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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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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疏劄
  
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第 64H 页
承旨辞免兼陈所怀疏(庚辰)
伏以臣年纪衰耗。素有宿疾。而梦寐之外。 召命遽及。臣感激 恩私。冒寒踰岭。间关颠蹶。仅达都下。肃谢之日。仍为直宿。夙夜供职。已至三月。气力澌尽。精神昏愦。狗马之疾。一朝转剧。则虽欲一言以报 圣恩之万一。而亦不可得。私恨无穷。臣谨以所得于出纳之际。略举一二。冒贡愚忠。伏愿 圣明鉴察焉。臣伏见顷日宰臣引对之时。自 上特命该曹。备送走回赎还之价。此可见 圣上不忍人之心也。国人闻之。孰不感戴。第臣伏念该曹奉承 德音。虽送赎价。而此则犹是往年之常例也。今此刷还之举。举国惊骇。有同变初。无以收拾。则国家必有格外无前之异数。乃可以感动人心。图回天意。臣以为该曹亦自送价。而贵从内库破格出物。以为臣民之倡。臣亦知内藏多有不得已之费用。而敢为此言者。诚以夫民者殿下之赤子也。父母之于子。其救之无所不用其极。不宝其物。惟德其物。臣又窃伏念。今日气象万分愁惨。愁怨之馀。必有凶年。今年旱灾。前古罕有。而来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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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占。又将凶歉。则孑遗之民。难以生活。惟在 圣上至诚救护。散财得民。则天人之际。必有感应。此亦祈天保民之术也。臣伏见守御使沈器远劄子。以甲子年筑城之时李一元,文希圣为有功。又以丙子之乱安昌业叔侄冒乱入城。有权祉男者设仓贸贩。以此上彻 天听。至蒙重赏。臣当奉承传之时。窃有未安于心者。夫一元等因此筑城之役。湔除罪累。得齿朝班。历典郡邑。滥居阃帅。则此亦足以酬劳。而今又别为加资。无乃太滥乎。事在久远。不必追赏。臣以为置之亦可矣。安昌业等终始捍艰之功。虽未可知。而广州之士夫。独有昌业叔侄冒乱入城。则实为可尚。至于祉男。本以卑微。贸谷设仓。有何大功。设令祉男死守信地。得保仓谷则犹可以论功。而不入山城。不保仓谷。而曰死守信地云者。臣未见其可也。臣以为昌业等诸人。随其才器。各授相当之职可矣。至于守令除授则不亦过乎。 殿下每令政官慎择守令。其视民生之休戚。不啻若恫瘝。而何可以无履历之辈。遽试字牧之任乎。大抵变乱之后。仕路混杂。国纲解弛。砺世磨钝之具惟在刑赏。而刑赏之用又失其当。则国随以亡矣。臣窃为 殿下惜之。臣伏见 殿下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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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三臣之事。未尝食息置也。此实天地父母之心。群下之情。孰不感涕。今此陈奏使之行。又令仍往。臣伏见备局回启之批答。 圣意惓惓不但已也。彼三臣者虽死犹生。至諴感神。庶有生还之望也。臣窃念金尚宪禀性素刚。自许明白。一死湾上无事。实缘感副至意。而杀身取义。素所蓄积。若至沈中或被拘留。则拯出深渊。亦且有路。 圣上前后锡赉之典。固已靡极不用。而此后方便可救之策。可令该曹善处。更加便蕃。则此亦保全终始之一助也。臣目见搢绅之惨祸。人心之向背。国家之存亡系焉。今日之事。无大于此者矣。臣近者续接南报。藤倭每以彦满船为言。此甚可虑也。臣与金世濂商议则世濂亦以为忧。岛主自以其父之所请得。认为己物矣。又以渠儿时授船援例请彦满之船。盖尝究其始。则渠为儿时未有岁遣之船。朝家姑许其请矣。及渠为岛主。则自有岁遣。固不当仍存其船。而当初不减。未知其由。久假不归。实为无据。然国家必欲纳彦三之船。然后许彦满之船。彼狡诈之性。岂肯纳其已授之船乎。近因国家多虞。边圉孔棘。渠敢乘时恐吓。可胜痛哉。抑臣又闻小不忍则乱大谋。若因此一款。积失远人之欢心。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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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善处之道也。将必有委差强请。则未知朝家何以处之。臣素昧方略。徒怀漆室之忧。此实边情所系。利害存焉。要在庙堂深思预讲。执其两端而用其中焉。臣窃念臣之衰病。如上所陈。颠仆之势。匪朝伊夕。事有不可知者。而适会可言之几。故臣不避僭越之罪。敢此冒陈焉。亦惟 圣慈曲赐矜察。亟许递免。俾全微命则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
承旨辞免再疏
伏以臣衰病之状。已渎 天听。而未蒙 恩命。黾勉供职。今至四月。气力澌尽。旬日之间。又添危症。举身战掉。精神恍惚。寻常之间。忽若颠蹶。臣于上年。尝得此症。几死仅苏。而今又旧疾发作。显有中风之候。失今不治。虽悔无及。臣忝在近密。当此静摄之日。非不知渎扰之为未安。而贱疾深重。窃恐不时颠仆。臣诚闷迫。不得已敢此再陈危恳。伏乞 圣慈曲赐矜察。亟许递免。则庶几及时调治。获全微命。臣无任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
论灾异修省疏(辛巳)
伏以臣闻天人之际甚可畏也。事作于下。象动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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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精祲之灾。随类而至。以此见天心仁爱人君。欲令觉悟。而若或傲忽天戒。不能应之以实。则天乃覆亡之。臣伏见冬春以来。非常之变。式月斯生。叠见层出。海鸣之变。或云鼓妖。湖甸之间。在处皆然。白虹之变。作于元日。一月三次。莫之敢指。近者又闻地震之变出于两湖。屋瓦皆鸣。累日不止。臣虽未知为某事之应。而人主一心。与天地流通。则销弭之道。亶在于 殿下之一心。 殿下可不思所以惕念而觉悟哉。古人有言曰。应天以实不以文。今日之事。势有不便者固所难为。而事之易为者。犹且不为。则是 殿下之心不能应天以实。而祸乱之至。可立而待也。臣试举一二言之。如大君家营缮。是亦不可以已乎。 殿下以为自内司营造。无害于民力。而臣独以 殿下忘其敬畏之心为忧也。当此儆予之日。 殿下常凛凛乎不自保也。祸至之无日。则必不为不急之役。而今也呼耶之声。识者寒心。臣以此知 殿下无敬畏之诚心也。 殿下诚能恒存畏惧之念。不啻切迫。战兢惕厉。不敢自逸。则臣邻不可不引接也。谏争不可不乐闻也。营造之役。不可不亟罢也。供上之纸。不可不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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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也。守令不可不择也。荒政不可不举也。刑罚不可不审也。爵赏不可不慎也。淹滞之才。不可不振拔也。宿卫之士。不可不严饬也。政事之失。不可不察也。用人之非。不可不念也。凡此数者。皆自一心中出。故 殿下之心既正。则万事不期理而理也。转移之机。如手之反覆。民心悦而天意解矣。臣伏惟 殿下每见中外灾异之报。亦必侧身畏惧。不敢怠荒。而天道深远。未易测度。一日二日。渐至忽忘。则罔念而狂。虽圣犹然。自古乱亡。职由于此。而前日之验。屈指可徵。殷鉴不远。岂非大可惧乎。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伏愿 殿下以畏存心。而为敬天谨灾之实。则国家幸甚。臣猥以庸陋。叨居近密。闷见危亡之象。无任恳迫之至。谨昧死以闻。
