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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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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九
 杂著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九 第 335H 页
持敬图说(附序目录)
  [序]
 此卷所集持敬图说。心学宗方图说。中和章,四勿章注解。诚意正心章注解。旧所为也。读论斋志,居室铭,日新斋记,朱子言敬要语,心法要语。近年所为也。皆心法切要语也。兹集为一卷。思日省览焉。以持敬图居其首。故以持敬图说名之。古书亦有以篇首字名篇者。噫。区区有志于此事。实自少壮。中间亦无所变迁。今至白首。自顾无所得。此由夫用力不笃耳。深可慨也。然既往之废阙。虽恨无奈。惟当勉于方来。惟日孜孜。不敢怠忽。以求不离于道。庶几或寡过焉耳。今衰朽已甚。馀日无几。万事皆无可为者。惟此一事乃是终身事业。其可不勉勉于此。以待死日乎。丁亥三月。书。
  目录
 持敬图说 心学宗方图赞说中和章注解(见心法十二章下章同) 四勿章注解诚意正心章注解 读论斋志居室铭 日新斋记朱子论敬要语 心法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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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敬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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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敬图说
持敬之功。一其内齐其外。养于静察于动而已。内一则外自齐。外齐则内自一。是内外交养也。静养深而后察于动者不差。察于动者不差。则静之所养益全。是动静相须也。内外。身心也。操心检身。不可须臾舍。经也。动静。时也。静时则养。动时则察。纬也。故一内齐外之功。无间于动静。静养动察。皆兼内外。盖静而养。则其心寂然不动。其容俨然肃恭。是静而内一外齐也。动而察。则几微必审而当事不苟。(一作必存)言语必谨而容止必整。是动而内一外齐也。静养动察。相为体用。当无时不用其功。不可有须臾之间断。毫釐之渗漏。然必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其用功当以静养为本也。尝考敬之一字。欲之所以寡。理之所以明。心之所以立。事之所以治。千古圣人所以尽性立极之要。万世学者所以希圣希贤之大方也。故君子于敬。自为士至于为圣人。无一时之可舍也。自无所睹闻。至于酬酢万变。自闲居燕处。至于造次颠沛。无一处之可离也。一日之内。自子而亥。一月之内。自朔而晦。一岁之内。自春而冬。一生之内。自始学至于老死。无一刻之可息也。而其用力之要。不过一其内齐其外。养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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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于动而已。今以此四者为目。而摭古圣贤格言。附于下为此图。诚能于此深体而不息。则欲自寡理自明。心自立事自治。希贤而为贤。希圣而为圣矣。
持敬图后说
或问。太公丹书之戒及文言坤之六二。皆以敬义相对而言。今此图乃专以敬为事。而不及于义。是何举一而废一也。曰。不然。夫义。天理之所宜而人心之所同然也。故孔子曰。君子义以为质。孟子曰。义。人之正路也。君子为行。一于义而已。凡所为学问思辨。只求明夫义之所在耳。若其行不由于义。不可以为君子。安有学圣贤之道而不以义为事者哉。但不先主乎敬。则身心颠倒。怠惰放逸。大本已失。虽欲察于是非之归而处得其当。亦有所不能矣。故必先从事于敬。常存畏谨。兢业自持。其本体清明。私欲不蔽。自不安于不义。乃能有所不为。而义不可胜用矣。故程子曰。唯恐不直内。内直则外自方。朱子曰。敬以直内。便能义以方外。然则是图也虽不及于义。义实在其中矣。盖敬之所以兢畏于内者。实惧其或有违于道义也。岂有兢畏于内而为非义于外者哉。故持敬即行义之本也。若徒脩饰于容貌辞气之间。而其所行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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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义。则是所谓色取仁者。可知其所谓敬者非真敬也。
  书持敬图后
 此图及心学宗方图。得之旧书中。而不著其年月。不能记何年作也。唯记心学图。癸卯冬。为长者所称也。又得一小册。此图在前面。后书中庸首章及论语四勿章而曰。圣门心法旨诀。所谓茫然如隔世事者也。盖是时始拈此两章。而宗方之名及图。未及作也。于是知此图先作。久后为心学图也。今见其所摭。皆经传格言。而以内外动静为目。其于身心工夫。亦备矣。少年为此。诚若不偶然也。厥后忘之。今四十年馀矣。何能择而不能守若是甚也。可叹也。今幸此身犹未死。又幸得此。亦若非偶然也。兹就加脩改。以为暮景勉焉之计云。乙酉四月十八日。书。
  书持敬图后[其二]
