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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渚先生集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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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渚先生集卷之八
 劄(十首)
  
浦渚先生集卷之八 第 137H 页
玉堂辨郑仁弘诬诋文纯公李滉劄(辛亥修撰时)
伏以臣等伏见圣批。殿下以仁弘之见为透彻。则其以仁弘之所诋毁李滉者。正中其病。而能见人之所不见者乎。夫仁弘之怪论妄说。诚不足与辨。殿下圣学高明。察理已熟。其于天下之言。是非邪正。无不灼见。仁弘诐淫怪诞之说。宜不足以荧惑圣听。而殿下乃以透彻许之。此岂独斯文之不幸也。抑亦国家之不幸也。仁弘以李滉尝论其师曹植为老庄中出来。及成运中许清隐而不许以中道。反覆辨论。历举大舜以下隐居独善者。至于延平。以明其师之事合于中庸而非为老庄也。夫中无定体。随时而在。诚如仁弘之所云。然此非仁弘之说也。乃先儒已定之论也。盖出处隐见。各自有道。随其时而处得其道。乃中庸也。故当禹之世。则三过不入为中。若居陋巷则非中也。当颜子之世。则居陋巷是中。若三过不入则非中也。然先儒辨析此理极其明白。其言满天下。今之三尺童子皆能言之。岂滉之高见达识。乃不知此。而以植之不仕。为不中也为老庄也。盖滉之论植。实指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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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之偏。而仁弘乃谓其指不仕而言也。至于费许多说话。广引前古不仕之人以明之。仁弘所引大舜以下诸圣贤。实皆滉之平生所宗仰而勉学之者。岂有以是为不中者哉。此则仁弘之见。与儿童无异。臣等未见其为透彻也。中庸者。义理至当之谓。非义精仁熟无一毫私欲者。不能与焉。故虽爵禄可辞之廉。白刃可蹈之勇。有不能与焉。以不仕为不中者。固不可专以不仕为中者亦不可。曹,成二子。其高风清节。诚亦人所难及。其学问蹊径。能得其实。未可知也。人之为学。自非大贤。鲜不有偏。儒先论人。本出于至公。其所高下。皆据所就。不容有所低昂。至于学术偏处。则尤不容不言以误后学。故圣门诸弟如曾点之高明。为圣人所深许。而孟子称其狂简。伊川之门。如龟山,上蔡之徒。可谓高弟。而朱子称其背其师说而淫于老佛。植与运之于滉。生同一时。既非先辈长者。其学术造诣。又非其所畏。其所称许。当只据其所就。安得溢美。必以中庸许之哉。至于言其偏处。则只是论其学问得失耳。亦皆出于公心。初非可怒也。而仁弘深怀狠怒。乃至上章。不惟辨论其师之事。排斥儒先。不遗馀力。有若报雠者然。夫师生之间。本以道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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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仁弘私于所师。以先儒论学之公。为必报之雠。横肆诋斥。无复顾忌。尊师之道。岂宜如是。殿下其以是为透彻乎。至于以李滉文学之弊。比之于范宁之讥王弼。夫范宁之讥王弼。则以其蔑弃礼法。崇尚虚无。以误天下风俗也。李滉之学。实有得于程朱之正脉。其所著书。无非发明义理。而至于游戏翰墨。亦一出于正。皆可以为百世师法。其比之于王弼。不亦悖乎。范宁谓王弼罪过于桀纣。不识李滉文学之罪。一至于此乎。此仁弘之所以大罪于斯文。而士类之所以极痛而深疾之者也。殿下即位之初。采一国公论。从祀五贤于圣庙。殿下崇儒重道之德。实有光于百代。岂意一朝蔽贤险怪之说。乃能诖误圣听至于此哉。臣等窃痛心焉。伏愿殿下洞察邪正之分。亟正仁弘诬贤之罪。以快舆情。以幸斯道。取进止。
玉堂论洪镐劄(甲子直提学时)
伏以臣等伏见昨日宪府所启。以前正言洪镐言事谬妄。请罢蒙 允。夫洪镐愚妄。诚如宪府所论。固不足言。然凡论人是非功罪。须爱而知恶。恶而知美。十分斟酌。轻重不差。人心乃服。而其被罪者亦无辞矣。臣等请先论朴承宗之事。然后乃及于洪镐愚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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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也。夫承宗在往时。与尔瞻角立。尔瞻每以起狱杀人为事。而承宗每欲救解。至于辱及 慈殿之论。承宗则与尔瞻相反。终不助其凶逆之计。此则承宗之事所以异于尔瞻等诸贼者也。然光海悖逆。前古无有。承宗身为首相。谁任其责。非但无所匡救。乃又有逢迎纵臾之事。断以王法。则虽使持身谨慎。于己无贪纵之失。其不能匡救之罪。固不容于诛矣。悯怀之废。张华虽尝谏。张林责其何不去位则张华不能答。幽废 慈殿。虽曰尔瞻之事。承宗乌能免其责乎。且承宗虽曰。废君所为。非己所知。然一无所救。而反逢迎固位。又凭籍其宠。以济其贪奢之欲。田民几遍一国。自 国朝以来人臣贪纵。未有甚于柳,朴者也。其所犯既是非常之罪。则所施亦当用非常之罚。籍没家产。岂有不可。且镐以承宗之死为死节。此尤不识事理之甚也。使承宗入卫宫中。捍御而死。则谓为废君死可也。逃窜僧舍。自经而死。此正所谓与人刃。我宁自刃者也。岂是为废君者乎。但不无羞愧之意。则其死与希奋等之死。稍有间耳。虽使为废君捍卫而死。乃是致乱之臣。死不偿责者也。况其死本非为废主。自无可褒之节。而其罪则乃人臣之大罪。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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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贷者也。洪镐乃欲以其死掩其罪。人之心智愚暗。不识事理。有如是之甚者乎。镐之言有曰。死有三等。而褒崇则同。夫事势穷蹙。知其不免而死者。与成仁就义伯夷,比干。同其褒崇。是何义理。且谓虽非死节。当褒崇之。以激励千万世人臣之节义。至比于买死马骨。夫褒非节义。谓为节义。以欺世人。求其激励。此正所谓立伪教以化人者也。不亦疏乎。臣等窃恐世之为人臣者。不劝于节义。而劝为承宗。则其为害于世亦大矣。又谓不廉。君子之大过。而凡人则无怪。是以贪污为凡人之常事。而不当罪也。以承宗之贪黩。以其人凡人也。而不之罪。则此言岂不为贪人之大利。