承旨辞免疏(癸未)
伏以臣年迫七十。素有宿疾。而夙夜供剧。今至五月。气力澌败。精神昏愦。加以近日外感内伤。寒热交作。专废食饮。委身床席。虽欲黾勉强起。其势末由。喉舌重地。不可暂旷。而循例呈告。旷日请急。实涉烦渎。尤所未安。不得已冒万死敢陈危恳。伏乞 圣慈曲赐矜察。特许递免。俾得调治。获全微命。臣无任祈恳之
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第 67H 页
至。谨昧死以闻。
承旨辞免疏[再疏]
伏以臣之贱疾。非朝夕所患。供剧之馀。乃积伤所致。臣年迫七十。冒寒上来。自春徂夏。夙夜黾勉。不敢言病。已至五月矣。元气澌败。内伤外感。专废食饮。委顿床席。不得已陈疏。而猥蒙调理之 命。臣诚感激。不知所谕。第臣病势决非数日可治。而喉舌重地。不可久旷不仕。臣于此际。尤不知所以自处。与其瘝旷自速其辜。无宁镌免以安愚分。兹敢不避烦渎。再陈危恳。伏乞 圣慈曲加矜察。亟赐斥罢。以便公私。臣无任惶恐之至。谨昧死以闻。
应 旨封事(癸未)
臣伏睹顷日下政府求言之 教。其求助于臣工意甚盛也。导之尽言不讳。虽在庶人。犹当执艺以谏。况臣才经近侍。适奉 明旨。此而不言。臣则有罪。兹敢仰陈一二愚见。以备财择焉。臣闻亲民莫如守令也。监司之职。在廉察守令之贤否。而专事文簿之间。褒贬之际。黜陟不明。或有贪婪而居上第。台谏亦以弹劾为任。而自 上或虑风闻之失实。故未即蒙允。且自 上虽时遣暗行。而抽栍之外不许廉问。以此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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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之贪婪者。益无所忌惮矣。臣见今之守令。为政亦难。末俗多伪。民心不古。其间有土豪焉。有顽民焉。太急则绝。太缓则废。缓急之间。毁誉生焉。此则犹为政治之公罪。苟非太过则不可数易。惟是不廉之人。性本贪婪。或巧作名目。多般用手。或有专事剥割。略无顾忌。盖缘乱离之后仕途混浊。廉耻道丧。惟以肥己为务。如此之辈。不可一一用罚。在乎去其太甚者耳。自 上至诚教诫。明示好恶。申饬监司。严黜陟之典。讽谕台谏。综核风闻。则庶几人知畏戢。俗成一变。虽然。此乃救弊之术。非治本之道也。其本在乎铨曹一徇公议。选用士人。夫守令之职。以慈祥廉谨为本。而发之以刚明。所谓廉谨者。非必有冰檗之操。但不为科外横敛于民而已。自 祖宗朝特重守令。至有荐举之法。铨曹亦别抄守令可合者。随时而注拟。故鲜有侥倖之弊。今则不然。或有牵于请托。求者与之。所以致此弊也。且凡为守令。亦有始勤而终怠。前廉而后贪。此固俗吏之常态也。故不渝素履者最为可尚。所当终始奖用。而其他虽号为善治者。当精察而用之。不可苟也。如此则人皆自爱其身。惟恐得罪于清议。各自澡洁。不务苟得也。人品有不同。郡邑亦有残
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第 68H 页
盛。铨曹视人器之当否。而尤当先察其素行之如何。苟有贪婪之实。不可任字牧之职也。且察访之职。自前为初入仕。而选用士人。故率皆操心。不至侵虐驿卒。近年以参上为之。故荫官之求仕者。不足于守令则求为马官。其间或有不务马政而专事徵布。富于守令。闻之故老之言曰。前时马官。积仕累年。方出六品。故惟恐中道而见罢。不敢纵恣。今则反是。臣以为察访选用士人。以复 宣祖朝旧制可也。大抵察访,别坐禁府都事等职。或以生进。或以荫补。或以先贤清白吏子孙择拟。虽非大典所载。而 祖宗朝损益旧制。定为入仕之阶。以处才俊之士。行之累朝。久远无弊。此亦 祖宗之成宪也。曾因该曹之启。一切革罢。皆用参上填差。则入仕之路渐窄。衰耗软熟者。至死而不失其禄。强壮精白者。终身罕沾一命。是沧海有遗珠之叹。而 圣朝绝奋庸之望。庶事堕哉。实由于此。若此不已。国无类矣。亦惟 圣明省念焉。臣伏见传信录。阁臣杨士奇等上言。尧舜之世。不免水旱。而尧舜之民。不至甚病者。有备故也。国家备荒。皆有定制。因其地宜。开浚陂塘。以备水旱。此万世之利也。臣读此然后乃知我东方堤堰之设亦是良法。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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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堤堰司。以重臣为提调。其意有在。试以岭南言之。道内州县。多有堤堰。不可枚数。而壬辰以后亦多废污。或被占夺。近因连岁旱乾。除山溪引水之外。以堤堰灌溉者绝无仅有。稍遇凶灾则民无所赖。乃知堤堰之设最切于荒政。而不可不修复也。此非但岭南为然。他道亦然。臣于壬申年。承灾伤敬差之 命。往湖南右道。其时该曹启请令臣兼察堤堰。此诚知国家典故也。臣请令户部申明旧制。启下各道。皆令修复堤堰。而农隙之际。使民各自修筑。小者用其本处之人。大者合邻近之众。随便善诱。则民虽至愚。亦知蒙利。此所谓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也。终始不废。以至数岁之后。则几尽修筑。以备水旱。虽有凶灾。不至狼狈。大小之民。各安其业。足为万民永久之利。可免凶岁沟壑之虞。仁政所施。莫切于此。呜呼。事虽若缓。所系甚重。而守令无解事之人。漫不究心。则置之文具而已。臣以为州县官满。以此举废为殿最。监司巡历。具实启闻。略如士奇之所言。则庶几事有实效。以称国家备荒政之意也。臣闻救民之术虽在于赈恤。而舍力薄征。使民自食其力。此实荒政之最善也。以此言之。凡贡物之出于民力者。虽 祭享重事。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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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时渐复。古人有言曰。民者神之主也。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今年饥病之馀。孑遗之民。死者未葬。呻吟者未起。民力之屈。比前年为甚。而 宗庙各陵殿大小祀典。一切复旧。待秋举行。此固国家追远之意。而揆以时势。未免举赢。臣以为就其中复其可复者。仍其可减者。 祭享犹然。则他事亦可减损。以纾民力。有一分减役。即一分施惠。义之所在。礼有时而变。是亦一道也。臣闻我国兵制大抵袭唐府兵之法。兵隐于农。最为近古。定给奉足。时习武艺。壬辰之后。其法寝坠。番上则京各司奴虏使之。守令则狃于无势。差定杂役。故为人所贱。百姓耻之。已定之正军。百般逃避。应定之闲丁。宁为人佣夫。不愿为军保。臣见平时虽士大夫之子。赴武举者皆以保人为名。盖国法以军保为重也。今则品官之贱孽。出身之子孙。皆耻为军役。此国家薄待正军。其弊有以致之也。以此外方正军。自分为贱役。抛弃武艺。气势摧挫。不敢与平民齿。近年以来国家募人为御营军。则新立科条。不许侵虐。故官吏不敢下手。御营之兵。人多自愿。而气势豪勇。比于正军。勇怯悬殊。臣以为申明旧制。使京外之官优待正军。番上则只使监守各司。