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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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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启辞(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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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大司成司业 启辞(庚寅在政府时)
教育人才。为国之急务。诗云。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非多士特生于王国。惟文王尽于教育。故当时之士皆化。而成济济之美。而为国之桢也。三代教士之法。其详不可得而知。而后世教育人才之道。唯当以经术为务。两汉尊尚经术。故当世正直节义之士。前后辈出。至于宋朝。诸贤道学之盛。皆出于经传。盖儒者之业。唯在经传。国家教育之方。不以此何以哉。我 国教士之法。本不为备。为士者皆以科业为先。其治经。只为音吐。不求意义。绝无寻究经旨之人。士之所习如此。何可望贤才出于其中。治世之道。人才为本。而教育之法。如是灭裂。极可为叹。今当 新化之初。百弊皆当修举。而教士之方。尤不可忽。须得通知经学之人。为太学之师。以经传教诸生。庶几经术兴行。士习丕变。然则师儒之长。岂可不审择哉。窃见前永兴府使申敏一。自少以经学为业。用力已久。见解颇精。在今朝中。经学未有及之者。今大司成见阙。伏请以此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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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又久勿迁动。使之专于教导。责其成效。实合事宜。又温阳郡守赵克善亦经学精明。亦令为司业。使诸生质疑问业。其于教诲。为益必多。臣等常恨学政废坠。士习不正。思有以正之。而此人等经学实合此任。敢此冒陈。敢 启。
论僧人收布事状 启
臣伏闻有僧人收布之令。僧徒甚为惊扰。臣在京时曾不闻有此 命令。到此始闻之。臣身为大臣。 国家有此命令而不得知。臣之尸居其位。可知矣。此法不知出于何人。而卒然张下。臣窃恐其为不便也。夫僧人皆良民之子也。人情岂欲父子不相见哉。为父母者出其子为僧。为子者去父母为僧。实人情之所至痛也。然其忍而为之者。诚出于不得已也。何者。良民之子。例为定军。一人军役。每岁出布十馀匹。一家应役者有数人。则出布至四五十匹矣。其父母兄弟终岁竭力作农。安能得四五十匹之布哉。以是。生子数人。则出一子或二子为僧者。比比皆然也。然则僧人实皆天下之穷民。极可怜者也。为僧之后。有田者极少。举皆勤劳而为命。夏月采木皮草茎。秋冬梱(一作捆)屦。其勤劳甚于农力。以营一身衣食。而亦或有不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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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能者。丐乞而食之。岂有馀力办得细布五匹哉。且僧人虽曰闲游。亦非无事者。凡南汉及南方各处山城修筑。皆用僧人。顷者 山陵之役。亦用僧不少。且每年有南汉及各处山城义僧立役及造纸署立役之事。三南大小寺刹。皆徵布以资送。至于外方白绵纸之办。皆责出于僧人。又各营各官侵徵之事极多。然则可谓重役。亦可谓苦矣。今又徵此则其力决不可支。而其怨必盈于国中矣。窃闻京山僧徒闻此。皆怀逃散之计。京山如此。外方可知。窃计虽散之他处。所在皆当捕捉徵督。无处可容。许多僧人。皆穷无所归则窃恐其忧不细也。此法虽曰大典所载。 宣庙朝未尝行之。 先王朝亦莫之行。不必于今日汲汲行之也。今者令行未久。犹可及止。伏请 圣明令该曹速为罢之。以罢之之意。行移于外方。使列邑通知 朝廷已罢此令。安其惊扰之心。实为便益。敢此驰 启。
遣史官后书 启
