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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x 页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序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3H 页
送权静吾(帖)令兄赴宣城序(并诗)
权静吾以三公之荐。拜宣川守。侪友更吊之。以为宣州近贼。不可往也。吾往贺之。且解之曰。宣州为关西之要害。而静吾为当时之贤能。非宣州。无以试静吾之才。非静吾。不能理宣州之政也。且以静吾之才。老于监董土木之役。则此特为般倕之雄尔。绊骥足于步武之间。而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者。诚善喻也。方今宣州地接辽阳。骚绎甚矣。吏民内溃。而有安集之责。虏骑旁伺。而有御侮之策。汉人播迁。则不可恝视。唐将络绎。则所当接应。自非乎才智兼备而牧民御众者。不能也。然则舍吾子其谁乎。丞相真诚知人矣。吾子其试往矣哉。呜呼。不惮险夷。克干厥事。而流声实于天朝。垂功名于竹帛。则其视在朝而龌龊苟禄者。岂不伟哉。然后方知吾言之有味也。遂书以为赠。
 古郡升新府。时危政更厖。虞公当别器。谢守肯临窗。虏胆闻应破。民心见则降。伫看循吏传。声绩定无双。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记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3L 页
烟波亭记(亭在安东九潭)
犹子愰置亭于江之皋。背石崖临洛江。面绿芜白沙。而上下去村落六七里。寂寞之滨而景物可赏。夜宜月昼宜山。春宜芳草。冬宜沙雪。四时之景皆可玩。而犹未若烟波之状也。余尝登斯亭也。观其川流混混。逝者如斯。而朝烟暮霭。变态无常。或笼于清泚。或羃于寒波。一阵两阵于江面。千点万点于波心。当其与波之合也。波耶烟耶。渺莫之分。而烟空云散。波浪依然。和雨和晴。淡妆浓抹。波缘烟而静影。烟得波而浮光。譬之君子。波者质也。烟者文也。烟与波之相宜。其犹文质之彬彬乎。风荡之也。水态参差而烟光聚散。则一离一合。其犹有卷舒之道乎。长烟一空。江流自在。则质而已。焉用文之。此又有君子之道也。此余所以取名于斯。而不徒为玩物而已。且唐贤诗曰。烟波江上使人愁。余今流落江南。望乡关而不见。有临川之叹。则日暮途穷。安得不有感于烟波之句而以写我忧。此尤有感于斯名也。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论
  
史评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4H 页
孔子曰。主忠信。又曰。质直而好义。夫忠信者岂非为人之本。而质直者乃所以行其忠信者也。天以是理成万物。而人以是心成万务。故若有恒性。谓之秉彝。夫孰非忠信质直之谓哉。是故。臣之于君。必有是心。然后可以为臣。子之于父。必有是心。然后可以为子。未有无是心而能得为君父(疑作臣子)者也。如此者。盖以其忠信质直者出于天而无伪也。苟徒以谀佞巧谲而已。则虽巧言令色以媚于君父。而其为君父苟非庸且愚者。未有能悦之者也。如此者。亦岂非以其不出于天而为(阙)也。是以。唐虞君臣其都俞吁咈者。必以诚为贵也。此其理固然也。然而考之后世。反有不然。其能得君而取重者。往往非出于忠信质直。而济之以谀佞巧谲。余尝观汉之叔孙通,袁盎,晁错。皆名臣也。叔孙通对二世盗贼之问。可谓佞也。以口取办而无情实。至今人犹羞道之。后亡归汉。汉王憎其儒服。乃变其服。服短衣楚制。汉王喜。此与刘敬不肯易服事异矣。独其谏易树事。能以晚节收之。可谓忠矣。而至其为原庙。谓人主不可示过举者。犹故态也。大都皆出于佞也。袁丝善伺候人主意。既倾轧绛侯。而又能出之。卒与为死交。值淮南厉王事。幸而言多中。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4L 页
由是名重朝廷。恐其害己则以正谊斥赵同骖乘。欲其沽直则以名分却慎夫人席。愧其不礼已而胁折申屠嘉。大都皆出于谲也。与晁错素有隙。故为先发制人之计。出于不得已也。知其与错不两立故也。然亦危矣。方其请屏人也。唯错在。其意不在错而何。使错不即趋避而廷辨之。则盎之情立见。而帝不为惑矣。错之智岂下于盎。而卒为所陷者何也。非其智之不若也。处势然也。当是时。错自以持其柄。故其所以防患者缓。盎自以为机上肉。故其所以虑害者急。缓则其思虑或有所未周。而急则其精神将无所不至。故盎之府仰之间。其精神变态足以荧惑帝听而错亦为之夺魄也。比如两人相搏。一人持利刃。操其柄而无恐。一人知其必见害也。故决一死。以徒手夺之柄而反刺之也。此其勇怯之势异也。错虽刻深少恩。其谋削诸侯地则真忠臣。观其言曰。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读之未尝不悲错错之志也。削亦反。不削亦反。反等耳。特错欲及其未反而制之。庶几其易为力耳。汉廷群臣孰非衣君食君。而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独错先发其难。卒受大戮。此犹其父病痈疽。方患内食。决之则虽痛。什七八有生道。不决之则终亦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5H 页
必死而已。而诸子环视之不敢发。有一子不忍其父之必死。宁不恤其一时之痛。而以针石决之。及其决之而痛不可忍。则反归咎其决之者。诬之以不孝。为其父者不亦愚乎。错何以异此哉。错天资本刻深。而其学出于申,韩。故擅制更变。反以亡躯。君子所不道也。然其谀佞巧谲。则未有如叔孙通,袁盎之为也。叔孙以佞。袁盎以谲。与时变化。谐世取宠者。徒窃礼之糠秕而已。乘机抵巇。以售奸巧者。岂可以忼慨称之哉。大抵三代以下。忠信质直者不得其君。而谀佞巧谲者常得其君。盖质直之人。不能承顺。而谀佞之人。专事媚悦。又恐其君以谀佞疑我。则善为傅会。以文其奸。此所以虽英主必堕其彀中。莫觉其伪者也。是以。汉之英主莫如高帝,文,景。而高帝则宠叔孙而不用鲁两生。文帝则任绛灌而斥贾生。景帝则纳袁盎而戮晁错。及武帝亦英主(此下阙文)
叔向不见祁奚论(辛亥)
论曰。谨按左氏传。晋栾盈作乱。而叔向弟叔虎与焉。执政范宣子既杀叔虎。并囚叔向。以疑其党于叛人也。既而。大夫祁奚告诸宣子而免焉。是祁奚之于叔向。有活己恩也。叔向不见祁奚而朝焉。是示不谢也。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5L 页
