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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庵集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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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庵集卷之十
 檄书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16H 页
代领相檄两西士民
领议政兼八道都体察使李元翼。告谕于两西士民等。顷者国运不幸。遭罹昏乱。三纲斁绝。万姓涂炭。 宗社岌岌。危于缀旒。幸赖我 圣上奋发大义。拨乱反正。拯济生灵。使人伦既斁而复叙。国脉将绝而再续。延登耆旧。刮去弊瘼。环东土数千里。引领翘足。欣睹新化。而贼臣适。素禀凶狠之性。猥托风云之会。举义之际。颇有微劳。故国家锡以封爵之典。申以带砺之盟。委寄戎阃。专制方面。酬报之恩。可谓隆矣。腹心之托。可谓深矣。而适包藏祸心。希觊非望。连结凶徒。潜搆大逆。及至党与上变。阴谋败露。在廷诸臣。同辞请讨。而 圣上犹恢覆帱之德。不忍置之于法。而适罔念大恩。益肆凶猘。戕杀王人。抗逆朝命。乃敢弄潢池之兵。假鼎鱼之息。滔天之恶。自速参夷。 圣怒赫然。兴师命将。往致天诛。而本府膺命体察。躬莅戎伍。总督诸将。剋日进剿。蕞尔小丑。行当授首矣。惟尔西关一路。素渐仁贤之化。人心淳质。士气激励。往在壬辰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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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力效忠。扫灭倭寇。协赞中兴。夙著勋烈。维时本府。忝受巡宣之命。西土民。情实所稔。知念尔大小士庶。俱以 祖宗休养之遗氓。其于逆顺之义。祸福之几。知之必明。计之必熟。必不肯俛首束手。甘为凶竖之役。其尚各殚报国之诚。共勉讨贼之举。毋论壮夫烈士妇孺疲弱。皆张拳制挺。誓不与此贼共戴一天。克助天讨。迅扫妖氛。枭其鲸鲵。献于辕门。立不世之勋。垂百代之名。功存社稷。庆流子孙。不亦休乎。仍念本府昔遭多难。驱驰西土。实与本道士民。备尝艰险。尺寸之效。寔有攸赖。及今耄耋之年。再蒙委任之重。循省陈迹。倏忽三十年馀矣。当时同事之人。想今馀存无几。而犹有其子若孙。能袭其父祖之遗训。无弃老物。一心周旋。共办戡乱之功。以报国家生成之恩。岂非至愿。皇天后土。实闻此言。咨尔有众。其敢不勖。檄到云云。
畸庵集卷之十
 疏章
  
伸冤疏(甲子夏)
伏以先臣某。衔冤入地。积有年纪。而臣等俱以不肖遗孤。身废名辱。不敢自列于平人。虽尝陈布情事。冀一昭雪。而积祸已锢。空言不售。藏踪屏息。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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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待死。庶几百世之后爱憎泯而公论定矣。幸值圣明御极。恩泽周洽。如臣兄弟。亦蒙收录。起自田里。得齿衣冠。已是梦寐之所不料。而谬恩荐加。荣宦随至。福过灾生。固不暇论。而惟是亡父之名。犹载丹书。迁延等待。湔涤无期。父子之间。荣辱悬殊。循例辞避。既不足以感动 天听。则所当披肝沥血。尽情吐露。以明先臣之心迹。而属缘 国家多故。宵旰忧殷。不敢以私事渎扰 宸听。抱冤泯嘿。挨过时月。俯仰惶愧。措躬无地。今则变乱已定。庶事更始。纳言之路。日益恢广。凡在大小臣僚。苟有所怀。无不毕闻于 冕旒之下。则臣等亦安忍首尾畏缩。不一暴白。使先臣终不瞑目于泉下乎。仍念臣父冤枉之状。筵臣虽已陈达。 圣明虽已洞烛。而其间曲折。有非一时一言之所可备悉。兹敢不避烦冒。罗列如左。伏愿 圣明财察焉。臣父之所以被罪者。无它。不过以己丑治狱一事为言耳。当时论者。初以搆杀崔永庆为罪。其后日生新语。展转增益。至以李泼。李洁。白惟让之死。亦以为皆由于臣父之挟憾搆陷。其他连累而死者。悉以归怨于臣父。以其事在既往。辨證无据。牵合傅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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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至。臣等不得不据实陈辨。当时逆贼。出于从班。二百年来。未有此变。臣父是时以前赞成。退在畿甸。闻变震惊。奔问阙下。 圣教丁宁。许以忠节。未几。擢居台铉。仍 命以委官治狱。得见逆家文书。多举臣父之名。臣父即以形迹嫌疑。辞避乞免。而未蒙 允许。黾勉视事。以此弥增惶恐。凡干鞫问。动皆裁禀 圣旨。未尝径自擅断。时或越例献谳。多所伸理。岂敢有所轻重于其间。如言者所云云乎。当初逆徒有李光秀者纳招曰。郑八龙。吉三峰为大将云云。又有朴杙,朴延龄等招曰。非吉三峰。乃崔三峰也。三峰居在智异山下。与逆贼开山径往来。三峰常坐汝立之上。及问三峰容体则曰。面瘦黑。髯长至腹云云。于是飞语喧腾。莫适所指。一日。 先王下教三省曰。所谓三峰者。必有其人而未能物色。如边涘变幻名号。在安岳则曰崇福。在全州则曰边涘。在东莱则曰白曰升。若以边涘指为白日升。则无从寻捕。三峰之事。何以异此云。既而。全罗监司洪汝谆。因济源察访赵应麒所传飞语。据所闻驰 启。以崔永庆为三峰。则拿 命始下。臣父即回 启曰。永庆以三峰为号与否。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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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两南监司覈实以 启。然后随为盘问。永庆既已就狱。臣父又于榻前。盛陈永庆素有孝友之名。岭南士论。亦多推许。必无与知逆谋之理。 先王即温颜酬酢曰。予见其兄弟间书札。孝友则果似有之矣。及其置对。永庆自谓与贼不通一书。而逆贼与永庆书一纸。出于渠家文书中。自 上疑其欺罔。遂下天网恢恢之教。又其文书中有四韵诗。自 上以其诗语凶惨。欲先推问。永庆不知所对。但称臣素不能诗。此似是臣友李鲁之所书也。臣父仍 启曰。此诗。甲申年间。传于都下。而实不知出于谁手。臣亦曾闻之。决非永庆所作也。永庆因此得蒙 恩释。如使臣父果如人言实有阴中之计。则何故筵中恳恳救解如彼。而乃并与永庆所不能对者。而反复分疏至此乎。其后再鞫之论。出于谏院。而臣父则实未闻知。及见朝报。即移书于宪长尹斗寿问之。则斗寿以不出于己答之。其后乃知正言臣具宬独发此论。臣父私自叹惜。具一小劄。常盛诸囊中。欲待刑推 命下。将以 启救。大略以为永庆。虽或与逆贼相识。而不至于亲密交通。则可以无疑。然则与之亲密者。亦未必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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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谋。而况不亲密乎。今永庆之弟。已死于杖下。今又刑讯永庆。则一次万无生理。凡民无辜。尚不可枉杀。况于士大夫乎。抑窃惟念。飞语起狱。本非圣世美事。而罪名不章。遽加刑戮。则不但贻 圣上事过之悔。亦将启后日无穷之弊云云。其时故相臣李恒福及洪履祥等俱为问事郎。实皆见知。而未几。永庆病死。狱事究竟。故劄不果上。今其草藁犹在。不可诬也。臣等窃闻李恒福备知狱事颠末。详载笔记。以为秘藏。生时不许子弟参看。而及其没后。其书始出。手迹粲然。犹可覆按。今虽以臣等之言为不足信。独不念恒福之无所私于臣家耶。臣父死后甲午年。金宇颙为宪长。始将永庆一事。论削臣父职名。有曰阳为救解而阴实挤陷。虽极力攻之者。亦未尝以臣父不为救解也。夫阳者。其迹可见。阴者。其情未著。欲掩其可见之迹。而逆探未著之情。以搆成无据之罪名。此何异于以腹诽莫须有罪。人之手段也。论者又以湖南儒生梁千顷等诬服。为臣父罪案。此尤大不近理。变起之初。三峰之说。即播远近。则初非出于千顷也。再鞫之论既发。而 启辞中。有逆贼委访永庆留连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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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上下问言根。则谏院对以闻于庆尚都事许昕。许昕闻于监司金睟。金睟闻于密阳教授康景禧。康景禧闻于晋州判官洪廷瑞。洪廷瑞闻于本州品官郑弘祚。而至于转相逮问。则其言之所发。从可知矣。其后千顷等被鞫。引任礼臣等十馀人。以自辨白。而推官置之不问。千顷不胜栲掠。叫死迷乱之际。人有受时宰意旨者。诱胁之曰。凡杀人之律。当分首从。汝若引郑某为首。则可以免死。千顷遂为诬服。果得减死流配。而竟毙于决杖之下。死生之际。人所难处。何可以舍命不渝。望于千顷乎。今若以一时供辞为必可信。一切按以从法。则其时贼招所引搢绅间以为同谋内应者甚多。岂皆真实可据。以为断案耶。世之攻臣父者。遂以此藉口。不亦冤乎。姜涀则与千顷同为诬服。而临死手草短疏。称曰诬服臣姜涀云云。系其衣带。欲为死后自明之计。而狱官终不奏纳。南中人士。至今怜之。臣等岂敢修饰虚诞。自陷于罔上之诛乎。臣闻千顷之在狱也。其所交游。日到狱门外候之。及其诬服出狱。人皆往唁。而今延平府院君臣李贵。独不往曰。陷长者图苟活之人。可以绝矣。何用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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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则李贵之所详知也。至如郑彦信兄弟。俱被亲鞫。臣父极救彦智。以老妄失对。得免刑杖。止于流配。及彦信再就庭鞫。自 上以为前后欺罔。赐死之 命已下。其时李山海为首相。柳成龙为右相。臣父为左相。而鞫厅诸臣。震慑天威。相顾噤嘿。回 启之辞。咸推于臣父。臣父即草 启辞。辞意恳恻。以为我 朝二百年来。未尝杀一大臣。仁厚之德。无异赵宋家风。至于再 启。终脱彦信于死地。得蒙末减而编配。当时彦信一家。以臣父有再生之恩。至遣其子郑协于臣父谪所。劳问称谢。及彦信死后。协乃为时论所挠。攻臣父不遗馀力。终至于以怨报德。可胜痛哉。李泼,李洁,白惟让。则平日与逆魁或为连姻。或与交厚往来。简牍多出逆家。而惟让书中。至有犯上不道之语。事将不测。臣父以为以书札间事。遽加刑戮。恐非 圣代美事。从容进 启。初配远道。发行数日之后。泼,洁,惟让等。复出于宣弘福之招。再被拿鞫。终至于死。其后先王命以逆贼科断。臣父在鞫厅。倡为议 启。一款有曰。经幄间。出一汝立。已是不幸。夫岂有两汝立乎云云。至以专辄 下教。则臣父之不能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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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可知矣。若如李泼老母稚子之死。人皆称冤。而其时臣父递委官已久。柳成龙,李阳元相继代之。不敢发言以救其死。其时大司谏洪汝谆,执义金玏,刑房承旨李廷馣同参其坐。众皆睹记。而今或以此狱。移之于臣父。举此一端。足知其他诬蔑之状。皆此类也。郑介清。则平日所著文字。有节义亡人国之语。台论请以罢职。而适于逆家文书中。有介清遗逆魁书曰。见道高明。当世惟尊兄一人而已云云。 先王下教曰。所谓道何道。且此人作排节义论。必好与节义相背之事。并为严问。又 命词官。将介清著说。逐段攻辨。布诸乡校。以正士习。柳梦井。则曾宰古阜。出谷与贼。营搆斋舍。言官论劾。 命鞫受刑。曹大中。则讯鞫之际。以其所作一绝。呈于省坐。有曰地下若从比干去。此时含笑不含悲云云。委官沈守庆。见而不达。判府事崔滉。以其诗意涉于怨上。达于 筵中。自 上取览其诗。特 命并拿其妻子。守庆因此递免。若此类被罪。皆有曲折。有非臣父所知。而贼徒金佑成辈。乘时煽动。表里连结。一生以搆陷臣父为发身之阶梯。做出无根之说。罔有纪极。此则国人之所共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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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 圣明之所洞烛也。往在丁未年间。有儒生韩浩上疏。伸救己丑狱事。 先王圣批严峻。折破情状。其略曰。此辈于平日。推尊逆魁。互相奖许。终至于助成鸱张之势。其缔结之状。书札具在。其间或出于言官弹论。或出于同党招辞。在法不得不问。非谓同谋叛逆也。凡人既出于同党之招。虽在他狱。不为推问乎。此则泼,浩等也。且今不尽记而举其一。或曰。见道高明。当世惟尊兄。所谓道者。是何道也。他可推见矣。设使其讯问虽过。足为后戒云云。惟此一批。足见其时事迹。而初不出于臣父之所为。章章明矣。噫。变乱之生。何代无之。凶逆之状。未有甚于此贼。如郑缉诸贼之招。推鞫诸臣。不敢书诸案牍。只以耳不忍闻。口不敢道书 启。凡在臣民。苟有血气者。有共讨之义。无纵绥之理。则其所交游亲厚之人。虽曰不参谋逆。亦不可谓全无自作之孽。而臣父必审克之。初尽救释。犹恐不及。其终始献谳之迹。载在文籍。昭不可掩。而兵燹之后。推案无存。旧人都尽泯泯。以至于今。新进后生。承讹袭谬。转相蔽诬。无复顾忌。卒以此为陷人之机阱。于今三十年馀矣。原其所由。来则非一朝一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21H 页
