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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独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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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独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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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考沙溪先生行状
先君子讳长生。字希元。学者称为沙溪先生。系出光州。光州之金。为我东名族。盖以源派于新罗。历千有馀年益显也罗季有王子讳兴光。知宗国将乱。自为庶人。出避于光。子孙仍籍焉。至丽代大彰著。连八代相继为平章事。以故名其居曰平章洞。自是绳绳接武。世有大官。入我 朝。都观察使讳若采。著名于时。寔生讳问。弱冠登第。官止检阅。早卒。 赠议政府左赞成。赞成之配许氏 赠贞敬夫人。大司宪讳应之女也。以节行 旌闾。再世而讳国光。官左议政。策两勋封光山府院君。即先君之五代祖也。高祖讳克忸。司谏院大司谏 赠礼曹参判。光原君。曾祖讳宗胤。珍山郡守 赠兵曹参议。祖讳镐。知礼县监 赠议政府左赞成。考讳继辉。司宪府大司宪 赠吏曹判书。判书公聪睿博达。淹贯经史。有经济之才。一时名贤如朴思庵淳,奇高峰大升诸公。无不器重而乐与之友。栗谷李先生珥。每公言于朝曰。欲求真宰相。金某其人也。不幸早世。未及设施。朝野迄今嗟惜。妣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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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申氏。平山望族。高丽太师壮节公讳崇谦之后。议政府右参赞谥夷简公讳瑛之女也。祖讳世卿。 赠吏曹判书行 社稷署令。曾祖讳自继。 赠户曹参判行典牲署主簿。高祖讳晓。司谏院右正言。以直名于世。外祖学生禹锡圭籍丹阳。先君以嘉靖戊申七月初八日申时。生于汉城贞陵洞之第。自幼稚时。持身庄重。不妄言不戏狎。识者知其为德器也。年十一。丧所恃。适当王父屏黜之日。鞠于王大父赞成公所。父兄怜其孤苦。不忍许就外傅。稍长能自奋发。直寻正路。其于一切时俗之习。漠然不屑意也。初从宋龟峰翼弼。受四子近思录等书。诚心悦喜。有同刍豢。自此学业渐就。王父喜曰。吾儿已知为学。吾无忧矣。及长。受业于栗谷先生。屡往海西。留止门下。燖温旧业。琢磨新得。一以向里为主。备闻道学之要。尤精于礼学。节目该尽。巨细毕举。先生常倚重之。期待特深。时王父出按关西。先君每省觐淹留。关西素称繁华。大小游客。日以宴乐为事。先君随众酬应。外若不为崖岸。而操持整肃。声色终不得近。一时师友。无不称叹。以为人所难。及万历戊寅。 朝廷择用学行之士。以沈潜圣经笃信古训为荐目。始授 昌陵参奉。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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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辛巳。随王父朝 京。吏曹以斋郎不可久旷。 启以敦宁参奉相换。往返万馀里。所以扶持奉养。曲尽诚孝。有足以感动观听者。常于朝夕进食。必从傍默数其饭匙多少。以为健惫之候。无或少怠焉。壬午。又以才行卓异。有升叙之 命。是年夏。遭王父丧。庐墓尽制。甲申。拜 顺陵参奉。未几病递。俄升平韨署奉事。用前 命也。丙戌。解职家居数年。累授活人,司圃两署别提司饔院奉事。皆以病辞。戊子。除童蒙教官。庚寅冬。任满例升。为通礼院引仪。辛卯春。出为定山县监。仁恕恬简。以苏残起废为务。翌年壬辰。倭寇大举入国。八方皆被创烂。 乘舆西迁。大路梗塞。三南军兵。