而下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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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辱。守令一切勿定杂役。一如御营军。则渠亦出气自爱惜。人皆不敢贱侮。而流亡还集。多有愿属者。束伍之军。虽有私贱。既为战卒则所当一体优恤。亦勿差定杂役。而使之习武艺。如此则气势振起。变弱为强。不至疲弊。足为御侮之用也。第兵不素练则失于游惰。士无纪律则害于骄横。爱克厥威。均之为病也。臣以为守令自有试才之规。而又于农隙之时。亲率诸军。作为田猎。于以寓军政率军礼。而数获赏罚。则庶几古者蒐狩讲武之意。而不至于骄惰矣。臣闻战阵之用莫要于鸟铳。而必以火药为用。则火药真不可阙之物也。但我国不解煮取之法。自平时虽设局煮取。而常患不足。每因赴京之行。请贸于中原。或私买于倭船。自壬辰乱后务用鸟铳。则多用火药。令外方各备月课火药。而亦不知煮取之利。多贸于京中防纳之人。故京外所储。其数不敷。前因都监传得新方。咸土之外亦用杂物。依法煮取。则用功少而所得颇优。臣曾见武臣金孝洁自言为黄海监营中军。亦传此法而煮取。所得倍于前日云矣。往年李言惕为岭南左兵使。启请令各邑煮焰焇。各邑初以为难。及其依法煮取则皆有成效。一番所得。其数颇多。可备
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第 70H 页
缓急之用云。臣窃念此物最要于战阵。而缓急之际。不可猝办。古语曰。忘战必危。国家今虽无事。南边之情。亦未可知。则要用之物。不可不预备也。除出月课军粮。而为工匠之料。责其功课。则所谓饩廪称事。庶几及时煮取。以为异日之用也。臣见故相柳成龙文集中有言癸巳年欲教鸟铳。而无火药。有军器寺匠人者。以入倭阵多煮火药囚江都。将杀之。特贷其死。令煮焰焇。一日所煮几十斤云。臣以为亦择都监善手匠人。分送外方。相议煮取。则互相传习。益有成效矣。且屠牛之禁。载在法典。自经牛疫之后。一切禁断。而今至数年。法禁渐弛。外方场市。多有屠牛取利。盖以屠杀之利优于买卖。故谋利之辈只计取利。不畏国法。初则犹不敢肆行。称以老牛告官。而今则益无所忌惮。虽非老牛。任意屠杀。以此孳息虽多。而屠杀日甚。贫农之民。太半无牛。以此故也。大抵国纲解弛。人不畏法。为守令者亦不能诚心奉法。臣以为自今申明国法。一切禁断。数年之后。则民皆有牛而农有馀粟矣。此虽末事。而事系民天。亦关国家纪纲。故并此条列焉。臣闻教养人才。有国之先务也。凡为天下国家。必设教养之官。皆以作成人才为务。我国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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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虽小邑必有训导。州府则有提督官。两界,六镇亦以参下文官教授。 祖宗朝设立之意似非偶然。至壬辰乱后。虽不能一一复设。而大邑则训导。镇官则提督。此则教导之任。虽乱后未尝全然废置也。但以训导未必解文。提督专用废弃者。故初不以职事为念。惟事哺啜而已。反正之后丙子年间。朝廷亦虑其弊。罢提督,训导。设立教养官。选用文官之闲散者为之。因乱旋废。今则不复设矣。议者以为虽曰乱世。而时无兵革之事。儒教之官。不宜久旷。国学则固有师儒之官。而外方全无教导之任。岂非欠典。夫人才之成就。固非朝夕可期。种木者求用于十年之外。况于人才之成就。不为预教养乎。我朝人才。至 宣庙朝最盛。此无非 祖宗预教养之致也。然而教养之任。不可不择其人。周家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所谓乡大夫尝显于朝。退而教于其乡。宋朝程子请令择学明德尊者为太学之师。次以分教天下之学。此皆务在得人。如不得其人则名虽教养。实无其效。宋时奉祠之官。至冗官散秩也。必用曾经侍从。虽宰执及其置散。亦许差除。臣以为教养之官亦择曾经侍从。要在得人。不必拘于职秩也。大抵教养之术。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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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试制述。亦须通习经理。词章之外尤尚行检。由是而成就。然后有才有识。他日立扬。有益国家之用也。程子言治天下以得贤才正风俗为本。此由教养得其人。故可以作成人才而善风俗。此岂可不择其人乎。守令以治民为职。则必欲择遣。儒教之官。以教士为任。则反为歇看。此由积习之弊也。所当变而通之以重其任也。臣闻朝廷者内外之根本也。朝廷尊则内而百执事。外而监司,守令莫敢不尽心奉公。故国家之治乱。系于朝廷之尊否。然朝廷不能自尊。上自宰相。下至台阁侍从。必也举直错枉。用舍得宜。然后百僚敬惮。四方风动。此必然之理也。臣以为 殿下于用舍之际。一循至公之道。虽忤旨而必观其事之是非。虽顺旨而必察其人之邪正。则不为私意所胜。而有以尽公明之实矣。此又正朝廷之本也。臣闻治道有从事而言。有从本而言。若臣之所陈。是从事而言也。本之则在于 殿下之一心。先儒曰。一心正而万事理。臣伏见 殿下于万几之烦。裁决当理。臣有以知 殿下正心之功也。虽然。古之帝王。必亲近臣邻。或讲明义理。或咨访时务。亦所以开广聪明。维持此心。今 殿下违豫以来。久废 经筵。时月之间。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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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备局之 召对。而朝昼之际。未闻儒臣之引接。居深宫之中。所与处者何人。磨砻而不见其益。有时而益。销铄而不觉其损。有时而损。此古人之深戒也。臣固知 圣候未宁。不得开筵。而清燕之暇。岂无讨论之便。臣又闻中庸中和一章。此最紧要。亦宜留心讲究。苟能存养本原。发必中节。则听言处事。无不合理。朱子有言不须钻纸上语。要在存养未发。独观昭旷之原。延平李氏曰。见得虽一分。人欲亦退听矣。臣窃惟 殿下秉心塞渊。 圣学高明。然不厌与儒臣更加探讨。益致其功。则不比泛然讲说。必有自得实效。殿下在静摄之中。无物欲之累。一原之功。适当今日。臣故不避僭越之嫌。敢诵先儒之说而献焉。伏愿 圣明更加留神焉。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
在骑省上疏(甲申)
伏以臣伏见本曹判书臣李时白以逆贼时英误荐事至于陈疏待罪。臣于其日入直。亦为进参政席。公清兵使拟望之际。判书举时英为首拟。而臣不敢异同。及今时英既承服正刑。而图为之说。又出于贼招。则臣以佐贰。同参注拟。亦何敢自以为无罪而晏然在职乎。且顷日臣在政厅。该吏来言曰。政院分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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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盗军官六人出使公清道草料即令成给云。臣当署押成贴。窃问于在坐承旨曰。此何事也。承旨言此为马贼所援引贼党捕捉事也。臣不觉慨然于心曰。如此之贼。当依上年例。移文本道。使之秘密捕捉可也。近因禁府都事宣传官等络绎道路。瞻聆惊骇。而今又以督捕土贼之故。一时发遣军官六员。则非但驿路之弊不可不虑。外方之人未能详知其事。亦必疑惑矣。且禁府郎厅奉 命而出。刻期还来。故虽或一时惊动。而别无纵横之弊。捕盗军官则例多滥猾之辈。况贼招所引。多至百馀。而拈出题名者亦不下四十人云。则搜捕之际。必为留连。其纵横贻弊之状。不言可想也。非但此也。既捕之后。当有枷杻上送之举。则连属道路。民心益骇惧。而防守之卒。在在徵发。当此农节。尤不可不虑也。臣初欲以此意启禀草料事。及见承旨启辞批答。则以此是例事为教。臣不得已成给草料矣。臣数日更思之。则臣之本意如上所陈。而未能固守初见。率尔成给草料。臣心耿耿。有若鱼之中钩。不能自释。臣实有罪。臣仍窃伏念。军官虽已发遣。而所捕贼党。勿使上送。特令本道监司与讨捕使穷问得情。其未及逮捕者。亦令本道设机措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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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所遣捕盗军官还为上来。则可除一路贻弊之患。庶几民情亦有所底定矣。大抵捕盗之事。京城则捕盗厅主之。外方则监兵使讨捕使主之。故上年捕盗之时。亦令本道捕治。独于今日逆狱才毕。而又有逮捕土贼。络绎上来。则瞻聆所及。不亦太烦乎。伏愿圣上更加三思。勿视为例事。则民生幸甚。国家幸甚。臣不胜惶恐陨越之至。