夕之故耳。呜呼。臣父逮事 明,宣两朝。特蒙知遇。风云鱼水之驩。一时罕比。而徒以孤直之性。与人寡合。遇事敢言。不避忌讳。不幸中年士论携贰。东西角立。而臣父尤被众攻。不能安于朝廷之上。及己丑逆变。臣父素为一边人所嫉。显有形迹之嫌。按狱之际。若不每人而救释。则毕竟怨毒。必皆丛于一身。是以臣父逡巡辞避。初不欲担当。而臣父之友成浑。时在坡山。劝起臣父曰。变生搢绅之间。将未免蔓延之患。若使他人主治此狱。则其不能以公心处于嫌疑也明矣。 国事甚重。奚顾后虑。往复商搉。出膺治狱之命。周旋伸理。多所平反。前后證左。明白如许。古人有言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则言者莫敢妄言。今试将诸人被罪首末及臣父伸理曲折。参详舒究。则足见人言之不足信而臣父之受厚诬也。大抵臣父枉被媒孽。为世祸首。众诽所归。人讳言之者。岂无所以然而然乎。盖由老奸当朝。乘机逞憾。上以欺蔽白日。下以笼络一世。为一网打尽之计。以至于辛卯之祸而惨矣。幸赖 先王圣明曲加宽贷。使臣父获免鼎镬。生成之恩。昊天罔极。及至壬辰之乱。 大驾西幸。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21L 页
臣父首蒙放赦之 命。圣旨有曰。知卿素有忠孝大节。可急赴平壤云云。当急难之日。受知于 君父。可谓至矣。臣父仓遑泣血。追到 行在。万死之馀。犹全素履。亦不能随世俯仰。重取狼狈。至于入地之后。谤书盈箧。反覆簧鼓。追夺官爵。至今未复。使 先王平日褒嘉之眷。不能保全终始。此无非谗者之效。臣等所以扣心搥胸。无所吁诉者也。臣等窃见方今 圣明在上。群贤满朝。邦朋邦诬。几尽消融。而独臣家世。长抱覆盆之恨。此无非先臣有子不肖。不能积诚潜孚。感回 天心。终使穷天冤痛。一向黤昧。而臣等犹且身承 荣宠。出入 禁闼。跼蹐缩恧。进退维谷。居常向隅。悒悒如穷人。无所依归。生无以举颜于宇宙。死无以见父于地下。臣等踪迹。亦甚危迫。而其情诚可戚矣。臣等窃念君臣父子。情义无间。事之如一。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今欲讼父之冤。而虚辞巧说。欺罔 圣明。臣等虽无状。亦知其不敢也。倘蒙 圣明天地父母。矜此至情。商核事由。断自 宸衷。特隆 恩命。湔涤罪名。则生死骨肉。不足为喻。陨结糜粉。固无遗恨。如其所言。或有丝毫失实。则斧钺之诛。实所甘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22H 页
心。况敢贪恋荣名。从它僇笑。厕迹于士夫之列。玷辱于清明之朝哉。伏愿 圣明哀怜而垂察焉。臣等无任号天摧陨之至。谨昧死以闻。
辞校理疏
伏以臣驽劣无似。早婴衅祸。苟全性命。屏伏遐远。自分与草木同腐。幸际清朝。猥蒙收录。起于废置之中。骤玷华显之列。 恩数超常。冤屈得伸。循省微分。何以得此。感激铭刻。不知所以报塞。惟思策励癃孱。奔走职事。以效区区狗马之诚。是臣素所蓄积也。第臣禀赋虚弱。重经奇祸。年踰四十。已见衰换。加以今者过灾。遄至重染瘟疫。奄奄数旬。仅得苏息。而元气澌败。绵惙如线。肉脱骨立。筋骸萎薾。虽在堂庑之间。不任行步。委顿枕席。淹延时月。屡蒙 除命。一未肃谢。辄敢冒昧呈告。不意今兹新命又加。臣自料气力决无供职之势。欲循例呈病。则事涉烦渎。罪实逋慢。忧惶狼狈。不知所处。目今讲官多阙。番宿等事。颇闻艰窘。岂可因臣贱疾。又致久旷。伏愿 圣明曲加矜怜。亟 命镌罢臣职。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辞献纳疏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22L 页
伏以臣衅祸馀生。屏伏遐荒。自分为世弃物。幸值中兴之庆。曲被 圣明垂录。拔之于罪累之中。置之于通显之列。微臣所愿。固不及此。而先臣某积年未伸之冤。亦蒙快赐昭雪。使覆盆叩心之人。再见天日。天地生成之恩。其何以图报万一哉。浑家骨肉。聚首感泣。铭刻心腑。惟以陨结为期而已。臣顷者忝冒本职。未几。因病在告。适会以金公谅复资之故。本院启请还收。 圣批严峻。朝野震慑。况在臣辈。其将何以措身乎。臣方在告中。凡僚议简通。实未与闻。而及睹严 旨。有若身负罪戾。杜门藏缩。惊悸未定。不意今兹新 命。又出于梦寐之外。臣惶感交并。不知所处。今欲循例呈告。则情事莫白。迹涉逋慢。冒昧就职。则偃蹇呼唱。踧踖难状。进退狼狈。若陨渊谷。且今多事之时。适缘贱疾沈痼。未即肃谢恩命。稽缓之罪。无所逃避。伏愿 圣明谅臣危迫悯蹙之情。特赐镌削职名。退安愚分。不胜幸甚。
辞吏曹正郎疏
伏以臣不幸早罹酷祸。仍缠沈痼。濒死积年。衰换已甚。而筮仕以来。骤蒙荣宠。叨窃非分。惶愧日深。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23H 页
常思夙夜恪谨。奔走职事。以为图效涓埃之地。乃臣耿耿于中者。而过福之灾。从而荐加。上年再经瘟疫。今春又患大尰。几死而苏。非止再三。躯壳虽存。神气已耗。奄奄绵缀。朝不保夕。而今值寒冱。手脚痿痹。跬步之间。动多颠踣。居常昏瞀。有中风之渐。委顿沈绵。日益危剧。区区犬马之疾。不敢形诸章牍。而痼癈如许。苏起无日。虽欲僶俛供仕。自知万万不逮矣。今臣呈病本曹。已抵三旬。当循例解递矣。但臣所带兼司书。为任非闲冗之比。而近缘病伏。入直进讲等事。瘝旷已久。逋慢之罪。无地自容。不得不冒死号吁。伏愿 圣慈少恕僭猥。俯谅危悃。亟 命镌削职名。俾臣退保馀生。则未死之前。皆天地父母之恩也。臣无任兢惶踧踖之至。
论事疏(副应教时)
伏以臣愚憃无似。备员近侍。苟有所怀。噤嘿不言。非所以事君无隐之义也。兹敢冒昧。干渎 天听。惟圣明财谅焉。臣昨见宪府启辞。以试所不公。至请罢榜。而相臣浑被弹劾。臣窃骇叹。夫科举。重事也。苟有一毫徇私之实状。则国有常典。何能逃其罪也。然若元无实状。而因其形迹之疑似。挟以胥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23L 页
动之浮谤。不问虚实。构成公案。则亦非 圣代之美事。不可不明辨而审处之也。自 反正以来。科举一事。痛革污习。远近悦服。皆谓公道大复。试取之际。举子不敢有疑于考官。考官亦皆自任其升黜。坦然相忘于至公无私之地。不复有周防顾虑之嫌。此人所共知也。不幸今兹殿试出榜之后。便有浮言。盖以得第者。多考官亲属。而知名之士。或有见屈故也。始则发于落榜举子之口。浮薄喜事者。从而鼓动之。然其实则元无可据之事。台启中只泛称有人言而已。亦不能的指实状。所执者。惟追考一款耳。按国家令甲。殿庭之试。无相避之法。自国朝以来。考官子弟得第者何限。而人亦不以为异。何独至于今日纷纭若是。得非惩羹于曩时而今欲吹齑耶。此说若行。人多狼顾规避。浮谤激举。矫黜之习。愈久愈甚。驯至于俗尚日偷。公道寝废。唐臣韩愈之说。尽此弊矣。若其追考一款。则诚为未安。纷纭之说。盖因于此。然此特节目间失错而已。无已则就个中参榜者。查而削之。犹之可也。坐此横及他人。其亦冤矣。大抵今此科举。执其迹则虽或可疑。考其实则绝无根柢。所谓不幸无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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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此也。抑臣又有大未安者。三公者。百僚之首。朝家待之之道。自与庶官迥别。故台阁故事。凡论劾大臣。未尝一司独发。必有一会之举。然后发论。所以重其事也。从前殿试罢榜论劾考官之时。只举副试官以下。而不及相臣。盖事体当然也。今则不然。无两司通议。无中学一会。而并劾大臣。无异庶官。一人倡论。同席靡然从之。不顾亏损体面。违失规例。臣窃怪之。且臣窃观右议政臣申钦。素有清修雅望。立朝四十年。一点疵议。不及其身。虽当曩时昏乱。备经危险。而操持一节。终始不渝。中兴之始。际遇特隆。致身台铉。岂肯以白首晚节。乃为儿孙地。作此无状。上负国家。下坏名节。以自误其平生乎。臣决知其不然也。方其承 命掌试。畏避形迹。不敢以命官自处。凡纠检之事。进退之权。悉付下官。无一干与。徒远小嫌而不恤大体。此则钦之过也。岂料反以循私被重劾乎。臣窃惜之。臣待罪论思。目睹浮言成真。妄意 圣明深居九重。未详曲折。认为昏朝之事。不尽祛于今日也。与同僚相议。陈劄论辨。而或有以纠劾台官为难。辄敢僭陈愚见。伏愿 圣明留神公听。明辨审处。无令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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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受黯昧之咎。以安朝著。以镇浮议。不胜幸甚。
辞执义疏
伏以臣痼疾。不堪供仕。私恳有所未安。呈告乞解。未蒙允许。臣诚闷蹙。进退狼狈。不得不渎扰 天听。臣顷与翰苑。争辨曲折。已于避辞中略达。而旋即惟念。王言莫重。旧例甚微。如知其终不变通。则所当破格制进。而徒以剋核之私。不耐驱胁之耻。往复纷纭。以致日暮。至使成命经宿。废阁逋慢之罪。臣自当之。况史馆一空。乃是无前之事。而推原其本。实由于臣。以臣之故。致人见罢。何敢晏然自安。有若无失者然乎。兄台谏少涉嫌过。例加递斥。今臣逋慢之罪。顾非细故薄过之比。而仍带旧衔。恣行呼唱。臣诚惶愧。措躬无地。伏愿 圣慈曲加财谅。将臣本职及兼带侍讲院辅德。并许镌罢。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辞司谏疏
伏以臣曾忝言地。首被重臣前后诋斥。继以自救不给。牌招不进。终见玉堂处置。劾以苟且。臣虽顽昧。宁不惶愧。以臣过犯。投间置散。不足以少答公议。而递解数日。旋授本职。臣之进退狼狈。固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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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朝家用舍。岂合颠倒如是耶。臣本以凡劣。通显逾分。备员三司。为日已久。而上不能裨补 圣德。下不能纠正官邪。随逐尸素。无所有亡于世。非惟自知甚明。 圣明亦必俯烛矣。惟此廉耻一节。大防所系。今复鹘突放倒。丧尽平生。甚至与古之所谓从他笑骂者比类同归。则其为辱名器羞清朝。莫此为甚。有臣如此。 殿下将安用之。况勋宰。位望俱隆。玉堂。公论所在。訾议所及。谁不敬惮。而今此规警。莫非沧浪之自取。则在臣之道。惕省不暇。其可诿之以有不相喻而自安于心耶。今臣以嫌则被诋犹前。以耻则苟且见劾。以罪则逋慢君命。将何面目。再入台阁。任献替之责乎。且臣沈痼婴身。日就危剧。决难策励供仕。而泛然呈告。亦无以陈布私恳。兹敢不避烦渎。干冒 宸严。伏愿 圣慈特加恕谅。亟命镌改臣职。以励廉耻。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辞司谏疏
伏以臣疲劣无能。屡叨匪据。公非私诮。萃于一身。既以名登牒诉。祈恳递职。曾未几日。有此新 命。内怀惶蹙。不知所处。凡台官。以敢言直气为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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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及阙失。人主动容。纠劾官邪。朝廷肃然。苟涉丝毫嗤点。不敢晏然在职。其不自轻而重。从古如此矣。今臣偶出弹劾。不过见弃之一微官。而重被侵侮。至烦 天听。交相陵谇。无少顾藉。使数百年台阁风采。自臣坠落。而犹且濡忍苟容。呼唱如前。则道路之人。争见臣面背缩恧矣。其何能出口一鸣。以裨风化耶。 朝家用人。贵存礼貌。不当承乏苟充。束缚驱策至于此也。况臣癃病日甚。自料无以奔走供剧。敢此冒昧陈渎。伏愿 圣慈矜谅贱忱。亟 命镌递臣职。以励廉耻。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辞执义论事疏
