君临兆民之上。接万机之烦。虽聪明睿智首出庶物。非明目达聪。则视听有所蔽。无以正己而图治。此必然之理也。故以重华之圣。而舍己从人。成汤之德。而从谏弗咈。古之圣人。何尝以圣智自居而狭人乎。三代以后。数千馀年。治乱非一。而从谏则治。拒谏则乱。昭载史籍。非可诬也。后之人辟。非不知从谏之为美。拒谏之为恶。而从谏而治者少。拒谏而亡者多。何也。人情常悦于顺己。而常不悦于逆耳之言。或为己私之诱。或为利害之惑。或为喜怒之动。此忠臣直士常不容于世。而国随以亡者也。惟我 殿下。英明冠古。天质粹美。而其于听言纳诲之道。则有不及于汉唐之中主。臣等请冒鈇钺之诛。悉陈中外之所共忧者。今日台阁之臣。固藐然矣。然而岂皆无忠君爱国之心哉。 殿下既付以耳目之任。论思之责。则随事论列。是其职耳。言有可采。即宜快从。虽或不中。亦当优容。而 殿下未恢虚受之量。先示厌闻之色。言及乘舆。则疑其侮慢不敬。纠劾官邪。则疑其倾轧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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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论列得失。则疑其失实构虚。事涉宫掖。则怒其直斥。系关廊庙。则虑其动摇。不察言论之是非。不亮本心之无他。非但不用其言。或严谴而责之。或特命而递之。或下情外之教。或斥黜下邑。或废置散地。或于除拜之际。显示好恶之私。至于玉堂五臣之窜。出于过举。改悟之后。固宜洞然冰释。而尚今置散。不加收用。三司相规。自是常例。有何深过之罪也。以此稍号刚方之士。率皆去朝。持禄保身之人。仅得苟容。台阁索然。直气不振。循例之启。塞责之论。连章累牍。犹未见从。悠悠泛泛。日就污下。含默成风。上下相蒙。软熟是尚。清议日孤。言路之杜绝。比诸向日。无甚相远。上自 圣身阙失。下至生民利病。孰肯为 殿下言之。若如 殿下之摧折台阁。自去耳目。则虽使龙逄,比干之忠。布列台端。程,朱,范,真之贤。日侍经幄。亦末如之何也已。尚何望裨补 圣德。振肃颓纲乎。夫克去自广之病。乐取诸人。虽迩言而必察。虽逆耳而求道。惟恐过之不闻。言之不尽。责励台谏。使之悉心救正。极论无隐。和颜而待之。虚心而受之。公卿启劄。草野章疏。亦皆广采。罔有攸伏。前后以言被斥之人。并皆收召。复置迩列。两司争执之 启。并为允许。廓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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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洞达群情。日新 圣德。以立其本。措诸事业。弘济时艰。下济而道光。回否而成泰。秪在 殿下一转移之间耳。一曰用人。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了一世之事。唯在人君至诚而求之。随才而任之耳。后之为人辟者。不知用人之要。每发无才之叹。不几于诬一世乎。殿下临照群下。已近一纪。其邪正贤否。必皆洞烛而泾渭之矣。宜其各适其用。奋庸熙载。而上自公卿下至百执事。皆失其职。庶事堕哉。莫可收拾。 殿下亦必临朝发叹。以无才为恨也。目今朝多吉士。野无遗贤。得人之美。于斯为盛。 殿下果能灼见慎简。推诚委任。则岂无硕辅良弼。担当国事者乎。既得一人。置诸左右。使之寅亮天地。经纶国事。使之旁招俊彦。列于庶位。则必有刚方正直之人。出而为 殿下之台谏矣。学古多闻之士。出而为 殿下之讲官矣。平易近民之良。可布于列邑矣。百执事奔走之职。可得庶吉矣。阃寄之任。可得干城之将。而方面之选。可得澄清之才矣。内外得人。何患治道之不成。只因 殿下既不能灼见而慎简。又不能推诚而委任。进退大臣。如置奕棋。责望台阁。专取疲软。守令则以掊克为能。阃帅则以履历为先。方伯则以催科为贤。故大臣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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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奉行文书而已。