往来如织。京外人士。流离相望。先君尽心力策应。上不至失误机宜。下不废赈恤穷饿。阖境感戴。无不得其依归。方伯 启闻。以悃愊无伪。为政不烦褒之。丙申夏。瓜满递还连山。是冬。拜户曹正郎。丁酉夏。调度天兵。粮饷于湖南。还 朝未几。因事罢免。寓居于海西地。时当抢攘。专废学业。而先君日与子弟学徒。从事简册。讲诵不懈。虽箪瓢屡空而晏如也。俄而复叙丹阳郡守。戊戌夏。拜军资监佥正户曹正郎。皆不就。秋为南阳府使。言官以骤升论递。己亥春。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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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根郡守,翊卫司翊卫。并辞递。旋授军资监佥正。以屡辞未安。黾勉出谢。秋。拜安城郡守。大乱之后。公私赤立。村里萧然。民不奠居。先君抚恤疲民。节省浮费。不数年。渐复其旧。辛丑冬。以校正周易口诀被选。有旨召入。拜宗亲府典簿。方患疸症。不果供仕。壬寅春。贼臣郑仁弘手握朝宪。大肆凶焰。前后士流。无不被其齮龁。先君不乐在京。即下连乡。居闲养疾。癸卯夏。除益山郡守。乙巳冬。罢归。己酉夏。拜翊卫不就。秋为淮阳府使。庚戌冬。朝议以淮阳在北关初程。宜用武弁。兼防御使以便节制。 启换铁原。及光海癸丑。贼臣李尔瞻承附内旨。谋杀永昌大君㼁。而未得其便。会朴竖应犀等交结无赖数人。剽杀行商。掠其货物。事发被逮。尔瞻与其腹心数辈。唆诱应犀。搆成逆狱。援引大君。事将不测。先君庶弟庆孙平孙。曾与应犀辈相识。被其钩引。其意盖欲延及先君与今右相金公尚容。以为祸阱故也。庶弟等酷被拷掠。俱无异辞而死。终至追刑。阖门当缘坐。朝夕待命。亲旧无不惴慄危惧。或有谋所以纾祸者。先君怡然曰。死生命也。祸福前定。不可徼幸而苟免。亦非人力所能周旋也。适有一法官倡言缘坐非法例。且大臣有献议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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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寝。狱初起。光海亲问应犀曰。金某亦与知否。应犀曰。金某贤者。犀等有谋。犹恐其闻知也。及郑浃又受尔瞻所嗾。乱引一时名宰。囚系满狱。光海又以问应犀者问于浃。浃亦极言无是。以此先君获免惨。祸废锢居。乡素于患难。杜门绝迹。不与外人通书问。而犹复左右经书。惟日孜孜以自适焉。癸亥反正之初。有教曰。金长生。予在潜邸。熟闻其名。即除司宪府掌令。有 召命。先君陈疏辞以老病。仍以长书贻首事金瑬,李贵,崔鸣吉,张维诸公以规勉之。略曰。曾不料擎天浴日之功。遽出于公辈之手。正彝伦于既坠。扶国步于将亡。此诚不世之义举。虽古人蔑以加兹。第念凡事作始非难。有终惟难。若不能善后。未满人心。则后之言者必曰。当初义举。非为国讨贼。乃为富贵功名而发。则其不大可惧哉。书曰。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今日之责。专在诸公。私窃忧之。又曰人君即位之初。惟在辅导之如何。况我 新宁春秋鼎盛。玉质幼彰。此正兴衰亨屯之秋。宜以极言至论。日陈于前。一动一静。必以善道。左右匡辅。期致之于三代之上。古语云。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书曰。慎终于始。可不勉哉。又曰。当今之势。犹解倒悬。饥渴之极。易为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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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正谓此也。若因循架漏。不汲汲于拯救。则颙望之馀。必失舆情。乱后病民之政。科外之税。悉皆蠲减。改定贡案。从略磨鍊。杜绝防纳之弊。以慰生民涂炭之苦。其可缓乎。又曰。逆竖当国。寔繁有徒。幽废 母后。毁灭纲常。原其罪恶。在法难赦。然而按狱之体。不可无差等之别。五刑之典。五流之法。轻重大小。昭在方策。持衡审慎。常怀得中之心。