伏以臣之无似。不称本职。不待每每烦聒。而 圣明亦已俯察无馀矣。惟是私情危迫。不得不仰首陈吁。伏惟天地父母之仁。少加矜怜焉。臣获戾于天。早丧怙恃。沈痼婴身。不列平人。而加以中年重患。齿颊危肿。殊死而苏者殆无虚岁。厥后数年。根痼犹在。而不善调治。自本月旬前。因重感风寒。前患肿候。忽复作兆。狂痛号呼。靡昼靡夜。颊辅浮起。牙关硬涩。食不入口。卧不帖席者。今六七日矣。从前此疾。发作甚骤。而痊愈甚难。必须闭户绝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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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针药。数朔之后。庶或苏起。苟有见知者。无不悯然以死生为虑矣。臣自料筋骸精力。决难出而供仕。而前授未递。新 命又及。臣诚狼狈。不知所处。抑臣呻楚少定之顷。得接朝报。则前后 圣教。一向严峻。辞气之间。不择所发。至以上年参启。为无识杂类。大小臣邻。或以为聚党报憾。或以为洗累立功。或以为欲得虚名。甚则以无耻无赖。希冀爵禄为目。是举一世立朝之士。皆为匪人不忠。而独主追崇之论者。为忠臣为君子耳。王者一言。兴丧系焉。 殿下试静思之。斯言之出于忿懥乎。由于和平乎。大圣人胸次。本自廓然大公。事有是非。一于义而已。言有顺逆。求诸道而已。苟以偏系之私。汩其翕受之量。则其于取舍之际。不其缪乎。凡作小事。必询群谋。然后乃能有集。况此莫重之礼。无前之举。何可取决于目前。而不思贻悔于后日乎。今夫追崇之举。举国之论议是非。 殿下固已饫闻而餍见矣。臣不敢更为赘说。大抵此事。汉唐以前无行之者。汉唐以后之君。往往有之。古今谈者无论知礼与不知礼。皆谓之过举。则廷臣之欲使吾君配美于汉唐以上之盛。而毋踵后世之过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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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实自附于爱君以德。而非尧舜不陈之义也。今 殿下乃以一笔片言。麾斥拒绝。不少饶贷。平日倚毗之诚。待遇之眷。至此而扫地尽矣。其馀在朝诸臣。亦岂尽无耻无赖。徒以干禄为心。而 殿下视若土芥。弃如唾涕。使愿忠之徒。举皆索然沮丧。内怀忧慄。上惭日月。俯愧簪绂。似此者。殊非治世之气象也。区区愚臣之虑。天地不交而众心失望。朝野解体而国事日非。则太平之期。终无自而可致。追崇之是非。礼家之聚讼。有不暇论也。臣以凡劣。再蒙收录。梦寐之外。忝此台阁。感激恩荣。无路报效。而苟有所怀。噤嘿不言。非事君尽忠之道也。兹敢略布微悃。伏愿 圣明虚心听纳。无贻后悔。察臣实病。非比虚让。亟 命镌改臣本职及兼带侍讲院辅德。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陈情乞归疏(兵曹参知时)
伏以事或越例而情有可恕。则众人虽皆致讶。 圣明必加矜察。臣有至情郁结于中。而不敢闻于外人者久矣。窃念臣以半生危踪。曲被生成之泽。出入宥密。历扬通显涯分溢矣。 恩私极矣。犹复嫌于疏贱。终不暴露忱悃。则是臣自绝于天地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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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之仁。而抱私恨于无穷矣。兹敢不避僭越之诛。干冒雷霆之威。冀 圣明之垂谅焉。臣赋命多舋。未离童丱。父母见背。鞠于兄姊。仅获全活。顾复之恩。倍他天伦。及长而两姊三兄。次第沦没。今独臣身及一姊在世耳。臣姊年过七十。以其子林得悦。方为茂长县监。蒙 恩便养。可谓荣矣。惟其衰病已剧。委顿枕席。朝非就木。则夕以入地矣。与臣相离。积有时岁。每见书来。情泪俱激。悲辞苦语。反覆丁宁。其所属望于生前相见者。有不敢猥渎于 宸严。而窃料日月之明。无幽不烛矣。今臣系官于朝。十年于兹。狗马之诚。虽切报效。而管蒯之材。无可收用。不能有无于朝著。奚翅九牛之一毛乎。加以过福之灾。渐至危惙。年逾始衰。发无可白。精神筋力。奄奄如垂尽之人。趋跄颠踣。有骇瞻视。循省素心。惶愧靡任。环顾班行。固未有如臣无用而徒窃禄食者也。亦未有如臣情事而终默不泄者也。臣惟恃 圣明体视之仁。兹敢仰首一鸣号焉。伏愿 圣明谅臣至恳。出于肝鬲。特 命递臣职名。许令退归乡里。得与病姊相依为命。以毕馀生。则 恩波所及。何择外内。百身图报。实臣素所蓄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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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辞副提学疏
伏以臣顷者猥陈私恳。自速公诽。杜门蛰伏。方自内讼。而不意新 命遽及于万不近似之臣。惊惶闷蹙。不知所处。仍念臣所除本职。实非冗散之比。前后选择。必得其人而授之。亡论故事。癸亥以后。居是职者。率皆老成雅望。厌服众心。然后方可无不称之讥矣。如臣驽劣。才学蔑如。寻常职事。犹不及人。况此经幄长官。何等责任。而承乏苟充。玷污名器至此。非惟臣自知不敢承当。 朝廷官人之道。岂容如是混殽哉。况臣方在推考之中。缄辞未入。律名未究。而循例注拟。至受 天点。事体苟简。与庶官无别。此臣尤所不安于中者也。伏愿 圣明俯察衷忱。 特许递改臣职。以安愚分。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惶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大司谏陈情疏
伏以臣以祸舋馀生。为世所弃。自分沈埋覆盆之下。无复再睹天日之望矣。遭遇 圣明。过蒙湔濯。先臣数十年之冤。一朝得以昭雪。而微臣兄弟。复齿人类。臣常自语于心曰。 圣主龙飞。万品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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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在含生食土。谁非 恩造中物。至于微臣阖门。则实倍他人。虽百身糜粉。无以仰报万一。铭心刻骨。食息不忘者。此微臣区区之至情也。臣自罢郡还乡。贱疾沈痼。几死幸苏。 国恤之后。扶舁上京。屡蒙 恩除。皆未供职。该曹授臣以岭外僻邑。谓可以策励衰懦。奉扬 惠泽。上以不堕公家之务。下以得遂微臣之愿矣。不意今者梦想之外。误 恩荐加。再叨匪据。臣诚惶感。不知所出。抑臣有一段私情。实自蕴结于方寸者。天地父母之前。何敢少隐。先臣抱冤之由。已悉于昔年陈吁。 圣明既烛其情。大臣同献其议。伸理之典。无复馀憾。而不幸士论横溃。事出虑外。上年东学之疏。因斥先正二臣。并及先臣。盖以文简公臣成浑被罪一款。由于先臣故也。此疏之出。未必专为臣家。其时公卿韦布。略已辨其诬罔矣。但念臣身为人子。自以为曾已暴白先臣之冤状。而猝有一种论议。引惹往事。更腾颊舌。臣骤闻其说。不觉神情震越。五内如凿。其惊惨痛疚之怀。反有甚于方在覆盆之日。将何心颜。更玷清路。以犯众怒。重取僇笑乎。顾此初非得罪于 君父。只以见嫉于一队。自可付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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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不合纷然相较。而心有隐痛。终难缄默。敢此吐露危恳。干冒 宸严。渎挠之罪。实合万死。伏乞 圣慈怜臣悯蹙之私。 许递本职。使臣得安愚分。不至大段狼狈。则 生成之下。感戴何极。臣无任激切危迫之至。谨昧死以 闻。
因相臣劄子陈辨疏(吏曹参议时)
伏以臣伏见 启下本曹相臣崔鸣吉劄子。其一款。以为前日斥和被罪诸臣。合蒙疏释。臣愚窃念。变乱之前。国家无事。智者虽或睹于未形。常情率皆狃于姑息。缙绅之间。不无果敢自信之人。新进锐气之辈。泥于古昔。昧于变通。随事论列。不避出位之嫌。其于时务得失。庙谟长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曾不料彼我之势。在所审知。羁縻之策。自有权宜。而 圣明每加优容。 朝廷颇多激赏。其可谓盛世之美事。诤臣之直风。视诸容默讳言之时。其美恶之悬殊。何如也。及至大乱猝迫。 国事瓦裂。上下颠沛。 宗社沦污。危辱万端。惨不忍言。然后平日高论之人。虽欲自扪其舌。固不可及。而 宽贷之典。止于谪罚。实出于 圣度之恢廓矣。第念此等诸臣。初欲尽其言责。而不知其不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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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惟思事君以忠。而终失于好谋而成。上以无补于 国。下以不保其身。其情诚可悯。而其罪可宥也。臣愚伏愿 殿下亟霁雷霆之威。快示湔涤之意。使迁者得释。黜者复还。以开省愆效忠之路。则非惟获罪之类自知感愧。远近闻之。亦必归美于 圣朝矣。又一款云。扈从落后者。或家有老亲而未及将护。或彷徨岐路而两失所往。原其情状。尤为可恕。臣虽未知其何指。以臣所闻。李一相随 驾入城之夕。得闻翌晓 移跸江都之计。其妻父今左议政李圣求。以一相骑率。蹇劣填咽之际。虑致颠踣。劝令先出城门。及于 行在所云。则一相依言径出。既出之后。寻见病母。即向前路。旋闻 大驾仍滞山城。失马徒步。与沈之源辈。奔遑号泣于山城之路。宰臣朝士。多有目睹其实状而对臣言之。今者混被逃走之律。移配远恶之地。如使一相果有临乱遗 君之罪。则虽万被诛殛。固不足惜。惟其失母之情。乱其方寸。而不得祗候道左。以致狼狈而已。则其间情迹。容有可恕。一夫不获其所。足为明时之耻。况此世禄之臣。出入近密。受 恩深重。非比妇寺之忠。而一朝陷于大戮。覆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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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长抱冤抑。日月之明。有所未遍。则岂非有憾于天地父母之仁乎。臣愚伏愿 殿下特命有司详加查问。期于情罪相当。冤枉得伸。不胜幸甚。臣仍窃伏念。 国家新去大难。气象衰索。庶事草创。百隶懈怠。与平昔闲暇恬嬉之日。大相辽越。当此之时。 殿下宜自惕念改图。恢弘德量。凡百施措。务从宽厚。纳污藏疾。不厌包容。至于应接之时。用舍之际。惟以开诚体物为主。不容一毫私伪杂于其间。则风草之化。自有不蕲然而然。凡在臣庶。苟有忠爱之心者。孰不感动奋发。各效涓埃。以身徇 国乎。臣叨冒该曹。与闻查覈之议。窃以循例覆按。不若悉陈所怀。兹敢忘其僭猥。仰渎 宸严。伏愿 圣明俯加财察焉。臣无任兢惶陨越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大提学疏
伏以臣即者。伏受本月初五日承政院下谕。以臣除授大提学。趁即上来。臣千万梦寐之外。承此 恩命。惊遑陨越。罔知所措。臣顷在咸阳任所。以身病危剧。呈告于本道监司。监司即已启闻罢黜。而未及登彻。朝廷循例备望。除目遽下。以致颠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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狈如许。尤不胜闷蹙之至。惟臣衰病实状。前已冒渎 天听。不敢每每烦聒。而自近年以来。素患痼疾。渐入膏盲(一作肓)。月加岁添。医治无路。腰脚蹇痿。行步全废。以此气力。虽闲漫职事。尚不堪黾勉驱策。况此文衡为任。何等重大。而授之于万不近似之人。责之以其所不能为。终至辱国而取笑乎。且臣性本疏懒。才品凡庸。平日所业文字。仅能缀拾口耳。酬酢简牍而已。至于 国家应需。多用四六。而臣于斯技昧昧。不知门户。到今衰耗。才情不逮。虽欲效嚬学步。何可得也。况臣十数年间。重遘死病。视息徒存。而精神消亡。绵绵奄奄。朝不保夕。其于书册笔研工夫。全然抛却。寻常语句。亦不能存记万一。大小纪述。绝难下手。况于 丝纶辞命。顾何以赞扬道达。有所裨补。亦何能出入 禁闼。随逐班行乎。今臣自知己审。不敢毫毛饰让。且念臣名已在罢散之中。朝廷必有处置。而身在远外。未易闻知。敢此布陈贱忱。伏愿 圣明特加矜念。亟 命镌改臣新授职资。以安愚分。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惶迫蹙之至。
畸庵集卷之十
 祭文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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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参将孤臣致祭文(应制)
呜呼哀哉。惟灵性专忠烈。生际阳九。趣难避安。植志不苟。痛兹羯奴。瘈甚狂狗。全辽沦没。鞠为莽薮。公奋行间。誓心唾手。营窟保险。若防于水。掎角势张。声援足恃。日贼构乱。陷我边垒。祸憯焚掠。系累旄稚。创残或脱。呻楚载路。公轸如伤。拯救摩煦。急难同忧。恩谊周溥。齐心协力。剋期歼虏。天应监衷。神岂忘助。谁知一朝。运穷事去。狡伺猝发。手格遑遽。蜉蚁绝援。貔虎就灭。将军蹈刃。气坌眦裂。捐生报国。千古谁比。成阳家世。骈烈俪美。穷荒绝漠。毅魄何托。裹革已矣。谁为矢复。山河惨黩。月星晦翳。眇予敝劣。寔仗光济。力固不赡。心断无他。遥承流讣。有殒滂沱。缄辞驰吊。略荐醪羞。不昧斯格。明诚彻幽。呜呼哀哉。尚飨。
岛中被死将官陈继盛等致祭文