台谏备员。摘抉细过而已。讲官执卷展读而已。守令虐民自保而已。阃帅剥割军卒而已。监司巡历督责而已。加以搢绅之间。私意大行。公卿士大夫为子弟亲属请嘱求官。犹恐不及。铨选之官。注拟之际。不量人器之当否。以请托高下为次第。以是奔竞成风。廉耻日丧。铨曹虽欲勉行公道。习俗已成。难以猝变。官方之紊。特不以贿赂得官而已。伏愿 殿下。委任大臣。以托心腹。敬重台阁。以寄耳目。亲信儒臣。以尽启沃。如知其不称。易其人而更求可合者。其人可退。其任不可苟充。勿以一人之非而并其任而轻之。勿以一事之失而并其全才而弃之。勿以亲属而有所重。勿以疏远而有所轻。勿以亲属而有所偏信。勿以疏远而有所疑忌。取舍一循乎公议。举措无系于私意。阿意顺旨之人。察其邪佞。而毋悦其巧言。绳愆纠缪之臣。许其忠直。而毋怒其狂妄。严饬铨官。勿循私情。勿行私请。戒谕公卿大夫。务荐人才。毋或私嘱。而 殿下又以大公至正之道。 照临于上。廓开公道。永杜邪径。进退与夺。皆服人心。又命内外诸臣。搜罗遗隐。旌招以礼。林下养德之人。不幸而已亡者。优加褒恤。幸而憖遗者。益笃缁衣之好。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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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观听。使一世趋善之人。有所矜式焉。朋党之害。植根已固。五十年来。父传子承。一朝欲革。其势不易。然殿下以则哲之明。察其贤否。以至诚之道。任之勿贰。毋论彼此。唯取才能。论议之间。痛辨邪正。勿为先有系着。勿为太嫌形迹。自然贤者在上。不肖者在下。同寅之美。不难致矣。一曰崇俭。古人云奢侈之害。甚于天灾。俭者。德之共也。侈者。恶之大也。上自天子诸侯。下至卿士大夫庶民。崇奢极欲则未有不亡其家国丧其身者。可不戒哉。即今奢侈之习。日盛一日。士大夫家第宅之盛。膳服之侈。婚丧之过制。务胜相高。靡有纪极。闾阎相效。贵贱无章。倡优下贱。得缘后服。民穷财竭。未必不由于此。 殿下惟怀永图。慎乃俭德。内无声色之娱。外绝游佃之行。宜乎上行下效。风动草偃。而污俗未殄。侈风益滋者。何也。臣等抑恐 殿下导率之本。犹有所未尽于上也。臣等不敢知。乘舆服御之饰。有减于曩时。而珠玉锦绣之玩。不近于前乎。宫庭服使之辈。无盛饰之人乎。臣等有以知 殿下之不能也。何以言之。王子吉礼。务尚侈靡。珍异宝货。私贸上国。玩好之具。制造之技。亦颇留心之说。传播外间。臣等未知其言之果信与否。而所以得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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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外间者。必有由矣。此时何时。而甲第营缮。乃踰 祖宗之制。台谏论之。亦不允许。中官监筑。近处空基。瓦石皆尽。伐石曳木。呼耶动地。观听不美。远近骇叹。殿下牵于亲爱之僻。轻弃 祖宗之典章。不从台阁之公议。其何以率下而化俗。亦何以遵宪而设防。况教以义方。犹惧或失。先以导侈。岂是养德。汉帝之言曰。吾子岂可与先帝子等。 先朝王子。亦有无家者。夺入民家。因以贻害。以致民怨云。 殿下不先于此有所处置。而先为大君营宅。此不几于不以封君之弟。而封君之子者乎。伏愿 殿下。翻然惕悟。克己去私。其于外人之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乘舆服御之饰。务令朴素。珠玉锦绣之类。勿留宫中。不贵异物而罢上国之贸。严饬宫妾而去侈靡之习。新宫第宅之役。今姑停罢。以待他日。以空闲旧宫。移给以居。如不得已。则所造间架之数。一从法制。又令宗戚外属贵近之家。先遵俭约。屏绝豪侈。申明法府。颁布禁条。如有犯科者。公卿大夫贵戚之家。勿以私挠。按法以治。行之以公。守之以久。一切以洗涤曩时弊化为心。则不出家而成教焉。一曰敦宗。书曰敦叙九族。敦者。厚之之义。叙者。有伦之谓也。帝王之于宗族。不敦则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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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仁。