而生民之大害乎。又引隐恶而扬善。请隐承宗之恶。人之读书。失其义岂有如是之甚者乎。夫中庸所谓恶。非指恶行也。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其言之未是者。隐而不宣也。若承宗。身为首相。致君颠覆。及贪奢无厌之恶。则昭在国人耳目。将流臭万年。虽欲掩之。其可得乎。其言一字一句。无非可笑。诚不足辨也。然臣等窃恐至于罢职则为过也。盖言官以言事为职。镐之不识事理。固不可因在其职。递则可矣。至于罢职。则是罪之也。镐言虽愚妄。其心则不害为有怀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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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此是识见之失耳。非心术之罪也。且其心以为此乃今日难言之言也。故自谓能言人所不敢言之言耳。正宜容之。以来言者。若以其言之妄而罪之。则臣等窃恐此后虽言之不妄者。亦难于言之。或致有妨于言路也。 国家之患。莫大于言路杜闭。下情不通也。故为国之道。要使凡有所怀。咸得自陈。其言可用则采之。不可则置之。今镐之愚妄如是而见容。则国人咸知 朝廷不罪言者。各得自尽。而无所惧矣。岂不美哉。镐之所引隐恶而扬善。买死马骨。正当于处镐之道取之矣。伏愿 圣明俯察臣等为言路计。还收洪镐罢职之 命。不胜幸甚。臣等职忝论思。凡有所见。不敢不言。取 进止。
因兵曹参判崔鸣吉劄子。论典礼劄。(戊辰。以下副提学时。)
伏以臣等伏见兵曹参判崔鸣吉劄子。论追崇典礼。请削去绫原君傍题。别建一庙。以奉祢祭。依仿园号。加以美称。奏假则别制乐章。祼献则例命朝臣。此古所未有。乃崔鸣吉自作之礼也。帝王祀典大事。当传之百世。诚宜极其慎重。以求至当。岂可以一二人臆见自作之礼。为之定制乎。臣等请先辨其说之非。然后推释经传之意。以明其不然也。其劄辞有曰。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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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贵。而托其祢于支子者。臣未之闻也。祭祖而不祭于祢者。臣又未之闻也。又曰。子无降父之礼。如其可降。岂可谓之纲。又曰。今之廷臣徒知君上之尊。而不知三纲之重。徒知尊祖之义。而不知尊祢之礼。又曰。自有经传以来。果见有可降之父而无祢之庙乎。夫三纲五伦。固人道之大纲。然后于大宗。则降其服于本生。亦礼之大节。天理之当然也。盖自古帝王有天下与国。已自创业。无所承继者。得自尽于尊亲之道。故父虽为士。祭以天子诸侯之礼。若有所承继。则于其亲。不得尽其尊奉。以承统于所继。故统不可两也。然则自古有降于其父者矣。父有可降之礼矣。然其所以降于其父者。非以己贵而卑其父也。以不可两统故也。所继以子侄之行继伯叔父。则其所承之庙。有考位矣。如以孙行继祖。则其无考位。理势固然也。汉宣之继昭帝是也。此亦有无祢之庙也。然则其谓自古无可降之父无祢之庙者。实不然也。廷臣所讲定。非以 宗庙之统登宝位。故降于 大院君也。乃以 殿下承 宗庙之统。不可两其统故也。直承 祖庙。则考位之阙。亦理势固然。窃恐其不可非也。其劄又云。傍支继统。谓之为人后。一体直传。谓之为祖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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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后则所生谓伯叔。为祖后则父虽没而名不易。斯乃古今之常礼也。噫。此语古所未有。乃鸣吉之臆说也。何乃谓古今之常礼也。盖礼所谓为人后。谓父外他有所后者也。未见其必专指为族人后也。为族人后与为祖后。既父外有所后。则其不可兼后其父。同也。自古未见有父外后祖而兼后其父者也。未见一人如此。乃谓古今之常礼。不亦谬乎。其言又谓近日士夫间所见。稍稍开悟。而草野之议。日渐愤发。又云外间之议。多以追崇入 庙为言。此说尤臣等所未敢知也。夫自初为此议者。不过五六人耳。此外谁复以不立祢庙为愤发者乎。至于入 庙之论。尤绝未之闻也。窃恐外间未有敢为此言者也。臣等谨按仪礼不杖期章。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其所谓为人后。以文势观之。则父之外他有所后者皆是也。盖人者。对己之称也。父子是两人。故父亦可谓之人也。如所谓为人子是也。所谓为人后。别于为父后也。父与祖亦两人也。父之外超继祖后。则亦是为人后也。盖经文简约。且超继祖后。世未尝有。故不别出超继祖后之文。然既曰为人后。则凡父外有所后皆是。超继祖后。亦在其中矣。超后于祖与后于族人。同是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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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则其同降其父母也明矣。仪礼传曰。持重于大宗者。降其小宗。盖古者为后之法。大宗无后。则以小宗之子为后也。大宗者。祖之统也。人道尊祖。故后于大宗而降于其父母也。夫族人之大宗。以其为祖之统也。故为其后而降于其父母。况直继祖后。不降于其父母。可乎。若为族人后。降其父母。直继祖后。不降其父母。则是重族人而不重其祖也。其于情理。合乎。传又曰。为人后者为之子。然则凡为人后者。即为之子。以子侄行继叔父者。其为父子固顺矣。以兄继弟者。亦谓之父子。况以孙继祖者。岂独无父子之道乎。盖子为父后。事之常也。其出而为人后。事之变也。以侄行继叔父。变中之常也。以孙继祖。又变中之变也。礼因事而设。事之变则礼从而变。事虽有变。而为后者为子之义。则无往而不在焉。此经传数三条。乃万世为人后不可易之大法也。今 殿下嗣 宣祖之位。即是直继祖后也。即是持重大宗也。即是父外有所后也。 大院君 宣祖之别子。即是小宗也。 大院君于 殿下。为本生父母也。 殿下于 大院君。为出继之子也。夫降于本生。所以尊祖敬宗。不敢干乱大统也。今若立庙称祢。尊事之礼。与 宗庙并。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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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小宗。所后本生。兼而后之也。古今岂有如是之礼乎。非但背经失礼。大害伦理。于 宗庙。