 主敬者必为义。旧所说已明之矣。盖以内外分之。则敬义固异也。然敬者。畏慎不敢慢忽。常惧有失之谓也。夫慢忽之失。轻不义之失。重。慢忽犹戒之。况不义乎。故敬则必不敢为不义。为不义。即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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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也。安有为不义之敬乎。然则为义亦敬之事。而敬实包义也。故此图取以义制事。置之动察条。是专于为敬。而义在其中矣。即是敬义兼事也。以义制事。义以方外两语。旧图所无。今增入之。同日书。
  书持敬图后[其三]
 敬是圣贤一生工夫本领。舍是非圣贤也。学者学圣贤。亦当以此为一生工夫本领。舍是。非学圣贤也。圣之为圣。学者之学圣。皆在此而已。此图敬为纲。内外动静为目。盖敬。总言之则一也。以事分之则其目有四。分之中。静养又有心术容貌之别。动察有念虑事为言语动作之别。既列此纲与目。各摭取经传所记圣人体敬之实及论敬之语附于下。纲之所附。皆敬之总言者也。于此见敬是圣人本领。学者当专务乎此也。四目所附。皆专指一事者也。即以事分之也。于此见敬之工夫随事而别。学者当随时随处。各致其功。使无间断之时。空阙之处也。古之圣贤用功之笃。欲无须臾离也。故既服膺拳拳。而又铭于盘盂。戒于几杖。又见其参于前倚于衡。皆欲常视而不忘也。今以此图。或置之前。或粘之壁。如古圣人铭戒之意。常常视之。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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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用功。岂少补之哉。五月二日。书。
心学宗方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心学宗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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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学宗方图赞
惟人之生。舍此神明。神明伊何。至虚至灵。当其未发。太极在躬。如衡之平。如鉴之空。不偏于方。不倚于物。亭亭至中。混然惟一。气未用事。正理惟存。天下之本。万化之根。及其感也。知觉外发。公私善恶。于是焉别。喜怒哀乐。思虑谋为。数者于理。有当有违。目视耳听。发言动作。四者于礼。有合有怫。当也合也。德性之用。违也怫也。物欲之动。惟圣性者。实理浑全。不显惟德。其渊其天。随其所发。自不踰则。周旋中礼。身度声律。中和既至。人极是立。天地以位。万物以育。哀彼蚩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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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其天性。役役逐物。无少宁静。私邪之萌。纷纭万绪。视淫听倾。言悖动戾。放僻流滥。无不为己。虽具人形。禽兽何异。圣何人也。愚亦何人。若是其远。惟心焉分。希彼圣人。监此污下。盍反吾心。惟学则可。邈自古帝。心学传来。逮至洙泗。斯道大开。孔颜曾思。相传正宗。炳然今古。如日方中。中庸两段。论语四勿。孔门心法。斯其旨诀。不闻不睹。犹惧犹慎。不言不动。犹敬犹信。战战(衍文 业业。)兢兢。如临如履。天理常存。人心不死。惟几之发。有公有私。人所不知。己所独知。察识危微。如辨泾渭。绝去私欲。纯乎理义。一言一动。一视一听。必纠以礼。一归于正。少涉非礼。便勿以克。矩方规圆。准平绳直。惟此三事。作圣之方。千圣论心。此为其纲。动静表里。交致其力。下学上达。驯致其极。偏方晚出。闻道若暮。慨然千载。惟圣是慕。历选圣言。拈此要训。手画为图。发其微蕴。披图默体。惟日日新。佩服存省。以终吾身。
心学宗方后说
中庸戒惧谨独。论语四勿。实孔门传授心法宗旨。尝窃考戒惧。即尧之钦。舜之恭。益所谓儆戒无虞。皋陶所谓战战兢兢。中宗之严恭寅畏。文王之小心翼翼。是也。谨独。即舜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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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执厥中。汤之以礼制心。以义制事。成王所谓毋冒贡于非几。是也。四勿。即禹之罔游于逸。罔淫于乐。汤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召公所谓不役耳目。百度惟贞。志以道宁。言以道接。是也。然则此三事乃二帝三王群圣人心法也。盖千古圣人治心之要。不过去人欲存天理而已。此三事实去人欲存天理之实事。故二帝三王群圣人心法。前后一揆而皆不外乎此也。后之人欲学圣人。则当以圣人之法为事。此其学圣之大方欤。海外末学。窃不自量。远慕圣人之学。历选群圣之书。求其宗旨。莫要于此两章。兹表而出之。名曰心学宗方。因为图及赞以著其义。当终身服膺。死而后已也。