皇朝狎宁。羯奴构难。全辽沦陷。忧轸宵旰。东江开府。据守涯岸。资我声援。叶赞戎算。蠢尔凶孽。钩连犬豕。磨牙鼓吻。狺然傍伺。潜谋帐下。变从中起。戕贼忠良。芟夷民士。英魂冤血。射天韬日。援鹤腾哀。远近怀怛。阴诛显戮。誓心常切。鸣鼓出师。剋期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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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时有所需。隐忍却顾。妖腰乱领。久逭砧斧。飞谋通好。跂足投虏。狐鼠出没。危迫朝暮。桓桓诸将。不为威惕。猝值狂猘。同罹锋镝。贼不可纵。天岂助逆。英豪投袂。放兵磔膊。屯蜂聚蚁。并为齑粉。支党纷披。体骸填陨。山海变色。神人雪愤。狼徒尽慑。义声弥奋。厉鬼歼贼。冥理不昧。箕冠颐剑。彷像如在。芳醪瓣香。遥致肝肺。楚些一阕。鉴此悲嘅。
祈雨祭文
维岳有神。降监下邦。经时暵乾。穑事卒痒。大命近止。疾呼奔遑。胡宁忍此。恝若遗忘。一朝兴云。沾洽四方。允赖灵贶。享我丰穰。(右松岳山)
亢阳为灾。阴德失逑。句萌焦拳。沟洫绝流。五种弗遂。二麦无秋。哀我赤子。胥怨群咻。屯膏閟泽。职神之羞。尚克时澍。润此龟畴。(右五冠山)
瞻彼云汉。何辜斯民。纵魃为虐。曾不悯怜。一人忝德。宜降咎愆。嗟嗟群黎。受命于天。忍使阻饥。沦胥以颠。亟施甘泽。慰此焦煎。(右绀岳山)
湛湛水府。閟此阴灵。吐嘘云雾。驱驾风霆。当兹农月。灾酷蝗螟。明诚虔祷。荐以芳馨。有感斯应。灵雨其零。濡及萎枯。俾获苏醒。(右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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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雨其雨。靡日靡月。云霓望绝。牲璧既卒。予惟否德。实甘责罚。民是天民。岂终不恤。一霈苏枯。三农肉骨。耿耿昭祉。报祀敢忽。(右杨津)
大行大王大妃丧。议政府率百官进香祭文。
恭惟圣母。夙著徽音。饬躬以礼。秉心惟钦。承乾赞化。乃姒乃任。主壸仪备。逮下恩深。化覃樛木。庆绵瓜瓞。尧年未耄。舜琴遽辍。昼哭摽擗。十年一日。天道中晦。彝伦泯绝。凶徒助虐。龈及稚孺。祸毒之惨。开辟未有。 神孙拨乱。寔藉天怒器欹而安。人免为虏。长秋再朝。故老抆涕。至诚所感。幽冤昭洗。含饴服练。聊以卒岁。忧悲烁和。暗伤玉体。阴阳有沴。末疾作祟。汤剂无良。扁和失技。率土流讣。万姓丧妣。宣仁遗泽。没世曷已。臣等俱以庸陋。咸宥覆载。恩私徒被。报效弗逮。祗荐香火。恸缠肝肺。齐心追慕。陟降如在。
祭从子溭文
维万历三十九年岁次辛亥三月辛丑朔日。季父弘溟。涕泣写诚。以一杯之奠。告于从子之灵而为之诀曰。呜呼。汝何遽至于此耶。天剿其命耶。鬼杀其生耶。以汝之孝于亲。友于兄弟。仁于亲戚。信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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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尽乎为人之道者。何愧于天。以汝之洁清端恪。表里纯一。质诸显微而无疑者。何负于鬼。而天与鬼神者。乃敢剿而杀之耶。其或天与鬼神者。都无与于其间。而脩短有定理。吉凶有常数。初不可以人事推准耶。然则吾之所以摧心隐骨。噭噭然啼号而不止者。其无乃迷惑之甚而不达于理耶。抑吾之终可长痛汝之抱长恨于无穷者。大槩有三。先人负冤。心迹未白。耆旧沦没。状诔无托。时移世远。日就湮灭。述事著明。有志不克。掇拾遗稿。十亡八九。编帙草创。未及脱手。不显于时。将泯于后。得人纂序。有计未就。此我之所以长痛而汝之抱恨于无穷者一也。仲氏淹病。年又及衰。穷庐独居。无以自怡。娇稚满眼。疾患随时。赖汝竭力。奉养适宜。小大干蛊。一任汝为。钟重于汝。岂独情慈。奄忽至此。无可依归。晚暮情事。若不自持。此我之所以长痛而汝之抱恨于无穷者二也。松楸茔域。逼在近甸。门户衰替。子孙单鲜。樵牧侵寻。守仆流散。汝实经理。俾得安奠。买田供祀。殚诚营办。树石表封。倚汝主管。以至于今。万事瓦裂。春秋扫洒。安保不绝。此我之所以长痛而汝之抱恨于无穷者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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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凡此数事。无非大关于吾家。而待汝以有成者。汝何一朝冥然。摆落遗忘而不相顾念耶。抑将使我后死而任其责。则我之迂缓疏懒。汝实知之矣。虽欲策励担当。其何能万一于汝之所期耶。呜呼。以汝之纯诚高行尽乎人而合于天者。尚不得有其年而享其福。况如我多病无用顽然而生者。又安可望其天与神佑而得全于数十年之间。以毕其志愿耶。呜呼。吾门不幸。内无功缌之亲。外乏姻娅之属。孑孑于世。无所依赖。惟吾兄弟馀存者三人。而沄侄。后伯氏奉宗事。而时亦无子。叔氏之子一人而稚弱。吾年三十而无嗣续。仲氏则多子女。而承训业家。独恃于汝。日夜冀其成立。以再振门阑。以暴白先人之事。孰谓汝中道弃去。使父兄亲党。抱此无涯之痛。不特哀死而已乎。呜呼哀哉。上年冬。我自湖右来于京。汝亦从西至洛。相离之久。得一处以会。朋游亲旧。盍簪披襟。把觞论文。以慰逆旅之心也。及其西归。汝又随我而至。浑家依旧。少长相保。一室陶陶。至乐无央。未几。我以微疾。借栖禅房。期汝后至。将与同床。猝闻汝抱病。而驰来救视。则汝虽委卧枕席。呻吟之馀。笑言琅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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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欢然。沈痾若忘。岂有死生之念。动乎心肠哉。其后数日。我自谒庙归。而汝之病笃矣。奄奄喘喘。若不可冀朝夕。而神气秀朗。无异平昔。所恃以无疑者。仁必寿而善必福也。岂意旬月之间。幽明异路。而其所谓福善之理。又安在哉。呜呼哀哉。呜呼哀哉。我于汝之死。终有所遗恨矣。始焉与汝分离乖角。各在西南。不能一二年相并相养。以消遣忧悲之意。及汝在病。我实守之。而性昧医药。致令汝失调治之宜。疾革之时。我非不察。而虑汝惊恐。从旁譬解。坦然若无忧戚。汝亦以仲氏在。故略无一言以及遗托之事。无何而问不能而呼不起矣。悠悠长别。遽分于一宵之顷。而卒不得握手永诀。纾尽哀悰。彼苍无知。呼陨何及。呜呼已矣。汝之孝友而夭折。我之愚顽而得全。天与鬼神而有不可恃。先训与家业。终至于失坠隳坏者。何莫非有数存于其间而人自不知耶。呜呼。吾将忘汝之死。而不欲戚戚以泣。咨咨以悲矣。惟是上奉仲氏。庶无疾病。俯率稚幼。视其饮食。待汝子成长而课学而训诲之。此我今日之所可勉。而汝之默佑于冥冥者也。呜呼。我言止于斯而我情尽于此耶。汝其知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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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知之耶。如其有知。来举我觞。若终无知。我其自悲而已。呜呼哀哉。尚飨。
祭吴翰林(希道)
维年月日。乌川郑某。闻亡友得原之榇。明发南归。病伏床褥。不能躬诣灵座。以伸永诀之恸。使人酹酒替哭。告之以辞曰。呜呼哀哉。无常迅速。曾所同怜。一朝至此。夫孰使然。子处穷乡。实才且贤。浊世蠖屈。饬身潜名。清时凤翥。决科扬廷。蜚英禁掖。众喜得人。昵侍 威颜。簪笔草纶。世所歆艳。子若舒退。时来访余。吐尽肝肺。曰我寒素。职是清选。过灾可虞。嗤点可腼。最所不堪。西日已迫。宵梦倚闾。宦情叶薄。汝其恕我。我将归欤。相对慰勉。执酒累欷。团圆才既。疾疠潜遘。阴阳有沴。药饵无救。浮生已矣。万事亡羊。呜呼哀哉。余少而畸。实因疏狂。出言触讳。动足生梗。重以祸废。人避如阱。逐臭如兰。惟子莫逆。我唱子酬。我论子激。襟期相契。湮郁以畅。徜徉忘忧。身阨神王。暨乎同朝。联翩云路。白首袍笏。俱伤迟暮。柏悦几何。芝焚遽尔。心悲龃龉。披泻谁是。呜呼哀哉。惟子温良。惟天所授。精华外朗。端确内守。于何泯绝。溘然就木。交游相吊。断弦绝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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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讣 上闻。悯有 恩锡。魂车晨戒。将就南道。属我淹疾。有泪盈抱。壶箪替哭。讵尽衷私。不昧者存。鉴此荒词。呜呼哀哉。尚飨。
祭郑三宰(晔)
呜呼哀哉。浮生迅速。遽至斯耶。仁者必寿。理难推耶。 圣化方新。何失蓍龟。朝野考德。何所法师。秉钧咫尺。殄瘁兴悲。不憖一老。天实为之。士林何依。相吊赍咨。念我无似。早获追随。死生荣辱。寔赖扶持。薰德逐臭。三纪于兹。晚暮同朝。数接风仪。金玉无改。齿发不衰。谓公康健。驯到耄期。美疢偶然。流讣俄而。言善易箦。忠见封辞。 当宁隐悼。轸加恩慈。鹤发在堂。夜哭素帷。君亲系念。瞑岂无知。学蔚醇儒。道屈匡时。生荣死哀。匪哭吾私。呜呼哀哉。尚飨。
祭领议政玄轩申公文
维年月日。行司宪府执义郑弘溟。谨具清醴薄羞。告诀于故领议政玄轩申公之灵。呜呼哀哉。 圣祖初载。文治优洽。朝著镜清。材英林立。乃若我公。声誉合沓。金闺粉署。实所扬历。为世楷模。荷天宠渥。片言出口。泾渭立辨。群咻挤揠。志操乃见。兰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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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郁。石重难转。斥邪扶正。愈困愈勉。洎丁溷浊。人纪泯坠。朋憸毒难。椓尽善类。名辱身逐。厄甚湘累。一心忧国。中夜抆泪。素患而亨。无非玉成。乾坤回泰。社稷扶倾。召还耆旧。协赞治平。擢长天官。兼握文衡。仕绝倖冒。词黜骫靡。及践台司。朝野耸喜。躬帅百僚。不懈蚤莫。诱掖后进。庸麾喜取。身轻担重。力瘁心殚。再罹泥露。周旋险艰。烛事决几。响捷丸脱。忧劳烁和。遂遘奇疾。哲人其痿。乾文告灾。(时有星变。观象奏上相灾。)死睫岂瞑。忠悃未灰。临绝之言。匪遑及私。事功未竟。溘然长辞。士失标准。朝丧蓍龟。呜呼哀哉。高才敏达。邃识超悟。酣饫经史。牢笼今古。道契玄关。文驼逸轨。执简御烦。以恬养知。见利若浼。闻义勇趋。雅论风发。激懦廉愚。小子何知。蒙公假与。狂言无择。幽愤必抒。屡承康色。或至更仆。知深礼殷。不啻自敌。平生风谊。一诀茫然。公私长恸。有陨如泉。委蜕虽化。荣名不朽。词以酹公。鉴我肝腑。呜呼哀哉。尚飨。
祭沙溪先生文
维崇祯四年岁次辛未九月朔初三日某甲。门人嘉义大夫吏曹参判姜硕期,通训大夫司仆正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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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 教兼 世子侍讲院弼善郑弘溟等。谨以酒果之奠。告诀于沙溪先生之灵曰。呜呼哀哉。先生在世。国有望矣。先生去世。道即丧矣。士失师承。瞽无相矣。矧伊颛蒙。安所放矣。惟我先生。早志于学。敦行孝弟。绰有馀力。揣染家庭。服事先觉。专心经籍。直阐路脉。日如不及。忘寝与食。笃于取善。说以时习。幼仪入德。自有阶级。循序而进。戒在踰躐。寻向实地。体认脚踏。礼说多门。迭出旁罗。世昧准的。人患讲磨。博闻审问。未或自多。毫分缕析。考校无讹。一室危坐。四体端直。敬以胜怠。严整脩饬。圣谟贤训。讽诵晨夕。乐于及人。尽诚诱掖。凡古笺注。有醇有疵。䌷绎耐烦。反复研思。心存手记。穷本达支。白首无倦。确然自持。躬履已久。真知日新。动察静存。用功则均。发挥蕴奥。提谕谆谆。温辞愉色。四座生春。人多虚往。无不实归。薰德祛惑。审其从违。遭时溷浊。殽乱是非。辨别白黑。扬㩁显微。事在久远。因袭诳谬。举世盲聋。莫或扶救。常加惕虑。决定去就。愠于流俗。任其訾诟。中罹祸患。屏缩田里。处屯而享。素行其位。乾坤再辟。玉帛徵起。受托元良。任专傅义。当筵开讲。辄进规箴。诚无不动。默契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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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变礼。匪创斯今。人各聚讼。互轶交侵。援證经史。参以群儒。隆宗降私。大防难踰。陈章著论。庸备鉴戒。言不相孚。动见咻怪。宠遇虽渥。其奈衰退。居闲忧国。愿言心痗。志以帅气。寿必称德。何知末疾。遽至易箦。全归无憾。晏然观化。世道愈下。寝入长夜。哀闻 宸极。恸迫朝野。呜呼先生。冲和乐易。实出天赋。口无疾言。色不形怒。处心以宽。应物有裕。无智无愚。咸囿大度。小子见知。学而不能。燕居如齐。动足蹈礼。矜容惰气。不设身体。无愧屋漏。俨对上帝。秉德惟一。终始不替。小子见知。学而不能。与人交际。惟主平坦。倾倒忱愫。绝去浮谩。众口含糊。公心裁断。不大声色。人自敬惮。小子见知。学而不能。小大亲党。穷不自谋。其来如归。各得庇庥。一视无偏。仁洽恩周。费心百忍。何贵前修。小子见知。学而不能。徽言懿行。日远日忘。真源一派。渐就堙亡。俗尚贸贸。谁砭膏肓。人才眇眇。谁进狷狂。菽粟刍豢。谁知其味。蚕丝牛毛。谁会其趣。哲人其痿。邦家殄瘁。同德失邻。异言日肆。犹有考据。草藁盈箧。嗣续是凭。不坠家业。大限虽穷。终誉有斐。滔滔浪死。不朽能几。硕期等早登门墙。谊同子侄。曾惭管窥。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36H 页