当专而不专。于本生。当降而不降。窃恐 在天之灵。 祖宗怀不平之心。 大院君有不安之意也。盖论者见 宗庙阙考位。遂谓庙不可无祢。欲立本生庙称祢。夫为后者为子。则 宣祖自当祢位。如曰不可为祢。则是祢庙阙也。祢庙之阙。事之变也。事之变。礼从而变。古之人亦有之。汉宣是也。岂可取本生应降之亲以为祢位。致有兼后两统之失乎。如曰侄孙继从祖。可阙祢庙。亲孙超后其祖。不可阙祢庙。则其祢庙之阙。一也。岂有侄孙则可而亲孙则不可之理乎。论者又谓亲孙超继祖后者。与傍继不同。故不可降其本生。此等语经传无明文。历代无已行之事。只是其臆见耳。噫。 国家莫重典礼。其可取决于私臆乎。其轻率亦甚矣。以事理推之。则超继祖后与继于傍亲。其为后则一也。未见其有不同。而或当降或不当降也。且降于本亲。所以重其所后也。以亲祖比之傍亲。则亲祖尤宜重。然则超继亲祖者。尤宜降于本亲也。当初廷臣定议。降服为期。以绫原君辅为丧主。虽其节目出于 圣孝之至情。有过于礼者。而其大纲。实合礼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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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意。不幸人之所见不同。一二议者。不求经传本意。只信自己一时差误之臆见。别生穿凿。谓不当降屈。排斥 朝廷所定。以 殿下诚孝之至。闻此等言论。安得不为之动乎。然廷臣所定。实合于礼经正意。圣贤定论。一二议者之言。乃古所未有之论。只出于自己私臆。所谓无稽之言。弗询之谋。是也。以是推之。则其是非从违。不难决矣。夫帝王家莫大典礼。诚宜本之经传。徵诸众论。务要深合礼意。允惬众情。传之百世而不惑。岂可弃礼经违众论。徒信一二人私臆之见。自作之礼。创为前古所未有之举。于 宗庙有两统不专之失乎。盖为此论者。以此为忠 殿下之道也。臣等之意。则以为以礼义之正导 殿下。乃是真忠于 殿下也。忠 殿下之道。恐不在于此也。伏望殿下深察礼经之意。事理之实。有以辨其是非。毋为偏听一人之私言。不胜幸甚。臣等窃恐 殿下孝思无穷。如此之论。或合于 圣心。不免入于其言而不暇察其大乖礼经。大害伦理。致误大事。不敢不尽其愚。无任惶恐战慄之至。取 进止。
因兵曹参判崔鸣吉劄子。论典礼劄。[再劄]
伏以臣伏见兵曹参判崔鸣吉劄子。排斥玉堂劄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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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垢索瘢。捃摭诋诃。不遗馀力。其言专以攻人自是为务。而不察其语意之所在。事理之是非。此诚不足辨也。第事系创立制度。此说若行。则将误 国家大事。贻讥于百世。臣忝在儒臣之列。安得嘿然而已乎。大槩为此说者。其所执亦不在多言。不过以仪礼为君之父母条注疏之说为主。引士大夫家嫡孙承重为例。而以祢庙不可阙为辞耳。臣请有以明其不然也。夫三代各有礼。而独周公之礼。传于后世。仪礼。实万世礼法之祖也。后世所当据而为法者。非仪礼之经及传乎。仪礼丧服记斩衰三年章。首曰父。又曰。为人后者。不杖期章有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由是观之。则三年。子为父母之服也。若他有所后。则于所后。以事父之道事之。而于其父母降也。周公之制。只有此两端而已。子夏之传。解其所以降之义曰。持重大宗者。降其小宗。盖大宗无后。然后取同宗小宗之子为后也。故所后者。即大宗也。为后者。小宗之子也。大宗者。祖之统也。人道尊祖。故小宗之子为后于大宗。而降于其父母也。夫族人之大宗。以其为祖统。故为之后而降其父母。况直继祖后者。以所以事所后族人大宗之道事其祖。有何不可乎。故臣窃以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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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当据而行之者。唯在此经此传也。若不杖期章曰。为君之父母。传曰从服云者。此盖君他无所后者也。故为其父母服其服。而其臣从服也。然其父母自为君。则其臣自有臣为君之服也。然则君他无所后。而其父母未为君者。乃有此服也。如天子始受命。诸侯始封者为然也。非但天子诸侯。古者天子诸侯之大夫。亦皆有采地有臣。此皆为其父母服其服。而其臣从服者也。然则古之为此服者甚多。此周公所以制此礼也。此条经传之意。只是如此。注家推衍于经传之外。乃有若是继体。则父若祖合立。有废疾不立已立之说。此自注家之说耳。经传之文。初无此意。则未知周公之意果如此否也。就其所说而求之。亦未见其合也。夫所谓合立者。储贰之谓也。盖古者非但王者有储嗣。虽士大夫。亦有立嫡为后之法也。唯其储嗣应立者。故有废疾。立其子若孙。若是众子。则有废疾。自当立其弟。何必立其子若孙乎。以是观之。则其与今之事不合明矣。夫经传无可据者。则从注疏之说亦可也。今者经传之文分明可据者。弃而不用。注疏之说。未必是周公之意。而其言亦与今之事不合者。必欲从之。不亦近于索隐行怪乎。至于家礼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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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重之法。则长子先卒而父卒。长子之长子为其后。服丧如为父也。此则非是直继祖后也。乃由父而及于祖也。至于祔则先卒之父。后亡之祖。以父子之序。同入于家庙而奉祀焉。王者以嗣位为序。若支子之子继祖而立。则是直继祖后也。既直继祖后。则继祖统者即已也。不可以私亲间于其间也。夫嫡孙承重者。名之为祖后。直继祖后。亦名之为祖后。其名固同也。其实大不同也。夫家礼。乃士大夫家当行之礼也。王者之礼。与士大夫不同。如此等处是也。惟其不同也。故孟子曰。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夫孟子以亚圣之学与才。当晚周礼文犹未散失之时。诸侯之礼。尚难言之。今者无孟子之学。而距孟子之时二千年矣。乃敢断定王者之礼。欲以士大夫之制。行之于帝王之家。是何轻易之至此耶。其云祢庙不可阙者。亦似矣而实未然也。前代帝王之事。与今日最相似者。唯汉宣为然。程子,范氏皆非其立悼考庙。未知程子之意其谓当以昭帝为祢也。抑谓当阙祢庙也。必居一于是矣。谓当以昭帝为祢也。则今亦当以 宣庙为祢也。谓当阙祢庙也。则今亦可阙祢庙也。夫父与祖世行不同。若不可谓祖为父。