 此图赞及说之作。忆在癸卯年间。计四十年馀矣。今观之。可谓择之精矣。持守之方。无以加矣。第恨此时所择能如是。到今尚纷如也。图少有未当处。兹稍檃括云。乙酉三月十一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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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正心章解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诚其意。谓使其意诚实也。凡人所言所行。皆意之所为也。其意诚实则其言行皆诚实矣。意之不实。由有欺以害之也。盖意之所发。有诚有欺。而二者相为消长有无。故欲意之诚。惟在禁绝其欺也。自欺。欺其心也。欺之甚者也。故言禁其欺。以自欺言之。乃举其甚者也。凡人之欺心者盖有二。其一。知善而不欲为。知恶而欲为之。是也。夫善。人所当为。恶。人所当去。其当为与当去。人无不知。此人心本然之正同然也。然善或妨于私。恶或利于欲。人惟为私欲所蔽。故善虽知其当为。以妨于私而不欲为。恶虽知其当去。以利于欲而欲为之。是其本心之正。夺于私欲而然也。夫知其当为而不欲为。知其当去而欲为之。此非欺心乎。凡人所以善不能为。恶无不至者。皆由于此也。欺心之害。岂不大哉。其一。指无为有。指有为无。是也。凡欺人者。必指无为有。指有为无。夫心知其无而谓之有。心知其有而谓之无。此非欺心乎。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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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故欺人者必先自欺。然则所谓自欺者。非凡欺外别有欺也。乃凡欺中有自欺也。如韩子曰。内而欺于心。外而欺于人。盖欺一也。从内言之。则为欺心。从外言之。则为欺人。兼内外总言之则曰欺也。然则自欺与欺人。其实一也。故自欺去。则欺人自去矣。欺人去。则自欺自无矣。夫欺人所以误人也。而至于自欺则乃是自误也。其为害亦甚矣。夫知善不欲。知恶欲为。属行事。指无为有。指有为无。属言语。而二者皆是欺其心也。诚意之功。必二者皆去之。如知为善则必欲为。知为恶则必欲去。知其有则必曰有。知其无则必曰无。方是不欺其心也。此为毋自欺也。如恶如好。则能禁绝自欺。其行事言语皆极其诚实。无一毫不尽之谓也。自慊。自心快足也。内顾其私。既极其诚实。无所不尽。故其心自快足也。如孟子所谓仰不愧俯不怍则乐。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是也。此即是意诚也。此是毋自欺之成效也。而毋自欺之功。必至此而后方是有效也。然则毋自欺。乃是诚意工夫至当至要之正法也。自欺之发。在于方寸之中。人所不知。己所独知。是谓独也。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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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不敢失焉之谓也。欲禁其自欺。须于独知之地。谨而察之。见有自欺之发则即痛绝之。使无毫发之容留。此为能谨其独也。若于此而不谨。虽知其为欺。牵于私意。苟且淹延。不能即决去。则其欺终不得去矣。是独者。自欺萌作之处所也。谨者。所以能禁之方也。其禁与不禁。惟在谨于独知与否耳。君子必欲毋自欺。以致自慊。故必谨其独也。此章言诚意工夫。只此数句尽矣。而其用功之实。只是毋自欺三字而已。自慊。其效验也。谨独。其能禁之方也。其辞约理备如此。八条分知行。诚意为行之始。夫诚之至者是圣人也。诚之。便是学圣人也。此学本所以学圣人也。故行之始。便以诚为事也。学者不学则已。学则必以极其至为期也。且于此必极其至。其后每节工夫。可以极其至。而其用力之方。只是毋自欺而已。毋自欺极其至。则便是诚意极其至也。学者其可不尽力焉哉。
小人閒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此言自欺之事。小人于独知之地。肆为不善。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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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恶而为。即是自欺也。至于见君子。掩恶而著善。则又是欺人也。然人自昭然知之。欺终不得也。唯其自欺实有于内。故自呈露于外。此理之所必然者。而区区修饰。秪见其劳而拙矣。此君子所以必致谨于独知之地。使其于此无毫发自欺之容匿也。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明上文如见肺肝之意。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此言自慊之事。由其自欺绝去。其于善恶。真如好色恶臭。故无所愧怍。其心快足。此为心广。此为德也。其心快足。故其体舒泰而其身润也。此章首一节。毋自欺谨其独。其工夫也。自慊。其效验也。诚意之功。此节尽矣。而下文三节。皆所以明此节之意。閒居为不善。言不谨其独而自欺之事。欲使人知所谓自欺者如是。心广体胖。言谨独自慊之事。欲使人知所谓自慊者如是也。学者当以首节所示之工夫。为用力之要。而以小人之为不善为戒。以心广体胖为期也。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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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章句曰。四者。心之用。又曰。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然则不得其正。谓四者之发。不得其正也。盖四者。心之感物而动者也。即所谓情也。其不当然而然。及虽当然。或过或不及。是谓不得其正也。必当然而然。无过无不及。乃是得其正也。所谓喜怒哀乐发而皆中节。是也。有四者则不得其正云者。此有字乃为其所蔽之谓也。言为四者所蔽。则其所应失其正也。或谓以下章之其所例之。则有字非必有深意。乃平言之也。犹言于忿懥等失其正也。盖于忿懥等易至失正。