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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x 页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疏
疏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73H 页
辞特拜礼曹判书疏(癸酉)
伏以前月二十八日政。特蒙 天恩。除臣为资宪大夫礼曹判书者。臣窃惟人君为国制治之道。其要唯在任人。任用得失。治乱系焉。岂不重哉。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然则爵者天之所以命乎有德者。而非人主之所得而私也。其论德而序爵。只是奉行天意而已也。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然则人君用人。必察其众论之所与而后与之。夫众论之所与。必其有可用之实者也。惟其如是。故其所任用。无不合于天意。当于人心。群情悦服而天职修举矣。古之圣王致治之道。未有易此者也。如或不然。苟以其爵位之重。加之于无用之人。则此岂奉行天意者哉。亦岂合于众论哉。此人心所以不服。天职所以旷坠。岂不大有害于为治哉。然则人君用人。其可不慎乎。夫正卿之位。岂非朝廷之尊爵。六部之长。岂非一代之重任。况宗伯之职。其重又如何哉。岂如臣庸鄙者所可冒处哉。岂意 天宠极隆。误恩至此。惊
伏以前月二十八日政。特蒙 天恩。除臣为资宪大夫礼曹判书者。臣窃惟人君为国制治之道。其要唯在任人。任用得失。治乱系焉。岂不重哉。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然则爵者天之所以命乎有德者。而非人主之所得而私也。其论德而序爵。只是奉行天意而已也。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然则人君用人。必察其众论之所与而后与之。夫众论之所与。必其有可用之实者也。惟其如是。故其所任用。无不合于天意。当于人心。群情悦服而天职修举矣。古之圣王致治之道。未有易此者也。如或不然。苟以其爵位之重。加之于无用之人。则此岂奉行天意者哉。亦岂合于众论哉。此人心所以不服。天职所以旷坠。岂不大有害于为治哉。然则人君用人。其可不慎乎。夫正卿之位。岂非朝廷之尊爵。六部之长。岂非一代之重任。况宗伯之职。其重又如何哉。岂如臣庸鄙者所可冒处哉。岂意 天宠极隆。误恩至此。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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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震慑。罔知攸措。臣之愚惷鄙拙。最在人下。自惟平生。言行无可观。才力无可取。不过一庸虚无用之人耳。本以无能。分甘委弃。不谓遭逢。自致青云。前后叨冒。无非显要。 恩擢荐加。奄至宰秩。常怀感激。糜粉何辞。而第顾愚陋不可力强。才能本自浅劣。迄无丝毫裨补。徒积尸素之诮。其不能为有无。亦已明矣。臣常为愧为恐。不复自比于人。其在亚卿之位。亦云忝窃。况此正卿峻秩。尤万万非所宜处。窃念 殿下至诚求治。尤慎于用人。凡所选择。务合至公。今此 恩命。岂有私于臣哉。诚恐不知臣之无似。意其或可用耳。然则 殿下虽不知而擢臣。臣则自知甚明。其何敢冒受。以伤 殿下知人之明。而自纳于窃据之罪哉。虽使臣苟贪 恩宠。不自量度。受之而不辞。其如物议何哉。且无德而禄。传称其殃。负乘致寇。易有明戒。然则非分之宠。非但义所不敢当。亦将反为灾害。此尤臣之所大惧也。况宗伯之职。一国典礼所在。所以和神人。卞等列。使典章无阙。礼教兴行。实莫重之任也。虽使聪明博达。以知礼自任者处之。犹惧其有失也。如臣之庸愚无识。其于节文仪则。素所不闲。而至于古今制度。 国家故实。尤所矇然。又况年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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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多病。又经草土。转至沈痼。精神消耗。百事皆忘。都不能记。其于此职。万不近似。 殿下为官择人。必得其可堪者而授之。尚何取于臣之无似。以致瘝旷之患哉。伏愿 圣明察臣愚陋凡庸。不宜滥居人上。亦念爵位之尊。职任之重。不可苟授非人。亟 命还收新授之职。上以重 国家用人之道。下以安微臣不肖之分。不胜幸甚。臣无任顾已推分惶恐战慄之至。
又辞礼判疏
伏以臣以贱疾。上渎 天听。前后非一再矣。盖臣自戊辰之秋。得虚劳之疾。往来为患。固已久矣。重以祸罚哀伤。众疾乘之而发。反复深固。至于服阕之后。尚尔缠绵。一向沈痼。自仲夏以来至今半年。而其间不病者。盖无几矣。狗马之疾。初何足言。而每每烦渎。罪合万死。然亦诚有所不得已者。臣之有疾。举朝之所共知。盖其举体动摇。两足麻木之證。常在身上。已成难医之病。而从前所患虚劳之證。亦时时往来。近自旬日以来。此證复发。呼吸急促。精神闷乱。热气潮上。引饮无数。一身困极委顿。终日勉强起坐。辄复僵卧。杜门静居。犹且不堪其苦。其安能奔走勉励以供其职乎。此臣所以不得不冒昧言病。而不能避烦渎之
又辞礼判疏