则叔祖亦不可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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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独亲祖不可为父。如曰。可以祖为父。则亲祖亦可谓之父。何独叔祖可谓之父乎。夫谓祖为父及阙祢庙。皆非事理顺便者也。故今之论者。以是为疑也。然惟其事之变也。故有此不顺便也。若节节皆顺便。则何以谓之变也。古之圣贤处变之道。必权轻重而处之。如援嫂之手。岂是顺便之事乎。以死生为重。故君子为之。娶妻而不告父母。岂是顺便之事乎。以废大伦而无后为重。故舜为之。程子,范氏之意。以大宗传统之义为重。故其事之不顺便。有所不得而避也。朱子曰。礼之变节。须精于义理。乃能于毫釐之间。处之不差。若只守常执一。便不相应。由是观之。则处变礼不可拘于常事也。明矣。且夫先王制礼。本因情理。礼岂远于情理哉。若为礼而远于情理。则决非礼之正也。夫人心之所同然。实情理之所在也。圣人之道。必徵诸庶民。若无徵而民不信。则不敢行焉。今者举国士大夫皆以为当降。此非皆有考于礼经也。只以王者既继 宗庙之统。则不可兼主私亲之祀云尔。此诚事理之显然者。故众人之见。不谋而同也。由是观之。后于大宗而降于本亲。合于经传。合于众心。其不可降。则经传所无。于注疏亦不合。又咈于众心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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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窃以为无稽弗询而不可行也。为此说者。每以父子纲伦之重为辞。夫父子之伦。人谁不以为重也。然后于大宗而降于父母。所以尊祖。亦先王定制。亲亲尊祖。两不可废。今若重亲亲之道。而废尊祖之义。则是于道理。得其一而失其一也。而违礼过奉。非所以为孝也。则其所得之一。亦未为得其正也。且礼经。明有降其父母之文。为后大宗则降于本亲。乃古今通行之礼也。今每云古无降父之礼。臣未知其何说也。大槩先王定制。为万世之法。后之人不可以自己一时之见为之轻重也。如父母之丧。以三年为断。而人之资质厚薄。贤不肖有万不同。质厚而贤者。以三年为近矣。质薄而不肖者。以三年为远矣。然先王定制。不可以己意有所过有所减也。如或以三年为近。而加之至于四年五年。则其孝可谓盛矣。然不亦可怪之甚乎。今为此论者。盖以父子天伦之重。不宜有所降也。故坚持不降之见。而搜索古今礼制近于己见者以證之。而未有得也。故以不合为合。以不同为同。以可疑为无疑。以礼经所有为无有。而以守常执一之论。欲处变礼。以举世公共之见。为不足取。此其意以父子之伦为重。本善矣。然不知废尊祖之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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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大。而其事违于先王之制。违于举世之见。则其失礼之正决矣。此正孔子所谓好仁不好学之弊。孟子所谓非礼之礼。大人不为者也。崔鸣吉之劄。排击臣言。无所不至。而其言皆不察臣之主意及事理之是非。今臣则非以排击为意也。只欲明事理而已。故论其事理大纲如此。不复一一辨明其说以烦 天听。而至于其引舜禹宗祀明堂之制以證别庙。则其言尤疏略牵合。不可信用。故臣不得不辨也。夫礼记之书。先儒议其多汉儒傅会之疵。朱子之言曰。尧舜之庙。虽不可考。然以义理推之。尧之庙当立于丹朱之国。故礼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伊川以为可疑。然则礼记此一段。本程朱所疑。不可取以为法也。虽使实有此礼。乃天子之礼。非诸侯之礼也。虽天子之国。夏殷则未知其行之否也。自周以后历汉唐至于今。未之行也。今欲以上世天子之国慌惚难明之礼。数千年来所未行者。行之于数千年后诸侯之国。以此观之。则其论疏阔轻易。亦可见矣。孔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孔子之时。去殷未久也。然犹以其无徵而不可行也。况由今之世。行舜禹之礼乎。中庸曰。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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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不敢作礼乐焉。作礼乐。岂人人所敢当哉。别立祢庙。实前古所未有之制。其言虽云明有历代可仿之规。实未之见也。如汉之宣,哀立庙则有之。然先儒皆非之。不可仿以为法也。其云依仿前代者。不知仿何代乎。夫前所未有之制。作于学问未深义理未精之人。而考之礼经而谬。徵之举世而违。故臣则窃未敢以为是也。亦未敢导 殿下从此礼也。夫帝王制度。当传于百世而不惑。今此礼则一世之人。皆未之信也。今世之人。尚未之信。至于后世。当谓之何哉。帝王行事。岂可见非于今与后。而必行之乎。臣赋性愚朴。平生不能苟同。朴知诫,崔鸣吉。皆臣平生朋友。情如骨肉之人。然当是非之际。不可不明辨之。自当初此论之起。臣常深非之。幸其说不行。而 殿下断然从廷臣所讲定。今已三年矣。臣以为此说不复行矣。顷者崔鸣吉复申前说。作为礼制。必欲行其所见。臣忝在论思。职当分别是非。且此 国之大事。当本之经传。徵之众论。使无未尽之讥。不可从一二人隐僻之说。创为无前之制。以取讥于来世也。故臣谨与同僚相议。上劄论其是非矣。鸣吉又复陈劄累数千言。广引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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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礼书。文辞闳博。使人读之。眩惑震掉。茫然自失。可谓奇矣。然察其所言。则实非义理之正也。然则臣安得不为之论辨乎。伏愿 圣明公听并观。唯以求夫义理之正为心。毋专以逊志之言为是。不胜幸甚。取 进止。
进 启运宫服制议劄