庚寅十一月十四日。注书南龙翼书 启。臣承命往谕于领中枢府事赵翼。则以为臣本分甘田野。绝意名宦。滥蒙 天恩。至登三事。实非素望所及。而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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踰年。丝毫无补。常积愧怍。若无所容。陈情乞递不知其几。而退处安分之意。每发于疏劄中。今幸获蒙。 恩递。庶可遂其素愿。待尽馀年于畎亩。而且臣性本迂愚。言不知裁。罪戾实深。尤切惶恐。惟思退归。岂意区区私计传于朝士中。至上达 天听。伏蒙 特遣史官。谕以留止之意。伏见 圣意不忍遐弃。勤教至此。臣窃不胜感激惶悚。不知所达云矣。
庚寅十一月十六日。注书南龙翼书 启。臣即以敦谕事承 命驰往。领中枢府事赵既已出城矣。追及于东门外。谕以 下教之意。则以为臣之衰老不堪从宦之意。前后陈达已尽。愿得退去。待尽馀日。是臣本情。而今又被岭南人之攻斥。臣平生自谓不失廉隅。到今白首。不忍丧失其区区所守。不得不退归乡里。今方发行。谨具一疏。仰陈退去之意。而未及上闻。不意今者又 遣史官。下谕丁宁。史官又以 传教之意敦谕恳至。微臣进退。至勤 圣念。谕留至此。臣诚惶恐感激。不觉涕零。情势狼狈。罔知所为。顾念臣衰老已甚。在朝无丝毫之裨。而区区去留。亦是廉耻所关。既已发行。不敢奉承 圣谕。不胜惶恐战慄。伏俟罪谴云矣。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书(十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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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沈游击与日本诸将书(少时作)
游击将军沈。告日本诸将。自 圣天子临御以来。天下远方异国。不问海内外无大小。车舟所通。人迹所及。咸尽宾服。向风驰义。近者亲附。远者怀德。而惟尔日本关白。独中风狂走。暗成败之数。结怨中国。不早自知祸且及身。惑矣。始关白与朝鲜相结为和亲。既而忘前好背旧约。怀诈反覆。出朝鲜不意。深践王畿。关白内有骄志。以为此可以横行天下。夫日本地不过数千里。人众不满百万。譬如中国一郡。又其弓弩剑戟火炮器械之用。不及中国万一。强弱甚不敌。虽如日本百。不足为中国患。而关白见前朝鲜久因升平之基。民不习兵。而无良将。智勇俱困。以致陷败。乃益骄恣陆梁。兵屯七城。谓为兵甲足以距皇威。城池足以逃天诛。不拱手北面为全首领计。而欲以区区日本。与天子抗衡为敌国。乃有嫚中国意。此犹河滨之人捧土而塞孟津。安所见其为功乎。往者诸将各据形势。连营列阵数千里。南自釜山。北至六镇。西至平壤。乘利席卷。所向无前。关白之心。自以将勇兵强。可天下无敌。虽中国其于我何。将欲举兵而西。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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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一放。电扫平壤。行长奉头鼠窜。折北不救。败黄州伤碧蹄。兵困于王京。还走釜山。据七城之固。欲延数月之命。其得毋死亡幸矣。今经略受 天子命屯广宁。山东诸地兵百二十馀万及江上飞将朔方蓟辽三蜀等兵合。凡控弦之士数百馀万。日夜讲习用兵。以待日本之西。而浙福诸南方吴楚兵。皆天下猛士。奇才剑客与暹罗,琉球兵合亦数百馀万。住海上治器械舟楫水战具。以待经略之令矣。经略欲移兵诛日本。数奏闻。而 天子以为圣人之一怒。必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重动兵众。辄上辄报闻。经略故遣游击将军。以审日本情状。日本将何处。若日本革心改行。急罢兵渡海。毋久屯朝鲜境上。北面称臣。愿世共贡职。则 天子义关白多诸将。且遣重臣来授关白印绶。剖符赐号称王。传国子孙。永永万万世不绝。固不亦美乎。有如关白诸将怀虎狼之心。惑于逆顺。不奉明诏。而乃欲首鼠巢窟。屈强于此。则经略当转兵东向。师渡鸭绿。踰集釜山。以经略之智将数百万兵。破七城之众。斩诸将之首。如坂上走丸。而南方诸兵。浮海而东。暹罗,琉球四面而至。直临日本。则日本持关白首降中国。亦犹反覆手。关白实朝暮人也。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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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居海之中。水多鱼蟹。土宜五谷。又有犀象珠玉金银铜铁。六十六国之民足以供奉。关白包藏祸谋。乃生心为天下难常。窃悲关白自弃六十六国土地人众珍宝。而终不免于死。头足异处。为天下戮也。诸将又不谏止关白。而相助为恶。欲斗两国观祸败。日本之祸。自此始矣。今诸将不听游击言。后虽欲复见游击。不可得也。其急渡兵东海。退居对马岛迎 圣敕。天使持节奉玺书。继而至矣。游击不数日将到釜山。先以此书遗日本诸将烦照。