伏以臣以贱疾。上渎 天听。前后非一再矣。盖臣自戊辰之秋。得虚劳之疾。往来为患。固已久矣。重以祸罚哀伤。众疾乘之而发。反复深固。至于服阕之后。尚尔缠绵。一向沈痼。自仲夏以来至今半年。而其间不病者。盖无几矣。狗马之疾。初何足言。而每每烦渎。罪合万死。然亦诚有所不得已者。臣之有疾。举朝之所共知。盖其举体动摇。两足麻木之證。常在身上。已成难医之病。而从前所患虚劳之證。亦时时往来。近自旬日以来。此證复发。呼吸急促。精神闷乱。热气潮上。引饮无数。一身困极委顿。终日勉强起坐。辄复僵卧。杜门静居。犹且不堪其苦。其安能奔走勉励以供其职乎。此臣所以不得不冒昧言病。而不能避烦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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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者也。岂谓 天宠至渥。规外由 命。出于非望。感激惶惕。措躬无所。第顾疾病如昨。少无差减之效则窃不胜闷迫之至。窃念臣至庸极陋。初无寸长。猥蒙天恩。叨冒至此。前后拔擢。皆出 睿简。其非常之宠。不次之除。群臣莫及。古所谓以人主为知己者。实臣之谓也。君臣相遇。千载所难。臣是何人而叨此 隆眷。臣虽至愚。宁不知感。常思竭愚。死而后已。庶几报效万一。唯其疾病委顿。不能自强。旷官废职。为罪实大。古人云。不能治官。敢赖宠乎。居其官而废其职。实养之所不敢也。况春官之长。岂闲漫之职。养病之地哉。其何敢贪 宠恃 恩。晏然旷废。以重罪戾。此又臣之所以感惕虽深。而不得不复此吁呼者也。伏愿圣明特念天职之重不可旷阙。亦察愚臣屡次烦渎虽为可罪。而其情亦有所不得已者。亟 赐递免。不胜幸甚。臣窃不胜惶惕闷迫之至。
辞艺文提学疏
伏以昨日政。除臣为艺文提学者。臣窃念此职。唯有文艺者为之。臣自顾于此万不近似。盖臣平生不喜作文。在举子时。犹不事制作。及至释褐。又复懒废。以是于词章之业。功力绝少。时或随俗强勉为之。乃曾
辞艺文提学疏
伏以昨日政。除臣为艺文提学者。臣窃念此职。唯有文艺者为之。臣自顾于此万不近似。盖臣平生不喜作文。在举子时。犹不事制作。及至释褐。又复懒废。以是于词章之业。功力绝少。时或随俗强勉为之。乃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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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学而率意而为。声律体制。绝不相近。出以示人。人必笑之。少日所为犹如此。至于衰晚。因绝不为。特以臣曾喜观经传之文。曩在畎亩。粗尝涉猎。不至全然废书者。故人或疑其有文。而至于词艺。则人皆知其不能矣。今夫提学之职。亚于主文。乃一时文章极选。必其材技之能。妙绝于人。为一世所推服者宜居之。岂如臣初所不学而晚绝不为。人皆知其不能者所敢当乎。且 国家文章之用。上以事大。下以宣布国中。率多用四六。而大提学有故。则提学或代而为。臣于四六。尤所不学。世问凡事。皆不可强其所不能。至于文词。尤为然。或时有辞命之事。职次当作。其将何为。当作而不能作。阙其职事。罪莫大焉。与其冒处而获戾。曷若辞之而不敢当。夫 国家器使之道。唯当为官而择人。人臣事国之道。亦必自量而受任。自知不堪。何敢虚受其职。伏愿 圣明矜臣不能之实。察臣自陈之恳。 特命递臣提学之职。使得免冒处之愧。不胜幸甚。
辞艺文提学疏[再疏]
伏以臣以无能。猥蒙不称之除。敢陈其不敢当之实。天鉴不察。未蒙 允俞。臣诚惶闷。不知所为。窃念
辞艺文提学疏[再疏]
伏以臣以无能。猥蒙不称之除。敢陈其不敢当之实。天鉴不察。未蒙 允俞。臣诚惶闷。不知所为。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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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众职。各有其任。官人之道。必择其才之当否而处之。使各得其职。事无不举。庶绩咸熙。如舜命九官。以垂共工。以益作虞。殳,斨,朱,虎各以所能举。若所任不得其才。所用不当其任。则众职皆废。庶事因以堕哉。今夫提学之职。专取文艺。其任以作文章宣布 王言为事。必其记览博洽。文词赡给。乃能形容 人主难谕之意。发明一时委曲之情。以感动四方之听。其事岂人人之所可为哉。以是。自古大提学,提学。必极择当世名能文章者以处之。其选之重。厥惟旧哉。夫文词之为技。实非人人所可能。必其才禀之高。而用力之专且久。乃庶几焉。其可勉强而为之哉。亦岂可卒然用力于朝夕之间而能之哉。臣之不能词章。众人之所共知也。至于四六。尤为甚。今一朝为此职。不唯臣之素所不期。亦众人之曾所不料也。臣虽欲强颜冒处。独不愧于心乎。其如举世笑之何。且或当文词之用。值大提学有故。职次当为。则其何能卒然勉强。为其所未尝学者。以塞其职乎。此臣自知决不能也。居其官而阙其事。罪莫大焉。此臣之所大惧也。臣遭逢 圣明。荐蒙 恩宠。前后叨冒。无非重职。而皆不敢固辞者。非敢自谓能称其职也。盖以后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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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不必皆能称职。素餐者亦多。臣亦以众人自处。不甚为愧。至于此职。则前后为之者。无非文章大手所谓博洽赡给兼人之才者。未尝有以无文而处之者。其不可冒处。尤非众职之比也。臣何敢独以非才。叨此文章极选万不近似之任。内以愧于心。外以愧于人。且旷其职而阙其事。以重罪戾乎。伏愿 圣明俯察臣之处此职。实不相近。如上所陈。 亟命递免。改授其人。使 朝廷任用。得器使之宜。而臣之无能。免叨冒之愧。不胜幸甚。
陈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德行疏。(乙亥)
伏以近日馆学儒生上疏。请以先正臣李珥,成浑从祀 文庙。乃有异论发于其问。肆其诋斥。窃恐 圣明或不能无疑于其言也。二臣道德。固不因从祀与否有所轻重也。第圣人患不知人。以 殿下之明圣。于二臣之贤。知之有所未尽。则岂非可恨之甚乎。同时而不知。其患固大矣。异世而不知。亦岂不为患。二臣乃臣平生所区区敬服者。臣之愚陋浅识。虽非智足以知贤人者。惟其区区好善恶恶之心。出于秉彝之天。人所同得。而幸不至于失亡。而于二臣之事。窃从长老。得闻其一二耳。兹敢为 殿下略陈其所闻