论军案疏(甲申)
伏以臣曾忝兵曹佐贰者累月矣。尝考阅诸道军案。则京畿最为空疏。自丙子乱后。正军之逃故阙额太半。臣常叹讶。思欲与判书相议釐整矣。适于今二月训鍊院开坐上番点阅时。有一竹山军士者呈状曰。本州四十六人。旅帅私自受赂。置于有颐。不为番上。独使渠辈偏苦云云。此固不足取实。臣置而不问。而过数日。查考上番都目。则有颐之数果如其言。招旅帅诘问其由。则答以皆逃故。臣又问凡正军皆有保率。主户若逃故。保人当升实。则旅帅又答以此人等本无保人纳招矣。臣考出本曹所藏都案。则一人皆数三保也。抄出七番有颐中保率。臣乃录其姓名。使本州一一明查其去处。又因此遍考丁丑以后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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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年都目。则有上年逃故而次年番上。或前番名存而后番名无。任意升除。或以七番移置于八番。互换番次。此皆从前官吏之弄术也。举此数条诘问旅帅。则答以色吏知之。归咎监色。此旅帅者亦是久任奸谲者也。臣与判书臣李时白相议抄录。付本州亲执明查。而又虑官吏旅帅等自疑牢讳。故以今若自首查出。则色吏旅帅前虽欺隐。而并赦其罪。军兵保率前虽阙番。而不为追徵。但使依他番上。将此意丁宁告谕。使之查出。而过三朔掩置不报。臣告于判书。再三催报。而监官色吏旅帅并令上送。则本州又不送监色。只使旅帅持牒上送。而兵曹开录中如上年逃故而次年上番之类。绝不查报。只于保人抄录中称以乱时乱后逃故。泛称逃亡者七十馀名。而无一人查出。臣必欲究竟其事。而移拜政院。未得结末矣。其后闻本州以农时为颐。而兵曹更令毕付种后趁速查出。则府使崔濯即称病图递而去。其蔑视本兵。抛弃军政。而庇护奸吏之状。实为可恶。大抵以竹州言之。七番如此则八番可知。以京畿言之。竹州如此则他邑皆然。呜呼。兵以卫国。而军簿之空疏如此。岂不寒心。此岂尽逃亡无去处。如捕风捉影之比哉。特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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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乱之后人多迁徙。而奸吏因缘用术。托以乱离逃亡。而守令又不为尽心国事。以致如此。今此竹州府使崔濯。则以年少武弁。擢用为本州。而亦不为奉行。及其终不可已。则弃官图免。此无非国家纪纲解弛。故蔑视国法而然也。今夏间。丰德郡则自为搜出逃军十馀人。报兵曹施行。而黄海道亦多刷出被掳逃故之类。臣前在兵曹。见其状启矣。今又接黄海监司状启。则限今年减役之后。诸色逃军还现者。数月之内。至四百四十馀人云。以此观之。逃故之类。未必尽实。丰德郡既已查出。则他邑何独不可查出。黄海道既已查出。则京畿独不可查出乎。要在一样开谕。期于查出。特患守令无尽心者。而惟视崔濯为得计也。臣以为必先治崔濯之罪。然后乃可号令列邑。惕念举行。庶有头绪矣。且臣妄意国家为治之道。着实之中。当有弛张。规矩之中。当用宽和。而今则惟以悠泛为事。而无终始着实之效。私意为主。而无一定宽和之用。此所以庶事至于堕哉。非独此一事为然也。臣忝冒近密。虽非该色。而以前在兵曹。详知其本末。及此适见黄海监司之启。则因势利导。可施之畿邑。而不可不一体查正。兹敢不避烦琐。仰渎 天听。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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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明终始着实宽和。而令庙堂熟计而施行焉。则国家幸甚。
论宪府劄子疏(甲申)
伏以臣以衰病。备员近密。目睹灾变之叠出。未知前头复有何事。每于直宿之际。此心耿耿。自愧无所报效。愿一言而死也。适会昨者。臣伏见司宪府劄子。以亟允领议政金瑬前日辞勋之恳。俾成其美为言。臣于此心窃怪讶。以为此劄为金瑬欲成人之美欤。抑别有意思。以为操弄之地耶。金瑬曾虽累劄辞勋。而今已毕勘勋。则宪府之陈劄欲成其美者。不亦无端乎。使金瑬冒居勋列。则台谏直请削勋例也。而乃敢自坏台谏之规例。变乱朝家之旧章。用意回谲。措语䑃胧。臣实未晓其意也。国家自有朝廷体面。中庸九经。曰敬大臣。而朱子释之曰。信任专而小臣不得以间之。临事而不眩也。设使大臣居其位而有罔赦之罪。则台谏亦当举法论列。虽至诛窜可也。岂有今日停论而明日陈劄。阳与阴夺。任意操纵至此极乎。且李景曾果有人言。而大臣既已启请罢推。则以事情言之。姑待其缄辞处之。亦是详审之道。而不待结末。又请加律。使不得缄答。臣以为景曾固有纳赂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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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洪茂绩亦未免操切之习也。呜呼。此何等时也。天变孔惨。国事日非。虞忧之端。朝不谋夕。此正君臣协心。惟惧颠覆之不暇。而朝著之间。反成挠攘。彼此之论。互相低昂。国家之事。譬如中流而无舟楫。不待遇风波而先自及溺矣。岂不大可寒心。臣非以台谏之言为非也。特以台谏之言为已甚。而或不无过当也。臣之愚贱。固知言发而祸随。然而臣职在近密。适见宪府之论劄。窃恐 圣明或未之遍照。则臣虽驽劣。岂敢畏台谏而负 殿下哉。兹不避鈇钺。仰渎 天听。伏愿 圣明亟斥臣职。以谢公议。以安愚分。臣不胜惶恐陨越之至。
大司成辞免疏(己丑)
伏以臣犬马之齿今至七十有四。虽使古之君子终始笃学者。到此年数则尚有耄老之叹。如臣以卤莽之质。粗习章句之业。而仕宦废学。今则筋力精神顿觉衰耗。坠失旧闻。无用于世。自分为 圣朝之弃物矣。不料今者大臣之荐亦及于臣名。太学师儒之长。是何等重任。而臣敢当之。教导成效。决不敢望。臣虽欲冒昧误恩。其如公议何。士论何。臣自顾其中。万不近似。自量精力。亦不可堪。况臣罢官蒙叙。才付散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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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及解由。未解由之人。不得除拜实职。乃是朝家旧规。则此尤臣之惶恐而不敢违法冒居者也。伏乞圣明亟赐递免。以便公私。臣无任祈恳之至。
大司成辞免疏[再疏]