曷为不谢。祁奚之所以免叔向者。为国也非为私也。则叔向之所以不见者。亦岂不以以公而不以私乎。此世之所以称之以公者也。然愚则独以为不然也。何则。夫君子之于人。当随其德之厚薄。而亦报之以德。苟非私恩小惠之悖于义而失于公。则君子无不可报之道也。无德而报之以德者固私也。有德而不报之以德则亦非公也。夫德我而知恩。有恩而知谢者。固人之情也。若其德我而不知恩。知恩而不以谢。则此拂人之情也。岂天理之公乎。愚尝论叔向之于晋。可谓贤大夫也。而因其母弟之党逆。陷于牢狱之中。阽于不测之祸。而举其国人无敢有伸喙而理之者。虽其乐王鲋之为请。而必知其不行。则其有望于活我者。独有告老之一祁奚而已。苟非祁奚之请免。则其为肆诸市朝者。必无幸矣。呜呼。叔向以恶人之至亲。而陷于大刑。则是涉于疑似也。范宣子畏其祸己而专杀不忌。则是难于救解也。祁奚已告老于朝。则无与于国政也。非其秉心公直。图利社稷。则虽使苟默而不言。亦知其无责于官守。而然必乘驿驰命。反覆开悟于宣子。不啻如救焚拯溺。援其将死之身。置诸得全之地。则其恩之轻重大小为如何哉。然则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6H 页
虽使叔向一见。而谢其活己之德。亦无不可。而终至于漠然而莫之见者。是诚何也。呜呼。此所以为私也。反覆论之。凡叔向之所以不见。盖有意焉。夫叔向之于祁奚。知之熟矣。常以为至公而不为私者祁奚也。至正而不为邪者祁奚也。是故。能外举而不弃雠。内举而不失亲。是诚公正也。今其救我于将死者。是亦行其所当然之公义。不但为一己之私恩。则我之所以报之者。亦当以当然之公义。而不可以一己之私恩。而不自知其反出于私也。呜呼。恩有大小。义有轻重。今夫分人以财。则君子不留焉可也。命人以爵者。君子亦不处焉可也。至于以父母之遗体。既陷于非辜之地。而有救之以公义。则其不为谢之者。犹未免怀惠之嫌有以动之也。才有动。便不是天理。非天理者。果可谓之公乎。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然则叔向之于祁奚。亦可谓报德矣乎。难者曰。子之说然矣。然祁奚之免叔向也。既不告而归。则叔向之出。亦岂得见之。此欲其相称者也。曰。不然。夫急人之困而自以为惠者。此固小人之所不为也。至于受人之德而不以为惠者。亦君子之所不为也。故在祁奚则不见者为公义也。在叔向则不见者为私心也。惟其不闻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6L 页
于圣人之学。则无惑乎至此也。或者又曰。然则范滂不谢霍谞而自比于叔向。何也。曰。此又未也。夫叔向孽非自作。祁奚为社稷释之。而叔向不谢焉。则犹谓之不直。况于滂未免以肆议贾祸。不谢善类之救己。而自比于叔向。则此亦岂非叔向误之也。虽然。其视世人之从怀如流而不计理义。则不可以同日语也。呜呼。叔向亦其君子人哉。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说
  
定静斋说(甲戌江界谪所)
累在清源之城里。名其所居之室曰定静斋。客有意所以名之者必有所指。以叩余。余乃解之曰。记曰。定而后能静。此言众理毕格。物各有止。故吾之一心亦无所惑。而自能知止而有定。定故无妄动而能静也。盖定者由于不惑。而静则不妄动矣。此所以研几而进于能得也。此非吾之所及也。周子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此言人之有生。神发知矣。而常失于动。唯圣人知动之为害。而必本之于初。以四者为定性。而主静于一心。卓尔有立而渊泉如渊。此所以保天性而立人极也。尤非吾之所敢望也。初非以二者名吾室也。抑有一说焉。凡放逐者。不悲愁则必放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7H 页
狂。夫悲愁非定也。放狂非静也。一悲一放。俱非定静也。二者撩挠于寸心。而不知自制。则几何其不为摧残。今夫清源在大岭之外绝漠之地。开荆棘之路。而邈离绝乎故国。瞻天望日。不禁恋 阙之情。登高感逝。亦切怀乡之念。而羁缧萦缠。不能奋飞。则其不放狂与悲愁也无几时矣。余于是定其心静其虑。居易而俟命。以免夫悲愁与放狂而已。此余所以名吾居也。客曰。是则然矣。然子之所谓定静者。既异乎古训之次第。则愿闻其能致此者抑何道。曰。天下之理或进而或退。修为而进于不妄动者。君子之所以定静也。放退而止于不敢动者。亦众人之所以定静也。各据一方。虽有巧拙之殊。而其为定静则一也。若余血泣追愆。罪死犹轻。而食息偷安。亦踰涯分。抚躬知感。夫复何求。以此而思诸心。则废然放退。而尝闻庄周之风一死生齐得丧。至贾傅赋鵩而轻生。读之爽然。可以大放下矣。此吾所以为定其心静其虑者然也。如使余行乎利势之途。一有希觊之心。则必不能如是放退。此岂非灰心而不敢动之验也。且吾闻之。物极则变。故循环之理。退亦进也。以此言之。灰心放退。虽止于拙。而无利害交乎中。则止而定而静而无事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7L 页
于修为。自至乎君子之为矣。是则有此理也。而顾余未之逮也。客唯唯而退。遂书以识之。
化堂说(戊寅寓小白)
大抵物皆有所化也。根荄花实摇落而变衰者。草木之化也。鹍为鹏雉为蜃。雊掇为鸟者。禽鸟之化也。若夫四时之迁改。天运之化也。至于为人。禀天地之气。同乎流运之中。则虽最灵于物。而亦不得不与物俱化也。故其所云为。善或化于恶。恶或化于善。善而又化于善。化之善者也。圣人之化。美大之化也。伯玉之化。寡过之化也。余尝西迁。适丁伯玉之行年知非。而化非所敢拟也。其所化者。特黑者苍然而丹者枯槁。愁居慑处。一变化其心肠而观化之期至也。是则其所以化者非所谓古人之化。而反有愧于草木禽鸟之化以自悲也。余于是以化名其居。盖亦取素位而行也。而人或有嘲之者。推其所以化之者以解之。为化堂说也。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跋
  
杂说后跋(戊寅)
昔韩退之著杂说。其一专论纪纲。谓三代之不速亡者。其纪纲存焉耳。秦之速亡者。其纪纲亡焉耳。先儒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8H 页
多取之。然愚犹有疑焉。若退之以纪纲比之于脉。可谓知要矣。其论三代与秦之势则不然。何者。三代之所以久而后倾焉者。非专由于纪纲之存。其人心犹有存者也。秦之所以二世而倾焉者。非专由于纪纲之亡。其人心已去故也。三代之王也。其得民心也深。及其衰也。诸侯并作。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可谓纪纲之存乎。然胶舟不返。射王中肩。而犹未敢遂取之者。徒以人心未去也。夫岂复有纪纲之可恃也。若秦之亡也。任法太过。所以纪纲之具。无纤毫之不备。非无纪纲之患也。患不得其心焉耳。征伐四夷。毒痛万民。苛敛严法。一败涂地。其纪纲虽存。而本实先拨。则三代之不亡。果由于纪纲之存。秦之亡亦果由于纪纲之亡乎。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得其心也。其失天下也。失其心也。秦之亡也亦如此而已矣。若以纪纲为非特辅治之具。乃是典礼云然。则是亦未尽善也。今论为天下之道。岂可遗其人心之本。而但取其所以维持者哉。退之以择而不精语而不详。讥荀,杨矣。亦未免自蹈之。故余不得不辨也。
平山申氏姓谱后跋(丙子)
我申为海东大族。而厥有世谱旧矣。不幸壬辰之乱。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8L 页