陈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德行疏。(乙亥)
伏以近日馆学儒生上疏。请以先正臣李珥,成浑从祀 文庙。乃有异论发于其问。肆其诋斥。窃恐 圣明或不能无疑于其言也。二臣道德。固不因从祀与否有所轻重也。第圣人患不知人。以 殿下之明圣。于二臣之贤。知之有所未尽。则岂非可恨之甚乎。同时而不知。其患固大矣。异世而不知。亦岂不为患。二臣乃臣平生所区区敬服者。臣之愚陋浅识。虽非智足以知贤人者。惟其区区好善恶恶之心。出于秉彝之天。人所同得。而幸不至于失亡。而于二臣之事。窃从长老。得闻其一二耳。兹敢为 殿下略陈其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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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臣窃闻。李珥幼而灵异。学语便知文字。五岁。母病。潜入祠堂祷之。其叔母见而怜之。抱而归。见人涉水颠踬几危。号呼随之。七岁。知邻居陈复昌之奸必为异日之患。作传而明之。九岁。慕古人行义之高。或为图。或列书姓名于壁。以寓其景慕之意。十二。父病。刺臂出血以祷。其聪明仁孝正直乐善之性。自儿时已如此。其资禀之粹美。固绝异于人也。平生手不释卷。于书无所不观。耳顺六经。贯穿今古。至于天人理气。性情之奥。经传精义。圣贤微旨。超诣透彻。其所辨析。皆出于真见实得。非由掇拾凑合。其见解所到。固非浅学所能知。而以臣之愚度之。则窃恐其直与程子,朱子之旨契合。而非后之儒者所可到也。早丧父母。事庶母如亲母。每日晨起省之。为其嗜酒。必煖酒持而进。其人性狂暴。珥官爵已高。而于意少有不合。则辄加暴怒。必和颜逊谢。解而后已。人于亲母。如是或难矣。况于继母乎。又况于庶母乎。此则窃恐绝无于世也。事兄如事父。其兄亦阔于事。珥已贵。而使之如年少子弟。应唯服劳。略不为难。家世贫薄。兄弟皆不免饥寒。其妻家稍有则产。妻父卢庆麟为买京家以处之。不忍兄弟之贫。即卖其家。得绵布悉分与之。终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77H 页
无一亩之宅于京。其穷不能自存者。皆聚而同居。食口甚多。为粥而食。亦或不继。其妻自少废疾。而终身礼敬备至。出入。相揖为礼。每朔望。聚家众行礼读法。其家中所行。皆极其善如此。窃恐虽谓之尽于人伦。可也。为文。水涌河决。一下千言。或众中立就。笔不停辍。如不经意。而不复点缀。此则其天才绝人。不可学而能也。立朝事君。其道之一以古之帝王为法。 圣志必欲以帝王之心为心。 圣学必欲以帝王之学为事。而以后世贤君其道有所未尽者。为不足为也。其论治。以三代之道为必可行。三代之治为必可致。而以万物皆得其所为心。因事进谏。则危言犯颜。恳恳竭诚。必以匡救为期。遇事论辨。则援据古今。明白剖析。必归于至当。忧士论之携贰。则欲调剂彼此。以和朝端。闷斯民之困穷。则欲釐革众弊。以安生灵。其心实以当世之治乱为己任也。盖我国人虽贤者。唯能自修其身而已。其能忧在天下如司马光,范仲淹者实甚鲜。其以致君泽民为心。唯赵光祖及珥为然也。然其于进退之际。未尝一毫苟且。见其不可。则超然自引。勇不可夺。其进常难。其去常速。晚被 宣庙隆遇。鱼水之欢。千载一时。而不幸天夺之速。未克究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77L 页
其所施。岂非东方千载之恨也。其死也。京外民庶儿童走卒。莫不悼惜。樵夫入城闻之。皆欷歔惘然。如有所失。儒生,禁军,医译,庶品。各里市民。诸司下吏等咸来哭奠。如悲亲戚。发引之日。城中之民。殆至空都而送。炬火连数十里。此则 国朝以来未有云。此岂有号令徵督哉。唯其至公之心。为人信服。纯善之德。入人心髓。不蕲敬而民敬之。不蕲哀而民哀之耳。以是观之。则当时国内大小之人。唯若干朝绅牵于自己利害之私。憎而挤之。其馀无不翕然诚服。可见也。圣人所谓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岂不信欤。以臣之愚度之。则窃恐其学问行义。自东方以来未有也。虽谓三代人物可也。而孟子所谓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周子所谓学颜子之所学。志伊尹之所志者。珥实庶几焉也。呜呼。大贤如李珥。而小人恶之者。尚求其疵点。乃以其二十前未闻道之时流于异学为累。自古贤人。求道之始。类多此患。及其弃之醇如。则初何伤于日月之明哉。此益见君子之为高也。乃以其初年求道之失旋即弃之者。欲掩其后来成就大德大业可以为法于百世者。此亦无异于毁日月者也。韩愈所谓小人之好议论。不乐成人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78H 页
之美者。其此之谓也。成浑父守琛。少受学于赵光祖之门。隐居求志。徵辟不就。世称其为高人。浑生长于处士之家。闻见习熟。皆是清高之事。恬淡寡欲。自其家风也。其在儿时。父有重病。侍疾不离。至割股和药。自未十岁。诚孝已著闻。早弃举业。专意古人之学。杜门山野。沈潜玩索。自少至老。其身心动静。一循绳墨。居家。内外之别。长幼之序。奉先之礼。皆有定制。一以古人为法。与李珥自少为道义交。相与讲磨切磋。以至成德。其识见之高迈。才分之超绝。虽若不及于李珥。而至于操守之密。践履之笃。则李珥常自谓不及也。盖其涵养体认。功深力到。终日俨然。坐如泥塑。李珥言笑乐易。学者犹见其可亲。而成浑则虽同处十年。愈见其可畏也。望之皆知其为成德君子也。赵宪之至行卓节。亦可为百世之师表。年辈于浑。亦不甚相远。而平生师事之甚谨。于此亦可见其德行之高大有以服人也。造朝进言。无非圣贤之嘉谟。当世之切务。 宣庙眷待之隆。亦旷世所罕。而一向辞退。其介如石。平生立朝。不满一年。岂非所谓儒者之高蹈。圣世之逸民也。不幸谗人罔极。眩乱是非。夺爵之罚。及于身后。岂不痛哉。其构捏之辞。如党奸杀士。人皆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78L 页