伏惟 殿下至性出天。自创巨之始。哀慕之诚。食饮之节。虽闾阎匹夫以孝闻者。有不能过。诚帝王之盛节。三代以后所罕闻者。而以宗统之重。 俯循廷臣之议。从降杀之制。此其仁孝之诚。尊 祖之义。可谓两尽其美。可以为法于百世矣。不幸异议横出。谓不当降屈。排斥 朝廷所定。辞说张皇。论议峻厉。几惑圣听以变大礼。臣于是时作服议一篇。以明其不然。初拟上达。幸 圣志坚定。礼制无变。一二论者之言。遂不得行。以是不果上。今者此论复起。窃恐 圣心或不能无动。敢冒万死投进。伏愿 圣明于万几之暇。留神深察焉。夫自古承宗庙之统者。不敢尽其尊奉于本亲。以专于宗统也。若过于隆奉。则于宗庙有不专之失。不得为孝于祖宗。于本亲亦有违礼之过。亦非所以为孝也。孝道可谓两失矣。今 圣意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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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礼意当否。不论事理是非。唯以尊 亲为主。则虽圣贤复生。不可望回 天意。若不然。求合于礼意当于事理。则刍荛之言。亦在可察。夫天下之事。无不当合于礼合于理者。独奉亲岂当违礼违理而可乎。臣固非为谄者。亦非避谄名而故为不是之论者。诚以礼意如此。事理如此。不敢不以正事 殿下也。伏愿少垂察焉。取 进止。
启运宫服制议
谨按仪礼斩衰三年章。首曰父。此子为父之服也。不杖期章曰。为君之父母。此君为父母服其服。则臣从服也。斩衰章又曰。为人后者。此为人后者为所后服如为父之服也。不杖期章又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此为人后者为所后如为父。而于其父母降也。由是观之。三年之丧。子为父之服也。君为此服则臣亦从服也。此服之正也。至于为人后。则所后者其本服或期或大功或至于缌。而皆服斩。于其父母。不得服其服而降也。此服之变也。此圣人所以酌天理人情而为之制。万世而不可易者也。今之论者曰。为人后。为族人后也。为祖后与为人后异。为人后则降其父母。为祖后则不降其父母。此不然也。夫为祖后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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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长子为父后而卒。则长子之长子为后也。此由其为父后。故父为祖后而卒。代父而后祖也。此则虽名为祖后。其实为父后而代父也。其视父母。与为人后者视其父母异也。若直继祖后。则不得后其父矣。此则视其父母。与为人后何异也。但直继祖后。于士大夫家未有也。唯于帝王家有之。盖帝王传序。以嗣位为后。如王者长子先卒。而取支子之子嗣位。则是直继祖后也。既直继祖后。而其父犹是先王之支子也。则其为私亲。与为人后谓所生为私亲何异也。其当降服。与为人后为其父母何异也。何以知其必然也。惟究夫先王所以制礼之本意。则可以知其必然矣。夫人之有身。由生之育之尔。天下孰有大于其父母者乎。故三年之丧。为服之极尊。而贵贱同之也。至于为人后。则反降其父母焉。夫族人则于己疏且远矣。于疏且远者。以所服生育其身者服之。而于生育其身者。反降而从伯叔父母之服。何也。呜呼。此先王所以酌天理人情而为之者也。仪礼传曰。为人后孰后。后大宗也。又曰。如何而可为之后。同宗则可为之后。又曰。持重大宗者。降其小宗也。由是观之。则所谓为人后。非为凡族人后也。乃为大宗后也。唯大宗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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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同宗小宗之子为后也。已为大宗后。而其父母则小宗也。故曰降其小宗也。盖大宗者。祖之统也。祖统不可绝也。故为之后。而必同宗为之者。祖之孙也。他宗虽同姓。不可为后者。非其祖也。夫生育之恩。固天下莫大焉。然祖则又父母之所由生也。祖之父为曾祖。曾祖之父为高祖。父之视祖。亦犹己之视父也。惟其大生育之恩也。故体父母之心以及于祖。以及于高曾也。而大宗者。祖之统也。然则降其父母者。重所后也。重所后者。重大宗也。重大宗者。重祖也。重祖者。体父母也。其实由爱亲之心而推之也。然其服之节。居倚庐言语饮食。如父在为母。其异者。不祥不禫。虽除服。心丧三年。盖服则以义而降。情则未尝降也。祖义父仁。两无所憾矣。此先王制礼之意至精至当。而不可易者也。若非大宗为祖统者。则何为舍其生育罔极之恩。而以疏远之人为父母也。此非天理人情之所宜有也。后世。非大宗非同宗而为之后者。多矣。此大失先王之制也。夫为大宗后。降其父母。本为重祖也。况直继祖后者。乃不降其父母乎。大宗为祖之统者。则以祖故而尊重之。至于祖。尊重之反不如祖之统也。其于事理。岂不乖舛乎。且降于此。所以专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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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也。彼疏远之大宗。为其后。犹专意焉。若祖则其大宗均也。又加亲且尊矣。而独不专焉。可乎。仪礼传曰。禽兽。知母而不知父。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都邑之士。知尊祢矣。大夫及学士。知尊祖矣。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若继祖后而不降其父母。是知尊父而不知尊祖也。知尊父而不知尊祖。大夫学士且不然。况王者而可乎。由是观之。则继祖后者为其父母服。岂可异于为人后也。论者又引为君之父母条注疏云。若是继体则其父若祖合立。有废疾不立。已立是受国于曾祖。谓此乃继祖后者为其父母三年之證也。此亦不然也。夫此条。经传安见有此意也。此条所谓君之父母。与斩衰章之父一也。斩衰章。言子为父之服。而此条言其君为斩衰章之服则其臣从服也。经传所言。只是如此。若注疏云云。乃推衍于经传之外者也。夫经。周公所为也。传。子夏所为也。注疏。汉,唐儒者所为也。然则注。疏之说其不如经传之可信也。明矣。且以其所说论之。所谓合立者。嗣子之谓也。大宗是也。若支子则不可谓之合立矣。言大宗合立之人。适有废疾不立。而其嗣子立者。为其不立之父服斩也。晋贺循论此曰。虽不立。位在适正。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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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继。己之所承。故为三年也。然则后之人必其事尽如此注所说。而后或可为此服也。然经传无明文。而独注言之。亦未知其果合于先王之意否也。若其事未如此注。而遂行此服。则岂非所谓非礼之礼者乎。夫大宗小宗之名。本为诸侯别子之子孙称也。其法。诸侯之太子。