毋或乘快。少有滥觞之患可也。或以五王之遗祸。为后世之戒。此非君子之言也。王者用法。惟视情罪之如何。安计其他也哉。又曰。为今之计。先正朝廷。广收人才。绝祛偏私。廓开公道。毋论彼此而惟贤是用。校量长短而惟器是适。百僚寅协。改纪易辙。期见太平之治。不亦美乎。至如戚畹之属。廷请之类。其中虽有可用者。不宜首先收用。以启人主之私。以缺四方之望。书曰。任官惟贤才。又曰。庶官罔及昵。可不慎哉。曩日之贪饕征利。可言者非一。而铨选科举刑狱之类。无问可否。而惟视纳银之多少。朝廷之浊乱。生民之困悴。职由于此。正始之初。不可不躬先俭约。表率群下。崇尚廉耻。丕革污习。诸公亦宜清慎自处。激厉朝著。毋踵靖国三大将之所为。则公私幸甚。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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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书喜甚。至于登彻 天聪。一时传玩。咸以为格言。及辞疏入。 上不许改递。 下旨温谕曰。尔年老多病。道上乘驾轿上来。先君承 命惶感。力疾登程。在途又承 下旨。有曰。速为上来。以副予饥渴之望。乃入京上章请递。不 允。无何。 上将亲祭于 定远大院君私庙。礼曹判书李廷龟,副提学郑经世与三公议。皆以为 主上以亲孙入继 宣祖大统。其于本生亲。无二考之嫌。祝号当称考称子。先君即上疏曰。礼。为人后者为之子。至于人君。则虽兄之继弟。叔父之继侄者。皆有父子之道焉。春秋经曰。跻僖公。孔子之深意。可想矣。四传之意。皆以僖公父视闵公。是盖以相继为后。为父子也。汉宣帝继昭帝之后。以其所生父。尊为皇考。范氏曰。宣帝于昭帝为孙。则称其父为皇考可也。然议者终不以为是者。以其小宗合大宗之统也。程子又曰。乱伦失礼。固已甚矣。宣帝以孙行入继大统。承昭帝之绪。则不可以私亲上继于祖明矣。然则 圣上之于 大院君。亦不可以考称之也。 圣上既入继大统。承 宣祖之后。而又以私亲参入于 宣祖之下。上继于 祖先。则正所谓以小宗合大宗之统也。以此推之。今之称考。其于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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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不几于害义之甚乎。既定之为父子。则必为三年丧。岂有入承大统而为私亲服三年之理乎。且礼官不察程子立言之意。乃曰称考。而又加皇字。名位太隆。故程子谓之失礼。非以考字为非也。夫皇字。乃大字之义。即虚字也。程子之意。只为旁亲不可加考字。故立言如是也。宋之诸儒。于濮王议。亦不加考字。与欧阳脩辈争辨后来。程子之言。昭然为千万世定论。今何可别生意。见使 圣时大礼有未尽之事乎。礼官之意。以考位之阙为辞。帝王之家。只以承统为主。虽叔父继侄兄继弟。亦有父子之道焉。岂可谓考位阙也。礼官不察此义而辗转谬误。臣窃惑焉。今当依程子说。称叔父称侄。名义有明据。似无疑矣。后日入侍。 上曰。曾在闾邸。闻学业高明。茂有宿德。常愿一见。上来后所当即见。而因国有祀事未果。殊非当初至诚待之之意。乃今得见。何幸何幸。先君辞谢。仍 启曰。私庙祀礼。固非小臣所敢轻议。而身居宪职。妄陈是非。已极僭猥。今幸得觐 耿光。而齿落耳聋。窃恐敷 奏之际。辞不达意。在外私有小录。因出自怀中跪进之。略曰。帝王为治之要。莫先于学问。学问之道无他。讨论圣贤之言。求其义理之精。必须体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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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验之于心。无事之时。此心浑然。惺惺不寐。澹若止水。及其虑念之发。察其公私理欲之分。克私犹恐不猛。扩善犹恐不广。则日用云为之间。自得天理之正。此尧舜所谓惟精惟一。孔子所谓克己复礼。子思所谓戒惧谨独。孟子所谓收放心扩充四端。周子所谓诚无为几善恶。千古圣贤相传旨诀。不越乎此。况人君一念之间。国家之治乱兴衰系焉。可不惧哉。 上嘉纳之。