于亲爱等易至僻故云也。此亦似然。然若不为所蔽。则未必失其正。失其正。由其为所蔽故也。然则有字虽平说。而其所以失正。则为其所蔽而然也。然则何为而可。惟不为所蔽而后能不失其正。而惟理明心正而后能不为所蔽矣。此正心之功所以必在致知诚意之后也。欲正其心者。惟当先以致知诚意之功为急也。此其正之之本也。虽既明既定之后。亦不可恃其如此而听其心之自正也。须于四者之来。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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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理而裁制之。使不至为蔽也。此则正之之法也。况未至此地位者。尤不可任四者之为蔽。而不勉于正之也。言此四不得其正者。欲使人知心所以失正之由在此而戒之也。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心之主宰。一而已。故心为主于身。则目视耳听口食。皆能管摄而无不知也。若其主宰不在于是。而奔于鸿鹄之射。则不能兼管耳目。所视听皆不知也。其心安静。不为四者所动。则其所处之宜。自能明知矣。若为所动。则其主宰入于甚怒甚惧之中。而为所蒙蔽。安能见其所处之宜乎。喜怒而不知其宜。视听而不知形声。皆此心应物之谬误者。而此粗而易见。彼精而难见。故言此而明彼也。然欲视听之能见闻。唯心在乃然。欲喜怒之不为所动。唯其心安静乃然。而心在与安静。一也。惟在故静也。然则存养实正心之要也。能常操而存之。则粗而视听。精而喜怒忧惧。无不得其当矣。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按。人心中其思念计谋营为者意也。其感物而动者情也。所谓外物触其形而动于中。其中动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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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出焉。是也。此章以喜怒忧惧为言。则是以情之发得其理者为心正也。盖就人心之所发而分之。以思虑计谋为诚意工夫。以喜怒忧惧感物而动者。为正心工夫也。盖思念计谋。即居常发念。欲有所为者。是也。凡人作事。皆本于此。所谋善则为善事。所谋恶则为恶事。善恶之分。专在于此。故以此为行之始事。所以变恶而为善也。喜怒忧惧则因触物而发。而其所应有当否。虽其不当。与有意为恶者不同。故其治之之功。不与计谋之发同条。而为诚意后一层工夫也。盖必其所为善。而后乃能正其应物。若犹不免为不善。则安能使应物得其正乎。此所以其序有先后也。然其所为虽善。所应失当。则虽与为恶者不同。其谬妄颠错。自可为愧。且随其浅深。必皆有害。其何以修身齐家以及于治平哉。故虽当急于诚意。正心之功亦不可缓也。能诚意而正心。则其所为既纯善而无恶。其所应又至当而无差。所以治乎心者尽矣。斯为明德之明。而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不过如是而已。以之修身。以之齐家。以之治国平天下。无所往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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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论斋志
愚自二十时。幸知寻究四书之旨。反覆而读之。积有年数。其于圣贤之意。不可谓全然无所得者。盖尝录管窥以为之说。而于论语尤有味焉。顾志力不强。无践履之实。虽云为学。用力极草草。及中间宦游在京。公私酬应日扰扰。又不幸得疾沈痼且十年。不复能致力于学。其废已久矣。丧乱之后。来归丘壑。虽伤痛愤闷不堪于心。而此身寂寥无事。因取旧所著论孟说读之。见其昔年所见。诚不似偶然。而奈何中年自废。虚度许多年月。到今了无所得。与不知学者无以异。回思一生废阙。不觉茫然自失也。而于论语。感发尤深也。使于此书勉焉不止。以至于今。此身岂如是哉。恨悼不自胜。盖尝有意于文字。而自觉才分甚不逮。又尝有意于史传。而苦无记性。随见随忘。二者皆非其所近也。唯味于圣贤之言。区区自脩。励其昏惰之气。防其外诱之累。得免为不善之归。无甚愧怍以终其身。此或可以庶几焉尔。今齿发已衰。明年便六十矣。馀日几何。况值乱世。死生不可期。万事皆已灰心。惟圣贤所谓守死善道。脩身俟死。正当着力处。兹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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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未死之前。惟专以此书之训为守。庶以为生顺死安之计。遂名其所居之室。为读论斋以志之。丁丑端阳后一日。书。
居室铭(甲申首秋)
时无古今。地无遐迩。既曰秉彝。谁欠此理。亚圣有言。为之而已。诵尧行尧。是为尧尔。可哀众人。同然暴弃。一毛偏方。时惟叔季。乃窃不量。先民是企。俛焉半生。不知老至。宽闲寂寞。独求其志。方寸千古。一室洙泗。是仰是钻。终食造次。惟天是事。夭寿何贰。
  
附绝句(一本作励志咏)
 学从圣贤之学来。心与圣贤之心合。足履圣贤之户门。身居圣贤之家宅。
日新斋记