嗣诸侯之位。其馀子。皆谓之别子。别子之适子为大宗。适适相承。百世不迁。别子之支子为小宗也。由是推之。则诸侯之子嗣诸侯之位者为大宗。其别子为小宗也。天子之子嗣天子之位者为大宗。其支子封为诸侯者为小宗也。如汉昭帝嗣为天子。即是大宗也。史皇孙即是小宗也。宣帝以史皇孙之子。继昭帝之统。是以支子之子为大宗后也。故汉朝群臣请迎立宣帝之奏曰。礼曰。人道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大宗无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宣帝既为昭帝后。而立史皇孙庙。故宋儒有以小宗合大宗之讥也。今我 殿下圣德中兴。缵承大统。即是为 宣祖后也。即是持重于大宗也。 大院君本 宣祖之别子也。即是小宗也。正与经所谓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传所谓持重大宗降其小宗合。今之所当据而行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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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此经此传乎。盖帝王传序。以嗣位为继。 殿下之所嗣者。非 宣祖之位耶。 殿下既继 宣祖后。则统不可两。 大院君即所谓本生父母也。既继 宣祖而不降于本生。则是为两统。而不专于尊祖也。其于伦理。为失不亦大乎。若为君之父母条。则本谓不为大宗后者。其事自与今异。其注疏之说。出于经传之外。未必得先王之意。本不足据。虽就其所说而求之。亦与今之事不相似。孔子曰。多闻阙疑。多见阙殆。疑殆。谓其事或是或非。未能信其必是者也。阙之。恐其陷于非也。圣人之慎于事如是。小事犹当然也。况大事乎。今者经传之文。事理甚明。无疑而不殆者。反欲阙之。注疏之说。本不足据。又不相似者。欲断而行之。其与圣人所谓阙疑阙殆者异矣。且孔子曰。夏礼吾能言之。宋(一作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杞(一作宋)不足徵也。中庸曰。上焉者。虽善无徵。无徵。不信。不信。民不从。又曰。君子之道。本诸身。徵诸庶民。此亦见圣人之慎也。由是观之。则虽古圣王之礼。传于后者世所不行。人未之信。则不可行也。今此注疏之说。未必先王之意。又与今不合。且数千年来帝王入继大统者。皆降其本生。其或过奉者。必为儒者所讥贬。天下之人。习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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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见皆以降杀为当然。以过奉为过失。久矣。今满朝士大夫。不谋而同。皆谓当降。以为不当降者。仅四五人耳。然则其谓不当降者。其亦异于徵诸庶民矣。何其于大事不慎重如是也。论者又以降杀之义。为陷于无父之罪。噫。其言又何若是过也。如使无故而短丧如汉文帝。则以此斥之可也。若义所当降。则何可以此斥之也。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记曰。三年之丧。达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宰予欲短丧。孔子曰。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滕文公问丧礼。孟子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公孙丑以为期之丧告齐宣。孟子责其不教以孝悌。为人子而不行三年之丧者。天下之罪人也。然后于大宗而降其所生。亦先王之定制。所以尊祖也。然则记所谓无贵贱一也。及孔孟之所责者。乃汎言人子之事。即不为人后者也。岂谓夫后于大宗而义所当降者哉。今若以无贵贱一也。责夫为人后而降焉者。岂不误哉。昔汉光武以汉氏远裔。不资尺寸。奋起陇亩。扫除乱贼。以有天下。其功实同于创业。虽追王上祀如武王,周公。未有大不可者。而乃自为元帝后。于其本亲。不加位号。只立四庙。其后以张纯,朱浮之议。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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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庙于章陵。然天下后世未有以为无父也。且朱子则犹以为未也曰。立伯升之子以奉私庙。此最得之。朱子岂为无父之论者哉。盖帝王有天下与国。无所承继。已自创始。则自当尽其尊亲之道。如武王,周公。是也。所谓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此之谓也。若有所承继。则于其所继。有父子之道。故于本生。不敢伸其尊奉。此古今不易之大义也。光武虽功同创业。自以汉氏之后。不敢以创业自居。故继汉氏之后。而不伸其私亲之奉。夫光武岂独无爱亲之心哉。以尊祖故也。以重宗统故也。然则以降于私亲为无父者。岂不异哉。论者又引论语集注释正名处祢其祖之语。以今日之事。为名不正。此又不通之大者也。盖泥于言语而不达于理也。凡看文字言语。当求其主意所在及义理当否。辄据国以拒父。悖逆极矣。孔子所欲正者必在此。决不在指祖为祢之名也。盖是时孔子在卫。而辄即卫君也。故不欲明言正其实。只以名言之。此圣人言逊之微义也。朱子释经主意。亦专以其拒父。为不正之实。祢其祖三字。本闲语尔。非主意所在也。故圈下引胡氏语及小注。皆言当正其拒父之罪。而祢祖之语。更不及也。且以理言之。则祢祖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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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如周桓王以孙继祖。汉宣帝以侄孙继叔祖。此岂可谓之名不正哉。如使其时蒯聩已死。虽未死。自无求立之意。虽迎而让之。不至则辄之有国。岂不正哉。然则辄之罪。只在拒父。不在祢祖也。臣窃有疑于此。向在畎亩。与一二士友讲论。常以此为说也。岂料此语为今日论者所祖述也。噫。其亦不善观文字矣。然则以孙继祖者。当称祖为祢乎。曰。此则未可知也。然以事理推之。名称则恐当称祖。不必称祢。而其实有父子之道也。论者又谓既称考。不可降也。此又不通之论也。夫谓所生为伯叔父。乃程子以义起者也。程子之前数千年。皆称父而降服。故欧阳公谓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今我国人亦称生父而降服。称考而降服。何害于义乎。且虽曰称考为非。服则当求为是。使非者寡而是者多也。岂可因一事之非。众事皆为非也。其是非亦不待明者而后知也。