知其诬罔。今不足卞。惟壬辰不为赴难。在于常人之情。亦或有疑。臣请卞之。夫浑本山人。平生所谨。在于进退。是时不容于朝。侪友皆窜黜。方屏迹俟罪。虽当颠沛之际。进退之节。岂可苟乎。决无 人主不求而自进之理。惟迎哭路左。豫有定计。而西 幸出于仓卒。未及闻知。则事势又不及矣。昔王蠋。言不见用。退耕于野。而自刭于画邑。江万里。宋之丞相也。与贾似道不合。退而家居而自投于止水。由是观之。自古死节之臣。未必皆赴难也。浑平生学古。寻常处事。皆有意义。况国家大变。君臣大义。岂无定见。而苟然不赴哉。东方幸被中国文明之化。文学之士。自古有之。然丽代以前。士之所务。只是词章之业而已。至 本朝五贤。始能以圣贤之学为事。五贤之后能传圣贤之学者。惟此二臣为然。而二臣之学之德。实不下五贤也。自古圣贤之生。人莫不慕悦。盖好善恶恶。乃人之本心所同然者也。而亦必有小人忌而恶之。薰莸冰炭自不相容。此亦理势之所必然者也。故此二臣之贤。小人。虽同时必恶之。君子。虽百世之远。必敬而慕之矣。今此儒生。未必皆知二臣之事者也。唯其为士林山斗之仰久矣。故从祀之请。不谋而同者至于数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79H 页
百。其中异论之人。乃承袭当时搆陷者之论耳。噫。前贤一生用力于为善。正后生所当师法。乃反陷害之如此。其人贤不肖如何哉。且天之生人。本自至公。善恶是非。初无一定之分。其为非者。只为一时误入而然耳。岂是局定于有生之初乎。故改过而从善。圣贤之所大也。然则虽当时搆陷者。苟能翻然悔悟。则亦可以为善矣。况其子孙。岂宜胶守馀论。以重前人之失乎。窃恐其非所以为孝也。况未必其子孙。而承袭其不正之论。自取蔽贤之恶者。其惑又益甚矣。臣之至庸极陋。百事无可取。唯是区区立心。常欲以至公为心。故其平生善善恶恶是是非非。皆欲得其当。实无一毫偏党之私。此则实可质诸神明也。今此所言。岂有一毫私于二臣哉。所以言此者。非为二臣冀 许其从祀也。独窃恐贤人如二臣者。而 圣明有所不知。有损于知人之明也。臣粗为知慕二臣。而于此之时。若不为一言。是上负 圣明。下负公议。而内负此心也。然则臣之此言。岂其所得已者乎。伏愿 圣明留神澄省焉。
辞同知成均馆疏
伏以臣以无似。忝冒儒馆。适当纷扰。不敢默默。僭率
辞同知成均馆疏
伏以臣以无似。忝冒儒馆。适当纷扰。不敢默默。僭率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79L 页
陈劄。言语狂愚。致 勤严教。罪合万死。犹幸不加谴罚。只明其失。此诚 圣明知其素性朴愚。不足深责而 特垂矜恕也。臣窃不胜惶恐感激。缩伏循省。若无所容。第窃念臣与崔鸣吉,李敏求。同时为馆职。不幸论议相左。俱递其职。臣亦与于其问。安敢独保其职。伏乞 圣明亟命递臣所兼同知成均馆事。以安愚分。不胜幸甚。
陈西边事宜疏
伏以昨者朴𥶇之往。虏人待之特厚。龙胡之来。汗书无悖慢之语。龙胡等又恭逊异前。人皆以为喜。谓自此可无虏患。而臣窃独以为忧也。自古敌国之相图也。必先甘言重赂以诱之。安知虏计不出于此乎。况虏显言将取椵岛。则臣窃恐其所以厚我也。其为取椵岛之谋也明矣。夫虏人之得椵岛。乃我国必亡之势也。奈何而不为之忧乎。臣请言其所以然也。自丁卯之后。虏人定为和好。犹待我以邻国相与之道。其所求亦不至甚过。此其爱我而然乎。其有礼义而然乎。其欲有止足而然乎。臣窃以为皆不然也。盖我国自古素号强国。士卒之劲勇。器械之精利。苟将帅得人。抚御有方。悉力战斗。则未必每出虏人下也。丁卯
陈西边事宜疏
伏以昨者朴𥶇之往。虏人待之特厚。龙胡之来。汗书无悖慢之语。龙胡等又恭逊异前。人皆以为喜。谓自此可无虏患。而臣窃独以为忧也。自古敌国之相图也。必先甘言重赂以诱之。安知虏计不出于此乎。况虏显言将取椵岛。则臣窃恐其所以厚我也。其为取椵岛之谋也明矣。夫虏人之得椵岛。乃我国必亡之势也。奈何而不为之忧乎。臣请言其所以然也。自丁卯之后。虏人定为和好。犹待我以邻国相与之道。其所求亦不至甚过。此其爱我而然乎。其有礼义而然乎。其欲有止足而然乎。臣窃以为皆不然也。盖我国自古素号强国。士卒之劲勇。器械之精利。苟将帅得人。抚御有方。悉力战斗。则未必每出虏人下也。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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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变。虏兵出于不意。将士未谙虏之技能。且西民未经虏患。不以虏为深害。不肯为国力战。所以不战而溃。如入无人之地也。若或再来。则边人将卒。必能惩创发愤。用力拒守。不至如前望风奔溃。拱手就擒也。使与之拒战。则其胜未可期。虽胜。杀伤亦必相当。此未为虏人之利也。且此虏西有中国。北有西獭。若复与我连兵不解。则此四面受敌之势。必有乘虚议后之患也。战则其害如此。和则岁有币物之得。此虏人所以重与我为敌而乐为之和也。此在虏诚为得计也。然则虏人所以乐与我和好者。乃自顾其利害也。其非爱我也明矣。其非有礼义也明矣。非其欲有止足也明矣。如使其势有可以全胜。虏无所害而我国不复能支。坐取败亡者。则万无不为之理也。窃恐虏人所以隐然不忘于心。日夜潜图密计者在此。而未得其便也。盖虏人知战之为害。故姑取和好之小利耳。其计必不止此而已。其必阴伺可乘之便。以图全胜之大利也明矣。然则今之和好。岂可恃者。而将来之忧。岂可不思。其全胜之道。惟在于得椵岛也。何者。虏既得椵岛。则自关西至圻甸。沿海千里。皆空虚之地也。轻舟出没。无所不可。此正所谓腹心之疾也。