伏以臣衰耗废学。不合师儒之任。与未解由之人不得除拜实职。以此陈疏。仰渎 天听。冀蒙镌改。而 圣批不许。辞旨有加。臣不胜感激。罔知所措。第伏念在朝文官之中。岂无如臣之比。而至于单望差下。解由之法。为朝家旧规。而以何必拘于常规为教。臣于此尤不知所以自处也。使该曹循例注拟于解由之后。则臣亦随众进退而已。今则事出常规。破格除授。此虽由于大臣之启。而臣实惶恐。势难冒居。臣犹自知物议谓何。臣不得已冒万死再陈危恳。伏乞 圣明特许递免。以安愚分。臣无任祈恳之至。
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启辞
  
论宫家免税启辞(丁卯在宪府时)
臣等以宫家田不当免税之意论执累日。而 圣批一向牢拒。臣等窃惑焉。考诸法典。只内需司田免税。而诸宫家本无免税之规。虽以内需之田赐给。既为私家之田。则亦不可免税矣。至于安山,阳城,阴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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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则尤有所不可者。盖初非以内需田赐给之比。乃是曩时宫奴之辈滥夺冒占。投属梨岘宫。图为免税。与之分利。及乎反正之初。一切革罢。晓谕中外。行文八方。而数年之后。此辈乃复生心。托以买得折受。自梨岘宫移属于诸宫家。所谓梨岘宫亦不得免税。则移属诸宫家而免税。岂有此理。且去年革罢而今岁复设。免税给复。则冒属者何限。滋蔓之弊。在在可虑。其贻害良民。疵累 圣治。有不可胜言者矣。昔唐太宗修洛阳宫。给事中张玄素谏曰。陛下初平洛阳。凡隋家宫室之宏侈者。皆令毁之。曾未十年。复加营缮。何前日恶之而今日效之耶。若此役不息。亦同归于乱。上曰。吾思之不熟。乃至于是。即为之罢役。今此免税之举。其事虽殊。其理则一。况今边虞孔棘。民役偏苦。人心国势无一可恃。而复踵其前辙。则不几乎同归于乱者乎。大抵人主之心术公平正大。然后举措得宜而人心服。百度惟贞。纪纲自振。一为私意所蔽。则举措失宜而人不服。百度乖舛。纪纲日颓。权贵之效尤。何以防之。生民之憔悴。何以救之。此又臣等之所大惧。而 殿下所当熟虑者也。请加三思。亟赐一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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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嫌启辞(壬申掌令时)
臣以至愚极陋。遭遇明时。叨冒匪据。非一非再。 圣恩至渥。而含默为事。未尝少效愚忠。以裨涓埃之万一矣。伏以今此典礼。乃是莫重举措。朝论未定。至于大臣献议。而 圣批不允。反以亟举追崇之礼。以尽奉先之道为教。强拂群情。以期必行。此岂所望于 圣明者乎。昨日完席。当为论列。而第该曹又请询问于右相。臣之愚意。或庶几 圣心之感悟也。盖欲有待而言也。退而闻之。物议哗然。以为台阁无人焉。如臣无状。虽不足比数。而亦忝居台端。职是言责。则既厚招物议。决难苟冒言地。请命亟罢臣职。
请寝追崇启辞(甲戌司谏时)
云云。(阙文)我国前规。则 德宗虽曰尝居储位。追隆之举。难免后世之讥议。尤不可援以为例也。昔孟懿子问孝。孔子曰。无违。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圣人之孝。固以尊亲为大。而尊亲之道不违于礼。然后可谓孝矣。徒知尊亲之为孝。而一毫有违于礼。则失其尊祖敬宗之道。而反害于孝矣。今之议者。必以直继则为可以追崇。故臣等亦以为必不可追崇者。以未践位则与肇基之亲有异故也。且 殿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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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义。为 祖宗也为 宗庙也。追崇 大院君而径祧 祖宗。则非徒于义为不可。虽 大院君之灵。亦必不宁于冥冥之中矣。求之神道。岂远人情。臣等恐此非所以事亡如事存之意也。请更加三思。亟寝追崇之命。
处置两司启辞(甲戌司谏时)
今此三司所争。实一国公共之论。而俞伯曾偏执己见。敢为异论于其间。则其是非之归。不足多辨。情外之教。亦出于 圣上至情之所发。无非情意未孚而然也。惟当尽格非之诚。以冀感悟 天听而已。固无可避之嫌。而缘有疾病。未得偕避。亦无所失矣。至于引咎费辞。强为不当避之避。则其情可见。公议可畏。势难在职。大司谏洪命耇,掌令金德承,持平朴守弘,正言洪命一,成以性,献纳金庆馀。并命出仕。掌令黄胤后递差。
避嫌启辞(甲戌)
俞伯曾蔑公论而无忌惮之罪。臣于顷日请出两司之启。已略陈之。而未即举劾。及两司就职之后相与议之。则以为伯曾仍在论思之地则不可不论。而既移他职则似不必论劾。且虑有闹端。臣意亦以为然。不为论列。媕婀度日矣。昨见玉堂劄子。大槩以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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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论引避。而既出之后。终无一言。请递两司多官。臣虽未及参于引避之日。而职在言责。终始不为举劾。则臣之罪戾。与两司少无异同。而两司之官。既被玉堂之劄递。则臣以同罪之人。不可腼颜一刻仍冒。昨夕承受 圣批之后所当即为引避。而夜漏已深。不敢渎扰。今始来避。臣罪尤大。以此以彼。决难在职。请亟命镌削臣职。以谢公论。
再避启辞(甲戌)
臣之含默之罪。已陈于前避。今不敢再渎。而第念臣职是言责。则纠劾之举。固不可让与多官。两司既以不言被斥。则臣亦理难独免。岂可诿之于不在引避之中。而晏然仍冒。且缘臣之不即举劾。以致玉堂之劄论。而有儒臣窜黜之 命。此亦无非臣不职之致也。尤不可腼颜行公。请命罢斥臣职。
请还收儒臣窜黜启辞(甲戌)
金光炫等身居公论之地。目见国事之非。血诚进劄。断断无他。而 殿下不谅本情。处加威怒。朝奏一封。夕贬千里而置之远恶之地。此岂所望于 圣明者哉。夫光炫等非不知一言忤旨。严谴必至。而尽言不讳者。实出于爱君忧国之诚。而 圣上私意所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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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孚。反下不近之教。乃有无前之举。噫。经幄之臣。义同父子。而君臣之间。岂愿如此。非但失望于臣邻。抑恐有累于 圣德。伏愿 圣明平心省察。少霁雷霆。庶几改之。不远而复。则日月之更。 圣德愈光。请还收金光炫,李尚质,李时楷削夺窜黜之 命。
论劾俞伯曾启辞(甲戌)
吏曹参议俞伯曾前为谏长。不待僚议之归一。强欲停论。及移玉堂。物议哗然。而晏然行公。至于经席之上。妄陈不当比之说。以渎 天听。其轻朝廷蔑公论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
避嫌启辞(甲戌)
臣昨承 圣批。极其严峻。臣诚恐惧。无地措躬。陨越于下。罪当万死。第臣幸忝匪据。职是言责。则只欲辨别是非。非有一毫他肠。而 圣教如此。臣何敢一刻仍冒。昨夕所当引嫌。而夜深不敢渎扰。今始来避。臣罪尤大。且本院无直宿之员。院吏以臣入省记。而身负罪戾。不敢行公。周章罔措。以至阙直。前后罪犯。势难在职。请命罢斥臣职。
政院启辞(辛巳)