因曰。前者疏辞甚好。而既已定之。故不得从。深用未安。寻递为司宰监佥正。六月。因 筵臣进 启。特设成均司业以授之。俾教多士。且 命辅养 元子。恳辞不获。其时师傅。皆老成重望。而先君以宿儒参讲。每进不唯论说文义而已。勤勤辅导。随事箴规。 元子深敬服焉。后入 筵中。力陈老病难堪之势。且曰。非常之任。必待非常之人。臣则决非其人。 上答教。曰近来士习。与前有异。故必得长者为此任。多士可观感矣。八月。复入侍。 启曰。臣年深病聋。不能决退。常以为耻。近欲乞骸。归死乡里。 上不许。未几。复申前请。 批曰。勿为久留。好为往还。拜辞之日。宣酝阙内。以慰遣之。 元子面语丁宁。愿勿久滞。先君拜扫讫。陈疏谢 恩。兼以沿路所见凶歉之状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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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民瘼。条列以 闻。 上嘉纳之。仍下谕曰。须速上来。以副予望。先君感激 恩眷。而以筋力有所不逮。因进小疏。以寓规箴曰。臣闻张子曰。以己心为严师。臣窃以为凡日用言行。听命于心。察其是非而后行之。则虽不中。不远矣。又司马温公曰。吾无过人者。平生所为。未有不可对人言者。伏惟 圣上留神于此。一号令一政事之间。皆禀于天君。无歉于 圣心。至于乙丙幽独之地。如承大祭。无愧屋漏。则 圣学成就。其可量乎。 上采纳焉。甲子二月。贼适反。自关西直向京城。 乘舆南迁。先君迎拜于公州路左。及贼就诛。将 还都。 上教曰。从此上京。教导元子可乎。先君不敢辞。随 驾入城。拜尚衣院正。俄擢司宪府执义。三辞不 许。五月。乞假还乡。六月。上万言疏。悉陈所怀。略曰。臣受 恩深重。而无丝毫裨益。身处田野。而心魂俱往。瞻望 宸极。徒切报效之诚。谨条十三事。以替 殿陛之对。其一曰立大本。二曰恢旧业。三曰尊洪范。四曰讲小学。五曰尽 圣孝。六曰敬祀典。七曰亲九族。八曰体群臣。九曰亲听政。十曰革民弊。十一曰罢大同。十二曰修军政。十三曰严禁卫。上答曰。观此十三条。实是修身救弊之策。子敢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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膺而力行哉。九月。特授工曹参议。时宪府囚治内奴之作弊者。自 上下严旨。政院封还。至有推考之 命。先君因辞职疏。历陈其事。有曰。 王言一出。中外骇异。废朝之失人心。不可胜计。而内奴之弊居半。其时宪府岂闻有推治之举耶。今者上有 殿下之明圣。故下有有司之执法。而 殿下反加峻责。臣固知出于承顺 慈旨。慈旨虽不可遽回。亦不可推责政院与法官。若承旨徒以奉行为任而无所覆逆。则一司谒足矣。何必设承旨哉。台谏只以含默为职而无所纠正。则一仗马也。将焉用法官哉。详此二事。虽是小失。寻其病根。专出于私意。若以小事而忽之。则终必生于心发于政害于事以私灭公。为害不赀。伏愿殿下精察病根之所在。如有毫发之私。必痛惩而断绝之。不使之滋长焉。 上优答之。十月。承 召谢 恩就职。 筵臣启言金某以耆耇之人。累承 恩命。力疾上来。本职闲漫。无晨夕之务。时于规外。宜令出入 经幄。且前以 元子僚属 启下。今已升秩。似不可越例参讲。如使入参 书筵。则文义之外。亦岂无规戒之益乎。 上曰。改其称号。使之参讲可也。予亦欲时时接见。而近仍开筵稀罕。尚今迁延矣。乃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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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为讲学官。乙丑二月。以 王世子册封覃 恩。升嘉善阶。盖念教导之勤也。寻拜同知中枢府事。受由还乡。临行拜疏曰。臣今一离 京辇。永隔 天表。伏愿 殿下益懋 圣学。益进 圣德。以正大存心而绝偏系之私。以雄断制事而戒优游之失。任人惟取实地而无眩于虚伪。接下务尽诚心而勿事于表襮。毋厌逆耳之言。毋轻守静之士。采纳务博。裁择务精。毋执先入以格群议。毋拘常规以失事机。奋发大志。克臻至理。则臣虽枯死草莽。更无遗恨。 上嘉奖。仍曰。