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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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船只。倏忽来泊内地。杀掠人民。则举国将震惊。于是而以骑兵乘其外。则人皆苍黄失措。不知所为矣。此非虏人全胜之计。而我国必亡之势乎。虏惟知大利之在此。故其心心念念。未尝不在于此也。往岁刘兴治与虏相约。龙胡托以开市。领兵出来。幸而天不助乱。兴治自取诛夷。龙胡见兴治之死。引而归。如使兴治旬月不死。则我国之患。可胜言哉。今者 天朝叛贼。以数千水兵自来投虏。其贼久在椵岛。习知形势。虏必以为天与其便。乃吾得志之秋也。遂复生此计。如使虏既得椵岛。见其有全胜之势。我国存亡。悬于其手。则臣窃恐其不复爱我也。不复顾礼义也。其欲不复知止足也。其不可胜言之祸。不可胜言之辱。势所必至。此岂非大可惧者乎。或谓虏虽得椵岛。只欲入登州。不必为害于我国也。此则万万不然也。夫舍骑马之长技。越鲸涛千里之险。间关以入登州。其得利岂不至难。虽使侥倖一时。陷一二城邑。终必至于扑灭。万无由此为天下患之理。此必败之道也。岂舍其至易而全胜之大利。为其至难而必败之大害乎。虽使虏至愚。必不至如是之失计也。然则其欲椵岛。其意专在于我也。故臣窃以为椵岛之得失。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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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存亡之判也。椵岛朝破。则我国夕亡矣。今若悦其恭逊。而不悟其为伐虢取虞之术。坐视椵岛之败。而不为之虑。使虏计得遂。则是自撤其藩篱。其祸不可为矣。如是则何可不预为之计。使椵岛为不拔之势乎。虑此之道无他。只是密告天将。与之同力为备而已。夫椵岛之得失。非但为我国存亡之决。在 天朝。利害亦甚大。盖天兵留屯椵岛。与我国相为辅车。去虏巢不远。虏之西犯也。常有所顾忌。若芒刺之在背。此其所以必欲取之者也。如或万一失利。我国疆域之间。更无天兵屯住。则其西犯之势必专。其为 天朝之害。岂不大哉。 天朝若闻虏计在此。则必若刺心。其为守御之备。必无所不尽矣。苟以 天朝之力。添兵积粮。专意堤备。为不可犯之势。则耿贼败亡。馀卒必无能为矣。若椵岛坚完。重兵在此。则我国沿海。自有长城之固矣。今日虑患之道。无切于此。此实存亡所系。不可顷刻缓者也。宜以此 下谕元帅。使与天将密谋。趁秋风未高。汲汲为备。夫 天朝。父母之国也。丑虏。仇雠也。与 天朝之人同心勠力。共拒仇雠之虏。于理极正当。于情极顺易。于利害极切要。天将闻之。必喜而从之矣。臣闻此虏计。窃不胜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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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忧。不量其愚。敢妄陈一得之虑。伏乞 殿下深加圣虑而亟图之。防患于未然之前。不胜幸甚。
论待倭事。仍乞递疏。
伏以臣顷于待倭之事。窃以前后状启。反覆详审。敢以区区意见。妄陈其书宜受之意。至再 启而未蒙允。则又敢上劄论之。及 圣教以其书不可答。则又启以不可不答之意矣。顷日备局诸臣引对。 圣教以其答书可否为问。诸臣之对。皆以为不可答。则臣之愚妄著矣。臣窃不胜惶恐愧惭。无地自容。然臣之区区愚意。犹有所未能释然者。夫臣之事君。惟以诚心。其心之所怀。何敢有所隐伏。兹敢复妄陈其愚见。此非敢自是也。只以明其愚虑之所及耳。盖 圣意以倭人本自狡诈。令家丁为书。必有诈计。故其书不欲受不欲答耳。乃所以谨守规例。严彼我之分也。臣之愚意。则窃以为待人之道。惟当以忠恕待之。盖古之仁人。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此非外为大言以示人也。其心实然也。然则吾之仁爱于天地之间。何所不及也。彼蛮夷亦人也。亦当以仁恕待之。何必偏为憎疾乎。大学以絜矩为治国平天下之要。夫絜矩即恕也。孔子所谓终身可行者也。此一恕字。何所不可行。
论待倭事。仍乞递疏。
伏以臣顷于待倭之事。窃以前后状启。反覆详审。敢以区区意见。妄陈其书宜受之意。至再 启而未蒙允。则又敢上劄论之。及 圣教以其书不可答。则又启以不可不答之意矣。顷日备局诸臣引对。 圣教以其答书可否为问。诸臣之对。皆以为不可答。则臣之愚妄著矣。臣窃不胜惶恐愧惭。无地自容。然臣之区区愚意。犹有所未能释然者。夫臣之事君。惟以诚心。其心之所怀。何敢有所隐伏。兹敢复妄陈其愚见。此非敢自是也。只以明其愚虑之所及耳。盖 圣意以倭人本自狡诈。令家丁为书。必有诈计。故其书不欲受不欲答耳。乃所以谨守规例。严彼我之分也。臣之愚意。则窃以为待人之道。惟当以忠恕待之。盖古之仁人。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此非外为大言以示人也。其心实然也。然则吾之仁爱于天地之间。何所不及也。彼蛮夷亦人也。亦当以仁恕待之。何必偏为憎疾乎。大学以絜矩为治国平天下之要。夫絜矩即恕也。孔子所谓终身可行者也。此一恕字。何所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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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迩人当以此。待远人亦当以此也。邻国相与。自有道理。既与之为邻。又与之相通。则宜一以平恕待之。彼以好意来。则我以好意答之。彼以不好意来。则我以不好意答之。乃是平心应物之道也。若彼以不好意来。我以不好答之。彼以好意来。我亦以不好答之。此岂平心之道乎。前年多大浦佥使之被欧。其先失其道甚矣。可谓其失均也。