散亡煨烬。夫吾祖之子姓绳绳。散居京外。其丽不亿。虽皆本之平山。而求其各派源委。则盖无徵焉。此岂徒吾宗之欠事。亦非朝廷明谱系收世族之意也。君子尝病之。曩在光海朝。斯文象村相国(钦)谪居春川。瞻拜壮节公之墓。仍念枝叶之蕃昌寔由本根之遗荫。而氏族之繁。不可无谱牒也。一意搜罗。专精纂录。积岁用功。未及脱藁。而东阳都尉奉成书之遗训。旁求之四方诸家所录。参以先相国所编次者。订正刊行。然后吾族之派流井然不紊。人知其所自别而达之于其所本。斯已勤矣。可谓善继人之志者也。其亦有补于收世族厚风俗之道欤。呜呼。世之以阀阅名者何限。及其子孙。鲜不坠家声。而吾宗自太师至于今八百有馀祀。名德相承。能保其家声。何哉。此实太师之忠勋不啻若汉之纪信。而又有御史公之清名。宗簿君之不仕。西湖散人之直言遁荒。有以扶纲常而立人纪。不以富贵为利。而以名节为重。故泽厚而流长。天之报施。其在斯乎。此谱故于篇末。别附史传。使览之者庶几景慕而兴起焉。是又法外意也。噫。吾宗可不知所勉乎哉。皇明崇祯九年丙子孟冬上浣。后裔孙通训大夫。行 世子侍讲院辅德兼春秋馆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9H 页
编修官敏一。谨跋。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杂著
  
读张翰传(丁丑)
世尝说张季鹰因秋风之起。思莼羹鲈鱼之美。高举远引。以免于祸。古今多歌咏其事。以三高并称。好事者亦有传于绘事。其孤帆短棹汎汎其逝。而千载之下。目击而兴起。庶几易所谓见几而作者也。余及考晋史。然后知其亦幸免于危机。而非见几而作也。特虑其祸之将及已也。而不得不引去也。当是时也。抚床才罢。蛙鸣有问。贞疾不死。牝鸡孤雊。金墉祸惨。民彝扫地。燕啄皇孙。邦本颠蹶。天地易位。貂蝉满朝。何曾万钱之食智矣。索靖铜驼之叹晚矣。北风雨雪。曾不足比其衰乱之气象。而茂先,逸民之徒相继就戮。骈首牢狴。波血东市。则虽使夸毗之辈立乎其朝。亦必有掉头而去。倦鸟知还。此物情之犹然。况以最灵之人。宁无卷怀之心。由此言之。季鹰之去。仅可免深渊之溺。而未见其高蹈也。汉之二疏。可谓见几而作者也。逄萌,梅福。可谓知难而去者也。使季鹰不去。则鹤唳之叹。不独发于士衡。乾没之讥。将复见于安仁。幸而去之。得免于祸。故使人景慕而嗟叹之不足。有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49L 页
若真高蹈者然。不亦过乎。余故以为比之二疏与逄萌,梅福则季鹰其最下者也。虽然。名缰挽人。宦海易溺。非不知富贵之有危机。而全身而去者独季鹰一人尔。然则季鹰虽不得为见几而作。抑可谓急流勇退者也。其亦可尚也夫。
读宋史后叙(丁丑)
余尝读南宋史。自襄樊之陷。迄于崖山之亡。七年之间。忠烈之士奋义讨虏。兵败而死节者。前后屈指百有馀人。呜呼多矣哉。历观古今。虽以汉唐之世。培养人才可谓盛矣。而考其临乱之际。表表死节者。仅可一二数也。靖康之祸。只有李侍郎一人而已。而南渡之末。帖木新起。其猾夏之势。非特如女真之初。宋日之光。日就奄奄。而二三忠臣义士。相与取一块之肉。流离南海之滨。国势已无可为。而徒以忠义之心。鼓动义旅。四方之士闻风而起。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之外。有李芾,姜才,苗再成,李庭芝,江万里,谢枋得之类。不可胜记。杀身成仁。并与阖门屠害。此皆学士大夫。固知鱼熊之辨。可责以报礼之重。而至于参佐褊裨之士。亦皆颠沛兵间。至死不悔。甘与之同败。耻为不义之屈也。呜呼。人孰无好生恶死之心。而能若是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第 50H 页
者何也。岂其人不知屈膝之可以图存。卖国之可以富贵。而舍命不渝。自取祸败。余然后知宋世儒者之功。其有益于人国家大矣。方其身之在也。目之以伪学党人。销铄斩伐。殆不遗馀力。而其流风遗泽。至累世而不斩。使天下为人臣者。知其职分之所当为。而自尽其心焉耳。儒者之效。至此有不可诬也。或曰。此则果如子之所言。而节义之风固可尚也。然亦徒死而已。不能挽回否运。图存国祚。则考其归与庸众人无异。虽能树风声于后世。而顾何益于三闽四广之数欤。余曰。此又不然。自有天地以来。一治一乱。天之数也。其间有阴阳之消长。而为君子小人之进退。若夫扶阳抑阴。内君子外小人。而回否为泰。变而通之。在乎时君世主之如何耳。听王安石而酿成汴京之乱。用贾似道而驯致崖山之溺。虽以忠义之臣忘身徇国。而比如积病之馀。代庸医而受责。固不能易为力也。大抵诸葛不死则汉室不亡。文山不执则宋祚未灭。盖虽其委任才力之有大小。而再嘘已灰之炎。撑柱半壁之天。则信乎有回天之力也。夫成败利钝。固非人之所能逆睹。而死而后已者。乃忠臣义士之志也。易曰。过涉灭顶。无咎。余于节义之士。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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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月沙集志铭后(丁丑)
余读月沙集中表状志铭。足见诸卿大夫立朝行己自有法度。其风流往往可进于中国。余于是有慨然于心也。我国虽偏小。而素号礼义之邦有以夫。若使其中杰然之辈。生于大邦。未必不与诸名胜比肩。而其穷而蠖屈之士。亦未必不贤于显者。是徒为地之所拘。而又有遇不遇者。命也。随其穷达之遇。各自有模范。而沙老之笔。又能纡馀条畅。足以使人读之动荡其志气。信乎其有味也。此可为尚论之资乎。且古人有历览山川以自助其气。是抉一时之耳目。不为无助。而回头之间。便为陈迹。犹未若朝夕简编手阅目存。多蓄前言往行。取诸左右。而逢其源。其为文又使人入其耳存其心。薰然而相感动。其益固不有大于壮游者乎。余故并以此告于诸同学者也。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书
  
赠从兄申同知(忠一)督捕湖南书(丁巳)