仲虺告汤曰。德日新。万邦惟怀。志自满。九族乃离。汤之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伊尹告太甲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自古圣贤自修之功。惟以新之为贵也。孔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见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先儒谓四者日新之要也。盖圣贤自修之功。以新之为贵。而此四者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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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之之目也。学者欲学圣贤。当学圣贤之新。欲学圣贤之新。当以此四者为事。而日省之也。苟日日而省之。能修欤。能讲欤。能徙欤。能改欤。其能矣即是新也。不能矣为不新也。新则进。不新则退。进则入于圣贤之域。退则沦于小人之归矣。学者其可不勉乎此哉。或曰。新者。变前之谓也。能改其所为之不善。则前之所有者亡矣。能为其所不能为之善。则前之所亡者有矣。此之谓新也。若终始惟一。未见其有变也。其谓时乃日新。何也。曰新之。勉之不已之谓。而终始惟一。谓其善惟一也。善之未有者能有之。固新也。其已有者能保其常有。亦非有新之之功。不能也。盖君子为善之功。常戒惧而不忽。常勤勉而不怠。即是新之也。若忽且怠焉。则非新之也。惟其不忽不怠。故其于善。无所不勉。其未有者。勉而迁焉。已有者。勉而守之。犹恐其有失也。此所以能保其常有者也。若忽而怠焉。则弛废流肆。自然还于旧习。汩于嗜欲。而其勉强仅有之善。消亡遗落。无复存者矣。然则其善之常保。非日新。能然乎。翼择于善而见其为最要也。故因以名其居。思日警省焉。乙酉首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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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论敬要语
若不见得入头处。紧也不可。慢也不得。如鸡抱卵。看来抱得有甚暖气。只被他常常恁地抱得。成若把汤。去汤便死了。若抱才住。便冷了然。而实是见得入头处也。自不解住了。自要做去。他自得些滋味了。
为学。切须收敛端严。就自家身心上做工夫。自然有所得。学者须于主一上做工夫。若无主一工夫。则所讲义理无安着处。都不是自家物事。若有主一工夫。则外面许多义理。方始为我有。都是自家物事。工夫到时才主一。便觉意思好。卓然精明。不然。便缓散消索。了没意思。做工夫。只自脚下便做将去。固不免有散缓时。便(一作但)才觉便收敛。将来渐渐做去。但得收敛时节多。散缓之时少。便是长进处。故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所谓求放心者。非是别去求个心来存着。只才觉放。心便在此。孟子又曰。鸡犬放则知求之。心放则不知求。某尝谓鸡犬犹是外物。才放了。须去外面捉将来。若是自家心。更不用别求。才觉。便在这里。鸡犬放。犹有求不得时。自家心则无求不得之理。因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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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说做工夫处。更精切似二程。二程资禀高洁净。不大段用工夫。横渠资禀有偏驳夹杂处。他大段用工夫。来观其言曰。心清时少乱时多。其清时。视明听聪。四体不待羁束而自然恭谨。其乱时反是。说得来大段精切。
常使截断严整之时多。胶胶扰扰之时少。方好。书有合讲处。有不必讲处。如主一处。定是如此了。不用讲。只是便去下工夫。不要放肆。不要戏慢。整齐严肃。便是主一。便是敬。
心之为物。至虚至灵。神妙不测。常为一身之主。以提万事之纲。而不可有须(一作顷)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觉而驰骛飞扬。以徇物欲于躯壳之外。则一身无主。万事无纲。虽其俯仰顾眄之间。盖已不自觉其身之所在。而况能反覆圣言。参考事物。以求义理至当之归乎。孔子所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孟子所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者。正谓此也。诚能严恭寅畏。常存此心。使其终日俨然。不为物欲之所侵乱。则以之读书。以之观理。将无所往而不通。以之应事。以之接物。将无所处而不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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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人之思虑有邪有正。若是大段邪僻之思。却容易制。惟是许多无头面不紧要底思虑。不知何以制之。曰。此亦无他。只是觉得不当思量底。便莫要(‘要’ 字를 보충해 넣었다.)思。便从脚下做将去。久久纯熟。自然无此等思虑矣。譬如人坐不定者。两脚常要行。但才要行时便自省觉。莫要行。久久纯熟。亦自然不要行而坐得定矣。
洪庆将归。先生召入与语曰。此去且存养。要这个道理分明常在这里。久自有觉。觉后自是此物洞然。通贯圆转。乃举孟子求放心。操则存两节及明道语录中圣贤教人千言万语。下学上达一条云。自古圣贤教人也。只就这里上用功。所谓放心者。不是走作向别处去。盖一瞬目间便不见。才觉得。便又在面前。不是苦难收拾。公且自去提撕。便见得。又曰。如今要下工夫。且须端庄存养。独观昭旷之原。不须枉费工夫钻纸上语。待存养得。此中昭明洞达。自觉无许多窒碍。恁时方(‘方’ 字를 보충해 넣었다.)取文字来看。则自然有意味。道理自然透彻。遇事时自然迎刃而解。皆无许多病痛。
人常须收敛个身心。使精神常在这里。似担百十斤担相似。须硬着筋骨担。