而彼囚其人而来谢。又请其罪。其敬我国明矣。其应答之辞亦甚恭逊。则其来也可谓以好意来也。独家丁为书为可疑也。然渠既自服其曲。又云后勿为例。初则据例而责之可也。及彼自服而请改。则当释其疑而待之。岂宜终始深责。国内臣庶。有罪者既自服。则不可深治。况异国之人乎。若后更如此。则当责以违例违约而不受。彼亦何辞乎。虽曰其自服。乃诈而不可信也。然待人何可如是之薄乎。校人烹鱼而食之。乃曰圉圉洋洋。子彦(一作产)信之。君子固可欺以其方。彼之言亦自有方。信之何害也。且其恭逊则著于事而可见。狡诈则藏于心而难识。乃揣度其难识之狡诈。不许其显然之恭逊。恐于事理不当然也。彼亦岂心服乎。今之议者皆曰。日本动兵。权在关白。非岛主所能为也。非可畏也。此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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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然何可以无可畏。而必陵侮乎。夫有可畏则畏惧之。无可畏则陵侮之。乃轻浅之事。非忠厚之道也。圣人不敢侮鳏寡。夫鳏寡岂可畏乎。孔子曰。君子无众寡。无大小。不敢慢焉。寡小岂可畏乎。圣人于人。虽非可畏者。无不泛爱如此。此岂非可法者乎。臣之回 启所谓佥使与馆倭其失均也。不可专责彼人。杀之则为过当。宜答以置之可也云者。乃推恕之意也。且虽曰无可畏。敌国之情。何可尽知。凡事变出于意虑之所不及者恒多。亦安知其终无可畏乎。须日诸臣所对。皆与臣言相反。可见臣之迂阔戆愚不可用甚矣。臣肩臂之痛。久而不差。初则右臂不仁。其后右臂稍歇。而其痛移于左臂。运用甚艰。臣以久为旷职为未安。强疾出仕。数日出入。其痛转甚。今则其若如刺。全不能运用。决不堪供职。伏望 圣慈特怜愚臣疾病之深。亟 命递改其职。使之安意调治。不胜幸甚。
上山城疏(丙子)
资宪大夫礼曹判书臣赵翼。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 国事至此。痛哭曷极。臣于十四日午鼓后在 阙内。拟扈 大驾。适曹吏来言参判已陪 肃宁殿神主以出。 宗庙神主。
上山城疏(丙子)
资宪大夫礼曹判书臣赵翼。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 国事至此。痛哭曷极。臣于十四日午鼓后在 阙内。拟扈 大驾。适曹吏来言参判已陪 肃宁殿神主以出。 宗庙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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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未奉出。臣念 宗庙不可无礼官陪往。领议政金瑬亦令臣速往陪出。臣即诣 宗庙。则本署已奉 主出。臣因随往至金浦。闻 大驾入山城。而道中与老父相失。寻觅至通津津渡。还到金浦。闻贼在城下。路阻不通。且念臣入城中。无所损益。而如得数千之兵。激以忠义。结以恩信。约与同死 王事。则庶有所济。故臣今驰往湖西。欲与监兵使相议分兵数千。兼驰书于湖南。亦令分兵以送。且募集远近忠义之士。直进屯城外。与贼相薄。贼必不敢轻我如前矣。此臣区区之计也。窃念此贼自入我境。四五日而至京城。道路无结草之碍。进至城下已至累日。而了无一人格一贼。此贼所以轻侮至此者也。故臣计此贼不击则不退也。臣之借兵而来。不过旬日之间。伏愿 圣上明教诸将。悉力坚守。以待勤 王之兵。不胜幸甚。臣无任痛哭切迫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 元孙辅养官疏(癸未)
伏以臣伏奉今月初四日有 旨。以臣为元孙辅养官。斯速乘驲上来者。臣于初七日早朝。祗受讫。窃念无状微臣。罪废七年。自分永弃草野。绝望复忝朝籍。不谓 除书忽及。 召命继降。 圣恩洪大。天地莫
辞 元孙辅养官疏(癸未)
伏以臣伏奉今月初四日有 旨。以臣为元孙辅养官。斯速乘驲上来者。臣于初七日早朝。祗受讫。窃念无状微臣。罪废七年。自分永弃草野。绝望复忝朝籍。不谓 除书忽及。 召命继降。 圣恩洪大。天地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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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感激恍惚。措躬无所。区区犬马之忠。敢不奔走就列。竭尽驽钝。第人臣进退辞受。自有分有义。夫元孙辅养。是何等重任。 圣孙他日德业成坏。 国家治乱安危。皆系于此。正当极选当世贤士学术通明身无瑕累者授之。其朝夕启迪。乃能皆以至正之道。以成蒙养之圣功。其不可苟授非人。明矣。岂如臣愚陋浅学衰晚无闻者所敢当哉。又况臣所负罪累。以忘君负国为名。人臣负此罪名。何处可容。臣固极庸至愚。无足比数。然其区区用心。犹不至此。古人云。苟无愧心。得丧一致。臣固不欲辨明。然 君臣之间。亦不可终为闷默而不言。请一言以陈其概。盖当时随 宗庙先出。以职是宗祝。而 大驾之发。不过一二刻相先后。则初亦岂非 扈卫也。若南门 回驾。岂所能料。至于中路。与老父相失。则其遑遑求觅。岂情理之所可已者乎。一日之间。 行在阻隔。从 卫无路。此固臣之痛恨腐心。求死不得者。皆出于事势之致然。此时心事。可质神明。平生爱 君之诚。反得负 君之名。人之为言。亦已太甚。然既负此罪衅。将何颜面复厕班行。况如此重任。岂有此罪名者所可忝窃。臣之不可冒进。其理甚明。然则 天恩虽极感激。职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84H 页