  附说
今之为不降之论者。盖谓前代帝王入承大统者。皆由傍支入承。今 上乃 宣祖亲孙。不可如前代入承之君降于本亲也。今日之事。固与前代入承者有异一个意思固。宜有如是之疑矣。然犹未精思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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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盖亲孙之中。亦自有不同也。论者以私家嫡孙承重为比。此不似也。嫡孙承重者。由其父为长子。故长子之长子。代父而承重也。仪礼注疏所谓父若祖合立。有废疾不立已立者。正是嫡孙承重之类也。持重大宗。降其小宗云者。其父小宗也。而已后于大宗。其宗非一也。既承大宗之重。不可兼后两宗。故降于其父也。若嫡孙承重及废疾不立者。其父自是继祖之大宗。己之承重。乃代其父也。故不可降也。古人制礼之意。其精如此。今 大院君以储嗣早卒。而今 上以储嗣之子嗣位。则用此礼亦可也。 大院君本 先王之支子也。盖兄弟虽多。储嗣只有一人。其馀皆是支子也。光海以储副嗣位。即是大宗也。光海以悖乱失道废。 殿下以支子之子。大功大德。应天顺人。承 大妃命。嗣 宣祖后。 殿下既后 宣祖。而 大院君位次。本是小宗。此与嫡孙承重不同也。盖嫡孙承重者。其地位本是大宗。于其地位无所移。以支子之子嗣祖王后者。由小宗地位。移就大宗地位。此其所以不同也。已既后大宗。而其父是小宗也。则何可兼后也。礼所谓降其小宗者。正当于此用之也。盖义理精微。虽毫釐之间。皆当辨析。不容有差。既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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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而不得兼后于其父。则此与为人后者何异也。故愚则以为当用为人后之礼无疑也。盖直承祖后与为人后。名言形迹。虽若不同。以意思通而思之。则实无不合。夫族人大宗。以祖故为其后。亲祖独不可为其后乎。族人大宗为其后。以父道事之。为亲祖后。独不可以父道事之乎。如此思之。则处此之道。斯可得之矣。
曾见仁之,持国皆以接木譬为后之义。此甚好。夫断取他枝之梢。接于此枝。其津气流通。因为此枝之梢。为后之义正似之。近以此深思之。实甚精。夫木有直干。有傍枝。其枝付干而生。自下而上。层层有之。直干或破折。则断取傍枝之上梢接之。此如大宗无后。以支子之子为后也。而其断取之馀。则因为傍枝。此如支子之子既后于大宗。而其父犹为小宗也。远枝。如远亲也。近枝。如近亲也。至于最上一层。亦有直出者。亦有傍出者。其直出者折伤。取其傍出者之梢属之。则其梢为直干矣。其断取之馀。亦犹为傍枝也。
王者嗣位。与私家承重不同。私家承重。只是奉祀而已。王者之位。非但承宗庙而已。乃君临之位也。故其承继。惟务择贤圣。不必拘次序。不可以私家之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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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而其事体甚严。不可一毫苟且干乱。尤大与私家之制不同也。
禯经。只著不为人后之父子。与为人后之父子二者而已。盖不为人后者。其为父子无变。不离于父家。故得尽其子道。为人后者。既离于父家。而以所后为父。于父子之常道有变矣。故于其亲。不得尽其子道。周公之制。只有此两端而已。故既离于父家。而为后于他处。则远近虽殊。便是入为人后界分矣。皆是为人后也。入彼出此。入此出彼。岂有入彼界分。而于此因为不为人后之礼之理乎。王者以别子之子。继祖王之统。则是离于别子之家矣。何可用不为人后之礼哉。此理岂不昭昭然明哉。
礼经不杖期章为君之父母条。言人臣之服也。子为父母之服。则斩衰三年章所谓父。齐衰三年章所谓母。不杖期章所谓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是也。今议圣上为 兴庆园服。当就子为父母之服求之。子为父母之服。则只有此三条而已。斩衰,齐衰三年章两条。子为父母。而不为人后者也。不杖期章一条。亦子为父母。而为人后者也。然则子之为父母服。唯有不为人后与为人后二者而已。今之所议。唯当就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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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而取其一焉。今 上以支子之子。入承 国统。于兴庆园。决非不为人后之子也。其为 兴庆服。不可视不为人后者亦明矣。若为君之父母条。则本臣为君从服之制也。今议 主上为兴庆服。不求之于子为父母之制。而乃取于臣服条注疏之说与今事不合者。独何也。其可怪欤。
玉堂论仁城君珙罪劄
伏以臣等谨按汉史。昭帝时帝兄燕王与刘泽等谋反觉。泽等皆伏诛。而燕王有诏勿治。其后又与上官桀等谋反。桀等皆诛。赦吏民有罪者。而不赦王。天子赐书。令其自杀。纲目。前则书赦不治。后则书鄂邑长公主,燕王,上官桀等皆伏诛。以其罪当诛也。昭帝赐燕王书有云。今王骨肉至亲。敌吾一体。乃与他姓异族。谋害社稷。有逆悖之心。无忠爱之义。当何面目复奉齐酎见高祖之庙乎。由是观之。则虽骨肉至亲。得罪社稷宗庙。则不可不诛也。今珙之反状。著现凡几乎。前则有周公之事。后则有昭帝之事。管叔之诛。载于诗书。燕王之诛。书于纲目。诗书纲目。岂非万世之大法乎。夫周公。圣人也。昭帝。明主也。故考之于古。则有圣人明主之事可法。揆之以义。则有诗书纲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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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可质。以时势言之。则外寇内变。祸至无日。人心危惧。罔保朝夕。此诚不可养虎遗患之时也。以物情言之。则中外大小臣民。孰不曰可杀。百尔揆度。珙之罪万无一可赦之理。所不欲诛者。独 殿下之私意耳。殿下此区区私意。乖圣人之事。违经传之旨。遗 宗社之患。拂国人之情。臣等窃恐 圣意所执。实为太过也。伏愿 深思熟虑。决去私意。以从大义。不胜幸甚。取 进止。