拟谢叠山上丞相刘忠斋书(少时作)
大元制世。民物一新。亡国遗喘。尚欠一死。潜伏丘陇。自分夷灭。不意得逭刑戮。复忝爵命。伏惟大元之量。天地之量也。天命靡常。兴亡代有。有国以来何国不亡。实天为之。谁敢怨尤。但人心不同。所执各殊。曹子臧有言曰。圣达节。其次守节。夫知时识变。尽忠所事。效力于当时。垂功于后世。此固达者之所为也。其或区区一心。之死靡他。亦其性然也。何可强使之改也。虽欲强之。亦终不能矣。枋得得幸于左右。出入于门墙者。于今三十年矣。其才力浅薄。无用于世。固相公之所明知也。至于其固滞之性。终不能随时通变。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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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知之。今相公为国荐人。而乃及于枋得。区区甚惑。某自入仕至国亡。凡二十馀年。其间实历日浅。报效蔑蔑。至于丙子。信州之战。一败涂地。艰难遁逃。仅以身免。盖宋之不振。因此而益甚。偾师误国。罪不可赎。其于事宋之日。功效已如此。今于败亡之馀衰老之后。虽欲勉策驽钝。尽其能力。心气摧败。精神销亡。宁复有丝毫之补。古人不云乎。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败军之将。不可以语勇。且以天下之大。贤知之士。才力之臣。当自不乏。尚何取于败亡馀喘。以累清明之治哉。且非独于此窃不敢自外。惟是蝼蚁微衷。得之天性。终难变化。传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先正杨公有言曰。宁为(一作作)赵氏鬼。不作(一作为)他邦臣。此身可死。此志难夺。今若持之不置。迫使受命。则某有死而已。决不能变其所守。臣事他邦矣。知其终必不仕。而迫之不已。是使之死也。某乃江南一匹夫耳。宋室一孤臣耳。其仕与不仕。于元有何损益。其生与死。于元有何利害。昔武王之伐商也。夷齐扣马而谏。箕子罔为臣仆。太公扶而去之。武王宾而不臣。然则当时天下。不为臣者尚有此数人。然而武王不以是为耻。天下不以是少武王。非但不以为少。周之圣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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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而益彰。盖武王之革命。行天下之大权。夷齐之不臣。守天下之大义。如使当时杀此数人。使天下无不臣之人。则岂不快于私心哉。然自夷齐言之。则求仁得仁。有何怨悔。自武王言之。则灭天下之常伦。决一己之私忿。与公孙述之杀李业何异。而天下谁称周为圣德哉。今为大元计。容一宋臣。使不失其守。并生于宇内。于德何损。杀一宋臣。使天下无守义之人。于治何益。普天率土。悉为元有。顾此一介微命。独为宋人耳。此生于世。不死何为。其视一死。实无一分顾惜。第时未至耳。今得死所矣。兹将尺书。敢布腹心。惟相公图之。如或置之度外。不更追究。使得屏伏岩穴。以终馀日。实相公赐也。若迫之使死。归见故主于地下。亦相公赐也。其生其死。惟今日命之。
上月汀先生书
向者伏闻先生谓翼之文病于学古。窃不信曰。翼之好古文。亦尝从先生学者也。教而病之。其必不然。今至于再书教之。审病之矣。夫病之者。悯之也。悯之者。爱之也。夫以犬马。犹知感于爱己者。而况人乎。感实深焉。然于私心。实有所疑。何敢不请。疑而不请。是外之也。即感之深。而外之乎。古之君子。有德则必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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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则必传于后。文固传后之具也。君子于传后之具。宜求其善。昔人之辞。乃玉乃金。毋论六经。即左氏,孟轲,庄周,太史。最称奇绝。观夫四君子之文。体各不同。而至其精也奇也则一也。精神者。天机也。天机之发为辞。辞有缓急长短者。辞之势也。属字离辞。安有常则。势固有所必然。当缓者不可急。当急者不可缓。势之所必然者。加之一字则衍。削之一字则语断而不成。鹤长凫短。宜从其长短。非所断续也。故古文或一字句。