大抵是且收敛得身心在这里。便已有八九分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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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且要专一。理会这一件。便只且理会这一件。若行时心便只在行上。坐时心便只在坐上。
存心只是知有此身。谓如对客。但知道我此身在此对客。平居。须是俨然若思。
问。心要在腔子里。若虑事应物时。心当如何。曰思虑应接。亦不可废。但身在此则心合在此。曰然则方其应接时则心在事上。事去则此心亦合管着。曰。固是。要如此。
又曰。人(‘人’ 字를 보충해 넣었다.)一个心终日放在那里去。得几时在这里。孟子所以只管教人求放心。今人终日放去一个身。恰似个无梢工底船。流东流西。船上人皆不知。某尝谓人未读书。且先收敛得身心在这里。然后可以读书求得义理。而今硬捉在这里读书。心飞扬那里去。如何得会长进。
涵养本原之功。诚易间断。然才觉得间断。便是相续处。只要常自提撕。分寸积累将去。久之自然接续。打成一片耳。涵养须用敬。无事时且存养。在这里提撕警觉。不要放肆。到讲习应接时。便当思量义理。
问。涵养须用敬。涵养甚难。心中一起一灭。如何得主一。曰。人心如何教他不思。如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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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岂是无思。但不出于私则可。曰。某多被思虑纷扰。思这一事。又牵走那事去。虽知得。亦自难止。曰。既知得。不是便当断绝了。
求放心。不须注解。只日用十二时中常切照管。不令放出。即久久自见功效。义理自明。持守自固。不费气力也。
圣人相传。只是一个字。尧曰钦明。舜曰温恭。圣敬日跻。君子笃恭而天下平。尧是初头出治第一个圣人。尚书尧典。是第一篇典籍。说尧之德。都未下别字。钦是第一个字。如今看圣贤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看道理不尽。只是不曾专一。或云主一之谓敬。敬莫只是主一。曰。主一又是敬字注解。要知(一作之)事无小无大。常令自家精神思虑尽在此。遇事时如此。无事时也如此。敬字工夫。乃圣门第一义。彻头彻尾。不可顷刻间断。敬之一字。真圣门之纲领。存养之要法。一主乎此。更无内外精粗之间。
敬则万理具在。
圣人言语。当初未曾开(一作关)聚。如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等类。皆是敬之目。到程子始关聚。说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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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敬来教人。然敬有甚物。只如畏字相似。不是块然兀坐。耳无闻目无见。全不省事之谓。只收敛身心。整齐纯一。不恁地放纵。便是敬。
圣贤言语。大约似乎不同。然未始不贯。千头万绪。其实只一理。只是就一处下工夫。则馀者皆兼摄在里。圣贤之道如一室然。虽门户不同。自一处行来。便入得。但恐不下工夫尔。因叹敬字工夫之妙。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者。皆由此。故曰脩己以敬。下面安人安百姓。皆由于此。
敬不是万虑休置之谓。只要随事专一。谨畏不放逸耳。非专是闭目静坐。耳无闻目无见。不接事物。然后为敬。整齐收敛这身心。不敢放纵便是敬。尝谓敬字似甚字。恰似个畏字相似。
为学则自有个大要。所以程子推出一个敬字与学者说。要且将个敬字。收敛个身心放在模匣子里面。不走作了。然后逐事逐物看道。
周先生只说一者无欲也。然这话头高。卒急难凑泊。寻常人如何便得无欲。故伊川只说个敬字教人。只就这敬字上挨去。庶几执捉得定。有个下手处。纵不得。亦不至失。要之皆只要人于此心上见得分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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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得尔。然今之言敬者。乃皆装点外事。不知直截于心上求功。遂觉累坠不快活。不若眼下于求放心处有功则尤省力也。但此事甚易。只如此提惺。莫令昏昧。一二日便可见效。且易而省力。只在念不念之间。何难而不为。
程先生所以有功于后学者。最是敬之一字有力。人之心性。敬则常存。不敬则不存。
今人皆(‘皆’ 字를 보충해 넣었다.)不肯于根本上理会。如敬字只是将来说。更不做将去。根本不立。故其他零碎。工夫无凑泊处。明道,延平皆教人静坐。看来须是静坐。
敬是个扶策人底物事。人当放肆怠惰时才敬。便扶策得此心起。常常会恁地。虽有些放僻邪侈意思。也退听。
敬不是只恁坐地。举足动步。常要此心在这里。
持敬之说。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齐严肃。严威严(一作俨)恪。动容貌。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功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