不叙则伤于义。必也两尽其道。然后方无一偏之弊。而能尽亲爱之道。惟我 世宗 光庙 成庙皆明峻德。以亲九族。设叙伦之堂。自近属诸亲。以至疏远宗室。常自引接。简其礼貌。为设酒食。使尽其欢。问其饥寒。恤其困穷。婚娶失时者。公择妇婿。官给装资。至亲近戚。则引入大内。礼如家人。外属之类。亦皆存恤。而至于作奸犯科。少有扰害者。则虽诸叔之尊。大君之亲。一任外廷之议。绳以有司之法。罔敢私贷。外属之人。不使与闻朝政。只享富贵。是以宗属等。内感其恩。外畏其威。既无怨怼之心。而又无踰越之患。此敦叙之两尽也。今我 殿下明德亲亲。固无愧 祖宗矣。国家物力。不如昔时。宫禁礼数。与世益严。其不得引接尽欢。迎入尽礼。婚嫁穷困。不得轸恤者。势或使然。 殿下诚以 祖宗之心。念 祖宗之后裔。无论远近。俱是一本一源之人。则其亲爱恻怛之心。油然而生矣。因此推广。待以至诚。如或挟贵病民。或越法踰制。或骄奢滥逸者。不可不 教戒之。教戒而不从。则三尺甚严。不可以私恩而废之也。此则非 殿下罪之也。公议罪之也。其中凶逆绝属之辈。得罪于 祖宗。得罪于一国。自绝于 殿下。通天之恶。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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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延及后嗣。然其子女若孙。皆 宣祖之骨肉。而 殿下之至亲也。若非与于凶谋者。所宜哀矜而怜恤。不宜猜忌而疾怨也。周公以天下之诛诛管蔡。而以至亲之义封其子蔡仲。若无蔡仲率德改行之孝。则固难轻议。而圣人至公至仁之心。岂非帝王所当法者哉。前后诛死者。其子若女嫁娶过时者。虽有许婚之命。罪人子女。孰肯连婚。若非自国家择定。则终无嫁娶之日。恩命归虚。恐非诚实之意矣。穷阎下贱。皆有配耦。虽曰罪人子女。岂忍使 先王血属。不得降同于黎庶。以伤天地之和哉。至于光海废处九年。尚今保存。此前古所罕。而 殿下所以待之者。无所不用其极。衣食供给。少无欠乏。 圣德如天。不但举国臣民钦仰叹服。书之史册。亦有光矣。第生长富贵之中。久处困苦之地。块然独居。必有所难堪者。任姓人之死后。未知何人侍奉乎。此 殿下所宜轸念处也。伏愿 殿下。以 祖宗之心待宗戚。以 祖宗之法禁其外。如外属姻戚之类。戒之以骄奢。毋假以权要。其饥寒穷困者。特加抚恤。诛死绝属者之子女。随其年岁。择定妇婿。给其婚资。俾免失时。丁零无依者。公给廪料。俾得存活。光海所处。稍加葺理。高广垣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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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宫人之存者尚多。择其平日少知谨慎者一二人。许令共处。使之优游度日。得终天年。以益昭 圣德焉。一曰刑内。诗曰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传曰家齐而国治。齐家者。正始之本。王化之基也。人君正位于外。后妃正位于内。内言不出于阃外。外言不入于阃内。以严内外之限。以杜私邪之径。左右宫妾。肃恭敬畏。罔敢为非。戚属婚姻。严惮隔绝。无得夤缘。此刑内之法也。 殿下内无嫔御之人。外绝攀附之路。家法可谓正矣。然而臣等窃有私忧过计。恐 殿下严内之政。不唯不及于古之帝王。尚有不及于癸亥之初者。何以言之。问安婢仆。出入禁门。私献酒食。交错 阙庭。祈祷山川。宫女公然往来。搬运杂物。厩马疲于道路。 殿下上奉 慈殿。固知无违之道。不能一从绳墨。亦岂 殿下之所尽知。然而流闻于外。窃叹者众。臣等如闻父母之过。安得不尽陈于君父之前。伏愿 殿下。体家人威如之吉。反身以正。肃清宫闱。如大明中天而群阴自消。如正门洞开而曲径自闭。待宫妾以严。临亵御以庄。毋启宠而纳侮。毋以恩而掩义。毋以私而害公。至于戚属姻娅之辈。亦是人臣。何敢私相问安。私相进献。访问宫中。如有此弊。