上特拜吾兄以督捕使之职。将行湖南。其为任亦重矣。吾兄前年承 上命出镇北疆。未几罢而归。然而罢归未数月也。既叙其官。又擢是职。 圣上其必有以知吾兄矣。知己之恩。虽自敌以下受之。宜以何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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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臣子之于君父乎。吾知吾兄之竭力尽瘁。以无负乎君父任使之意矣。呜呼。能举其职。而不负君父之任使者。在百职皆难。而督捕使之任为尤难也。加又有一事。古所谓督捕者。贼发而后督捕之。故其应之也有方。今也贼未发而督捕之。则于何督捕之也。其势必号令列邑。抄发官军。设其方略。多方伺察。若将朝夕待变之为者。如是则其骚扰亦甚矣。如又有望风希旨。要功于主将者。或投缿筒。或上密告。指良民为盗贼。则哇误间染。必有横罹其祸者矣。展转追捕。人心疑惧。则又安知非有失业之民不逞之徒。与岭之剧贼相扇为变。然则求以止盗。而适所以藉寇也。夫湖南风俗剽悍。人心无常。此尤不可不虑也。以吾兄之聪明英达。博古而通今。岂不知事势之然乎。无已则有一焉。愿吾兄入境之日。罢其迎兵。如龚遂之入渤海也。行郡之际。略其车骑。如李皋之抵良壁也。所止之处。轻裘缓带。投壶雅歌。或阅书观画。据几终日。而日与诸将吏。既设戢盗之方。兼讲安民之策。下令郡邑曰。贼有成群行劫者。当及时剿捕之。疑似者不问也。贼发而捕者有赏也。告贼而无其实者。与贼同罪也。而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以此揭诸约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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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晓然知其如此。则反侧者自安。而良民无横罹之患。赤子有安堵之乐。潢池无弄兵之虞。古之良将之风。不过如此。所谓能举其职而不负君父者。亦岂有加于此乎。噫。善听讼者不如无讼。善捕盗者不如止盗。制变于无形。消患于未然。使斯民阴受其赐。而使吾身将蒙其福。不亦休乎。不亦休乎。故吾于吾兄之行。敢效其一得之愚。惟吾兄幸加谅采焉。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敦谕草
  
敦谕领相洪(瑞凤。辛巳在银台时。)
卿以乔木旧臣。当此板荡之日。予之倚毗者惟卿。庶几共济时艰。而卿何引疾求退。予甚缺然。卿虽欲舍予。独不念 宗社之忧乎。以今时势若是岌岌。非卿老成之德勋旧之望。决难扶持。予虽不言。卿岂不知。塞上往返。虽有尽瘁之劳。而春日向暖。必有勿药之喜。卿须体予至意。速出论道。以副朝野之望。
敦谕右相姜(硕期。辛巳在银台时。)
今日国事已到十分地头。敕使才还。人心尚未安定。国储亦为荡竭。而又有徵师运粮之举。前头之事。罔知攸济。卿以休戚大臣。义不可求退。顾予不辟。不能待之以礼而然欤。抑国势已去。无可奈何而然欤。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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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夙夜之劳将息失宜。而年龄未暮。勿药有喜。卿须体予至意。速出论道。以副上下之望。
化堂先生集卷之三
 疏劄
  
论马政疏(辛酉延曙督邮时)
臣伏以延曙一驿。为西路咽喉。最是紧重。而经乱之后。凋弊日甚。军兴以来。力役倍苦。残破之状。已到十分地头。朝廷既已洞烛。臣不敢猥为尘渎。而受之牛羊。必求刍牧。则一分苏复之策。不得不(阙)焉。臣初受本职。询诸故吏。考诸旧籍。平时下三道驿马四十匹。责立于延曙,碧蹄,马山,东坡。谓之入居马。分授位田。谓之入居马位。定为恒式。而因乱离废而不行。丁未年间。察访李𢜫具由启请与良才,平丘一体复设。该曹只许十一匹。而不及于良才,平丘之数焉。岂非以下三道亦是残弊而然也。目今本驿之残弊。有甚于三道。西路之紧关。亦重于两驿。虽尽给四十匹之马。犹不可支。臣请复旧规。而或依往年公洪监司状启。分定于江原道僻驿。或移平丘入居之马而添补焉。平时狻猊站为西路残驿。故开城府正兵十四名。除上番自持马。与驿吏一例立役。谓之正兵马。分授位田。谓之正兵马位。亦因乱离而废。往年察访等具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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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请移属青郊。交替黄延道之马。启下该曹。事几施行。而正兵等皆是富商大贾。百计图免。府官苟徇其情。竟不得行。其时观察使回启所谓泛滥商贾。唯务自便之计。竟堕于其术中。岂不痛心云者。正谓此也。当初公事。藏在该曹。可覆视也。臣请断而行之。平时每站日守二十名。而自乱后无一人见在。臣金晬为观察使时抄定若干名。而各官色吏用情操纵。徒有其名而无其实。狻猊,青郊则平时令开城府充定。故往年察访亦具由请抽出军士三奉足中一名。及书吏皂隶奉足充定。则该曹回启内。五邑助役。开城日守。俱载续录。令监司施行。而亦不果焉。盖开城府书吏。平时则有定数。乱后增至数百。而各有数三奉足。胥吏之寔繁有徒。初非有益于府民。其奉足尤无关系于国家。而如是废阁不行。虽曰各爱其民。若以国事视之。则驿卒之与胥吏。其轻重缓急判然矣。臣请各站日守。令开城府及各官一依续录举行焉。平时每站奴婢助役并千馀人。今则仅至数十。比平时不满百分之一。以一人当百人之役。决难支保。公私贱嫁良夫所生。属驿使唤。虽有前后受教。而永属他役。势难猝变。馀存应属。厥数不多。臣窃念近年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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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及徒流人等。或属京各司。或配外方。续录条。一应犯罪人强盗妻子。并定配残驿。则八路中残败冲要。莫甚于延曙一驿。臣请依续录一切定给。而前已分配他所者。并令移属焉。且马山,青郊,狻猊皆有馆军。而续录条未充定馆军。以邻近官开城府寺社奴婢择定。臣请亦依续录施行。且驿吏卒等不得斜付。载在法典。近因国纲解弛。冒伪成风。或称原从。或称纳银。或赴科举。此路一开。终至空驿而后已。臣请依事目。令该曹一一查覈。虽实免役已付他役者。并还定日守。盖以日守之役。优异于驿卒。且取其素所服习。胜于新属故也。且驿吏赴举。与乡吏同。虽不可禁。而实为业武则已。唯事执鞭。不解操弓者。谋免苦役。冒禁代射。诚可痛惋。臣请自今驿吏之赴举者。令本驿察访试才许赴。以杜其弊。各驿位田。乱后文籍荡然。或缘猾吏私自斥卖。或为势家公然冒占。多入私耕。臣请别遣京官。摘发打量。正其疆界。而驿吏,日守等田结亦依法典复户。以为衣食之源。且进上输运。自前各官各驿平均分载。今则各官或只输三分之一。或抄出位田并作之人。勒令输运。盖驿卒不能自力耕作。全赖并作人资生。而人苦其役。不愿并作。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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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将尽陈荒。实为可虑。臣请一切禁断焉。开城府及各官皆有邸吏。待候京城。专为上司分付。而今则诸都监各衙门。虽非系干军务之事。必以驿卒直使。络绎不绝。往来之际。