即见梁折。冥行擿埴。伥伥靡托。德音已矣。函丈犹昨。诚深辞隘。哀不能文。长号告诀。庶其有闻。呜呼哀哉。尚飨。
祭朴大观文(炡)
呜呼吾友。姿禀贞亮。才惟锐敏。心希淑哲。行笃忠信。佩服芬洁。怀握瑜瑾。程期万里。衣振千仞。平居无慕。惟嗜为善。天欲玉成。夙遭连蹇。鲤鬣初化。骥足未展。杜门养痾。研精抱卷。时丁溷浊。世混珉瓦。解脱韬帙。蛰伏田野。削迹如逃。韬舌效哑。人几为兽。鬼谋于社。谁云墋黩。划见开霁。白面清羸。奋义矫厉。名登铁券。职亲丹陛。勇于当事。耻为身计。凡世巧宦。脔卷脂韦。两容颊适。抵隙投巇。常怀愤嫉。辄形色辞。訾毁四集。摈落随之。曲被鸿私。再绾黑绶。苏民龈奸。左攫右喣。利刃发硎。棼丝脱手。贼斫无惧。天褒屡偻。洎乎召还。即秉白简。险涂历尽。菱角殆刬。刚而不吐。懦者无患。相知交贺。可殄众讪。浮生有涯。美疢沈年。竟卧不起。何辜于天。慈乌未哺。朝露溘先。游神寥廓。脱屣尘缘。朝亡一鹗。士丧三益。公悲私吊。曷其终极。呜呼吾友。子谅之性。本天得也。孤峭之操。警浊俗也。知人鉴朗。薰德醇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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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同相求。利在斯避。海内虽广。许我知己。子发吾狂。余服汝美。今其已矣。谁与伍矣。郁彼青山。埋玉树矣。断弦绝锷。此难喻矣。登堂呼灭。泪河注矣。兰室依旧。蔽素帷矣。图书插架。罥蛛丝矣。死如不沫。尚有知矣。广莫之乡。尽交期矣。呜呼哀哉。
沙溪书院奉安祭文
呜呼。惟我先生。天赋粹美。发轫正路。遗落俗累。善取于人。学以为己。竱心求道。发于寤寐。沈潜经籍。扬扢微奥。研究礼家。剖析毫缕。辨别醇疵。参證今古。饬躬修业。动循规矩。真知实践。日新富有。任重致远。期以悠久。自习幼仪。辊到白首。纯诚无间。确然自守。遭逢溷浊。迹与世左。素位而安。不易吾介。一室图书。圣贤在座。乐于及人。扬善裁过。雍容函丈。薰德饮和。懒者有立。病若获差。譬诸金玉。日加砻磨。优游卒岁。遑恤其他。朝廷再肃。玉帛交辟。一入脩门。庸答殊渥。匡时责难。言则古昔。愠于多口。爰反初服。君民一念。食息靡懈。桑榆已迫。去就存戒。杜门颐养。德随年迈。何知一夕。绛帐晦彩。朝野相吊。龟亡凤去。士林牢落。谁放谁与。犹有流风。曷泯终誉。眷兹溪曲。杖屦之所。云林如昨。沙水带怆。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37H 页
俛仰观感。左右响像。载营祠庙。以寓尊尚。春秋香火。竞爽在上。冲和之气。坚重之质。有俨其容。有邃其识。今其已矣。常在心目。嗟我同志。均蒙教迪。奉持周旋。宁敢失坠。庶俾徽懿。不昧千祀。呜呼哀哉。尚飨。
祝文
躬行纯淑。蔚然成德。绍述前脩。启迪来学。典刑未渝。尊尚弥笃。笾豆有楚。庶其昭假。
祈雨城隍神文
呜呼。神其土地之主也。郡守即民之父母也。主土而不顾祈祝。是谓失职。牧民而终使捐瘠。难逭罪谪。可不念哉。可不惧哉。今兹之旱。自春徂夏。久屯膏泽。风云爽候。埃壒蔽天。沟洫竭涸。荄甲焦拳。骄阳亢暵。弥月尚尔。小雨霢霂。崇朝则止。以至东作失时。西畴废事。耒锄倚墙。桔槔抛畦。赤地满目。黔黎聚啼。远近同被其毒。兹地实有甚者。郊非郑白之沃。野绝西门之溉。无积贮以恤贫。恒开口而望哺。河东之粟难继。长孺之仓已倒。或散之于四方。有颠连于沟壑。若己推而不忍。立视死之宁恝。此固宵旰之焦思。而官师之隐恻者也。郡守文墨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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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不娴吏务。值天灾之流行。思拮据而拯救。兹狂奔而尽气。赴明神而虔祷。神其有赫。监此心腑。如以郡守。为治苟且。专事饕虐。矫情干誉。积戾兴讟。自绝于天。辜负于国者。则宜甘殃祸。九死无惜。不然。握造化之机而不著其功。有感通之理而犹昧其灵。岁告歉而罔或闻知。民阻饥而不图生成。则此实神明之所羞。而安在平日承奉之诚也。惟冀有神。听言即寤。号召风霆。霈及枯槁。我稼我穑。斯阜斯殖。史书有年。民歌鼓腹。嘉粟馨香。报祀以时。尚越千秋。谁敢斁思。惟尔有神。急急如律令。尚飨。
祈雨碧骨堤文
于惟玄府。繄神是宅。统领鳞虫。跨跱虚壑。㪣嘘云雾。驱驾风霆。配天施泽。夙著昭灵。方兹亢暵。靡月靡旬。土山为焦。川泽生尘。不耕焉穫。不稼胡取。大命近止。于谁赴诉。有祷斯应。神理孔著。斯须阖辟。整顿飙驭。谢香挟毂。列缺控辔。飞腾寥廓。一瞬万里。捲起洪洋。竭涸涓流。酿作甘澍。沾足九州。燠暍以醒。萎枯以苏。原田莓莓。黍稷油油。灾害既去。丰熟有期。神不乏祀。民无病饥。殿屎欢讴。尪羸敷色。率赖灵贶。虔报无斁。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38H 页
再祈雨城隍神文
呜呼。天其不念活斯民。而神其必欲殄常祀乎。自春及夏。凡三下雨矣。泽不苏枯。稼不立苗。以至于今。田畴龟拆。黎庶鱼喁。汲汲遑遑。如蹈水火而无极救者。此亡非治郡匪人。弗能事天媚神。使一境之赤子同罹大戚也。谴罚殃祸。实所甘心。何辜于民。何罪于岁。而何降灾之此酷也。古语云。神聪明正直而一者也。有祷而无应。有瘠而罔觉。谁谓之聪明。虚张祸福。惊动州里。徒使蚩蚩巫祝。奔走拜舞而无显功。则乌在其正直而一也。心痛不暇缓声。事急宁嫌黩祀。尚冀明神监我衷悃。惕然改图。上诉于天。下属于地。鞭起龙伯。疾驱雨师。霈然甘澍。沾及公私。以慰其苏之望。以成有秋之期。民乐生而神顾享。其在今日。其在今日。惟神亟图之。尚享。
披襟阁开基祭文
维年月日。行郡守乌川郑某。使乡吏赵成训。谨具醪羞。告于土地之神曰。窃以地蔽于前而显于后。基刱于新而增于旧。相宜立屋。匪侈匪陋。役戒时屈。材取馀裕。以为太守宴居之所。屏去牒诉。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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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史。鸣琴拄笏。朝夕于是。乐以及人。民安政理。循良相继。导宣 恩化。家习弦诵。俗耻鄙诈。已事可观。庸劝来者。自今伊始。神赐是藉。
祭妻母权氏文
维年月日。女婿大护军郑弘溟。客中不能自办醴羞。谨因朝奠。敢告永诀于故聘母权氏之灵。嗟我小子。早托门阑。偏荷恩慈。得免饥寒。京乡迁徙。动辄陪侍。苦乐因依。殆周一纪。不幸中年。丧失配耦。且绝血属。只影踽踽。南北分离。有时历省。谆谆往事。垂泪悲哽。宿疾经年。无助药饵。棺敛之际。亦未执事。千里闻讣。请暇来哭。室堂如昨。音容永隔。南归悤卒。礼阙临圹。孤负平生。惭恸难量。将此哀诚。替奠一酌。昭昭不昧。庶几歆格。尚飨。
李新溪(重基)哀辞
全城名阀兮。绂冕相继。公承父祖兮。趾美自励。气和量宏兮。志矫以锐。慕古积学兮。不专一艺。屡踬公车兮。器利迹滞。时丁溷浊兮。铲彩山澨。耕斸乐志兮。优游卒岁。 圣人中兴兮。率土流惠。捧檄色腴兮。为供甘毳。墨绶虽屈兮。才嬴锦制。仁喣手摩兮。凋瘵一愒。戴星忘罢兮。暗伤荣卫。公方卧床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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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侍丹砌。拜夕而退兮。惊汗被体。投疏乞觐兮。操药驰诣。神扶可恃兮。仁寿终盭。脱屣世累兮。观化长逝。高堂夜哭兮。鹤发迸涕。旅榇首路兮。遥山掩蔽。英姿雅望兮。恻怆荒瘗。追惟畴昔兮。曷堪悲系。谊重通家兮。三世弗替。披襟莫逆兮。袭薰兰蕙。时行时止兮。实共潦霁。砭我狷狂兮。勖勉不逮。德音犹昨兮。存殁隔世。官守有縻兮。辜负蕉荔。缀词抒情兮。东望掩袂。
韩佥知(瓘)哀辞
众万于世兮生若黬。形役心靡兮非一轨。荣枯劳佚兮各有分。淹速无常兮同趋死。翁早有寤兮乐放旷。恬以颐神兮摆尘累。行修于家兮气醇和。沈冥酒人兮味是旨。左右壶榼兮伴琴书。酣醑即倒兮蘧尔起。大若天地兮等浮沤。蛮触争敚兮谁忧喜。心慕前修兮义形色。巷有过从兮皆善士。举目斯世兮终鲜欢。游旧凋零兮绝知己。酸辛抚迹兮俱亡羊。默数颓龄兮逾七纪。生为吾患兮何足蕲。听彼化工兮惟所使。朝赴宴席兮夕舆归。遗却形骸兮如土委。神游寥廓兮纵所如。日携伯伦兮枕糟垒。梦饮朝哭兮理荒唐。谁知若乐兮殊彼此。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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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佳城兮封若堂。人生到此兮长已矣。念我疏慵兮畸于世。薰德有素兮陪杖几。交书宿约兮负幽期。遽闻舂歌兮辍邻里。有孙扶服兮晨叩门。拜请哀词兮投尺纸。追惟平昔兮感慨多。耿耿寸心兮其在是。系官于朝兮违执绋。瞻望遥山兮泪倾水。俯仰衰世兮思古人。轩昂风裁兮谁得似。
姜员外太初大人哀辞
维姜望族。联嫣燀赫。哲相之世。文被金石。泽流家国。寔垂后继。公勤菑穫。懋兹休德。令闻弗替。室于人爵。饷以清福。优游卒岁。身解天帙。家传最乐。庭列芝蕙。有子挺出。登名片玉。世推词艺。养阙肉食。年嬴耄耋。顺化而逝。生我乡陌。殁我第宅。我麓我瘗。举世干禄。后矇前覆。公则蝉蜕。重光前烈。其在嗣续。孰公敢逮。耆旧攀哭。亲宾辞诀。佳城永闭。缀我荒拙。用替刍束。上手抆涕。
月塘姜相公哀辞
呜呼哀哉。公才弱冠。我随肩兮。白而长身。蔼孤骞兮。气味芝兰。春暖然兮。肝肠铁石。物莫迁兮。荣枯半世。共周旋兮。掉鞅词林。或后先兮。通籍金闺。幸接连兮。时丁溷浊。各屯蹇兮。偷生削迹。慕蝎𧊲兮。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40H 页
性命如线。苟得全兮。松虽见摧。玉逾坚兮。洎际新化。萃群贤兮。出入台省。几联翩兮。我狂如醉。公若弦兮。箴规相与。岂浅鲜兮。秃者施剃。病获痊兮。投襟莫逆。弥岁年兮。位望协卜。蹑台躔兮。忧劳铄和。疾疠缠兮。恩私荐加。药饵专兮。仁寿善福。信彼天兮。日望苏起。任陶甄兮。国步方艰。遘灾偏兮。大厦新构。柱石颠兮。恸轸 宸极。謼士民兮。谁作舟楫。涉巨川兮。谁理阴阳。终无愆兮。属余淹病。荷相怜兮。一朝弃遗。先着鞭兮。顾影无俦。涕涟涟兮。呜呼哀哉。惟公气质。禀静娟兮。德积于中。美外宣兮。和而不流。服礼虔兮。刚方戒折。孰吐旃兮。正色立朝。鄙脔卷兮。敛退藏修。避利权兮。毫尘点染。绝荡湔兮。夷险一节。出人前兮。今其已矣。沈九泉兮。邈彼黔阳。卜新阡兮。天堂福地。乐安便兮。溪翁为主。公依焉兮。殁亦有邻。好团圆兮。神游寥廓。脱尘缘兮。他日从游。讨幽悁兮。无常迅速。岂长延兮。后死怀旧。悲缠绵兮。云树千重。隔灵筵兮。千秋同感。殄瘁篇兮。缀此荒词。写挽笺兮。
畸庵集卷之十
 志铭
  
承仕郎宋公墓碣铭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40L 页
公讳世英。字英之。姓宋氏。恩津人。丽朝判事讳大原。其鼻祖也。判事之后。世袭簪缨。有讳明谊。司宪执端。与郑圃隐诸贤。一时相友善。不问可知其人。聘怀德黄参判粹之女。子孙因家怀德。繁盛无比。后人至今名其居曰宋村。入我朝。有讳愉。隐德不仕。以双清扁其堂。朴校理彭年记之。是公高祖也。曾祖讳继祀。尚州判官。祖讳遥年。军资监正。考讳汝楫。娶国族娥林君讳祯之女。以弘治辛亥八月十五日生公。公天资过人。承绍前休。晚多疾病。不克享有遐福。卒于嘉靖壬辰十一月初六日。得年仅四十二。用某年某月某甲。卜葬于家后学堂山乾坐巽向之原。公初娶宗室云山君讳诫之女。早殁无子女。后娶谷山延氏。高祖嗣宗。谷山府院君。曾祖荫。淮阳府使。祖井冽。延安府使。考仁。司宪府监察。延氏生于弘治己未。其殁在万历甲戊(一作戌)。享寿七十八。葬与公同原异圹。公少而俶傥。不以俗物经意。才长于诗。亦不屑为也。雅好山水。唯以游猎自娱。铨官有欲汲引入仕者。人以是讽公。公不肯曰。我本多衅多病。无用于世。无已则有外舅贤且才。可堪供职。古人举不辟亲是已。铨官闻而义之。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41H 页
竟以其欲授公者授其舅。公仍归怀乡。与其弟某。同居怡愉。不替以终。延夫人性方严有家法。孀居数十年。乃能经纪产业。财用饶给。教诲稚弱。婚媾必择名家。接遇宗党。急难咸赖其力。宋圭庵遘祸以殁。人皆讳避。夫人独致赙襚恤子弟。出于至诚。君子难之。有二男一女。男长应祥。礼宾寺别提。次应瑞。林川郡守。女适郡守李廷显。应祥娶牧使闵荃女。生男文昌。有文名早夭。次启昌进士。应瑞娶判书李润庆女。生男尔昌。女适副提学辛应时。李廷显有四男。宾察访。蕡,赆。藏府使。女申纯一,金梦兰。文昌二男。承吉生员。次龙吉。女金镛。尔昌有男曰浚吉。弱冠志学。有所树立。以县监徵。病不就。辛应时一女。适参判尹昕。庶孙男曰凯。女林甲生。应祥出曰胤昌。女慎孝门。应瑞出。内外曾玄孙。凡百馀人。家状及志文。详矣。今不可尽载。铭曰。