举其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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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言于外廷。付诸有司。以示公明正大之道焉。奢丽之饰侵润之言。不但斥远。且加罪罚。祈祷之风。无益之作。一切禁断。虽事系 慈殿。大则尽诚几谏。小则方便善处。无俾 慈殿塞渊之圣。或蹈有过之地。使大圣人所为。万物咸睹焉。一曰进学。帝王为学之道。莫善于穷理。穷理之要。不外于读书。而读书之法。贵在循序而致精。居敬而持志。以为修齐冶平之本焉。惟我 殿下。圣学既就于甘盘。讲论益笃于 经幄。经书史策。无不涉猎。宜其学造罔觉。道积于躬。有以穷天下事物之理。有以尽格致诚正之功。有以立修齐冶平之本。有以致中和参赞之化。而奈何发诸枢机。施诸政令者。有与经训大相背悖者多也。 殿下今日之所讲者。非尧舜禹汤文武相传之大经大法乎。试以一二事言之。书不云乎。克谨天戒。何 殿下之不能尽敬天之诚。以致天心之不豫也。书不云乎。若保赤子。何 殿下之不能尽爱民之仁。以致邦本之日摇也。从谏则圣。书之训也。而何 殿下拒谏自用之至此也。任官惟贤。书之训也。而何 殿下知人善任之未尽也。书曰克俭于家。何 殿下之昭俭示朴。不及于古帝王也。书曰立爱惟亲。何 殿下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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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两尽。不及于我 祖宗也。书曰始于家邦。何 殿下之宫闱之严。渐不如初也。先儒曰。未读是书犹是人。既读是书犹是人。此不善读。 殿下之九年讲学。不几于不善读乎。此无他。 殿下以圣贤相授之心法。谓之高远而不可学。不探其本而徒事其末。不究其旨而徒取其文。开筵展读。不过为一时之文具。买椟还珠。了无实见之得。加以渊默是尚。下问是耻。礼数严绝。情义未孚。筵臣劝讲。徒备故事。或间日临筵。或数月废讲。接贤士大夫之日少。亲宫妾宦官之时多。故心与道离。情以私动。清明日去。志气日消。未极义利之趣。未释公私之分。迎合之言。易以抵隙。激成之说。如石投水。眩乱逼迫之论。日进于前。威制独断之渐。已著于上。喜怒之发。不得中和之正。而辞令之间。率为忿懥之归。宋臣朱熹所谓挟雷霆之威。肆然于人上而莫之敢婴者。不幸而近之矣。李楘,赵絅等论罪之 教。一下于政院。瞻聆所及。大小惊惶。幸赖日月之更。旋收风霆之威。孰不仰大圣人所为出寻常万万哉。第去国之臣。已无及矣。敢言之士。将离禁闼。而请留之章。久未蒙允。此台谏之所以引避。而臣等之不能无望于庶几改之者也。至于儒生狂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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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本不足以介天地之量。而停举之罚。又岂至尊之所宜知哉。然赵珩等。既承停举之命。与四馆一会。论议不一。则当以不敢承受之意。具由 启达。而终无一言。及夫 圣教之下。始为回启。固不得辞其责矣。然而此不过新进之人。不识朝廷事体而然。岂有一毫违命之意哉。天怒过激。至有拿鞫之 命。朝侍威颜。夕就狱吏。抱冤囹圄。情事未暴。恐非用罚之中。接下以礼之道也。至于尹鸣殷以年少新进。独立敢言。殿下宜嘉奖之不暇。而反下特递之教。噫。 严旨屡降。气象愁惨。廷臣惴惴。无乐于立朝。正如繁霜积雪之下。百卉具腓。元气萧索。薾然无复生意。岂非不幸之甚哉。伏愿 殿下。大警动于心。以居敬穷理之术。验之于身。人心道心之萌。益研其几。扩充之如泉达而火燃。克去之如战胜而攻取。使义理常存而物欲退听。湛然虚静。鉴空衡平。读书则以思辨实得为本。以多积光明为期。沈潜寻绎。无少间断。又频接儒臣。从容讲磨。酬酢论难。至于治道得失。四方利病。亦令尽言毕陈。君臣之间。上下洞彻。有如家人父子之情。而如有违理逢君。征利病民之说。痛加裁抑。毋使张皇。以尊国体。以正治法焉。宋臣程颢曰。人之情。