或致稽留。则必加严责。数少驿卒。尤所难堪。臣请时急军务事外一切禁断焉。延曙站非徒西路初程。诸 陵寝多在西道。朔望大享香陪奠物。种种诸役倍于他驿。故乱后该曹启请桃源,重林两驿马各五匹立待。而今则废焉。臣请依当初事目举行焉。呜呼。此时残驿弊瘼。何事不急。而条陈若干尤切且急者。必须及时变通。乃可万一支持矣。以数十人马。不足以支送公行。则贳马雇人。其势不得不尔。其数不知其几。而许多贳价。从何办出。较其物力。不能及平时百分之一。而责役则百倍于平时。无怪夫驿卒之决难支吾也。此理势之必然。而如入居正兵马日守等事。该曹尚难于更张。如此而欲望驿路之苏复。不亦难乎。大抵驿卒之役。百役中最苦。故自 祖宗朝特加完恤。况今西路有变。邮传将绝。则尤不可不为之虑也。试观今之驿卒力已竭矣。心亦变矣。孑遗疲卒。皆怀怨苦之心。一有警急。涣散无疑。言念及此。岂不寒心。朝廷之特遣兼察访。似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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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臣微末。亦得忝冒。一欲矫弊。动辄受侮。固当坐待罢斥。第念前头边报可虞。又有监军消息。若无朝廷别样举措。决难收拾。伏愿 殿下特下庙堂。亟令议处。以救燃眉之急。以开传命之路。不胜幸甚。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宪府论灾异拟上劄(时拜持平)
伏以不吊于天。旱灾荐臻。前年之旱。振古所无。而今岁之灾。甚于去年。自春不雨。土脉枯燥。田畴龟拆。农夫抛锄。涤涤山川。野无青草。无望西成。何辜苍生。臣等窃惟灾不虚生。必有所召。而 圣上之侧身修省。亦云至矣。既已审理冤狱矣。避殿减膳矣。恻怛之教出于至诚。人心所感。天意可占。而雨意乍阴。密云屯膏。杲杲之日。烈如炎火。牺牷不敢爱。圭璧不敢惜。而神之不我听何也。臣等伏念人主之尊。为天所子。感应之理当与匹夫有异。且必待循例次第而后方行亲祷。则是亦文具也。岂足以感格穹苍。冀蒙灵贶。臣等尝取考皇朝故事。 高皇帝时。夏久不雨。帝素服草履。步诣山川坛躬祷。设藁席露坐。昼暴于日。夜卧于地。皇太子捧榼进农家食凡三日。而大雨沾足。万历 皇帝十三年春。久不雨。屡祷未应。命礼部具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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祷南郊仪以闻。上曰。朕步行不乘辇。天象灾旱。朕为黎庶祈祷。岂惮途劳。乃斋居夙戒。布袍蔬食。步诣郊坛。仍步还宫。往返几二十里。略无倦色。而升降灌献。若上帝之临其前。浃旬乃大雨。呜呼。皇朝二圣之行事。岂非 殿下之所当法者乎。而我朝 祖宗亦有躬祷郊坛。虔诚致雨。故老犹有言者。此亦岂非耳目所逮而为 殿下之家法乎。呜呼。灾迫不可缓声。至諴足以感神。古语曰。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伏愿 圣明特加留神焉。
江都行在。上封事。(丁卯)
通训大夫行礼曹正郎臣某。伏以臣窃闻庙堂方讲和议。而人皆以为不可信。设令可和。伊贼徵索万端。而跨据浿江之西。趁不撤还则国亦灭亡。是则和亦亡。不和亦亡。与其等亡。孰若决机而为图存之策乎。臣近因侦探人。闻贼势虽张而我民居多云。令亟斩刘海。而姑赦弘立,兰英降虏之罪。盘问贼情。急作密书累纸。使谍者投于虏中。所留我国将卒使之走回或内应。则必有应之者。且令漏言于虏将。则必有厮杀之端。不得不离散。如此然后贼可图也。贼既深入。军无见粮。必放兵四掠。我兵处处埋伏。剿杀游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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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夜击或遮截。以为掎角之势。则不十日。制胜之机在我矣。臣见丽史。契丹以大兵蹂躏我东。及其归也。为我兵剿截而丧亡殆尽。此实已往之明验也。呜呼。今者陆兵既集。舟师亦备。外有进剿之势。内有备御之具。而 殿下不思自强之道。徒恃讲和之议。使三军解体。将士失望。束手待亡。甘心屈辱。臣窃耻之。臣窃痛焉。伏愿 殿下斥绝邪论。振作士气。以贿贼之物。为赏军之资。亟降密谕于将领。秣马励兵。以为乘机剿灭之计。不胜幸甚。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论时势内修外攘。上封事。(丁卯)
臣伏以天下之安危。由于势之顺逆。顺其势而动则安。逆其势而动则危。是以。帝王之行事。必先审其势而察其几。然后可以万全矣。事莫不然。况于战守之际。其可不审势察几。而轻举妄动也哉。臣窃闻 殿下与二三大臣及备局诸宰。克定进战之策。此诚大义也大计也。苟非 殿下英武之资。何能有此举措。臣初闻不觉贾勇增气。愿为 殿下执殳先驱。而既而思之。则势有所不可。几有所可忧。而事未可以万全也。何者。 殿下拨乱反正。国势草创。而凶徒逆俦不逞者何限。其欲乘机窃发。安保其必无也。即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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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才定。神旌未启。而都下汹扰。讹言胥动。则其为事几之难便。盖可想矣。根本未固。腹心先溃。则 殿下虽已进住开城。将有顾虑之患矣。虽有守御之重臣。其果能镇定危几乎。昔汉光武亲征隗嚣。而光禄勋郭宪不可。以为东方初定。车驾不宜远征。至于断靷力争而帝不听。其后果颖川盗起。河东戍兵亦叛。京师骚动。帝驾促还。仅能平定。以今日之势。揆之于光武之时。则其安危时势岂不径庭。而或恐 殿下未免于光武之悔矣。洪范曰。汝则有大疑。汝则从。龟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臣伏愿 殿下姑寝进战之命。更定固守之计。而京畿之兵不为赴西者。本为保护京城。则使监司防御使分巡操鍊。以待警急而入卫。江原及三南之兵亦抽精锐。或募壮勇。以备勤王。而事贵适宜。务在安民。使诸路将领守令须知此意。随便调用。岂无其术。然此皆可为外援。而未若根本之切急。京师根本。理宜优恤。各司典仆。本以外贡为己业。取其剩利以资其生。而反正以来。旧贡既除。新贡未至。其间或有牟利之辈不得如前日之龙断而怨咨者。此则可罪而不可恕也。至于贫残之类或有趁未受价。自己办出。尽力于供上。则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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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其怨。且市民之贸易。比前日虽似减损。而或以杂物充价。或不得准直。此虽该曹急于经费。理势使然。亦 圣上之所宜轸念而变通者也。臣以为宜罢该曹之判别使。(阙) 各归其司而贸易之。非不得已者。损之又损。凡此都人。抚恤有道。固结其心则皆可以为亲上死长之民。岂不为守御之根本乎。呜呼。 殿下已定大计。而臣敢此陈达者。非敢故为诪张。沮挠成算。诚见时势甚逆。危几可虑故也。臣以微末贱臣。虽未尝一侍 天颜。而爱君忧国之诚。不能自已也。鲁女忧葵。有怀必达。伏愿 殿下留神焉。臣不胜战灼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宪府拟上劄子(丁卯持平时)