躁竞多踬幽贞自佚。 公开明眼处而不出。
放迹林泉物无我累。 惟意之适优游没齿。
潜德弗曜积庆有馀。 后嗣克昌我言非诬。
端人李氏墓碣铭
端人李氏。实我 世宗大王之曾孙也。祖讳琛。密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41L 页
阳君。考讳诫。云山君。云山在 中庙朝。协赞睿谟。策靖国勋。进阶显禄。谥恭昭。恭昭公娶迎日郑氏金堤郡守讳某之女。生三子二女。端人即其第二女也。既笄。适承仕郎宋公讳世英。宋本恩津盛族。考讳汝楫。不仕。祖讳遥年。军资监正。曾祖讳继祀。尚州判官 赠司宪府持平。高祖讳愉。隐德终于家。丽朝判事大原之后也。端人有子女皆不育。早世无嗣。葬在广州治西其自山某坐某向之原。距恭昭公墓西北数里许。承仕公后娶谷山延氏。子孙累百人。簪缨奕世。晚居怀德乡。卒葬家后乾坐巽向之原。端人既无子姓成立者。世代久远。事迹无徵。其闺门之行。生殁之岁。固泯泯也。承仕公有曾孙曰浚吉。以学行著闻于世。乃能推孝追远。展扫茔域。既退而慨然叹曰。我曾祖考妣。初既异窆。今难改图。第观阡陇荒翳。樵牧难禁。村氓田父。不知为公族之藏。则未及百年。又安保其无五患哉。吾宗党见在者多。盍议所以立表。以示于后。皆曰然。遂以书若志草。属迎日郑弘溟。弘溟以不文辞不获。仰惟端人。即我高祖考金堤公之外孙女也。义不可以终无一言。兹敢略纪其世次而归之。俾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42H 页
刻于石阴。系以铭曰。
牧竖之行践墟垄。 于今几年。
贤孙之贲饰封表。 望之俨然。
使后人孝思不匮。 追慕弥虔。
孺人李氏墓志铭
余有老友金而献丧其配。既葬。以书抵余曰。吾与吾妻同居长五十馀年而今殁矣。吾耄矣。悲不能塞。欲得子文以表墓隧。弘溟辞不获。谨按家状。孺人。国氏。敬宁大君之后。实我 太宗大王之别子也。高祖金陵守讳某。 赠正义大夫金陵君。曾祖西原正讳峋。 赠正义大夫西原君。祖讳矿。仕为龙冈县令 赠左承旨。考讳用沈。佥知中枢府事。娶济用监佥正李忭女。以嘉靖某年某月某日生孺人。孺人年十八。适而献。少而事夫事舅姑。克尽其道。长而治家训子女。咸得其宜。而献本儒素寒俭。拙于治生。而孺人能自勤劳蚕绩。营办盐齑。虽在流离困顿中。经纪不紊。赖以存活。而献常对人称道如许。是可谓能妇矣。丙子正月某日。以疾终。享年六十九。是岁三月壬申。葬于州西十里地龙头洞某坐某向之原。男长曰时皓进士。次时暕方
畸庵集卷之十 第 142L 页
业文。长女适朴晋彬。次适进士李益馪。时皓有一子三女。时暕有三子皆幼。铭曰。
本支之联嫣兮。 系出于璿源。
闺门之纯淑兮。 徵乃公之言。
后昆之稚昧兮。 宜考此铭文。
沙溪先生墓碑阴记
沙溪金先生讳某。字某。光山人。其先有新罗王子兴光。因乱避地。子孙因籍焉。自罗季入 国朝。世袭簪缨。五代祖讳国光。官至领议政。封府院君。高祖讳克忸。大司谏。曾祖讳宗胤。珍山郡守 赠兵曹参议。祖讳镐。知礼县监 赠左赞成。考讳继辉。以博识通材。负公辅重望。官止大司宪以终。 赠吏曹判书。配平山申氏。右参赞瑛之女。以嘉靖戊申生 先生。先生自为儿时。不好戏狎。及长。即志于学。从栗谷,龟峰两先生。受性理诸书。专心笃好。不啻饥渴。律身以小学为准则。 宣庙初年。崇奖儒学。被荐授昌陵参奉。以判书公命。黾勉出仕。壬午。判书公朝京师。先生随而往还。又以才行卓异。有升叙之 命。未几。判书公下世。庐墓终制。累授斋郎别提。皆辞病不就。俄以童蒙教官。例升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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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为定山县监。适值壬辰倭乱。抚摩接应。动得其宜。方伯褒闻于朝。秩满。拜户曹正郎,军资监佥正。既又累典安城,益山,淮阳,铁原等邑。先生为治。诚信有馀。而节目甚简。一切不以外至为挠。以故在官虽无赫赫声誉。去后。士民辄追思之。光海癸丑之变。先生两庶弟枉被酷祸。先生仅免连累。退处连乡。枉门谢客。惟日温习旧业。乐以忘忧。 当宁初搜求耆德。以台官承召入京。受 命辅养 元子。尽诚纳诲。恩遇异常。是时。 上将亲祭私庙。朝议以祝号当称考称子。先生乃上章累千言。援据经传。力辨其说。大意以为帝王以宗统为重。不敢顾其私亲。无论旁支与直继。其有所压屈则一也。今 上既承 宣祖之统。以春秋之义推之。 宣祖当为祢庙。不当又于私亲有常称也。以此一种群议。哗然非之。先生告老还乡。若将终身。甲子贼臣李适。举兵逼阙。 上出幸公州。先生迎谒道左。贼平。 上命先生随行。先生不敢辞入京。由尚衣院正。拜司宪府执义。固辞不许。旋又特授工曹参议。先生以荐被异数。益不自安于心。陈疏力辞。不得请。自乡家赴召入谢。及册立 王世子。 命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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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同知中枢府事。寻请暇归。累疏辞职。不许。丁卯胡变。 大驾播越江都。 命王世子分朝南下。仍以先生为号召使。先生时年八十。闻 命即起。纠合同志。募兵粮为转给江都计。贼且退。驰赴行在。 上闻先生至。即引见慰奖备至。先生因以衰病乞骸归。拜刑曹参判。辞不就。一日。 上御经筵。言及先生。以诚薄礼简。不能招致为 教。即命乘马舆上来。先生自以年迫桑榆。不可贪恋恩荣。仆仆道路间为也。连章固辞。会有优老典。以先生大耋。进嘉义阶。翼年八月某甲。以疾终于家。废书不讲才二日。享年八十有四。是岁十月某甲。新卜镇岑县某坐某向之原。克葬如礼。远近来会者仅千数百人。咸相吊曰斯文丧矣。越四年。门徒李恒吉等通谕道内。即先生杖屦之所。立庙以祀。夫人昌宁曹氏。佥知大乾之女。先先生卒。得年三十六。始葬舅姑兆次。及先生之葬而迁祔焉。三男。长檃。早殁。次集。持平。承训业家。先生常加爱重。次槃。参议。女长适监察徐景霱。次夭。次适郡守韩德及。侧室子荣。生员。檠,杲,矩,规,棐。女适李,李名镇。持平侧出男曰益炯,曰益炼生员。女长适金泰立。次郑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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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参议六男。长曰益烈。别提。曰益熙。正郎。曰益兼。馀幼。女长适郡守李滈。次郡守李厚源。次进士张次周。次幼学李海宽。徐景霱二女。长适慎暻。次成璹。韩德及长子曰寿远。进士。次曰智远。女长适李汝洪。次适金敏成而夭。次李时挺。荣四子。长益熀。馀幼。女适申渼。檠二子。长益熠。次幼。杲一子二女。矩二子。规一女。皆幼。内外孙曾凡若干人。弘溟出入先生门下。殆三十年。其所亲炙见知者。非不熟矣。若先生道德言行。诸公碑志及家状。详矣。玆不敢赘。略叙世系履历。刻于石阴如右云。
吴内翰墓碣铭
公讳希道。字得原。系出罗州。远祖偃及季真。俱在丽朝。为中郎将。颖达。知益山郡事赠工曹参议。慎中。进士赠吏曹参判。锦城君。自治。罗城君。赠吏曹判书。谥襄平。世勋。富平府使赠左赞成。謜。汉城府庶尹。考讳彦彪。有志操少许可。不屑举子业。始徙昌平地。隐约以终。妣顺天朴氏。公以万历癸未生。幼而颖悟。才器夙成。年十九。参司马。时公外舅从仕在京。南乡亲旧。皆会其家。最晚捷音至。公独得参。一座莫不摧沮。公辞气自若。座客皆窃叹。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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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到。壬寅。丁外艰毁甚。见者无不感动。庐于墓侧。每朝夕。展扫茔域。上食。躬执炊爨。服阕。奉母夫人。晨昏定省。克尽诚敬。兄弟同居。读书相勉励。以教训子侄。家庭之内。敦睦备至。僮仆微贱。亦皆感化。规画家务。无不整饬。婚媾以时。一日。偶与邻少为博奕戏。母夫人招入切责。遂终身不近手。尝居锦城旧乡大明谷。仍自号明谷。晚筑室后山支麓。号以忘斋。以寓遗弃俗物之意。气质淳粹。言笑有节。刚而不果。和而不流。尝读书不事口耳。内守坚确而外无畦畛。凡接人。无少长贵贱。各得驩心。雅尚恬澹。常以林居静便为计。癸亥初。登谒圣文科。遂被荐入翰苑。尝代记注。入侍 榻前。纪事赡敏。既罢。政院诸公。命下吏取草记以呈。相顾称赞。俄拜捡阅。朝廷方期进用。不幸遘痘疫。殁于旅次。讣闻。自 上为之矜恻。别有恩赙。命沿途护丧柩以归。同朝人士。咸相吊叹惜。时年四十一。以某年某月某日。葬潭阳泉谷里甲坐庚向之原。公娶某氏。生五子。长以斗生员。次以奎文科。兵曹正郎。参宁 社原从。例 赠公都承旨。次以翼文科。以井生员。以星早夭。(弘溟)于公年相若居同乡。每于暇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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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酒会。携书杖策。留连山寺。谈讨讲磨。乐以忘倦。相知固非浅鲜。转头之顷。遽作今古。举目人世。顾影无俦。后死之感。反不如长逝之无知。今见其家子姓以墓道文字来属。存亡兴感。自有不能已者。略纪世系履历而归之。系之以铭曰。
何赋之淑而命之啬。何才之完而寿之悭。
骥足才展。半途而踬。鹏翼初搏。中天而折。
螭庭决科。蔚有声誉。艺苑簪笔。记注有馀。
美疢无端。朝露溘如。 恩貤沿路。得返乡闾。
郁彼林麓。埋我如玉。身名已矣。万事亡羊。
丹书道帙。插架盈箱。尘没虫胸。谁复探赜。
委蜕虽化。音容如昨。山阳西门。今古同恨。
达识冥观。脱去韬键。彭殇一梦。君牧同丘。
何帠忻悴。何事驩忧。凡此因果。公所前知。
及今到了。身亲莅之。何待吾言。强烦聒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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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状
  
高峰奇先生行状
先生讳大升。字明彦。姓奇氏。幸州人。幸州有高峰属县。因自号曰高峰。奇氏。在丽朝。以武艺为将相者颇多。入我朝。有讳勉。为工曹典书。是生讳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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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朝。官至判中枢院使。 文宗末年。年未五十致仕。及 世祖即位。使权揽强起之。终不应。卒谥贞武。于先生为高祖。曾祖讳岫。丰储仓副使 赠承政院左承旨。祖讳禶。弘文馆副应教 赠吏曹参判。考讳进与弟遵。俱以藏修著名。及其弟被罪。绝意世事。屏居光州古龙乡。以大臣荐。授 庆基殿参奉。谢 恩不仕。后以先生参光国勋。 赠议政府左赞成德城君。娶晋州姜氏司果讳永寿之女。文良公希孟之曾孙。以嘉靖丁亥十一月十八日。生先生于古龙里第。先生才离髫龁。俨若成人。始七岁知读书。每日晨起正坐。读诵不辍。人或劳问其勤苦。则曰吾自乐此。八岁丁母夫人丧。号泣悲哀。人不忍闻。稍长。先生自以在家为学。多所拘碍。遂就乡塾读书。日有课程。不懈益勤。又于暇日。略通六甲衰旺之理。客有试先生以联句者。举食字为题。先生即应声曰。食无求饱君子道。客称赏久之。叹曰。尔季父德阳公。以道德文章为士林领袖。能继家业者。其在尔乎。尝手记先人训戒。作小册以自览曰。余自稚蒙。承奉庭训。以至今日。庶几有所进益。而气质凡庸。卤莽如初。念来常自竦惕。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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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古人有闻见录。学者须存劄记。以备遗忘。自是专心为己之学。不以俗习科臼经意。岁甲辰。 中庙升遐。哭临食素。至卒哭乃已。及于 仁庙丧。亦如之。乙巳。闻士林祸作。垂涕却食。杜门不出。己酉。中司马试。乙卯。丁外艰。庐墓三年。远近来学者甚众。戊午。登文科乙科第一名。权知承文院副正字。荐入艺文馆为捡阅。由待教升奉教。时请告在南中。有 旨趣还京。癸亥。拜承政院注书。俄以病递。迁翰苑。 赐暇湖堂。以吏文居中考。递职南归。当是时。李梁用事颛恣。以先生不一私觌深衔之。嗾台官目之以假托士论。谤讪朝政。至于削黜。及梁败。复叙。升授弘文馆副修撰。入侍 经筵启曰。国家安危。系乎宰相。君德成就。责在经筵。经筵之关重。与宰相无异。然君德成就。然后能知宰相贤否而任用之。则经筵为尤重。方今 圣德夙成。留心性理之学。若自今勤 御经筵。则日有进就。岂非幸甚。又以开言路受直谏。反覆陈戒。以病递馆职。拜成均馆典籍,兵曹佐郎。由兵曹迁吏曹正郎。请暇还乡。移拜礼曹正郎。辞病不就。连授校理,献纳。召还于朝。先生本欲居闲数年。尽力学问。