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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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难制者。惟怒为甚。第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亦可见外诱之不足畏。而于道斯过半矣。谢良佐曰。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吕祖谦性气粗暴。闲看论语。至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然觉得意思一时平了。终身无此病。更愿 殿下。益加意于惩忿也。臣等妄意 殿下受病处。尤在于此。故重言复说而不敢避烦渎也。呜呼。一人圣狂之分。 宗社存亡之几。民心离合之会。士流进退之机。秪在今日。臣等俱以无似。待罪 经幄。疾痛不可缓声。事急无暇徐步。丹忱所激。言不知裁。荒杂支离。触冒 天威。不胜陨越震惕之至。取 进止。(答曰。省劄具悉。深嘉尔等爱君忧国之诚。条陈之事。无非格言。予当惕念而采施焉。○仍 传曰。玉堂耻君不贤。忧国将亡。凡寡人阙失。民生利病。毕陈无隐。予用嘉叹。其令该司。各赐厩马一匹。以表予意。)
玉堂请从权劄(壬申)
伏以惟我 殿下。圣孝出天。经年侍药。衣不解带。五月居庐。蔬食水饮。曾,闵之孝。蔑以加矣。中外歆叹。亦切忧闷。果致 玉候违豫。毁削日甚。大小遑遑。百僚奔走。血诚吁呼。请从权制。此岂乐为苦口之言。以伤殿下之孝思乎。诚以爱君之诚。有不能自已。为 宗社生民计。亦不可少忽也。 殿下外从群请。 勉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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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音。内申至情。犹执常礼。荣卫既虚。诸症间出。臣民之忧遑闷迫。至此而极矣。咸造明庭。更申前恳。岂容得已。帝王之孝。与匹夫有异。事亡如存。自有尽孝之地。 在天惟疾之忧。亦宜体念。安得自轻。以循一节。况君臣情义。视犹父子。而 面从心违。诚意未孚。廷臣之罪。固在诚薄。 天地之大。亦有所憾。伏愿 圣明。上念 祖宗付托之重。俯察群下恳迫之情。亟从盈庭之请。以全大孝。不胜幸甚。取 进止。
玉堂请从权劄[再劄]
伏以为人子者。亲有疾病。则尽心力之所至。竭医药之方术。忧遑汲汲。犹恐亲癠之濡时滞日。为其亲者。苟非讳疾而忌医。则亦念其子之至情。自尽调养之方者。何则。父子之亲。恩之至爱之尽。诚意交感而然也。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至诚所在。宁独不然。今 殿下于廷臣之请也。应之以文而不以实。以伪而不以诚。臣等聚首相顾。弥切痛迫。 殿下初以气力健实为 教而 玉体已毁。以少无疾病为 教而 圣候已愆。及其许从权制之后。尚无复膳之实。气力日消而莫为动念。疾病日加而一向牢拒。此虽臣等诚未格天之罪。何 殿下不示诚实。而徒以文具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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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应群下耶。恐非君臣父子诚意交感之道也。伏愿殿下。思圣人达权之制。谅群下闷迫之恳。毋为面从。亟进常膳。以副举国臣民之望。不胜幸甚。取 进止。
玉堂请行 殡殿朝谒劄
伏以凡丧未葬之前。全用象生之礼。至于寝席巾栉之设。亦依平昔。盖圣人制礼。深体孝子慈孙不忍死其亲之意。不敢以文具节目而有所忽也。子之于亲丧。其礼如此。则臣子之于 国恤。何独不然。今者 大行大妃仙寝在阙。象服未辍。中外惟正之供。朝夕进膳之节。罔敢少异于常时。而外廷朝谒。独废于成服之翌日。此果情理之可忍。而礼文之得正乎。呜呼。日月几何。而常礼遽停。瞻望閤门。有识窃叹。深思细究。则宁不惕然。以为薄物细故。而莫之致意。则遂非之嫌。臣等惧焉。如或出于当初仓卒之际。未及讲定而然。则及今釐正。犹贤乎已。请令该曹参酌情文。更为定夺。取 进止。