[玉堂论仁城君珙罪劄]
伏以群臣以讨逆之义。交章更请。今既半月有馀。而殿下拒之愈久愈坚。臣等窃度 圣意。必以为骨肉之间。当以仁厚为主。彼虽负我。我岂忍负。虽在王法当诛。容之不失为厚。此群臣所以援据古今。论说道理。无所不尽。而皆所不纳也。臣等窃以为 圣意如此。固仁厚之至也。然实害于天下之义理。而非王者大公之道。则臣等窃恐其仁不过为妇人之仁也。臣等今有一说。可以明处此之道。而解 圣意之疑者。伏愿 试详听焉。夫王者亲亲之道。与匹夫大异。匹夫之于亲戚。则或兄弟或叔父或叔祖。彼虽不善。吾之待之不敢不谨。虽或悖逆之甚。至于欲杀我。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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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避。无相报之理。虽夺其田土臧获。亦可任其自取。不与之争也。王者则不然。以一家之私言之。则虽兄也叔父也叔祖也。以一国之公言之则皆臣也。其相接之礼。与匹夫大相悬绝。如有谋上之心。篡位之计。则乃逆贼也。是一国之大罪也。天下之大罪也。非如匹夫之相谋相夺。为一身一家之事也。一身一家之事。则吾之所得为也。故可不相报也。不相争也。若一国天下之事。则所与一国天下共之。有先王之大法。有一国之公义。非人君所得为也。王法之所当诛。公义之所共讨。则人君安得以一人之私掩之哉。象欲杀舜。舜未为天子。此一家之事。故舜得不藏其怒而封之。管叔之叛。罪在天下。故成王,周公。不得不诛之。此圣人处事。皆得乎义理之正。而易地则皆然者也。今 殿下以宗社之大罪。天下之大恶。视为一人一家之事。欲以匹夫之所以处变者处之。其不亦大失王者大公之道乎。夫仁而害于义。则其仁岂得为真仁乎。所谓妇人之仁。是也。夫欲守妇人之小仁。而废先王之大法。违一国之公义。失王者公天下之大道。皆莫之顾。何哉。苟以此而思之。则处此之道。恐不难决也。且以虑患之道言之。实莫如除去祸乱之本。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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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徒绝望也。臣等窃恐凶逆之徒属心于逆珙者。其伏也无尽。苟处置或疏。致有后患。则 殿下今日之小仁。岂不为 宗社之大害乎。 殿下嗣守 祖宗基业之重。防虑之道。岂容少忽。伏愿 深加睿察。快决明断。不胜幸甚。取 进止。
[玉堂论仁城君珙罪劄]
伏以臣等伏见 答百官之教。曰。王法虽重。私恩亦不可偏废。今日处置。实为得中。臣等窃见 殿下仁厚之德。亲爱之情。出寻常万万。今此 下教。字字皆是恻怛之诚。群臣孰不感激叹服。然于公私轻重之别。古人用法之意。则臣等窃恐未及深察也。夫私恩岂可废也。王者亲亲之道。如所谓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及如尧之亲九族。周之时庸展亲。皆是私恩之施也。至于犯罪。亦有议亲之法。所以伸私恩也。然所谓议亲。亦谓夫罪之轻而可宥者也。岂极恶大罪必诛而难赦者之谓哉。记曰。公族其(‘其’ 字를 보충해 넣었다.)有死罪。则磬于甸人。注曰。磬。悬。缢杀之也。甸人。掌郊野之官。为之隐。故不于市朝。如可以恩而废法。则公族岂有磬悬之刑哉。盖罪在罔赦。则不可以私恩掩之也。然则私恩可行于轻罪。而不可行于重罪也。明矣。孟子曰。瞽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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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皋陶执之。舜不得以禁。窃负而逃。以此而推之。则情法之用。可得而明矣。夫杀人者死。古来传授之法。不可有改焉者也。故皋陶不得私于天子之父。舜不敢为父而禁有司之行法。只有逃以免其父。然则法之重者。不得以恩掩也。决矣。私恩虽为父不得以废法。况为公族可以废法乎。杀人之罪。犹不得以恩掩也。况叛逆大恶乎。象以杀舜为事。而舜为天子则封之者。盖是时舜为匹夫。象之欲杀。乃在于一家。非得罪于天下也。且烝烝乂。不格奸。则其凶险之性。已感而化矣。故舜得不藏其怒而富贵之。若舜为天子。而象又欲杀则是弑逆之罪也。舜安得而私之哉。昔管叔。成王之叔父而诛。其后子颓。惠王之叔父也。子带。襄王之母弟也。皆以篡逆而诛。至于后世。王族叛而诛死者比比焉。盖罪在大逆。则不可以至亲贷之也。今珙叛逆之罪。神人之所共愤。天下之所共诛。法之所必不可赦也。 殿下乃任情屈法。止于出置。而谓之得中。臣等窃未敢信也。凡人君行事。必取法于古。可以得事理之当。而免后世之讥议也。今者出置之罚。求之于古昔圣人用法之道。其合耶。不合耶。不合于古。则只是一时之私意耳。夫不本于古。决于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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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得事理之当。必无是理也。伏愿 圣明深思古之圣人用法之道如是之严也。断恩从义。不以私害公。不胜幸甚。取 进止。
[玉堂论仁城君珙罪劄]
伏以珙之罪。在所必诛。万无可赦之理。群臣之请。今几日矣。 殿下一向牢拒。以出置为得中。臣等窃惑之甚也。中者。事理恰当。无过不及之名。臣等窃未知殿下之所谓中者。其指此耶。抑亦以轻重间为中耶。凡天下之事。其轻重厚薄。各有恰当而不可易者。此所谓中也。故当重而重为中。轻之则为失中矣。当轻而轻为中。重之则为失中矣。若取夫二者之间而为中。则其去中远矣。此子莫所以为贼道也。推此求之。中之理可识矣。如是则犯大辟市朝之刑者。施之以大辟市朝之刑为中。若止于流窜。则为不及而非中矣。犯流窜之罚者。施之以流窜之罚为中。若至于诛杀。则为过而非中矣。今珙之罪。大逆不道也。处之以流窜。谓之得中可乎。夫投畀有北。所以疾夫谮言缉缉之辞。迸诸四夷。所以待夫媢疾贤才之奸。未闻叛逆之罪当止于流窜也。夫以罪言之。则乃天下之所共诛。覆载之所不容。以恩言之。则大逆之罪。不可参
浦渚先生集卷之八 第 155L 页
以私情。然则今日处置。窃恐不免为失中之甚也。帝王行事。当一循乎大公至正之道。惟务合乎先圣之义。同乎国人之心。岂可专任私意也。伏愿 圣明深察珙之罪恶如何。在法处之。如何而为恰当也。唯以大义为断。勿以私情乱公。不胜幸甚。取 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