任虽极荣宠。其如理不可进何哉。夫人臣事君。只有义耳。若进退无义。何以事君。此臣之所以决不敢进者也。然此以区区私义言之。至于其私情。闷迫又有甚焉者。此则虽使臣学问优赡。身无罪累。实合此任。亦不可黾勉趋进。窃念君臣犹父子也。父子之间。何所不可言。兹敢刳沥仰吁焉。臣今年六十有五。臣父八十六岁。过数月则为八十七岁矣。臣犹衰谢已甚。筋力精神。顿觉消耗。况九十之人。气力如何。每常多病。不离枕席。无数日不病之时。所食至少。不能行步。暂时运动。必须人扶。视此气势。馀日几何。亲年可惧至此。则人子之情。一日可爱。岂可远离。臣以独子。与之寝处一室。日夜在侧。饮食起居。皆臣扶护。老父常倚以遣日。若一日离去。则非但臣心极不可忍。老人伤怀必甚。因致生病。势所必然。其危迫之情。何可胜言。今此所陈。无非臣之肝血至情。言之至此。不觉涕零。伏惟 圣明至孝尽伦。国人观仰。又常推以及人。以孝为治。老老之德。洽于区字。苟知臣情势如此。则岂有不动于 圣心乎。伏愿 命递臣此职。使臣得不离老父之侧。以尽其力于菽水之奉。庶无憾于反哺之愿。则臣父从今至未死之前。无非 圣上所延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84L 页
之日月。臣之父子感沐 圣恩于畎亩之中。生殒死结。不足以仰报万一矣。臣窃不胜感 恩思分战慄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 元孙辅养官疏[再疏]
伏以臣伏蒙 天恩。起身于久废之中。除元孙辅养官。臣感激 恩宠。图报无路。顾身负罪名。又以九十老亲。不忍离去。前月十二日。谨具疏乞免。因县道送于监司。方伏俟 朝命。近因人窃闻 圣批不许递改。臣惶恐闷迫。不知所为。夫元孙辅养之任。乃是将来治乱安危所系。岂非极重之任也。臣以卤莽浅儒。获忝此职。非但感激莫深。亦是荣幸莫大。自非甚不得已者。虽其自顾庸虚。万不近似。敢不奔走就职。竭其愚诚。冀裨万一。第臣之情事。实有决不可上去者。敢复冒死仰吁焉。臣之老父气力危迫之状。前疏已具陈之。 天听必已下烛矣。夫人生得至八九十。世所极少也。在今廷臣。奉八十之亲者有几人哉。况至八十六七。历数之未得也。年至于此。则其喘息之微。馀日之短。理所必然也。盖古之人有百岁而神气不衰者。使臣父如此。则何必不忍离乎。乃臣父则不然。气力至微至弱。虽无苦痛之时。常呻吟不平。委体枕
辞 元孙辅养官疏[再疏]
伏以臣伏蒙 天恩。起身于久废之中。除元孙辅养官。臣感激 恩宠。图报无路。顾身负罪名。又以九十老亲。不忍离去。前月十二日。谨具疏乞免。因县道送于监司。方伏俟 朝命。近因人窃闻 圣批不许递改。臣惶恐闷迫。不知所为。夫元孙辅养之任。乃是将来治乱安危所系。岂非极重之任也。臣以卤莽浅儒。获忝此职。非但感激莫深。亦是荣幸莫大。自非甚不得已者。虽其自顾庸虚。万不近似。敢不奔走就职。竭其愚诚。冀裨万一。第臣之情事。实有决不可上去者。敢复冒死仰吁焉。臣之老父气力危迫之状。前疏已具陈之。 天听必已下烛矣。夫人生得至八九十。世所极少也。在今廷臣。奉八十之亲者有几人哉。况至八十六七。历数之未得也。年至于此。则其喘息之微。馀日之短。理所必然也。盖古之人有百岁而神气不衰者。使臣父如此。则何必不忍离乎。乃臣父则不然。气力至微至弱。虽无苦痛之时。常呻吟不平。委体枕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85H 页
席。食饮顿少。一旬之内。不如是者不能半焉。其奄奄之候。朝暮可忧。此岂人子可离之时乎。臣谨按礼曰。八十。二子不从政。九十。一家不从政。大典亦云。八十。二子归养。九十。诸子归养。先王以人年岁之多寡。度其气血之强弱。定制如此。诚以八十九十之人。朝夕不可期。人子不可暂离也。臣非必欲守此礼典。只为亲之危迫至此。可见古人参酌定制。诚不可易也。况臣以独子。日夜与之寝处一室。老父所倚。唯臣而已。臣身一日离侧。老父便失所倚。此岂可忍者乎。臣窃念王者之为治。要使无一物不得其所。臣以独子。离九十之亲。臣父以九十之老。失所倚之独子。其为失所亦甚矣。臣之情势如此。非但近地士民所共知之。虽朝中侪友亦皆知之也。窃念 圣孙。襁褓之中。脱出于江都沦陷之际。实是皇天之扶护。至于今日。年至入学。将讲圣学。设劝讲之官。进讲有日。一国臣民。孰不感泣欣悦。幸其睹此盛事。臣于此时。获忝辅导之职。与乎讲席之末。岂非臣之至荣极幸。计今廷臣欲得而不得者多矣。且其职虽曰极重。亦非如他事务繁剧当用筋力者。区区微诚。岂不愿殚其孤陋之识。冀有丝毫之裨补乎。只缘私情闷迫如此。虽欲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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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趋进。方寸乱矣。其何可堪。古所谓事亲日短。事君日长者。诚愚臣今日之谓也。伏愿 圣明天地父母。俯察微臣乌鸟之至情。及臣父馀命之可矜。先王典礼之有定。特 命递臣之职。使专意奉养。以终其馀日。则非但臣之父子得蒙天地之造。遂其终养之愿。无不获之憾。亦且有光于 圣上孝理之政。将见举国瞻聆。无不感激争兴于孝。而传之后世。亦当永为美法矣。
上京谢 恩后乞归疏
伏以 国运极否。祸患益深。今者。元孙又为西行。至于诸孙亦往。举国臣民所共隐痛。而窃念 圣上何以为心也。主辱臣死。况不止于辱乎。今之时事。何啻可为痛哭流涕而已乎。臣之九十老父。气息奄奄。长在枕席。冬月以来。无日不病。加以不幸。家中丧患连仍。期岁之内。儿孙及婿死者凡五人。而前月之晦。臣之末子生员显阳又死。臣父最所钟爱。老人心气至弱。因惊动悲哀。疾势转剧。旬日之内。顿然伤败。精神颠错。气力萎薾。委顿度日。臣之罔极。为如何哉。乃于此时。 召命复及。臣 上感 天宠。下闷家私。趑趄数日。罔知所为。终以父病。不忍离去。敢冒死上章。送于本县其日之夕。闻元孙之行。窃不胜伤痛之至。因念国有大忧。臣子之情。何忍远在。
上京谢 恩后乞归疏