而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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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 恩命屡降。强起趋赴。道拜议政府捡详。例升舍人。于宪府。再为掌令。 明宗升遐。宣庙嗣服。 诏使许国魏时亮入境。先生以远接使辟幕。诣关西。两使俱以中朝名儒。时有问难。摈相一委先生。酬应咸得其宜。还朝。拜执义。因朝讲进 启曰。天下之事。必有是非。是非不明。则人心不服而政事颠倒矣。往在 中庙初年。赵光祖倡明绝学。以尧舜君民为己任。不幸被奸小辈所搆捏。至于窜谪而死。至今为士林冤痛。光祖之学。受之于金宏弼。宏弼受之于金宗直。宗直以郑梦周为师法。其渊源所自。醇正无疵。李彦迪以一时名儒。枉被罪谴。远谪西塞而死。是二儒者。名在罪籍。久未湔涤。当今 圣明临御。洞烛事情。宜先表章而尊尚之。如是则国是定而人心服。不可诿以事在 先朝而有所留难也。详在论思录中。是日。拜典翰兼艺文馆应教。时大臣献议致祭大院君私庙。先生于筵中。 启曰。自 上入承大统。大统重而私亲轻。在礼有所压屈。今者越礼致祭。极为未安。宜令礼官十分讲究。必使合于礼而无歉焉。戊辰。拜直提学兼校书馆判校。俄升通政阶。入银台。由同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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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承旨。以病递。拜大司成,大司谏者再。庚午。解官南归。因 召命至。上疏累百言。陈以痼疾不能从仕之意。即于清凉峰下搆小庵。号以归全。为终老计。屡以副提学,吏曹参议,大司成 召。皆辞病不就。时朝廷方以 宗系辨诬。奏请 天朝。擢先生为专对。先生不得已力疾应 命。拜工曹参议,大司谏。病不供职。决意南归。一时名胜。皆出饯汉江。舟中座客有问先生曰。士大夫立朝行已。有可以终始持守者。云何。先生答曰。几势死三字。足以尽之云。其意盖谓君子出处。当先审其几。不违于义。而且复知时识势。无苟且之患。终以守死善道为期而已。闻者叹服。行到中道得病。抵古阜子妇父金坫家。疾转革。顾谓傍人曰。脩短有命。吾无奈何。但学不及古人。赍志未究。是为恨耳。进药不服。问家事不应。夜四更属纩。享年四十六。 上闻先生病重。遣内医赍药往视。而至则已无及矣。讣闻。 上震悼。别致赙有加。京中士庶。相聚哭于终南旧寓。无不咨嗟相吊曰。哲人云亡。国家何恃。谏院启曰。大司谏奇大升。自少从事圣贤之学。见识高明。与李滉论辨义理。发前人所未发者多。入侍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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幄。其所敷陈启沃者。无非圣帝明王之道。一世推重以为儒宗。不幸有疾。还乡中道而卒。家世清贫。无以庀其丧葬。请令本道优加顾护。以示国家崇儒重道之意。 上从之。以万历元年二月初八日。克葬于罗州治北乌山里卯坐酉向之原。从先生平日所自卜也。远近会葬者数百人。先生天资超卓。早志于学。僻处乡曲。无所师承。而能自奋发。沈潜经籍。探赜微奥。常汲汲有弗得弗措之意。博通古今。精练典故。至其立朝事君。动以古人为法。去就进退。要合于义而无愧于心。昵侍 帷幄。眷眷以引君当道挽回至治为心。每于入侍之时。不徒解释文义。讲明义理。参以治乱贤邪之辨。其言论委曲详备。有足以感动 天聪。厌服众心者。至于猷为设施。必欲遵守成宪。不喜变更。而及见 朝廷举措。系世道臧否而论议不定者。则辄引古据义。析破群疑。时相李浚庆力主 仁庙径迁之议。许晔诸人。靡然和附。至于奏可。先生时为谏长。争之甚力。终得其正。 明庙之丧。议者以为 恭懿殿于 大行王为嫂叔。古者嫂叔无服。先生曰。兄弟传国继序。自有君臣父子之义。岂有无服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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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于是作兄弟相继及服制礼仪以明之。尊信吾道。出于至诚。建请伸雪二贤冤枉。以扶植士林根柢。使一世知所矜式。与退溪先生论辨义理。初相抵捂。而至于晚年。退溪多从先生言。详在往复书中。或问退溪曰。高峰行处不及知处。退溪答曰。事君以礼。进退以义。何谓知行有异。退溪之辞退也。自 上问当今为学问者有几。对曰。向学之士。今亦不无其人。而奇大升博治超诣。鲜见其比。斯可谓通儒矣。先生平日奏对言语。当时史官。考诸国乘。录为二卷。名曰论思录。其所著诗文若干卷及与退溪往复书疏。刊行于世。庚寅。以先生曾撰改宗系奏文录勋。 赠输忠翼谟光国功臣正宪大夫吏曹判书兼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知 经筵判义禁府成均馆春秋馆事德原君。夫人淑夫人李氏。为贞夫人。忠顺卫保功将军讳任之女也。生四男三女。男长孝曾。次孝闵,孝孟。女适士人金南重。其馀男一人女二人皆夭。孝曾军器寺佥正。娶延恩殿参奉金坫之女。生一男二女。男曰廷献县监。女适承旨赵缵韩。次适韩履谦。孝闵娶参奉梁弘度之女。生一男二女。孝孟娶承旨郑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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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一男。廷献娶郑骘之女。生一女。侧室子曰国柱。丁酉之乱。孝闵,孝孟。中路遇贼而死。金氏女与梁氏郑氏。见劫不屈。皆投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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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跋
  
谢沙溪先生书
寄示与韩峤论辨书。谨阅以呈。韩说看来。都无凑泊。而其中称父。异于称考云云。尤无意义。闻渠平日博洽礼书。未知似此节文。实有證据。而未曾考见得否。如其悬空凿说。岂非僭伪之甚乎。盖今此变礼。非有明文的證。故人多议礼。各立门户。其间自信自是者。虽于经书定论。初不平心推究。以通其变。徒欲别生意见。定为制式。至如悼园。是非分明。载在纪牒。而犹复纷然争诘。以为今日事非可取譬。此甚未晓。惟是赵相禹所言。某亦甚非之。盖僖公之于闵公。本朝 明庙之于 仁庙。皆有父子之义而无父子之名。是以 宗庙祭祝。以兄弟为称。古人所谓不先父食云者。亦言其义当然而已。岂徒以宗统之重。混其天伦之称乎。且先生所论叔父之称。前已闻教。而愚意窃不能无疑。宣帝之称考。光武之别庙。先儒皆言其非。而独其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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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号。未闻有所定议。则岂必泥于考位之阙而强作名号乎。濮王事。与当代有异。似不可援以为例也。贱见本来如此。今欲悉陈多少。而适缘忙冗。草略未尽。幸望辱赐回教。以破迷执。如何如何。
募义时上江都分司诸相公书
行副护军郑某。抆血再拜。谨上书于江都留驻相公幕下诸位。小官病废乡曲。闻变赴难。及到砺山。始闻朝廷仓遑移入孤城。贼兵围迫。危急难保。遑遑呼殒之际。获睹全罗监司处 有旨。自围中出来。属望于南中义旅。诚非偶然。南伯则躬自领兵进前。以召募一事。专委于小官。小官不敢以迂拙为辞。即通谕列邑及诸寺刹。旬日之内。募得缁俗仅数千馀名。急于奔问。驰到公州。道上续闻三南诸兵。一时皆溃。小官管下乌合之众。各自沮丧。逃亡相继。殆难收拾。前无可恃。无所止泊。若驱而直前。则必有崩溃之患。不得已少留于此。以为镇定之计。且观两湖人心波荡。州里一空。朝不保夕。盖以此贼长驱。卒逼为怯。而至如转输调发之举。则皆不敢逃避。咸出死力。以徇 国家之急。其可谓可矜而可悯者也。小官到此地头。进退狼狈。窃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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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岭介在两湖要冲。今若遮绝此岭。以为关防。则犹愈于中道溃散。无丝毫裨益之比。一以接济兵饷。一以相机进薄。或以游兵剿绝零贼。为万一之助。此出于百分苟且。而亦不得不尔也。伏愿閤下曲加审量。指授方略。且望详示城中消息。贼边情形。以解焚灼之心。不胜幸甚。临书痛哭。不知所达。
疑礼问解跋
古人不曰礼其洋洋美德乎。仪礼三百。曲礼三千。何莫非缘人情饰天理。通乎家邦而不可斯须离者也。然而入有习而不察。行而不著。终身由之而不知其故者滔滔皆是。是何异饮食而鲜能知味。被服而昧其制度者哉。朱夫子家礼一书。盖取古今典礼。折衷损益。嘉惠后世。世之好礼之士。无不尊阁而讲习矣。惟其仪章度数。杂出经传。众说旁罗。丝毛难折。苟非博而约之。择而精之。援彼而證此。循常而通变。则其何能临事酬应。无惉滞之患乎。吾友月塘姜公复而。早从沙溪先生。受书学礼。可谓勤矣。居闲有年。研思䌷绎。盖已闯其奥而哜其胾矣。其间见有疏密不同。取舍靡定。日用常行之际。或不无宜于古而在今难施。亡于礼而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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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起者。悉皆疑而录之。就而正焉。期于归一极趣而后已。先生随问领解。左右参互。明文的论。极其精详。间亦附以意见。发挥微蕴。要之不外乎礼经本旨。而深体朱子之遗意。其往复累百牍。彬彬乎成一家言。使蒙学后生得而业之。豁然如目之刮膜。心之去茅。其有裨于斯文。实非浅鲜。此岂与寻常答问章句讲解者比哉。孔子曰。疑思问。朱子亦以李继善疑义精到为美。吾友自少读圣贤书。惇行礼义。用功问学。有不知弗措之志。可见于斯。而微先生得以依归。则亦何所咨疑而问业有如是耶。不佞亦尝及先生之门。与吾友同事者也。而半世怠荒。到此白纷。终未免外是域而作凡民也。今取是编而寓目焉。循省歆艳。自不觉愧生于中。略书所感于卷末云。
体素集跋
昔在甲辰乙巳年间。某随仲氏。自京南归。道出完山。寓城西奴舍。时玉城张公观察湖南。北渚金公为半刺。俱开馆延纳。两公于仲氏有旧。相得驩然。张烛促席。讨露心肝。适见体素李丈客游两湖。不期而会。倾盖合堂。津津喜动眉宇间。谈讨古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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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了然若烛照数计。穷数昼夜不厌。日闻所不闻。千言万语。今难悉记。可记者。某敢乘间唐突问曰。方今执词坛牛耳者有几。公可公心秤停否。公默然移时。徐而哂曰。文则崔东皋其人。诗如权汝章不易得。但汝章。坐不读书。日退。吾多积薄发。日进。且汝章论诗。未免偏枯。舍苏取黄。是其病耳。若此酬答言语。不一而足。居常歆艳。着在心腑。至今四十馀年。犹隔晨事。湖南伯李公子范。寔公承家子也。驻节棠阴。无所事事。揽辔馀暇。历访弊庐。相对倾倒。道及先故。喟然太息良久。因探袖中。出一卷书以示。取而寓目。即其先公体素遗稿。乍阅。觉其膏馥袭座。光焰爇天。令人茫焉如驾艑舶浮渤澥。不知其津岸所在。真所谓希有之物。不直之宝耳。因阅是编。有感于中者。天既完公之气。富公之才。而何独阨其命而啬其寿。令千古词人墨客。于邑悲哀。赍咨涕洟而不自已耶。既而自解曰。众万之生于两间何限。从古及今。率皆清者少而浊者夥。高易折而卑自伏。岂古所谓天之君子。人之小人者非耶。付之无可奈何。置而弗论之为愈耳。今是编之出。其能同我怀者有几。其能咀嚼玩味。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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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者有几。其无乃口悦腹诽。簧鼓雌黄。传会于古昔椒兰绛灌而不知悔耶。今因识公之稿。辄敢奋笔吐出胸中不平之气。观者幸恕其狂妄。岁丁亥至月日南至。迎日郑某。谨书。
畸庵集卷之十
 记辨
  
忘斋记
吾友吴得原。筑宴坐斋。名之以忘。忘之义何居。得原岁选不第。忘荣利而然乎。家贫屡空。忘货财而然乎。出入乡国。少徒而寡合。忘声势而然乎。兹数忘者。特吾友馀事。且所谓外而非内也。吾意得原之忘。存乎内。夫人心与物搆。纷然劳攘。其病虽夥。皆由外遂而然。得原以为除其牵蔓。复其虚明。惟忘可以得之。揭诸窗壁。常目在焉。日忘其所忘。而其必有所不忘者存焉。则固不可与俗人道也。或曰。昔有著坐忘论而先儒讥之。且虽极其所谓忘之理。得终非枯寂近禅乎。余笑解曰。辞不害义。胸中不有一物。天下何思何虑。此言何谓。非是禅。亦非是坐忘。吾与吾友讲之素矣。丁巳人日。天慵子记。