或二字句。或三字句。或以至六七。至数十字。苟辞属意连。皆是一句。此辞之势也。今必曰。或七字为句非法也。则是缓急长短有常则也。鹤之长可断也。凫之短可续也。夫相天下之马。遗其天机。而徒以形容筋骨求之。则几乎失马矣。何独以区区句字责哉。假令翼之文必七字为常。则诚病之当矣。乃偶一自然而然者。何乃遗其大者。而独详其细。以不当病者为病也。必以是论之。则是举古今无全文也。且古人岂好为艰难哉。势不得已也。翼之为文。亦非好为艰难。固势也。今夫治病者必本于扁鹊。言命者必本于郭璞。何也。彼固术之祖耳。然则左氏,孟子,庄周,太史独非文之祖耶。今必以学庄周,太史为病。则是亦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66H 页
病医者卜者之学郭璞,扁鹊也。意者其或未然耶。扁鹊,郭璞。不可舍而为医卜。则今为文。独舍庄周,太史。奚以哉。往古来今。年代迁易。不可为量数。而其特章章称著者。惟俶傥瑰玮之士耳。今为文。独不以瑰玮俶傥而能称乎。天地之大。四海九州之广。号物之数万。而至于泰山之高。河海之广。鸟之凤兽之麟。龟之于甲。龙之于鳞。是皆拔萃绝类者也。文之有左氏,孟轲,庄周,太史。亦拔萃绝类者也。称物之拔萃绝类。必举泰山河海龟龙麟凤。则今欲文之瑰玮绝类。而独毋举庄周,太史耶。翼之好古文。固势不得已也。以为不以是。无以为文章。故每构一言片辞。无不拟议纠绳于古。自以顺河而流。不论久速。终放于海耳。不意当复以此为病也。且也孟轲,庄周。长于辨论。左氏。长于辞令。太史公。长于叙事。而文皆精皆奇。今人惟辨论不学庄周。故薄湔。辞令不学左氏。故草野。叙事不学太史。故不粗则缺。不华则俚。今必诫以毋学庄周,太史。则其欲令翼文不必精必奇。不必瑰玮绝类。而必湔薄草野。不缺则粗。不华则俚者耶。今人岂不人人欲为高古哉。顾才不能耳。彼以其才自知其不能。遂已也。今以可为之才。又从其不能者而遂已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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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今以世之不向古者久而能学古者希。遂从其久而不为古。则是世之恶人多而善人少。亦将从其多而行恶乎。古之为文也。非慕禄利者也。将以成名于后世也。今之为文也。慕禄利者也。故古之比者今之暌。今之比者古之暌。之二者议其利害。请以向利者为荣矣。至于荣于今而泯灭于后。暌于一世而将传于久远。则之二者较其长短。又奚啻霄壤哉。古人之文。其传至久远矣。然其能久远者。以其能瑰玮绝类耳。故求合于古者。将以图久远也。先生何乃戚戚病之哉。使翼之文诚合于古。其又何求其未也。当加勤其力。以求其至耳。又何病焉。虽然。病之者。盖爱之也。惟爱之。故悯其徒徒于古而久孤于世。欲令之改。其亦慇勤厚矣。今翼生二十年矣。自其扶筴受书。习记诵者十馀年矣。脱身游学。为先生役者五六年矣。乃湛于古文。下帷潜心。服膺不释者三年矣。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今而改之。不终孰甚焉。晋冯妇为士而搏虎。其得无与之同耶。使孟子闻之。其得无笑之耶。先生行高识明。文质彬彬。道德文章。表准当世。当世之学士后进。翕然咸推毂先生为今之孟子。乃今不惟不笑。而欲令之改。其亦与所望异矣。意者病其穷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67H 页
而不得取荣名于世。无以求禄以养亲耶。然则所谓病于学古者。非病乎文耳。乃病乎荣名于世耳。不审将以为然耶。以为不然耶。翼于先生。于世则从孙也。于戚则重亲也。于学则弟子也。凡有所疑。何敢不请。今于斯言。实生大疑。故极论纵笔。恣意所出。汎滥文辞。不避忌讳。以质其疑。伏惟宥其狂简而哀其愚蒙。以卒发药焉。幸甚幸甚。
与郑生员(四震)
翼少时。闻岭南山川风土之美甲于东方。而自古贤人君子多出其地。自崔文昌以文章从海外显名于天下。而前朝圃隐先生。本朝一蠹,晦斋,退溪诸老先生。俱以性理之传。前后接踵。而其馀闻其风而兴起。隐居山林。洁身而脩道者。又不可胜数焉。则实我东之邹鲁也。翼固常愿一至其地。观前贤之遗风。而且与其豪杰游。及长。稍知有意于学。而未得其方。既不能有所自立。而又旁无师友之益。伥伥然如瞽之无相。摘埴索途。终日而莫知所适。则又常引领南望。以为岭之南固贤士之府库。今之时亦必有可就而正焉者。常慨然有负笈千里求师问道之意。而以贫病之故。无以具资粮仆马。脱身游学于数百千里之外。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67L 页