臣等窃惟方今天灾叠见。物怪层出。外则敌国凭陵。内而民生困悴。扤捏之形。危亡之象。有不可胜言者矣。然而尚有可恃者。以为天下之治乱在于朝廷。朝廷之轻重在于人才。贤才众多则其国虽危而不乱。贤才衰少则其国虽安而必危。故季札以朝多君子。知卫之后亡。孟轲以不信仁贤。为国之空虚。诚以人才者国家之桢干而生民之所赖也。和衷协恭。可以辅导君德。绳愆纠谬。可以格王正事。而发政施仁。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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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本不摇。此所以虽有天灾物怪而不为害。虽有外惧内忧而不足虑。唯以人才之进退。占其国之安危。其势然也。 殿下自反正以来。甄拔贤才。布列朝端。台阁之臣思欲不负其职。亦皆精白丕承。不敢为循默之态。尽其敢言之节。而或进言之际昧于自牖之义。论事之时忽于交浅之戒。而 殿下虚受之诚。渐不如初。加以 圣心有所偏系。好恶或失其正。以此一事见忤。置之闲散。片言不中。斥之遐远。虽在重臣。恩礼或至衰薄。近来谴斥之臣。不知其几人。 殿下之朝廷。不亦空虚乎。铨曹每患注拟。朝野亦深嗟惜。臣等向所谓以为可恃者。至此而归于虚套。可胜叹哉。不惟此也。人主好贤之诚既不如初。而显加摧折。则必有伤之者至矣。顷日台臣之避。固有过激不中之言。而辄加以无君不道之律。此亦可见。诗曰。乱之初生。僭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谗。今若涵容不断。谗信不分。实为后日之乱阶。尤可寒心也。呜呼。世道渐降。人才眇然。今日人才。岂敢望汉唐之中下。然而曩时十馀年来贼臣擅制。嗜利之辈甘心趋附。而幸有自守之人洁身不污。其亦可尚也。亦有明时发身之士简在 上心。则此皆淘汰拣选之流。而犹可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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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才也。才难之叹。自古已然。今欲舍此而他求。岂不难哉。惟在 圣上爱惜劝励。涤瑕荡垢。虽有所短。与人而不求备。苟有所长。见善而如己出。无忘簪履之旧。不废管蒯之微。则汇征有吉。庶绩其凝。可以转危为安。变乱为治。而国家可长保矣。
议虏情。预讲备御封事。(庚午)
伏以臣之庸愚。最居人下。幸际昌辰。屡叨从班。心常感激。欲效愚忠。而第以交浅为戒。亦以出位为嫌。趑趄未敢。以至于兹。今者目睹 宗社危亡之机。生民糜烂之祸。必至而无疑。则臣何敢自爱其身。而不为一言乎。兹敢竭诚尽言。或冀 殿下先事觉悟。沮遏乱略。以保我国家生民。伏愿 殿下试垂察焉。臣近闻西事多虞。虏必搆衅。人无愚智。跷足以俟。 圣明亦必察之矣。庙堂亦已虑之矣。既知其匪茹之患迫在目前。则其所以应变之策。当在于事先。今之忧国者皆曰。豺狼无信。终必败盟。且其国书已有生梗之端。岂可徒恃和之一字。而不为之备乎。莫如选将练卒。一意征缮。以决一战之计。然后虏亦有所惮而莫我敢侮。此实忠言至计也。虽然。臣以为此固今日之急务。而其本则在于 殿下之一心也。天下之事。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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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理其本。然后末无不举。 殿下苟能惕然于心曰。和固可恃乎。我无亦偷安而忍而甘此辱乎。虏踵其后。将以误我。而我无亦为宋氏之自误乎。逆亮之渝盟。其机已兆。桑土之绸缪。岂可少缓者乎。 殿下以此辨之于心。而日与谋猷之臣。料理廊庙之上。先罢内需司以补军饷。抄其丁壮以补军兵。唯如此而后其他事系于兵食者。可不劳而办也。或者言今日岂有罢内需司之理。亦空言也。臣对曰。此何言也。今时则不得不罢也。今罢之以补兵食。则国家不亡而内需司之民可保也。若不罢之。爱其私财私民。则国家必亡而并与内需而亡之。陆贽所谓散小储而成大储。损小宝而固大宝者。其利害甚明。不待智者而可见也。往在 先朝。先正臣李珥言于 宣庙曰。殿下诚欲有为。则必先以内帑及内需司付之户曹。为国家公费。不以为私财。使臣民晓然仰睹 殿下无一毫征利之心。然后可以洗濯污习。扶举四维。陶成至治矣。况在今日。事势已到十分地头。而尚不为之变通乎。臣以为 殿下虽不能永罢。限平虏间令户曹句管内需司之财以补军饷。则诸宫免税。自当以法裁之。耆老所,忠勋府以下各衙门屯田鱼盐。皆当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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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饷。如此则食可以足矣。 殿下令兵曹抄发内需之丁壮以补军兵。则诸杂闲丁及勋戚土豪之奴隶皆入于编伍。而兵可以足矣。臣又闻前朝三品官以下罢散者。例补军丁云。今虽不能如此。百官以下使之各出家丁。或出价布以补军用。然后外方土豪之闲游者。可以次第举行。法必行于朝贵。则下流之人谁敢怨尤。大抵必有大段变通举措。然后可以服人心而振纪纲矣。今先罢内需司者。非徒为裕食足兵之计。实乃耸动人心之举也。民心服而纪纲振。则何事不可为乎。虏之兵与地。不得比我之一半。而虏则专务攻战。我则专事文具。虏则有进无退。而我则有退无进。宜乎虏势日强。我势日蹙。伏愿 殿下恒切卧薪之念。不忘在莒之戒。大警动于心。大变通于政。亟下哀痛之教。深陈既往之悔。毋为前岁之委靡。庶责后日之奋励。往在江都。则犹以讲和为恃。今若既和而败盟。 殿下尚复何恃。只有一战耳。呜呼。我东方幅圆虽小。素称强兵。昔以三分之句丽。尚能抗拒隋唐。今以一统之圣朝。不能当一建夷。此真荀卿所谓楚以六千里为雠人役者。不幸近之。可胜痛哉。岂其上下偷安。以至此极乎。尤可痛哭也。臣以为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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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宜先奋发大志。以振作百僚。去私财而务实政。然后可以变弱为强。保国家而伸大义也。不然。苟冀偷安侥倖于万一。而一朝虏骑猝至。朝野遑遑。将无以为矣。言念及此。不觉寒心。仰屋窃叹而已。伏愿 殿下乙夜以思。如以臣言或有可采。议于庙堂。特令该曹句管内需司以补军食。而克诘戎兵。以为自强之本。以为御敌之备。 宗社臣民。不胜幸甚。