臣等于顷日。伏见中外老人八十以上给米事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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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岁首。特举优老之政。孰不感仰 德意。第闻闾阎之间。春穷比甚。艰食之患。近古所无。一匹之布。仅直一斗米。木品虽好。不过加数升。人皆作粥度日。而粥亦不给。贫民计穷。大命近止。实为可念。自前饥馑之时。例有赈济之举。而以今国计。势末如何。或者以为除出国储。一时贸布。比之市直。稍优一分。则秋成之价。官不失本。而涸急之馀。人有生意。在往年春。南汉城宣惠厅以至各衙门。多出米谷。散诸市上。故都民蒙利。得以资活。今亦依为而务在益下。则庶慰渴望之心也。但或又言虽如此。若不别立事目。严饬有司则有力者专利。无势者不得与焉。亦不可不察也。臣等职在近密。目见阻饥。方当春和议赈之日。谨掇涂说。惶恐敢启。
今此疠疫之患。自冬徂春。外方之民。死亡无数。今见全罗监司状启。则道内郡邑。自二月望后疠气愈炽。各邑死者。虽小邑不下累百云。诸道之死亡。据此可知。臣窃伏惟念。国家若不及时救疗。则将来之死亡。有甚于经乱。救疗之策。惟有以谷物充肠。然后人气苏复。疠患寝熄。而各道储谷。势难遍及。国家又不可坐视其死而专诿于守令而已。臣闻各道官谷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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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取其三分之耗。加录于国谷。此则本为守令之私用。而今既会付。则臣以为国家特许发仓。散给疠疫之民。而秋成之后不为还徵。以示国家德意。若其小邑元数不敷。而无加录之处。则自可以此推移赈救。实合古者春和赈贷之意。庶几召和弭灾。亦是祈禳之道。臣以代房察任。当此目前之急。不可缓声。故惶恐敢启。
臣承 命驰往典狱署。呼出众囚。一一查问。则刑曹,赈恤厅,汉城府等所囚右人等。或以不谨所任。或以始讼不见。或以次知。或以徵债。原非重罪。俱系轻囚。故依 命放释矣。且启下重囚凡五十一人。其中亦有称冤者。而臣不敢书启。请令该曹别为更查禀处。则庶有补于钦恤之一助也。惶恐敢启。
臣伏见以刑曹囚人察处公事 传曰。金者斤男分拣事。启下矣。臣之顷日摘奸时所谓重囚中亦有称冤者。此即其一也。此外又有炮手洪信江入直建阳门。以越墙受刑六次。臣招问其由则年十六。上年自殷栗升户上来。入直之时所寝处空石雨湿。曝于宫内短墙上。飘风过墙。渠身倚墙上以杖挂出。而以越墙见捉云。渠之所言。固不足信。而但念迷劣新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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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识法禁。自陷重罪。议律则虽重。而原情则容有可恕。臣闻 祖宗朝有一军士入直阙内。以夕食出而还归直所。则宫门已闭。恐其阙直生事。乘夜潜入水口而见告。将用重律。有宰臣启达。参以情法。得蒙放释。事在野乘。今此洪信江之事。正类此也。有赵忠善年十一。与其父水工孝成同宿于仁庆宫。而破毁大同厅北墙。偷米十一斗被囚。而问其情状。则言渠之母被掳而去。故只与其父随处同宿。而朝起视之。则有粒米落在地上。拾取见捉云。其言虽不可取信。而十一岁儿子。论以米贼。亦似过情。其父既已见囚。则其儿不必并囚。使之放释养狱。是或一道也。济用监书员金承益。本监木绵偷窃根因推覈事被囚。而渠则言渠与奉事宋之浑。摘发无面之事。文书查覈间囚禁。而今则已尽处置。官员论赏。而渠则被囚四五朔而不放。冤枉云矣。臣于摘奸之日。不敢以此书启者。以有越俎之嫌。而姑待该曹之禀处矣。及见该曹之覈启。只举一人而得蒙分拣。则 圣上好生之德。或未能遍洽。且臣初既以称冤发端。而终乃默而不言。则亦非人臣有怀必达之义。故敢此惶恐以启。臣承 命驰往典狱。查问囚人。则合十二人。系是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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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故依 命放释。而此外启下。事干防纳。及他馀罪名虽重。或有情轻者。或累次受刑。已惩其罪者。且其中一人已蒙决放之 教。而因该曹有故。趁未得放。如此之类。请令该曹从速处决。俾无滞狱之弊。当此极寒之节。狱中疠疫。亦为炽盛。臣目击呼冤之状。仰体钦恤之意。惶恐敢启。
以臣典狱摘奸启辞 答曰。盗贼及屠牛之人如是放释。不可矣。臣伏承 下教。不胜瞿然。而第臣之谬见。亦不敢不达焉。臣考刑曹囚徒。有朴允甫以屠牛现露事悬录。臣招问则赎木已纳云。臣意以为屠牛虽为国禁。而近来犯禁者。虽法府既已徵赎。则例为放送。故亦依此放释矣。有贼人郑大守。以私奴金伊状银子百两偷取悬录。而臣于前月承 命摘奸时查问其情状。则渠言有所切士夫家。使渠持银子往买田畓于远方。盖以渠知其处故也。渠有故未往。而适有其主家解事奴子亦知其处者下去。故替付银子。使之买来。此意亦已告于其家。而以渠偷取样告捕盗厅。重受刑杖云。臣其时见其重伤。而今此摘奸时又见其久囚病重。缕命将绝。故臣意以为此非公然盗贼之比。系是徵债之类。且使渠之所言不归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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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而仍囚径毙。则人命至重。或不无冤枉。元非启下罪人。故姑为放释。以待其究竟。此臣之本意然也。臣本迂愚。素昧法例。而承此摘奸之 命。徒知仰体好生之德。未免擅放之罪。敢此惶恐以启。
廷请讨逆启辞(甲申)
讨逆之法。莫严于春秋。而虽在圣人。致辟至亲。况德仁以末裔宗属。受国厚恩。而结婚两逆。亲密无间。推戴之言。狼藉于诸贼之招。至于卒伍之辈无不指目。则为德仁者断无不知之理。今此凶逆。实是古今所未有之变。德仁为其亲党。至拟于不敢拟之地。则人臣负此罪名。岂可假息于覆载之间乎。既为 宗社之罪人。则无将之诛。非所论于人命之重。 殿下亦安得而私之。王法至严。公议益激。盈庭之请。不得则不退。请勿留难。亟赐夬断。以正讨逆之典。以泄神人之愤。
廷请复膳启辞(乙酉)
臣等昨日伏承 圣批。以须勿强请为教。臣等伏地哽咽。尤不胜闷泣焉。帝王丧礼与凡人有异。而况违豫之时。则其调养之方。又须有顺变之道。礼曰。居丧而瘠。比之不孝。则今遭已下之丧。方在沈痼之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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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情直行。不亦过乎。 圣上违豫有年。针药未有显效者。以中气铄弱。故弥留至此。而惨恸之际。不能以礼抑情。粥饮供俸。亦不进御。倘或哀伤之至。不自知其过。而胃气一损。荣卫添伤则虽欲追悔。亦不可及矣。非但 祖宗惟疾之忧。而世子笃孝之灵。亦必感念于幽明之间也。呜呼。天性之亲。固所慈爱。而 圣上止慈之情。在古帝王。尤所未有。则至情所在。不能自抑。然而闾阎匹夫。苟有知识则虽有丧明之恸。以理自遣。强食节哀。而 圣上上有 宗社之寄。下有臣民之托。而在违豫之中。不思所以保全之道。今过成服之后。累日行素。尚未复膳。则岂以行素之多少。为至情之厚薄。徒为添伤。理所必至。医官之言。未必深探其本。惟在 圣上抑情理遣。断自今日命复常膳。以慰 宗社臣民之望。不胜幸甚。