常自窃叹而已。今者翼之妇翁。适守兹土。虽以妇翁之才力。浅敝固多。为仁里之害矣。然亦窃意天之或者使翼得遂其十馀年之积愿欤而行。来到尚州。遇赵秀才竣。竣与翼同姓也。又十年前在洛中相识。乱离之后。始得相见于客旅中。问无𧏮外语不暇及他。即先问岭南之士之贤者。即盛称仁同张先生学问德义之盛。非近世诸儒所能望而及。而吾足下实师事之。翼由是得闻足下之高义。真翼之生平所愿从游者也。而及来郡舍。则去仙庄仅一莽苍矣。夫向之十馀年间所愿游而未得者。一朝身践其地。而其生平所愿从游者。又甚密迩焉若此。岂非天幸也哉。于私心窃不自胜其踊跃振厉。遂不自量其菲薄。兹敢奉咫尺之书。以略陈其区区愿见之意。幸若不鄙其愚陋而惠许之。使得一接清仪。相从于以文之会。则贱生之幸。孰有加于此者。然亦非所敢望也。伏惟左右者之财察之。
上延陵府院君李公(好闵)
翼向者在山泽间。窃闻今之公卿大夫能以文章卓然树立。无愧于古人。可名于后世者。不过三四公。而其一则閤下也。翼是时方学为文辞。而未得其方。恒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68H 页
欲脩饰薄技。以求教于前。顾山野书生。声迹本疏。无以自通于公卿大夫之门。含意蓄缩。不敢自进。及举于有司。对策大庭。而閤下实临考。第荒拙之作。几见摈弃。独閤下谓其文虽不工。其意有可进于远大之涂者。遂擢置第六。夫是时翼未尝以其名自通于前。亦非有左右先为之容。閤下盖未知天下有翼。而一见其文于数百人之中。即许以远大。擢之而不疑。此岂有私于翼哉。诚见其有一二可取者耳。夫向者数年间常所想望风采。愿出于其门而不可得者。一朝自为知己。翼尝读苏东坡上梅直讲书。每慨然叹其遇知己。今距东坡时数百载。事适与之暗合。盖闻于古而亲于其身。翼由是窃不胜感激欣踊。不喜得科第。而惟喜得遇知于阁下也。及入槐院。阁下又秉文衡于朝。兼其提调。翼得朝夕白事门下閤下。尝赐坐与语曰。闻子有能文名。吾欲观子之文。翼窃自念今四方之士思以其业彻于左右。而莫之敢者。不可胜数。擢科第登朝籍者。欲得閤下一言之许其文而不得者。亦比肩立。独翼之无能。乃辱先索。此则又岂独以一时科举之作尝尘藻鉴而然也。必有以过情之闻欺閤下者。内自循省。竦然惕息。夫所谓能文者。岂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68L 页
不以博观而善记。多积而捷疾。精而华。壮而奇欤。翼以是数者自问。而无一焉。少遭兵乱离乡曲。虽知读书为文。而兵火之馀。书籍散失。又未得师友之益。独学穷僻。孤寡无比。平生所读书。不满百卷。又无记性。所读书随复遗忘。都不省记。每濡笔临纸。艰难辛苦。呻吟久之。仅成一句。其所作又意虽粗通。而辞甚鄙拙。记事则谫而弱。撰言则俚而野。其遣文造语。凡庸腐朽。菲薄浅陋。无一言一句环奇磊落可以快人耳目。以是自忖。其得忝科目亦幸矣。若谓之能文则决非其实。由是自知其才无以自见于世。块然杜门。屏居山野。不事还往。不幸无实之名颇传于人。环顾其中。常怀忸怩。不谓虚名复误长者之听。盖閤下闻其流传之误。而不知其实乃大不相副。故疑其或可教。欲观其所至而发药之耳。翼性不喜作文。其所作不多。而又皆凡陈浅近无足观。如前所陈者。诚感閤下知遇之至。见赐之大。不敢自匿。披其囊笥。得旧所为文一篇。生纸写伏呈门下。閤下观此。亦足以知前之所闻者皆虚名也。然倘矜其不能。还赐一字。教其所不逮。则平生之幸。无大于是矣。
上崔判书(瓘)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69H 页
翼自岭北递归之后。敛迹海滨。以亲养之艰。服勤于畎亩。而地瘠而力少。用力愈劳而穷困愈甚。因此汩没。人事都废。遂与洛中知旧。闻问相绝今数年矣。閤下还朝亦有年矣。既无计造诣门下。而又不能送一役至京。咫尺之书以候作止。阙焉至今。虽其慕望之勤有似饥渴。而以人事言之。则与漠然无情者无以自异。虽穷困汩没有以致之。其怠缓不敏。罪亦难辞。以是区区常切愧恨。未尝不往来于心也。顷者乡邻有童子李嵩高自京还。传致下问之语。乃知閤下犹记不肖之姓名。而不置之忽忘之地也。感悦之极。益自愧其不敏也。又仍窃念曾为属吏。蒙眷特厚。区区私心。常所铭感。而今于数年之后。声闻踪迹。未尝及于门下。而尚复不忘。又不以不敏为罪。至辱问存。岂閤下于人人如是哉。其必不知其不肖。意其或有可取者。故特加缱绻尔。翼自顾愚陋。百事无可及人者。于世最为无用。方且甘心伏匿于草莱之中。而穷饿之不得免焉。固众人之所笑而侮之者也。閤下以德业闻望之盛。年辈爵位之尊。众所仰望。而乃有取于草莽穷饿之人。而缱绻如是。其为感服。宜如何哉。盖閤下之所以眷顾如是者。虽其所取非可取。然其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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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爱士之义。实甚盛甚盛。是则岂独区区所深仰感而已。直可传之世而为美谈也。秋间。尝因李生行上一书。其书为中路失之。不审曾察之否。兹复专人奉书。仰谢厚眷。兼冀有以察其区区之心也。长此汩没。拜见无期。只增瞻怅。初寒。伏冀为国自爱。不宣。