议礼封事
伏以臣按礼经。改葬缌。既葬而除之。今此礼官所定是也。然臣取考仪注。则自 上于破旧陵下 玄宫及望日与祭陵。此四日服缌服哭临。其馀时则燕居。黑笠,白衣,白绦儿。视朝则黑笠,白天翼,黑带。陵所行幸。亦翼善冠,白袍,黑犀带云。以此观之。则 殿下之服缌服者。只四日而止耳。自初四日启陵。至二十一日下玄宫虞祭凡十八日。皆 殿下所当服缌麻之日。而只服四日。抑何义也。改葬条。子之于父。臣之于君。皆服缌麻。此由哀痛如初故也。夫以哀痛如初。而止服四日。甚无谓也。或曰。此改葬也。与初丧不同。故虽服缌麻。特于哭奠之日服之。而其馀日则当用黑笠,白衣,黑带。君臣皆如之。不可以初丧为比也。臣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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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曰。不然。初丧则衰麻三年。而改葬则缌麻三月。以布功之粗细与月数之久速。为新旧丧之别也。其隆杀之等已判然矣。此圣人所以缘人情而品节之。使人得以自尽乎亲丧也。然则其服缌麻。以旧丧之故也。岂当于缌麻又减之。只服四日乎。考五礼仪国恤条。 上卒哭后始白袍,翼善冠。笠则用白。乌犀带。是大行未葬之前。则不脱衰服也。今此迁陵。虽曰旧丧。其为未葬则与初丧一也。方其未葬。亦当常服缌麻以至葬日。岂可以旧丧之故。未葬之前只服缌麻于哭奠之日。而其馀日则用黑笠,白衣,黑带乎。呜呼。 先王临御四纪。德泽之在人心。没世不忘。则其于梓宫在殡之时。君臣上下哀痛如初之情。曷有极哉。何可以只服缌麻四日而止也。臣以为 殿下与百官当服缌麻。至虞祭毕。服素服可也。昔朱子以为孝宗为高宗之服。既葬。犹以白布衣冠视朝。此为甚盛之德。今襕幞本非丧服。而羔裘,玄冠。又夫子所不以吊者。是皆非臣子所以致哀于君父之服也。至于居丧朝服则曰。古者人君亮阴三年。自无变服视朝之礼。冢宰百官。想不至便用玄冠黑带也。又况古者人君皮弁素帻。以日视朝。衣冠皆白。不以为嫌。则今在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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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布衣冠以临朝。恐未为不可。但入 太庙则须用吉服而小变耳。又注云。初丧便当制古丧服以临。别制布幞头,布公服,布革带以朝。乃为合礼。此则朱子所论初丧之制也。然其未葬在殡。则虽改葬犹初丧也。故臣谓 殿下宜常服缌麻。以寓如初之感。而及临朝视事则依朱子所论用白布衣冠。勿用玄冠黑带。君臣同服而略为区别。至虞而除。庶几合礼之变。而尽其情文之备矣。臣蒙学鲜见。未暇博考礼典。而徒见该曹仪注。深有所未安于心者。愚虑所得。不敢不达。伏愿 殿下特令儒臣更加商量。俾无未尽之悔。臣不胜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议礼封事(壬申)
臣历选前代典礼。惟汉光武四亲庙。庶可拟议于今日。臣试节节比对陈之。臣按纲目。光武中兴。乃犹嗣元帝。先儒以为得礼。况 殿下承 宣祖大王之统乎。惟彼汉祚既灭。光武匡复旧物。而以嗣元帝之统。不敢追崇其四亲。则况 殿下拨乱反正。亲承 宣祖之统。而乃敢追崇 大院君乎。光武不得复顾其私亲。故别为南顿君称皇考而已。犹 殿下为 大院君称考也。光武当初别立四亲庙于京师。其后以儒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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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纯等议。移四亲庙于章陵。所谓章陵即舂陵。乃帝之本乡。犹 殿下立 大院君庙于本宫也。光武使令长奉祀。而 殿下则别以绫原君为主祀。此为不同。而朱子以为使刘伯升之子奉祀为是。此则以绫原君主祀。正犹伯升之子也。岂不愈于令长之奉祀乎。其中独称考一款。世之宿儒以为当称叔。不当称考。此则据古礼当如此也。虽然。以汉宣帝继昭帝为比。而谓不合称考则或未知如何也。盖宣帝以旁亲入继。而 殿下则一体直传。以孙继祖。中间阙一考位。揆之情理。亦未见其十分妥当。然则 殿下之考 大院君。犹光武之考南顿君也。虽非古礼。而礼缘人情。则亦未为大失。今之议礼。如斯而已矣。
讲战备之策。上封事。(丙子)
云云。(阙文)恩。图报之心又不能自已。则其可无一言以答 圣恩之万一乎。第臣不暇他及。只举西边耳目所及者献焉。臣窃伏惟国家与虏贼。既已据义斥绝。则贼之必来。无愚智皆知之。为今之计。只有一战而已也。然而临战之用。在于器械之备具。今战阵所用。有炮射两技。威敌制胜。固无出于此者矣。然臣以为犹有所阙漏也。何者。夫射者我国所长也。炮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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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能而彼之所不能也。若两阵相对。射疏及远则炮射足矣。至于虏之前锋冒死陷阵。矢丸如雨而有进无退。俄顷之间。矢丸不继而虏骑已迫。相合鏖战则我之长技。势未及措手。弓矢无隙之可张。鸟铳何暇以藏药。虏以铁骑蹂躏。而我兵已溃。此则无他也。我兵徒恃炮射之长技。而不继以短兵之可恃故也。臣请详言之。所谓短兵者。如用剑则本非我国所长。而剑亦不可多得也。惟长枪以白木为柄。则易得也易能也。兵法所谓矛戟者。可见其利用也。我国在平时亦有枪军。自倭变之后。专习鸟铳而枪之用废矣。此岂非失古法之意乎。臣以为自今两西之战。卒业炮射外如农民之丁壮者。使之习用长枪。以为战之用也。盖炮射固非人人能之。器具亦非可易得也。至于剡铁为刃。削木为柄。则固非难备之物也。且炮射虽素所巧中。而合战逆风。心动恇怯。则亦未必尽能巧中也。唯枪则不然。用之于鏖战之际。用力刺之则无不一一中矣。昔刘裕猝遇元魏大兵。以枪相迫刺之。一枪贯数人。魏人死者数万。魏兵大败。其利用亦可见也。且于守城之用。尤为便利。贼若缘堞则刺无不中。非如炮射之难便。且用枪之外又用白棒。