玉堂请 移御他宫。出付罪人于外廷劄。
伏以前古所无之变。出于 宫掖之内。凶秽之气。遍满 殿省。 玉候违豫之中。决不可暂时仍处。 移御之举。一刻为急。而宾厅之 启。两司之论。具未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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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臣等忧遑闷迫。未知 圣意之所在也。萧墙之祸。急于兵火。切迫之灾。已至剥床。 殿下纵自轻。奈宗社臣民何。人臣亦安忍置君父于水火之中。而不为狂奔妄走。濡首焦头。思所以拯救也哉。 殿下必以理自胜。以正自居。恃以无恐。然 慈殿宾天未久。圣候又至沈痛。寒热战掉之症。似有相近者。臣子爱君过虑之极。何所不念。何所不惑。此固不敢言。而亦不敢不言。此固不可疑。而亦不可不疑。幸今奸情先露。凶计未售。实是皇天默祐。 祖宗阴骘之致。而但宫庭一片地。安知何处是乾净。而不为勇决。自犯岩墙之戒哉。然则廷臣虽碎首丹墀。竟被渎扰之诛。不得请则将不敢退矣。乱逆之变。何代无之。而岂有如今日之凶惨者乎。事系大逆。则王狱犹不敢专。必使大臣两省杂治之。今以莫大之狱。付诸宦寺之手。非所以严讨逆之典。一宫府之义。而亦有妨于明慎之道也。罪人斯得。明正典刑。以快神人之愤。以绝凶邪之根。非掖庭之臣所能办。而 殿下乃以难明之事。不可付外廷为 教。臣等尤惑焉。既曰不明。则必不下于内司。既下内司。则必是有可问之端。可问而不问于当问之地。岂不乖于按狱之体乎。仍念变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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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实自 宫闱之不严。 殿下遭变至此。则是宜自反处也。臣等尝闻 祖宗朝。则疠疫疟疾之病。不入于 阙内云。盖穆清之地。邪气罔干故也。近年以来。内外相杂。出入无间。内人等或称祷祀。或称由暇。混处闾阎。任其来往。族属夤缘。互相盘结。至于曩时服役之辈。亦皆图入。分属各 殿。其丽甚多云。 殿下正家之道。未尽如此。则今兹之变。虽所未料。而乱之始生。未必不渐于此矣。虽然。顷日则 殿下上奉 慈殿。一以承顺为心。事多掣肘。或未任意。故纵有不密之说。中外不深咎而恕 殿下矣。今则长乐已空。刑御之责。专在 圣躬。一失流闻。终累大德。此臣等所大惧也。伏愿 圣明。快从大臣两司之论。亟 许移御他阙。仍以其狱付外按治。而诸 殿宫人。择留淳谨可合任使之人。其馀邪佞多言之辈及昏朝服事纵臾之类。一切斥逐。戒敕宫掖。以严阃限。亲娅之属。亦设防禁。戚畹妇人。勿许私谒。问安婢仆。屏绝 宫门。使禁省闾阎。有若绝地天通。廓清 宫禁。永杜乱阶。其自今正始焉。不胜幸甚。取 进止。
玉堂请出付罪人于外廷劄
伏以王者按狱之体。自有当鞫之地。虽非大逆极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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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不宜委之于宦寺之手。况兹咀咒之逆。实前古未有之变。而 殿下只付于内司。不鞫于外廷。臣等不胜痛闷焉。夫 大内严密之地。凶秽之物。现出狼藉。则果可诿之难明之事乎。妖邪凶惨之迹。既已昭著。则声罪致法。一刻为急。其可使一二掖庭之臣。从容钩问而已乎。如此穷凶极恶之贼。不以治逆之道治之。则终无以得其情而正其罪矣。大臣两司沥血连章。思快神人之愤。而 殿下牢拒至此。甚非所以严鞫逆而重按狱之道也。臣等窃恐妖孽之辈。潜伏揶揄。无所惩其恶。而日后之患。有不可胜言者矣。思之至此。不觉短气。罪人斯得。不容少缓。伏愿 殿下快从宾厅合司之请。亟 命付诸外廷。穷问得情。明示邦刑。不胜幸甚。取 进止。
玉堂请善处狱事劄