上李相国(元翼)
伏惟台鉴清忠贤德。为世师表。凡一世之人孰不敬慕。而小生窃自谓其区区之心。在众人中为尤深。而又有先世契分之厚。常愿一拜谒于堂下。望见颜色。而未之得也。前岁。往来岭东。因得以其名自通于门下。冀以偿其夙昔之愿。而猥蒙收接。赐以色辞。感悦之深。实过始愿。第归来杜门。东望邈然。加以海滨深僻。罕与人接。无由更得拜谒。亦无由得闻动静。但有区区伏慕之忱。未尝敢少忘而已。顷见李司评。言每因赐书。辄问及小生。有以仰见台意厚于故旧。而记录其子孙也。而因又自惟无似。凡事不能及人。稀得当世贤公卿长者许与。乃蒙台鉴以达尊元老世所钦仰。而尚记其姓名。至赐存问。诚非素分所宜得。感赐之极。还增悚惕。不知所裁。辱在穷山。已阅数年。伏想安而处之。固已在困而亨矣。然窃念山间食物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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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风气亦当少异。伏未审台寝食体力如何尔。然此岂特区区所虑。窃计当世士类之心皆然。小生穷居奉亲。仅幸遣免。世路危险。如水益深。伏谒无期。瞻望咨嗟。不知所言。伏冀以时亲近药物。将息节啬。体力益强健。窃不任区区感服慕望之心。谨此修候托李司评。冀以仰达侍右。伏惟台下鉴。
上韩判书(浚谦)
伏问秋来。台谪中气体若何。村居深僻。全与时世不相闻。况忠原东距数百里。无由得审谪居后动静。但有瞻慕不胜悬悬而已。然窃计其地去京不甚远。风气民俗。不至甚异。君子固无入而不自得。况地非甚恶。伏想安而处之。不至作戚戚之怀也。而第未知迩间台体起居如何耳。自古贤士君子多见摈弃。然一时忠贤。举被斥逐。无一人得脱。窃恐此时为然。进退消长。实是时运之所当然。如寒暑昼夜。理所必至。何足欣戚。翼居乡已数年。与世相忘。为田野一农人。可谓得所。而地薄而赋多。仰事俯育。颇甚艰窘。然于穷困。习惯已久。亦自能不闷矣。瞻望杳然。承教无期。区区下怀。岂胜悢悢。人言离合有数。不知何时得亲诲谕。第观近日爻象。窃恐难得有此时也。只冀亲近药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70L 页
物。厚自保摄。昔伊川谪涪陵。气貌容色。皆胜平昔。区区窃以此深为左右者望焉。适送奴东去。兼此仰候。不宣。
上韩元帅书
顷者伏闻霈恩昭冤。特除丹书。获返郊居。区区窃不胜喜抃。既又闻起自散地。首膺元帅之命。则区区之喜。又不独私于台鉴。实为国家喜也。顾僻处远乡。为穷困所锢。无计拜门以贺。不意裨将至。伏承台两度下书。谕以自辟之意。教之以勉回遁思。深山穷僻之人。幸为大贤所拔。其荣至矣。而至于远遣偏裨赐书谕意。则其恩礼之厚。又出寻常万万。闻命感激。继以悸恐。不能自定。伏惟台鉴以宿德重望。起当天下之重任。不独武夫战卒皆为之感悦增气。国内之人。亦皆倚以为安矣。士之有材智者。孰不愿托于幕府以成功名。况翼于台鉴。两为属吏。经时数年。而知遇之感。古人莫过。盖其获事之久而知遇之幸。区区常所不敢忘者。于今公卿中未有也。亦窃计台鉴历官所至。门生故吏。不为不多矣。然其顾遇之厚。如翼者必无几矣。此今之所以必远辟山林潜伏之中。而恩礼之厚至此也。翼虽愚无知。宁不知感。士固为知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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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使其身无疾病。才有可用。则于台鉴何所辞。不幸才智最不及人。世间百事。都不知晓。至于军旅。尤所不闲。夫元戎佐幕。所以参决筹策。商确机务。其任岂轻哉。须得当世才力出人之士。庶几有济。如翼之无能。自知万万不堪。度才而受任。不敢以无能当职。亦士之分也。况年来蒲柳之质。百病易乘。加以穷困。衣食不给。养生之具无所得。所以疾病侵寻。无路治之。坐致沈痼。上则胃气萎弱。胸膈壅滞。所食不下。下则腹中虚冷。少触风寒。疼痛难忍。外则湿痰流凑。手脚或至不能运用。腠理虚疏。感冒易作。每至寒节。尤屡作。平居闭室。尚患难支。岂堪蒙犯风雪。驱驰塞上。若苟贪荣名。冒寒上道。则疾势必至增剧。调治亦难得宜。颠仆不难。