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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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馀。虽不如枪之利用。而与枪参用则亦岂非易得而易能也哉。臣尝闻壬辰之乱。南人多用白挺杀倭。丁卯之变。西土亦有以此杀胡。大抵此两技即短兵之用。而与炮射相为表里。则虏骑虽冒死陷阵。而内有短兵之击刺。虏未可以一蹴而取胜也明矣。臣往来西路。目见两西民丁。且闻江边土人之说。则言今之农丁。虽入作雇工。除老病外亦尽勇悍。不下于战卒。但不习炮射为兵耳。苟能抄其丁壮。授之长枪白挺。谕以同仇之义。则此亦兵也。巨以为枪刃则自官备给。而白挺则使自备之。不必聚于官门。各于所居。朝夕之暇。时习击刺之势。用手便熟。则临急可以号召而使之也。诚以此两技参错炮射之间。䌤缝其阙漏。则非徒用于短兵之接。亦可以助进战之势。或斫马胫。或刺贼兵。或三五隐伏。截杀抢掠。亦可以保护乡里也。此臣所谓备器械者此也。且臣闻僧军最为朴实。有益于战守。自前有变则例为调用。而今未闻有此举。想临乱必有调发也。然若不预定首僧为将。则恐有缓不及事之患。臣以为庙堂即今可择僧徒之雄勇为渠辈所推服者为总摄。两西各定一将。使自预为料理。则临乱必有得力处矣。臣在谪所。因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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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入安州脱归者闻之。安州当初多聚僧徒。其时或有自京疑之之说。南以兴不得已散遣。只有数百在城中。及贼先锋入城之后。僧徒以白挺击贼。多所杀伤。势若风雨。而先是城中豫设木栅。以防虏马之驰突。故僧徒奋力乱击。而到木栅处。为其拦阻。不得任意超越之际。虏乃相拒乱射。尽被杀死。若非木栅之拦阻。则僧徒猝搏。贼亦未及措手。仍叹僧徒之朴实有异于官军也。臣于此益知僧兵之有用也。且臣闻两西最多内奴而富实。尽发其丁壮为编伍。则亦可以济师也。反正之初。各道内奴。抄三分之一为束伍而赴西矣。数年之后。旋为停罢。臣未知两西则尚依当初事目施行否也。然今则两西为朝夕待变之地。苟其丁壮。则尽发为兵可也。臣以为虽已抄三之一为兵。所当加抄。着实举行。他道亦依当初事目施行。幸甚。且臣窃惟国家廪养都监炮手凡几年矣。老者坐市肆贾贩。不与市井里民之役。而壮者又不为御敌。则臣未知设此兵者果何为也。或谓以守卫单弱。不可出外。臣窃以为不然也。今 殿下苟能奋义讨贼以遏乱略。则义声彰著。人心帖服。孰敢有异心。若不能奋义讨贼。而徒欲拥此辈为可恃。则国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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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臣未知都监之卒果能终始赤心乎。此实 殿下所曾鉴也。岂不寒心哉。臣闻前于帅臣之去。只给数百人而不许多送。臣以为虽未能没数赴敌。犹可以分半付帅臣矣。如御营军则虽没数发送可也。如上数条。器械既已备具。军兵亦可足用。但无术以御之。则亦难为用也。臣以为就其中更募精壮。别为选锋。使之常为前行。陷阵决胜者。不论贵贱。皆加重赏。如公私贱则免贱。良丁则散职。武士有官者则拜爵。每功辄赏而赏不(阙)列。则军心耸动。不必遍赏而人劝之。如此而又有刑以厉其无心者。则军情警惧。不必遍罚而人畏之。但诸将吏不谨查启。或有滥杂不公。则反有解体之患。此则唯在 圣上之加意焉。臣窃惟今日之用将。例多门望官高者。此其势固然矣。然臣观前史。亦多拔擢行伍而能成大功者。盖以宿将爵位已极。志气已衰。则不肯冒死奋发。惟以持重为能事。若行伍之卒实有才力勇健者。则微贱气锐。思以勇力自奋。故推锋陷阵。多出于此辈。自古而然矣。臣在江边。闻其风气强劲。故人才亦多勇悍。谂之土人则言或出身或土兵。颇有勇力绝伦者。而沈埋草茅。惟以射猎自给。或稍见知于边将。则不过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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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臣以为如此之辈。宜使帅臣多方询访。置之麾下。试其才勇而募为突将。分与同类土兵。使之临阵效用。则必有贾勇先登者矣。随其见效。渐加器使。则必有贤于门望骄惰之辈也。此实选将之要术也。且臣在江边。闻自前平安道武科。清北则分设于江边。而去岁以年荒。合设于中道。江边之人。以道路险远。绝无赴举者。又武科则兵使例以虞候为试官。故如监兵营及他上司军官辈例多因缘冒占。而土人则幸有参榜者。故无势土兵亦不乐赴。海西亦然。皆以为言。臣以为今年大比之科。似当依前分设于江边。试官亦令两道监司别为择定。保无循私冒占之弊。且臣放归时入海西。闻本道人言。以为黄州之城。经营累年。以为必守之地。而以设正方山城。故黄城不得全力。势难必守。正方新设少水。而黄城亦不得全力。则恐不能两全为言。此在庙堂筹画。必有意见。而本道之人则如此云矣。呜呼。臣已上所陈。不过零碎小数。而果能行之。亦不无利益也。臣仍窃伏念。今日之事可谓迫矣。旬月之间。必有警急。而庙堂之上。尚不动念。臣不敢知有何奇谋异算可以制敌于帷幄之中。而不足为警动欤。抑亦无可奈何。而侥倖于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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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贼之不来欤。今既以大义斥绝。则不可复有羁縻之计。惟在深讲义利之分。坚定战守之志。然后永有辞于天下后世矣。伏愿 圣上更加留神焉。
请召接臣邻疏(庚辰)
伏以臣今日国事。可谓恸哭者矣。龙将留住湾上。供亿之费已不可言。而刷还之举先被西关。延及于畿内。此外又有招来相臣重臣之令。以此都下汹惧。莫保朝夕。闾阎之间。卜驮连出。以为不幸有意外之患。则拨路亦绝。前日之事可以鉴矣。此非但都下为然。闻外方亦然。此则虽是过虑。而大抵国家无可恃之势。关防无可倚之处。人之讹言。亦其势固然也。土崩瓦解之形。已在目前。而 殿下违豫以来。久废经筵。深居九重。罕接臣僚。岂能尽知其如此之情乎。臣以为 殿下在静摄之中。固不可开筵。然亦宜于卧内。以时召对诸臣。咨询时事。察纳雅言。则必有开广聪明。裨补筹画。岂不有愈于独与宦妾处哉。臣以衰病庸愚。方此直宿。目见 宗社危亡之象。终夜耿耿不寐。窃恐后时则虽欲一言。而亦不暇及。臣不胜忧愤之至。谨昧死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