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行状
  
先府君行状
先府君讳黯。字直孺。姓申氏。平山人。始祖讳崇谦。翊戴高丽太祖。后代太祖死。为丽代纪信。赠太师壮节公。事在高丽史。本支蕃昌。世为望族。入我朝。有曰浩。为典理判书。 赠谥思简公。即府君六代祖也。曾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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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永锡。司宪府监察。 赠吏曹参议。祖讳援。社稷署令。 赠吏曹参判。令之妣曰阳川许氏。政丞许琮之姊也。博涉经史。有高识。社稷令克率庭训。有重名当世。遭己卯之变。遂绝意进取。终于庶僚。考讳廷美。甫弱冠。擢司马两试。与兄己卯贤良科翰林遵美。俱为士类所推重。恬静自守。不幸早卒。以府君原从功臣恩例追 赠吏曹判书。娶宗室鹤城君连丁之女。以嘉靖丁酉四月初二日生府君于京第。府君未晬而孤。稍长。知自力劬书刻励。中庚午榜司马。屡举不第。以亲老。亲旧劝之仕。癸酉。拜义禁府都事。甲戌罢。其冬。除典设司别提。翌年。选兼军籍都监郎厅。遂换典舰司。以畀闲局责专任也。丁丑。丁内艰。服阕。拜尚衣院别坐。癸未冬。转升司仆寺主簿。甲申。移掌隶院司评。其年夏。除奉化县监。四年而罢。庚寅。除文义县令。二年而罢。皆有惠政去思。壬辰倭寇乱作。府君感慨奋厉。弃妻子参都元帅金命元军事于临津。 行朝命除军资监判官。专掌粮饷。元帅军溃。又参巡察使权徵幕府。迁户曹正郎。升中枢府经历。典兵粮如初。天兵之至。府君竭力调度。给饷不绝。时称举职。甲午春。自枢府移授南阳府监牧官。盖朝廷建议以牧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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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地。特用京官掌牧。兼管屯田。以补军兴故也。其冬罢归。先是。有恶少李簜者乘乱附倭。常为贼先导。恣杀掠士女。府君用计擒斩以徇。丙申。该司追叙其功。升通政。台官适有不悦者。缴奏簜附贼不明。不当论功。赏不行。丁酉秋。拜信川郡守。未几递还。戊戌冬。拜监察。旋移翊卫司翊卫。庚子。除金浦县令。翌年辛丑。以年限递还。其秋。除汉城府庶尹。仍兼宣武三功臣都监郎厅。宪府以词讼剧地不可久旷。启换闲官。递付军职。乙巳。都监事竣。还拜庶尹。戊申春。个满。换司宰监佥正。己酉罢。其秋。拜中枢府经历。庚戌罢。壬子秋。又除经历。乙卯。以个满换授都总府经历。府君以总府侍卫武职。非老人所宜。遂解官家居。以安晚节。翌年丙辰正月。以年满八十。升拜堂上。授龙骧卫副护军受禄。用旧典也。是岁八月二十日。考终于家。以其年十二月初一日。卜葬果川良才驿东五里清溪山麓酉坐卯向之原。府君以扈 圣,宣武,清难三功臣原从一等。追 赠至左赞成。府君禀性慈祥乐易。与物无竞。而秉心刚正。以义制事。其居家事亲孝。处兄弟友。家庭之内衎衎如也。其居官也。清慎果决。谨守三尺。不畏强御。其为掌隶及守宰也。屡决大讼。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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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孤弱者之屈。怨恶参合。前后居官。被弹射者以此。其为管粮也。兵荒大饥。人至相食。衣冠流播。士风大坏。虽素号惜名节者。亦且曲营生理。而府君掌利权在手。军需数外赢剩不赀。而终不肯私毫釐为营产业计。所管台胥辈亦相戒承府君旨。不敢规羡馀为利。府君定力过人。虽颠沛之际。举措如常。未尝失度。是时天朝将官责办沿路诸官。殴辱如奴虏。鞭箠乱下。虽平日有胆勇者。亦未免恇扰失措。而府君日坐站治事。泊然如不以为意。但泛应促办。终亦无事。见者皆叹以为不可及矣。府君少习举子业颇精熟。屡参入格。而奏榜之际或误次。或以额数太多乃拔去之。竟不第。虽为贫从仕。然生平委命顺受。未尝媚灶求哀。清直之节。终始如一。而平居简素。不事表襮。故人亦鲜能知之者。其知府君者。咸谓如使登庸朝右。与闻邦政。则必能正色直言。有所匡益。而有才无命。不克少施而止。呜虖。岂非天欤。府君禀气甚弱。少多疾病。而素性寡欲。平生不劳心力。中岁以后乃更康健无疾。竟享遐寿。晚年。与峒隐李公义健诸丈为九老会。宴喜婆娑。相与唱酬。以咏其事。文士续而和之者众。一时传以为盛事。疾革。精明不乱。处分后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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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为文。无异平昔。属纩之日。神气不动。了无怛化之意。娶顺天金氏。节度使 赠判书讳墀之女也。夫人之先。世有令德。判书公虽以武略显。而性好文学。居官以清白称。制阃有古名将风。 昭敬大王朝。追思厥绩。特 赠兵曹判书。夫人孝性笃至。早丧所恃。为判书公所钟爱。顺志色养。未尝少衰。及判书公为岭南左兵使。以病辞递径还。坐谪关西。夫人闻其病剧。截指烧灰。冀万一之效。走送不及。且闻其欲尝早杮。时节尚早。广求远寄而亦未及。每以为恨。至老不忍食早杮。常遇讳日。必躬亲奉奠。哀慕如初。且以本宗寡弱无嗣。临没之际。犹以父母墓祀为念。盖其天性然也。自归于府君。奉先姑尽诚。就养无违。事府君以礼敬。训子女以义方。待亲戚和而厚。御婢仆严而慈。家素穷空。竭力事育。妇道既修。母仪兼备。宗族称之。咸取为法。年七十。以丁未六月二十八日。先府君终。府君之葬也。以夫人祔焉。生三男二女。长曰恭一。登武科。官至都总府经历。先夫人卒。次曰宽一。生员。金泉道察访。季曰敏一。登文科。时为工曹参议。女长适义禁府都事权韫。次适社稷署令韩祉。恭一无子。以弟宽一之子愰为后。女适柳斗瞻。宽一生三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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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曰𢣐,忔,愰,愰察访。女适参奉安廷炫。敏一生八男六女。男曰恦。掌令知制教。次憬,𢜫,𢠽,懹。馀幼。女长适士人曹瀷。次李冕。次县监李憕。次赵一豪。次金墡。权韫有二男二女。男僎,攒。女长适武科南佾。次适慎英倬。韩祉无后。恦有二男。长进士命圭。内外诸曾孙合百数十人。先人葬已三十祀。而圹石不刻。不肖孤固有罪焉。亦有待而为也。乃略叙世系官行卒葬如右。请铭于立言君子。以图不朽云尔。丙戌十一月三日。子敏一。泣血书。
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墓志铭
  
外舅县监成公墓志铭(并序)