无益于补报。而患切于一身。此区区所窃惧也。抑又有所惧焉。窃不敢自外。敢略陈焉。翼受性甚狭。平生与人难合。每事有不当于意。唯知径情直行。不能违心苟同。夫直道难容。自柳下惠之时已然况当今世。以此狷狭之性。岂能见容。所以年来甘忍穷饿。麋鹿之与处。不敢萌一毫进取意者。非乐穷饿而恶富贵也。实惧未获其利而秪以取败耳。今幕府从事。虽不与时事相干。然与人交接尚多。实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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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之證遇事辄发。则非但无以自全。亦且上累所举也。士伸于知己。斯言也非台鉴。岂敢发乎。伏惟察焉。昔范文正公为陕西宗抚招讨使。辟欧阳公从事。欧阳公辞之曰。同其退。不同其进。可也。今翼虽非与台鉴同其退者。然同时退处畎亩。已至十年。虽谓之同其退。可也。今不同其进。不亦可乎。伏望台鉴容一十年前旧门生。怜其无才而有病。置之度外。使得因留山中。以调病喘。则是保全之恩。尤大于识拔之感矣。窃念平生知待。旷世难遇。今又擢拔之恩。见顾之厚。皆非愚分所宜得。区区感赐。其何可量。而惟以才力之劣。疾病之深。不获承命奔走。出当任使。愧惧之至。若无所容。承以十一月启行。伏冀亲药物。节动作。慎风气。为国自爱。以副山野区区之望。伏惟台下鉴。
上韩元帅书[再书]
伏闻分符出师。旗旐启行。窃计已到行营。伏未审比日凛寒。台临戎气体若何。伏慕不已。年前。辟书远及穷山。窃感大君子幸存念泥涂。有意拂拭。诚欲闻命奔走。叨陪后尘。第自顾无能。不足当任使。而宿疾在身。决不堪驰驱。谨陈微恳。辞于执事。再蒙台赐书。辞旨重厚。有加于前。自惟愚陋。众所轻弃。乃蒙大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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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见恩待如此。尤切感惕。不知所喻。然窃意从前受恩。待以不疑。必蒙矜察。不至更有辟召。及见乡党士人从洛中来者。言台鉴已知病不堪用。无意强致。窃自幸庶几得自安于圜堵之中。近者窃闻辞朝之日。乃请督遣。区区私情。深为闷迫。此必前日所上书辞不能明白。致使大君子犹未察见其情。以至于此也。窃念平生幸蒙收录。辱知辱爱。最为深厚。微衷感激。何待言喻。虽十许年来退藏深奥。汩没穷饿。奏记通问。不及以时。而其区区慕望之私。实未尝一日敢忘。况今拔擢。实出殊眷。庶竭驽钝。少答知遇。此正其时元戎佐幕。为任甚重。实一时荣选。而又是建功立名之机。厕朝之士歆艳企慕。而不可得者。计亦不少。在于愚分。诚为难遇之幸。自非才力疾病大不可堪者。何敢苦辞若此。小生曩于岭北。以病递归。迩来十年矣。区区贱證。所积已久。根本已深。今而沈痼。势所固然。而父母之心。唯疾是忧。以是杜门山中。自分废弃。唯以苟保残喘。庶不重贻父母之忧是幸。中间。或被意外除命。皆不敢赴。诚以才力无可用。疾势不能自强。无益于时。有害于身也。今蒙识拔。实非如向来泛然除拜。区区素心。岂不欲黾勉趋走。冀补丝毫。且获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72L 页
复侍谈宴。参陪馀诲。岂非平生夙愿。顾贱疾如许。自极寒来。證势转剧。今则不能出户。已久矣。视此證势。数月之内。难期差歇可堪上道。亦自叹薄命而已。文移催迫。不日且至。私窃闷挠。势须呈疾。前此屡以贱疾烦于闻启。今复以姓名上渎天听。实所未安。然势不容已。亦不敢避。而唯以屡勤台命。恩遇至厚。而不获称副。仰负厚眷。下乖素心。是为愧恐且恨。若无所容。然若幸支癃病。微命苟全。报答知遇。岂唯今日。伏望台鉴曲察下情。置之度外而改辟他人。与共就功业。公私幸甚。倘万一此疾获已。身力复强。尚冀他时或更蒙任使。敢不勉尽钝愚。有以自效。初春尚寒。伏冀加意调护。勉进药物。为 社稷自爱。不宣。伏惟台下鉴。
上韩元帅书[三书]