问二程专教人持敬。持敬在主一。熟思之。若能每事加敬。则起居语嘿。在规矩之内。久久精熟。有从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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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不踰矩之理。颜子请事四者。亦只是持敬否。曰。学莫要于持敬。故伊川谓敬则无己可克。省多少事。然此事甚大亦甚难。须是造次颠沛必于是。不可须臾间断。如此方有功。所谓敏则有功。若还今日作。明日辍。放下了又拾起。几时得见效。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少个敬不得。如汤之圣敬日跻。文王小心翼翼之类。皆是。只是他便与敬为一。自家须用持着。稍缓则忘了。所以常要惺惺地。久之成熟。可知道从心所欲不踰矩。颜子正(一作止)是持敬。
问。主一如何用功。曰。不当恁地问。主一只是主一。不必更于主一上问道理。如人吃饭。吃了便饱。却问人如何是吃饭。先贤说得甚分明也。只得恁地说。在人自体认取。主一只是专一。
问。和靖论敬以整齐严肃。然专主于内。上蔡专于事上作工夫。故云敬是常惺惺法之类。曰。谢,尹二说。难分内外。皆是自己心地工夫。事上岂可不整齐严肃。静处岂可不常惺惺乎。
问。主敬只存之于心。少宽四体。亦无害否。曰心无不敬则四体自然收敛。不待十分着意安排。而四体自然舒适。着意安排则难久而生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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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所谓持敬。不是将个敬字做个好物事样塞放怀里。只要胸中常有此意而无其名耳。
问。持敬患不能久。当如何下工夫。曰。某旧时亦曾如此思量。要得一个直截道理。元来都无他法。只是习得熟。熟则自久。
问。敬通贯动静而言。然静时少动时多。恐易得挠乱。曰。如何都静得。有事须着应。人在世间。未有无事时节。若事至前而自家却要主静。顽然不应。便是心都死了。无事时敬在里面。有事时敬在事上。有事无事。吾之敬未尝间断也。且如应接宾客。敬便在应接上。宾客去后。敬又在这里。若厌苦宾客而为之心烦。此却是自挠乱。非所谓敬也。故程子说学到专一时方好。盖专一则有事无事。皆是如此。程子此段。这一句是紧要处。
近世学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灭裂。其言敬者。又只说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于容貌辞气。往往全不加功。又况心虑恍(一作荒)忽。未必真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以(‘以’ 字를 보충해 넣었다.)整齐严肃。正衣冠。尊瞻视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论。
敬莫把做一件事看。只是收拾自家精神专一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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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看来。学者所以不进。缘是但知说道格物。却于自家根骨上煞欠阙精神。意思都恁地不专一。所以工夫都恁地不精锐。未说道有甚底事。分自家志虑。只是观山玩水也煞引出了。心那得似教他常在里面好。如世上一等闲物事。一切都绝意。虽似不近人情。要之如此方好。
涵养。须用敬。处事。须是集义。
敬义只是一事。如两脚立定是敬。才行是义。合目是敬。开眼见物便是义。
方未有事时。只得说敬以直内。若事物之来。当辨别一个是非。不成只管敬去。敬义不是两事。
敬要回头看。义要向前看。
北溪陈氏曰。敬一字。从前经书。说处尽多。只把做闲漫说过。到二程方拈出来。就学者做工夫处说。见得这道理尤紧切。所关最大。
程子说人心做工夫处。特注意此字。盖以此道理贯动静。彻表里。一始终。本无界限。闲静无事时也用敬。应事接物时也用敬。心在里面也如此。动出外来做事也如此。初头做事也如此。做到末梢也如此。此心常无间断。才间断。便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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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真氏曰。秦汉以下。诸儒皆不知敬为学问之本。自程子始指以示人。而朱子又发明之极其切至。二先生有功于圣门。此其最大者也。
 右就性理大全论心法处。聚朱子语若干条。盖敬是此学工夫骨子。而朱子之言。尤觉痛切明白。兹聚而录之。以为日用省览之地云。北溪,西山三条。于论敬有力。故并录之。癸巳十一月二十五日。书。
心法要语
翼于敬工夫。虽不能专一着力。至有成效。然试为之则亦久矣。近日觉得只是执持此心。勿令走去。便是敬也。常须执持之功不息不忘而已。盖执持之时。此心为一。即是主一也。此心自收敛。即是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也。其知觉自不昏昧。即是常惺惺也。其心既收敛则外面亦自整齐。即是整齐严肃也。执持之功。存而不息。则思虑自不作。即是操则存。所谓一器实之以水。水不能入也。执持之功息。则思虑便作。即是舍则亡。所谓虚器入水。水自然入也。或曰。无事时固当以执持勿忘。为用力之要。到应事时。如何用功。曰移其执持之功。专心于其事。勿杂以他念。如程子看史逐行看过。作字甚敬。此遇事时当为法者也。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九 第 351H 页