伏以顷者。天运艰难。国有大咎。彝伦斁灭。环东土数千里。遂为禽兽之域。惟我 圣上诚孝自天。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拯 母后于水火之中。备物之养。顺志之诚。无所不用其极。 二圣重欢。百年为期。至养未久。长乐遽空。 圣上终天之慕。举国如丧之痛。曷维其已。方其 侍疾之时。衣不解带。色忧匪懈。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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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天之后。攀号毁瘠。仍以成疾。以千乘之尊。能行曾,闵之行。前古史册亦所罕见。中外叹服。大小相庆。 社稷灵长。终必赖之。不幸凶邪之变。出于 宫掖之内。又不幸而作孽之人。多出于 慈殿宫人。意者此辈或怨其意欲之不满。或怨其请谒之不行。自相稔恶。阴秘逞凶。其于 慈殿止慈之德。 圣上无间之孝。固自若也。如青天白日。阔转高悬于上。而阴云䗖蝀。晦冥作沴于其下。今则云蜺已灭。天日自昭。陟降之灵。必喜罪人之斯得。而追远之孝。益切哀慕之诚矣。付标案狱。天心可知。只 命赐死。 圣意愈彰。不忍之端。蔼然呈露。此出于道心微妙之全体。天理发用之本然。而为尧为舜。不在他求。扩而充之。守而勿失。不但致谨于处事之际。亦宜反求于心术之微。毋使纤芥之私。少滞于其间。心事勿为二用。表里自底洞彻。所谓孝通神明。受福无疆者。亶在是矣。噫。今日之事。不但如臣等近密之臣。凡在外廷庶僚。莫不洞晓 圣衷。嗟叹之不足。而独远外之人。听闻不详。愚下之民。疑惑易生。讹言传播。远近胥动。臣等如闻父母之过。秪切痛恨之心。而深思厥由。亦不无所以然者。何则。首恶之贼。虽伏邦刑。内应之辈。必有其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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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鞫之 启。一从一违。未免有彼此之异。此亦出于殿下灼见审处之意。而内间之事。彼恶知之。加以不当书之三字付标 命下之后。政院不能 启禀善处。诸贼承服之招。未及一体删去。誊出朝报。传诸四方。使 圣上美意。未尽彰露。然则无异乎愚民之致疑惑也。然既不可家道而户谕。又不可威服而力制。消融镇定之策。不过曰事亡如事存。事死如事生。爱其所爱。敬其所敬。至于好恶。莫不皆然。恩泽匪颁之赐。眷顾轸念之意。体之以心。将之以诚。无使小异于前日而已。若是则群疑冰释。 圣孝益著。和气充满。妖孽消灭。民心固结。 国势奠安。永有辞于天下后世矣。顷日谏院之论。实是深远之虑。 殿下固宜优容快从。而 反下严批。显示訑訑之色。系着之病。太露于言辞之间。非特有害于言路。其于正家之义。亦且未尽。岂不失中外之望哉。夫事理之当然。后患之可忧。已悉于谏院之启。本馆之劄。今不敢更烦于 天听。而清燕之暇。虚心澄省。则 明睿所照。必能知所择矣。何不快断屏黜。以清 宫闱乎。呜呼。当今之事。可言者非一耳。 圣上之典学非不笃也。而不肯委心于格致诚正之实。求治非不切也。而未免眩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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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功利鄙近之说。以至乾刚日亢。而否隔日甚。正道渐塞而邪径渐开。私意横流而纪纲不振。征利之风大行。而民怨朋兴。礼义之俗大坏。而变怪百出。志气不立。战守无策。千里畏人。亦不知耻。岌岌之势。泄泄之习。已到十分地头。而臣等之言。不暇及彼。而终始眷眷于此者。诚以事有本末。本立而道生。天意向背。民心离合。无大于此故也。臣等昵侍左右。情若父子。区区爱 君之诚。唯望尧舜吾 君。敢冒鈇钺之诛。猥陈芹曝之忱。伏愿 圣明。留神深念。默会善图。宗社幸甚。臣民幸甚。取 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