神明舍记(课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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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之境丹田之上。有小舍焉。基以虚无。饰以光曜。阖而为阴。辟而为阳。无工斲之巧。而五材之用具焉。无寒燠之候。而四时之气备焉。视之豁若悬寓焉。即神明翁所处也。翁性恬静自守。不喜纷华。其于外物。泊如也。环舍有方塘活水。澄湛无滓。足以鉴物。客至。主人翁辄引至塘边。相与优游娱玩。浸灌义理而已。苟有以非礼干之者。挥而斥之。若将浼己。客去则藏敛不出。终日不知有人。常以是自乐焉。客有劳问翁者曰。人生于世。处而丰其室宇。出而侈其宾从。以之极声色之娱。穷观游之美。岂非所可乐欤。今翁所处。不过半亩。舍中空无一物。深居简出。谁与为徒。无虑无营。何以为乐。岂可与枯木死灰同归而自苦如是乎。翁默而应曰。凡子所谓乐者。皆吾之所尝苦者也。吾倦于谈。略为子言之。吾少也。亦尝喜游矣。四海九州之内。山林皋壤。高门悬薄。耳目所及。无不寻历。有日一至者焉。有再三至者焉。如是者殆无虚岁。往往迷其路岐。困于寇贼。危险之状。不一而足。及其久而疲倦。划然改图。芒芒然归寻吾旧舍。则户庭宛然。望之畅然。而介然茅塞蹊矣。闯然鬼瞰室矣。惝恍不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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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累日。徐乃锄治荒秽。拂拭尘垢。收拾旧业。渐觉安顿。以至于今。甚自适焉。一室之内。自有其乐。内无勃蹊。外绝歆艳。与物无所争竞。于世无所营求。是非忧乐。顺其自然而吾不与焉。有时静夜将半。无客无事。澹然独处舍中。即见月上梧桐。风生杨柳。景象异常。熙熙皞皞。自谓羲皇上人。其乐有人不及知而己独知之者。循省向时弱丧疲役之苦。不翅如痛定之思痛耳。今子反以吾所乐者为苦。不亦异乎。客喟然叹曰。若翁。所谓适其适而不愿乎外者也。退而录其言。以为记。
昌平客舍重修记
守宰之任。在于宣化奉公。苏民起弊。故朝廷差遣之时。只责以七事。无暇他及者。盖举其大而其细可略也。至于饰廨宇治邸阁。似若无与于治绩。而古人多以此为为政之大端。岂不以无此则无以盛威容而容宾旅也欤。昌县旧有客馆。朴素已俭。重以屡经火患。不即修营。宾旅之过是县者。宿留村阎湫隘之地。皆以是病焉。赵侯下车之后。廉谨自饬。百弊修举。其于朝廷委任之意。已无愧矣。惟以宾旅之所病者为己病。及谋所以经营。凡输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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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役工徒。不烦于民而事易就。东西檐庑。翼然俱新。朴斲才讫。丹垩随之。既而。属弘溟略记其实。弘溟辞不获。则作而言曰。夫县之刱设。于斯今几年所。前后守宰之替易。有几人哉。其人品之高下。治理之得失。载在耳目。不可诬也。且夫按使之观察一道。亦不可以一二数。方其据馆指麾。剖判案牍。其才之疏密利钝。其人之仁暴清浊。吏卒无不窃议。远近无不传诵。其能称士望而厌众心者鲜矣。虽然。按使主一道陟罚。守宰系四境休戚。而其利泽之及人。徵督之害政。固有轻重缓急之别。惟彼蚩氓。不知有贤按使。而乐得循良。如赤子之求慈母者皆然也。如使按使巡历州郡。志于澄清。则守宰何患不得其人。守宰访问谣俗。无失土著。则庶民宁有不获其所者乎。按使与守宰之接于斯馆也。无不以向所言者为心。则吾固知两济其利。而其于宣化苏民之责。恢恢乎有馀地矣。兹因修馆之举。辄发其所感于中者。以为后观如此。若其山川之胜。襟抱之势足以爽心目而惬吟赏者。当即其座席而得之。故姑不及焉。赵侯名潝。字翕如。丰壤人。为人仁厚。有长者风。曾录靖杜勋。名在铁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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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丁丑中冬晦。乌川郑弘溟。谨书。
文以代降辨(课作)
古云。文以代而降。又曰。不系时代。存乎人。二说孰为近。曰。前是而后诬也。何以辨之。曰。夫人得天地之气以生者也。天地之气。有时而淳。有时而漓。此理势之必然也。人生不至乎孩而始谁。始谁而有言矣。有言而有文矣。气者。言之根柢也。文者。言之枝叶也。天下之物。未有根不茂而枝叶遂者。夫文之随气数而有盛衰。独何怪焉。盖上古之时。风气冲和。聚而未散。故人之得之者。有淳而无漓。有厚而不薄。未或有言。言之斯必粹矣。未或有文。文之斯尽美矣。及其风气寝以衰晚。淳焉者漓。厚焉者薄。人虽有言。驳而少粹。言虽有文。靡而离真。向之冲和之气。殆索然矣。此非后之人不类于前。而古之文有异于今也。其气使然而其势有不容自己者也。今欲以驳而求其粹。以靡而反其真。是何异于麾暮景而再中。挽狂澜于既倒乎。是故老彭之寿。殇子之所不敢匹焉。乌获之力。弱卒之所不能强焉。天之赋与。非偏有厚薄。亦其所遇之时不同。而所得之气自别焉耳。槩而论之。庖羲作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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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矣。周,孔继而文物备矣。典谟盘诰之文。各自彬彬郁郁。蔚然为众说之郛郭者。何莫非其气淳而其言从而粹乎。降而后也。人各有言文不乏代。而国风有正变之殊。孟,荀有醇疵之辨。屈,宋之止于屈宋。迁,固之止于迁,固。而况唐之不逮于汉。宋之多让于唐。又何暇一二言也。其间或不无鸣世者。如吕氏春秋,子云玄经,河汾等书。强颜效颦。追寻古作者影响。其与夸父之逐日。寿陵之学步无几多见其不自量也。且夫古之人。承结绳之后。接图书之馀。轨则无所准。文献无所徵。而犹能吐词为经。其文之谨严如彼。非后人之所能望也。后世编帙滋多。规模滋备。左右考信。将多于前功。而骎骎日趋于骪骳。斯岂非有关于气数。而非人力所可容者耶。或曰。战国之习。汉人矫之。六朝之靡。唐人改之。亦在乎其人。何有于时代之升降耶。曰。此不然。夫所谓矫而改之者。特一时之法度耳。法度者。久则弊。弊则改。犹忠弊而质。质弊而文。圣贤见其弊也。不得不因时改变。以新一代之耳目。而顾亦有所不改者存焉。夫文亦然。其章句之短长。习尚之异同。则一弊而一改。或优而或劣者有之。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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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之漓者。终不可使之淳。言之驳者。终不可使之粹。循古及今。愈久愈下。有同履豨者然。然则文之盛衰。时代之使然也。时代之升降。气数之使然也。噫。元和一去万物衰谢之时。虽有孤荣独秀拔乎其萃。安得与众卉群芳争其春乎。玄始已逖正声流湎之后。虽有郑卫桑濮悦于里耳。安得与朱弦疏越同其和乎。此其文之所以有升降也。呜呼。岂独文乎哉。
畸庵集卷之十
 策问
  
[圣贤气象]
问。欲学圣贤之道。先观圣贤之气象。思过半矣。古人有善形容气象者曰。仲尼元气也。颜子和风庆云也。孟子泰山严严也。仲尼之门。惟曾子闻一贯之旨。独得其宗。自今论之。何等气象也。当时四科之条。亦有气象之可言耶。圣贤既远。吾道不传。寥寥数千载间。有儒者气象者鲜矣。然亦可指而言欤。至于赵宋。五星聚奎。真儒辈出。前有两程。后有考亭先生。先儒有言明道如颜子。伊川如孟子。考亭则集大成者也。然则数子之气象。亦可以和风泰山比之。而考亭则合而有此者耶。当是之时。濂溪周夫子得千载不传之学。其人品最高。而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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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于何子耶。至于张横渠,卲康节,张南轩,吕东箂陆象山诸贤。皆以道鸣于世。其气象似有不同者。可举而详言之欤。呜呼。圣贤之道。虽似高远。学之之方。亦必有要。夫子则言仁。孟子则言仁义。濂洛群哲则讲明道义。曰性曰命曰道曰德。不知由此可做如许气象耶。方今文运方享。抱道怀德者不无其人。其有以圣贤之道自任。而以圣贤气象。体之于身者。有几人欤。如或不务其实。而徒欲文饰其表襮。则其不归于自诬。而诬人者几希矣。伊欲使一世之人。和顺积中而有发外之英华。则其道何由。
[著书与传道]
问。古之著书立言者。将以传道也。伏羲以前。无书可考。则其道亦无所传欤。夫子之易象春秋。垂法万世。若无此书。则终无以考其道欤。以颜子之圣。未闻有所传述。是亦承袭夫子之道而别无可传欤。然则思孟之各有称述者。独何欤。老氏之经。庄周之书。其得失可得闻欤。不韦作春秋而无人增损。陆贾进新语而汉高称善。其所著者何言而所述者何道欤。自是厥后。百家成书。其合于道者。能有几欤。刑名之学。隽永之书。出于何人。而皆不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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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道欤。或有搆思十稔。白首草玄。其书皆有关于世道欤。张华博物志。多至累百馀卷。仲长统昌言。止于三十四篇。其书之繁简得失。亦可言欤。子长之史。孟坚之书。皆不可无而羽翼世道欤。两汉隋唐文人所著。不一而足。可历指而言欤。其间最关于传道者。亦谁欤。宋朝群儒。阐明性理之学。各有发挥之言。如周子之通书。横渠之正蒙。程子之易传。晦庵之训诰。皆可传于后世。而无此则千圣之道。亡失而不传欤。 皇朝文字。多至汗牛。其中合道者。果何书欤。我东素称文献。自丽朝而至 国初。自国初而至当代。卓然名家者。可表表而称之欤。古往今来。岁愈久而人渐多。则其书之多。有不可胜计。将何取而何舍欤。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若然则虽无书。不害于传道欤。诸生各以意见。商确得失。无泥于一定之说。
[文体]
问。文体不一。艰与易而已。辞艰者奇。辞易者顺。何所取舍欤。莫奇于易。莫简于春秋。风雅之正葩。盘诰之诘屈。其体自别。抑有艰易之可论欤。檀弓,考工记。艰奇难究。语孟庸学。明畅易见。圣贤文体。亦有异同欤。左史国语。奇且艰矣。或讥其浮誇。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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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衰世之文。岂以后之作者。终失古圣之体法欤。汉时文字。至子长,孟坚而盛矣。其他诸子。文体各异。可历指而言欤。至如唐之退之务去陈言。宋之永叔力黜险怪。二公所取不同。何欤。 皇朝十大家。其文度越挽近。而其间主北地者多尚奇。主阳明者多务顺。其书具在。今可扬攉欤。我东文体。数百年前。率皆顺易。后来稍稍复古。一洗骪骳。可谓奇矣。其果得作者之体者。有几人欤。前后得失。亦可言欤。夫文辞。奇者易溺于艰滞。顺者多流于率易。要之均失于古体耳。古人云。文无难易。惟其是耳。岂不信哉。伊欲业文者。无二者之病。多积薄发。不专一能。终至于各识其职。其道何由。
[时与势]
问。人有恒言曰。时也势也。所谓时势者。有何形象之可见欤。孟子曰。虽有镃基。不如待时。虽有智慧。不如乘势。其所待者何时。所乘者何势欤。古人云。君子之所需。时也。天下之事。势而已。此则一诿时势而不容猷为欤。作事不时。为动怨。因势利导。为善战。其得失之故。可详言欤。知时识势。圣贤所贵。趋时附势。士夫耻之。时势亦有异同而然欤。 国家乘大乱之后。抚中兴之运。转移之机。此时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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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之会。其势则易。而近来灾异叠见。谴告非常。则天时可谓不若矣。虏情匹测。恐喝多端。则国势可谓不振矣。无乃在我修攘之方。有所未尽欤。抑时势使然而无复可为欤。噫。古今不同时。理乱无常势。惟在审其几而善处之耳。方今 庙堂之吁谟。荐绅之雅论。果能终济艰难。而无一二之可议欤。何以则因时顺势。动合机宜。内而无失民心。外而永绝边虞欤。诸生必有慨然于此。其各尽言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