朱子曰。存养之功。诚易间断。然觉得间断处。便是接续处。此语甚好。禅书云。念起是病。不续是药。不患念起。惟患觉迟。其意与此相似。
宇宙以来凡圣贤工夫。只是脩治杂乱者使得其所也。远言之。则凡治天下之民。如教化征伐。皆所以脩治杂乱者也。近以一身之事言之。则行事。须治不正者使之正。容体。须制其暴慢使之庄严。言语。须禁其鄙倍使近义理。心须治其纷乱使之静定也。天地间无论远近大小。只要治其不善者使之善而已也。
朱子谓敬有畏字意。此言甚精。凡所谓敬者。皆畏惧意也。如敬长敬贤。长则尊其年。贤则服其德。皆是畏之也。为学。以敬为工夫者。非以敬为一件别事业而为之也。乃有所畏也。何畏也。畏其有失也。凡人日用动静语默。不自检制而从其自行。则其失义理多矣。敬即是畏其失理。畏则为之检制矣。如皋陶云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是为几多。恐有恶几生焉。故畏之也。中庸亦为道不可离。故畏其离乎道也。日用动静。皆有离道之可畏。而至于不睹不闻之时。亦畏其离道也。故虽于此时。常戒惧焉。故敬字之意。只是畏惧而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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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法之要。不在多言。只在操之一字而已。盖心不操则舍。不舍则为操。只有操与舍而已。操。用力事。舍。不用力事也。虽当散乱之时。苟操则便存。操不能久其功。毫忽不续则便为舍。此心即走去。其思虑或已往。或方来。或远或近。忽然而及。因蔓延不绝。无顷刻止息之时也。盖凡人有舍而无操。惟为心学者知操之。而能操而不舍极难也。圣贤之心常存者。其操无间断故也。学者工夫。唯心法最为急务。而心法工夫。唯于操字用力。勤勤不已而已。此工夫苟纯熟。则其至圣贤地位亦不远矣。
学者。身则有时而可休也。如向晦宴息。是休也。心之操存则无时可休也。虽向晦宴息之时。心则当操而不舍也。
操心之功。日间不可已。夜间不可已。行亦然住亦然。坐亦然卧亦然。无时可息也。
以劳逸言之。则心操时乃休也。盖当其舍而亡也。纷纷扰扰。无须臾停止。其劳甚矣。其存也。则此心澄然不动。只是静定。岂不安逸乎。譬之其身奔走跳跃。则为劳且苦。若只静坐则少无劳苦。其安便甚矣。此正是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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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存则觉。亡则昧。存则有主。亡则无主。存则定。亡则荡。存则治。亡则乱。存则真。亡则妄。存则醒。亡则梦。存则我。亡则他。存则正。亡则邪。其当思而思者。非亡也。是觉也。是有主也。唯非当思而自走去者是亡也。是无主也。
譬之人。常在家中为家主。虽有时而出。皆当出而出者。乃端人有守者也。若弃其家而常出走于外。不能自定。或远或近。或山或水。或南或北。驰走不息者。是狂人也妄人也。知乎此则可以知持心之要矣。
圣贤工夫。凡事必求第一等而为之。所谓止于至善。无所不用其极。是也。无所应接。不睹不闻之时。此心静定不动。为第一等也。及至应接。则其所喜所怒得其至当。为第一等也。至于凡事皆然。戒惧谨独。所以求为第一等也。
操存即持守也。操守工夫。乃心法第一工夫也。戒慎恐惧。即操守之事也。文王无斁亦保。保亦操守之谓也。斁。厌也。怠且忘之谓也。怠且忘则于道失矣。故戒而改之。以复于无失。即是保也。无斁亦保。则于其不怠不忘之时。亦常保守之也。夫不怠不忘。则其守自无失也。于是而犹保之。则其操守益固益笃。无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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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缓矣。中庸所谓笃恭。此也。
于无斁也。犹保守不已。则及觉其斁。其改而保之。岂有毫忽之缓乎。无斁而保。戒惧工夫也。觉斁而改。谨独工夫也。
操存工夫。无他曲折。只要习之而已。惟勤勤着力。不舍昼夜。至于操时多舍时少。则其习为向熟矣。
人心不能自主。为不当思之思虑引去。蔓延纷扰。不能自止。譬如人身不能自主。为他人引去。游走他乡。为人所役使。不得免焉。不亦苦哉。不亦误哉。如知其为误。则须以操存为事。使此心常存。不为闲思虑所引去也。
圣贤之心。常有畏惧之意。如所谓战战兢兢。严恭寅畏。戒慎恐惧是也。盖人心无常。妄动常易。以至有失。故自其未动无失之时。常常畏惧。惧其有妄有失也。乃儆戒无虞。不见是图之意也。畏惧则此心存。无妄动之患。安肆则此心走去为杂念。畏惧即是操。安肆即是舍也。
吾儒存养。大概与禅学相似。但禅学。提话头看。吾儒只戒惧操存。禅学求悟。吾儒求心存。此所以异也。然其所以用功则亦相似。禅书云。于二六时中。四威仪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九 第 353H 页
内。单单提个无字。密密回光自看。吾儒操存。亦当于动静无间断也。又云。做到不用心提话头。自然现前时境界及身心皆不同先已。又云。动中静中。要工夫无间断。自然尘境不入。真境日增。此等处实相似。又云寂寂惺惺。心路不行。但见个话头绵绵不绝。操存亦当如此。
操守虽似劳。实所以为安也。舒肆虽似安逸。实所以为劳也。何者。操守所以检制身心。使入于规矩而不得放纵。自然宁静矣。稍舒肆则其心必驰骛纷纭。冰寒火热。甚至流于物欲。其劳甚矣。故圣贤所以务操守而戒舒肆。乃所以致其宁静而禁其劳扰也。
 右心法要语若干条。乃区区昔年所思而录之者也。今附于朱子论敬要语之后云。甲午四月十三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