春日和煦。伏惟台临边体候万福。区区伏慕。初春出师之后。即因人附上一书。其人似是端的。可期必达。保无浮沈。伏想已获关听也。窃自念憃愚无足比数。过蒙拔擢。徵以参佐。知顾特异。感戴无量。而第宿疾缠身。已成沈痼。决不堪供职。以是恳辞至再。而又呈本道。至于闻启矣。窃计必蒙矜察。已获改图。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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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亦不至督迫也。岂意区区所望信者。乃大谬不然。窃闻台鉴驰启请遣。而备局继而又请。至烦圣旨下于本道。方面之檄。临门催迫。兢惶闷切。不知所为。今欲扶病就途。则症势如许。力所不堪。欲留落调治。则坐违朝命。难辞罪戾。进退惟谷。忧惶罔措。区区贱證。曾于两书。陈达已尽。今不敢烦。而乃是积伤所致。病根渐深。气力渐败。有加无瘳。自分废疾。为世弃物。盖古之隐逸之士。固有长往山林。不就徵辟者矣。今翼则不然。只是病不堪世用耳。况平生知待。没齿难忘。其区区微诚。想亦亮之。苟使病不至此。尚堪任使。则获托下风。勉尽钝愚。以成功名。岂非素愿。伏惟矜怜有素。苟知区区情势如此。则必不欲使之狼狈。以致获戾。伏望烦一启闻。舍此山中病废之人。而取一才力可堪之士以代之。则庶几得委置物外。自安于无用之地。残喘幸支。随分耕凿。以度时月。无非台下赐也。区区至祝至祝。无任忧惶闷迫之至。谨此斋沐裁书。恳高阳执事传达。馀伏冀为国自爱。不宣。伏惟台下鉴。
答洪生员(翼文)
比日和煦。伏惟道体平善。区区仰慰。前冬。幸以连婚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73L 页
之故。得亲颜色。参陪馀诲。迨今窃幸。又蒙不弃其愚。赐以长札。历叙平生见道之由。及谕以天人理气之妙。人物死生之故。末以斯道绝塞。未得同志为叹。窃意先生抱道独立。病学绝道丧。举世贸贸。莫可语以独见之奥者。以翼之愚粗。能不以世人之所驰骛者为事。而守拙穷居。疑其或能用力于学。而有一得之见可以语此者。故倾倒至此耳。区区于此学。固不为无意者。然本以天质鲁钝。又未得师友之益。摘埴索途。已过半生。而尚未有端的之见。每深自叹。未知终何所底止也。幸蒙先辈以学者见待。期望实过。感拜之馀。愧惧难任。第所论理气之妙。非末学所易及。故难于奉对。阙然至今。盖性与天道。圣人所罕言。非不欲言也。以其难知尔。又曰。未知生。焉知死。愚蒙于此。实未有分明知解。所以难言者以此耳。然不敢终嘿默。敢陈其所不能无疑者一二以请教焉。下谕以禅家见性之说非荒诞也。真见则儒释不异也。愚则窃意见性之说实荒诞也。儒释见处决不同也。盖释氏见性与儒家知性。以言语观之。则亦相似也。然其实决不同也。何者。知性则由穷格而得之。见性则畜疑于无意义语句。慌惚之间。若有所得也。且其所得亦
浦渚先生集卷之十五 第 274H 页
绝不同。彼则以为空无。此则以为真实。同异之卞。不啻如白黑也。下谕引朱子根于理而日生者。固浩然而无穷也。为人死精灵不泯。随复受形之證。窃考朱子书。此乃答廖子晦书中语也。考其通篇所指。则此书本以明气之散而无耳。死而不灭之说。则斥之深矣。然则此根于理而日生一句。必有所指耳。决非谓精灵不泯也。朱子论死生处多矣。非独此书也。朱子之意。窃恐决不如此也。花潭集曾见之。而未深究其言。亦未能记得也。然若异于朱子。则窃恐亦未必不为错见也。下谕以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为此心光明。照夜呈露之妙。窃考论语集注则似不然。注谓其者。指忠信笃敬而言。其于忠信笃敬。念念不忘。随其所在。常若有见。然则此非谓心之照夜也明矣。未知先生借用之耶。若以此语为说心。则实与先儒所说异矣。然先生独得之见。实非如世儒揣度而知者。愚则只据前人陈言而已。未能有所独见也。既蒙诲谕。唯当奉信服膺。不宜有所疑难。第窃见其与素所闻者似有未合。故不敢苟同。敢请其所疑如是。不审以为如何。翼病伏穷山。所学亦废。卤莽日甚。其或区区有时用工者。不过文字而已。此恐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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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有得。深自忧惧耳。切冀为道自珍。体候益安。不宣。
与庆生大后书
前月。得承手翰。兼寄历书。穷僻中罕得知旧音信。况左右相别已经年矣。思想徒切。而无由得通书问。此时承问字。其为慰可言。而亦见不遐遗。远惠问遗。非见爱出寻常者不然。其感戢亦何胜。不审比日。侍奉何似。生贫病春来益甚。闷叹奈何。西边从事。或闻已递。而无由的闻。亦可闷。贵近思录。悬吐已久。一向无便未得致。今送去。第所悬吐未知果得之否。或致误人。且寻常读书。不曾以音吐为事。故今所悬。多与常时行用吐字不同。此等处当以其字声音活读。不必拘行用也。此书近欲致力否。于此苟究心焉。则其开达识见之效。当不可量。而此吐虽未知是否。姑因此寻求。亦可粗通其文义。以为徐造致精之渐。似无不可。谨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