公姓成。讳文浚。字仲深。昌宁人。我朝初。有讳汝完。策开国勋。位昌宁府院君。公其八代孙也。曾祖讳世纯。为 成庙朝名臣。仕至大司宪。谥思肃。祖讳守琛。听松先生。隐德不仕。考讳浑。牛溪先生。谥文简。妣高灵申氏。郡守汝梁之女。柔顺配德。以隆庆己未二月二日。生公于坡山之溪上。生而岐嶷。才及龆龀。已有成人气度。在王大父侧。周旋有则。出言异凡。六岁。自知读书。受学于父师。不劳程督。十馀岁时。已通达奥义。能缀诗文。一日。牛溪先生指小圃冬菰为题。公即拈笔为诗曰。小圃冬菰熟。青蔓出屋檐。摘来充鼎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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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胜陶潜。朴思庵,李栗谷两先生称其为文章之才。先生有诗云。汝年十二岁。能好新诗句。犹胜陶家儿。梨栗长在口。此其志喜也。年甫成童。劬书刻厉。重得胃疾。遂成痼病。一日一饭。用酒调气。而亦未尝过饮。或一二杯随量而已。不及乱以终其身。亦人所难能也。以疾废科业。年二十七。以亲命黾勉赴举。中乙酉进士。己丑。除延恩殿参奉。非其志也。不得已出谢 恩。入直七日。阅俎豆之属有不修者。请谒上司。改备一新。典仆辈称之不容口。自以多病。即解官归。壬辰之乱。奉大夫人流离于西塞龙义间。丁酉乱定。奉亲归坡山。力耕养志。戊戌。遭大故。葬祭之礼。一遵遗命。而哀毁几不能起。庚子服阕。为大夫人赴举。中汉城试。及其应讲之日。一有碍滞不记处。即起去。为嫌于苟得也。侪友皆叹惜以为难。辛丑。拜翊卫司洗马。讲院启请翊卫之官亦令同参讲论。盖以公深于经学也。壬寅。郑仁弘疏斥牛溪先生。党论大起。公遂弃官归乡。自此无复仕进意矣。抱病田庐。力贫色养。教训子弟。有时讽咏泉石。寄兴诗酒以自遣。至癸丑光海政乱。废黜 母后。时则公益无意于世也。乙卯。居内忧。病益深。自孤露之后。每遇霜露之感。虽非讳辰。追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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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自不禁其呜咽。枕席至有涕泣处。癸亥今 上反正。举学行叙六品。拜司圃寺司圃。是年冬。除永同县监。视民如子。视吏如奴。或有过差。虽施鞭扑。而务从宽贷。使自知耻而止。盖有蒲鞭遗意。而亦公之素性然也。自奉俭薄。除去弊政。在官仅阅岁。而民有遗爱焉。乙丑夏。以病解印绶。入城调治。迨疾革。处之恬然。尝对雪终南。自占一绝。其末句曰。终南晴雪玉巑岏。此绝笔也。丙寅正月。遂卒于汉京之寓舍。享年六十八矣。公天禀仁厚。器量包容。不喜言人过失。聪明强记。绝出等夷。平生未尝为表襮之行。而人亦莫窥其涯涘也。一时侪类多名胜。如吴楸滩,黄秋浦。李延平,申春川。为莫逆之交。虽以郑松江之先辈。犹见惮而敬貌焉。此可见公之天畀之纯异于人也。先生之存。侍旁无违礼。事母夫人尽其色养。不事家人生业。家甚贫窭。而尽其诚敬以供祭祀。至于四时朔望之享。称家有无。未尝或废。非甚病。必晨起谒于家庙。此虽家法使然。亦可见其善述之志焉。有庶弟。儿时性颇燥妄。赖公之善诱警责。卒以成立。一门之内。与妹婿及诸甥侄。尽其雍睦之道。恩义兼至。此又可见公孝友之行也。自少未尝近不正之色曰。吾亦非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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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之心。一涉坑堑。难免嫌疑。所以制欲。为是故也。有学者来请益。则虽邑子。必谆谆教导。学文之暇。勉以孝悌之行。治园林好种树。得一丘于前溪。逍遥其上。名其亭曰水云。别自号沧浪。潜心经籍。手不释卷。至得意处。辄怡然忘食。晚年喜读洪范。温故知新。自以其意敷演为注解。虽不尽合先儒之传。而亦有前贤所未发者。有评杜律虞注及哀江南赋添注。并刊行于世。为文章。不事缘饰。而典雅淳古。一时词伯见之。无不称赏。书法亦老硬。不失一家之体。其诗文多散失。收拾传诵者仅存一卷焉。先生被诬。门人上章论辨。申公应矩草创其疏。公以先人心迹未尽暴白为虑。一一据实而润色之。以此或有外议。公为长书上尹海平以解其惑。则海平亦称其文。而公论韪之。呜呼。公资禀既异。而幼被诗礼之教。不出家庭。目濡耳染。虽以痼疾半道而废。其文行忠信。犹足为世模范。而其高志远识。有人所不能及者。公之生世。似非偶然。而少有痼疾。中而不遇。晚乃荐名一出。位不满其德。殆退之所谓天与人异好者。不幸近之。谓之何哉。公娶咸安赵氏。主簿堪之女。休庵白先生仁杰之外孙也。公生男女各三人。男长曰栎。清安县监。仲曰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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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坐。早死。季曰㮨。安奇察访。女长适承旨申敏一。次适幼学安厚之。次适幼学尹正得。栎与杙无子。而㮨有四子。曰熙震云云。内外诸孙凡若干。敏一托迹甥馆。受业门下。义兼师生。最亲且久。而栎兄弟授以公之行状曰。子其为吾先人记之。敏一自惟文虽芜拙。窃慕公之心行。不敢辞焉。谨志其一二如此。铭曰。
 人亦有言。祖子孙三世踵德趾美。公则善继。得之家庭。凤毛麟角。瑚琏之器。如玉斯琢。文质彬彬。乃成君子。早登上庠。名动多士。中年废疾。藏拙丘园。洋泌乐饥。栖迟衡门。无事于事。专精典坟。世道循环。旌招亟只。时适然矣。义之与比。少试牛刀。民怀去思。而止于斯。抱道而终。寿何不耋。禄何不丰。公无怨尤。有命存焉。临湍之堧。卜吉新阡。天将报施。以遗其后。我铭刻石。庶几不朽。
化堂先生集卷之四
 补遗○杂著
  
议礼
愚意以为 圣上既非出继。则于 大院君称以伯叔。终是未稳。称考为当。盖与汉宣帝之事不同。宣帝出继于旁亲。则不得不降其本宗。而 圣上以孙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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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一体而传。则何可以不称考也。然虽称考而不可主祭。又不可别立祢庙。何者。 圣上虽非出继。而既承 宗统之重。则典礼当专于大宗。不当参错以小宗也。盖既承国之大宗。又主家之小宗之祭。是以小宗合大宗之统也。此先儒所以深非之者也。今 大院君虽 圣上之考。而非王者。故不得入大宗之庙。则自合立庙于本宫。而为不迁之小宗也。其不得主祭者。以其不可以合大宗之义也。虽不主祭。犹得称为考者。以其本非出继之礼也。以此言之。通义常经。并行而不悖也。然则以 大院君神主不得入庙以序昭穆之次。故遂谓之阙一考位。而必欲别建祢庙。不亦左乎。或者又谓 主上之不得主祭与不立别庙。则诚有如子言矣。然既已称考。则子之于父母。丧服必以三年。此自天子达于庶人。而启运宫之丧。自上为期服而杖。其义何居。愚应之曰。此为宗统屈也。虽非出继。既承大宗之统。则于小宗之丧。情虽至极。而义不得不屈也。义之所在。礼有时而变也。此虽无礼典可据之文。而揆之以义理。庶乎其得礼之变也。大抵国之与家。其分至严。故大宗之与小宗。其别至明。等级之际。不可以毫发差也。今既承大宗。又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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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是二本也。是两宗庙也。且为人后者礼当降其本宗。所以专意于所后。则为祖后者亦当降其私亲。所以示屈于宗统。彼以所后为重。而此以宗统为大。所屈虽殊。其义则一也。入承大统则当专于所当专。亦犹出继于人者当屈其所当屈。此非以祖压孙也。乃以大宗压小宗者。其理可得而推矣。惟当尊大义于宗统。尽至情于私亲。自 上虽未尽三年之服。而既伸心丧之制矣。奉祀者虽绫原。而春秋霜露。时展荐享之诚。其亦可也。过此以往。未敢容议也。(此下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