伏以 国运极否。祸患益深。今者。元孙又为西行。至于诸孙亦往。举国臣民所共隐痛。而窃念 圣上何以为心也。主辱臣死。况不止于辱乎。今之时事。何啻可为痛哭流涕而已乎。臣之九十老父。气息奄奄。长在枕席。冬月以来。无日不病。加以不幸。家中丧患连仍。期岁之内。儿孙及婿死者凡五人。而前月之晦。臣之末子生员显阳又死。臣父最所钟爱。老人心气至弱。因惊动悲哀。疾势转剧。旬日之内。顿然伤败。精神颠错。气力萎薾。委顿度日。臣之罔极。为如何哉。乃于此时。 召命复及。臣 上感 天宠。下闷家私。趑趄数日。罔知所为。终以父病。不忍离去。敢冒死上章。送于本县其日之夕。闻元孙之行。窃不胜伤痛之至。因念国有大忧。臣子之情。何忍远在。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86H 页
遂欲一至 阙下。瞻拜 龙墀。以少伸其区区恋 主之心。乃追止其疏。辞病父而来。登途之后。臣北望 魏阙。南恋病父。心神飞越。不能自定。及至 阙下。拜谢 天恩。感念伤悼。不觉涕泗交零也。第窃念臣愚惷朴拙。绝无才能。世间百事。都不知晓。在于 国家。诚为无用。而臣之老父。独臣是倚。臣身一日离侧。则臣父一日伤怀。不亦闷迫之甚乎。臣窃闻先王絜矩之道。所以使人咸得遂其老老之愿。欲扶侍老病之亲。人子之至情。先王之所不违也。故礼有八十九十其子不从政之文。今臣父笃老至此。疾病至此。臣非但情不忍离。义亦不可离也。臣来时见老父病困。今已至累日。不知其轻重如何。方寸闷乱。不能须臾堪处也。臣之情事。决不可久留。兹敢冒陈危悃。愿乞其不肖之身。归侍父病。以终其馀日。臣身虽在草野。其忧国恋 主之忱。岂敢食息忘乎。伏愿 圣明怜臣情事。臣所带行护军及辅养官之职。并 命递改。以体先王絜矩及人之义。不胜幸甚。
上京谢 恩后乞归疏[再疏]
伏以臣伏承 圣批。曰。国事至此。卿不可不抑情共戚。臣窃见 殿下当此艰危之日。悼祸乱之日甚。闷弘济之无策。至于如臣之愚。亦以同休戚责之。臣反
上京谢 恩后乞归疏[再疏]
伏以臣伏承 圣批。曰。国事至此。卿不可不抑情共戚。臣窃见 殿下当此艰危之日。悼祸乱之日甚。闷弘济之无策。至于如臣之愚。亦以同休戚责之。臣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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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 圣旨。感涕自零。臣受 国厚恩。致位宰列。且其区区之愚。不能无忧世之念者。到今伤痛之情。岂有其极。第其私情。实有闷迫之甚者。故敢以归养为请。盖窃念 国势虽极艰危。在朝诸臣所共协心图济。如臣愚拙无能。虽使厕于其间。岂有丝毫裨补。臣之有无。在 国家实如九牛一毛。而臣之老父。惟臣是倚。非臣则无以为命。其轻重缓急。不亦悬绝乎。臣若弃其唯己是倚。赖以为命之病父。而来在京师众臣之中。旅进旅退。悠泛度日。无丝毫裨补于 国。而徒使病父戚戚伤怀。以致疾病益深。气力益败。则其于道理如何。其为人善恶如何。其不孝之罪如何哉。不孝于亲。而能忠于国。无是理也。此所以区区犬马之诚虽切于忧国。而归养之愿。不能自已者也。臣父老病奄奄之状。前后疏章备矣。然窃恐 圣明犹未深察也。故敢复略陈焉。臣父今年八十有六。过一旬则为八十七矣。世间得年至此者极少。即今朝中诸臣。奉如许老亲者亦绝无也。年至于此。其精神之消亡。气力之微弱。理所必然也。而其消减岁岁不同。月月而异。今年甚于前年。冬月甚于秋间。到今视听全然昏迷。子孙在傍。问其为谁。凡有言。必再三告之。或不
浦渚先生集卷之四 第 87H 页
能解听。一日之内。常委废枕上。坐时甚少。虽无刺痛之苦。呻吟不绝。观此气势。朝夕莫保。而自丧患以来。惫败益深。此岂人子暂焉可离之时乎。臣之丧母。今十有三年矣。臣父孑然鳏居。傍无侍妾。独臣日夜在侧。与同寝处。老人倚子。如婴儿之倚母。暂时离去。便戚然伤怀。以是。非有不得已之事。终岁不敢离。一日或时离去。则必使子孙或族人守之。而后敢行。故臣父之老病。诸臣老亲之所未有。而臣之侍父。臣父之倚臣。亦异于他人奉亲者也。故相离只数日。则或能忍而遣过。至于离旬日半月。则决不能忍。非但臣不能忍。臣父亦不能忍也。臣之情事。不亦可矜之甚乎。今臣离老父。已至累日。想其思臣不置。念不能暂忘。虽欲抑而不念。其何能抑乎。旬日之内。犹且如此。况至累旬乎。且臣所居之村。染气大炽。臣家再徙他村。昨日人来。闻其所徙之地染疾亦入。臣父在染患之中。臣之闷虑又如何哉。臣之为国而死。心所素定。在朝在野一也。不幸遇变。一死报国。实轻如鸿毛。若即今弃老父而来仕于京。则臣决不能为也。且人之为事。只在一心耳。若心中不堪伤痛。不能自定。则何事能为乎。徐庶所谓方寸乱矣者。是也。然则虽使臣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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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而来京。其心如焚如割。为狂为惑。何能为国事乎。臣窃闻人情之所不能忍者。虽圣人不能禁也。事理之不得不然者。王者所不违也。记曰。君子不夺人之亲。孟子曰。人人亲其亲而天下平。王者之为治。莫先于使人亲其亲而已。伏惟 圣上至孝出天。国人所观感而化。今乃使臣抑其奉老之至情。臣窃恐 天鉴不谅人只也。臣窃见法典。亲年七十。勿叙三百里外。今所遵而行之者也。至于八十二子。九十诸子归养之法。独可废而不行乎。国法许其归养。而为子者不从之。其罪不亦大乎。今臣父日迫西山。馀日几何。区区乌鸟之情。窃愿于其在世之日。不离其侧。得尽其力于菽水之奉。庶无贻后日之憾。若苟贪 天宠。远离其侧。以伤其心于大耋之日。而奉养不能尽其诚。则岂不永为无穷之遗恨乎。凡此皆臣肝血之至情。故敢不避斧钺。复渎 天听。伏愿 圣明天地父母。怜臣此情。 特允其请。使得归养。无复遗憾。则不惟臣之父子沐浴 圣泽于寂寞之滨。生陨死结。不足为报。其于 圣上孝理之道。亦无未尽之憾。可以为千载之美谈矣。臣无任感激闷迫战灼祈恳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