予心缺然。勿辞退归。拜扫坟茔。趁即上来。既下乡。陈疏乞递。自夏徂秋。终不蒙 允。丙寅春。因国有 启运宫之丧。上京进慰。留十数日。呈告将归。政院 启曰。闻金某今日下去。当今宿德。无出其右。其在山林。固当招致。今既上来。遽即还归。在 圣上贪贤好德之诚。似不当任其去留。不知其亡也。 上命政院挽留。而行已发矣。到家即上陈情疏辞谢。末曰。勉抑至情。俯就常式。亦须频接臣僚。 讲究情文。又曰。其于节文仪式。亦不无所欲论列者。而当初章疏。略有所陈。今不敢再渎于 哀疚之中。盖当时议 殿下服制。或云当服三年。或云当服齐衰杖期。或云当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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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杖期。论议纷纭。莫适所从。卒以杖期定之。先君以为考诸古礼无据。章末微及之。先是宁越郡守朴知诚上疏。欲以 大院君为祢庙。且当为三年丧。百官从服期。其徒李义吉等相继投疏。专以追崇为主。先君以为此是古今变礼。一有差误。则后世必有讥议。于是参互经传。反覆研思。为书与在朝知旧。其略曰。按仪礼及仪礼图之意。正统继体之子。或早卒或废疾。不得立。其子或继祖或继曾祖而立。为其父及为其祖。当为斩衰丧也。故郑注曰。宜嗣位。贾疏又曰。祖与父合立。为废疾不得立。已当立。是受国于曾祖者。如 大明建文继 太祖之后也。建文之父若生存。废疾不得立。至建文即位而后死。则乃为三年丧。夫大统当继之君。与旁支入继有异。 大院君不可与宜嗣位合立。为废疾不立者比也。 圣上亦与已当立。受国于曾祖者。自不同也。凡经所言。乃指大统当立之君也。其势异于当今也。而朴疏引此条。以为 大院君斩衰之證。殊失礼经之意。正如朴疏所谓指月光为日光之比也。朴疏曰。子不可以父之贵贱。择而取舍之也。此非以父之贵贱取舍之也。夫大统合立。与旁支入继。礼制事势。各自有别。非自己所当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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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之也。而况仪礼及家礼。入继大宗者。为本生父母齐衰期。今当以此为据也。朴疏又引近思录天子建国诸侯夺宗之说。为立庙之證。夫诸侯夺宗云者。如汉之萧何,曹参。虽众子。既为诸侯。则夺长子之宗。移之于己也。又按通典夺宗议。引汉梅福云诸侯夺宗。谓父为士庶。子封为诸侯。夺宗嫡主祭祀也。此非谓人君为私亲立庙之意也。设若 宣庙在世时。以 主上择为世孙。则为 宣庙之后乎抑。为 大院君之后乎。朴知诚,李义吉之言曰。不可以孙祢其祖。引孔子论卫辄之不父其父而祢其祖。执以为说。夫孔子之言。实罪卫辄之不父其父也。岂可以一时罪辄之训而槩以祢祖为非乎。昔者。商汤之孙太甲。周平王之孙桓王。皆继祖而立。未闻追崇其父。汉昭帝之从孙宣帝。亦不以其父史皇孙进入庙。只称皇考。而程子范氏胡氏。犹以乱伦斥之。朱子载之于纲目。若如或者之言。则宣帝之祢昭帝。亦如卫辄之所为。而程朱之论。果为误乎。晋之简文帝。以祖父之尊。继从孙而立。齐郁林王。以孙继祖。元魏高阳王。亦以孙继祖。虽尊其父为帝。犹不入庙。隋恭帝以孙继祖。唐宣宗以叔父继侄。金章宗以孙继祖。虽尊父为帝。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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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庙。 大明世宗。虽惑张璁桂萼之言。以其所生父为兴献帝而不为入庙。唯建文以适孙继 太祖。追崇其父懿文太子为兴宗入庙。参以仪礼。适孙为其祖与父斩衰三年之说。不为失也。自商周以下。以孙继祖者。非止一二。况以祖继孙。以叔继侄者亦有之。是则昭穆倒置。伦序颠错。然而异于士大夫。不可以常道论也。出为人后与入继大统。其事虽殊。不得顾私亲。一也。父子之伦虽重。入继之义至严。不可犯也。又仪礼。君之母非夫人。则群臣无服。岂有百官从服之理乎。仪礼图。乃杨复学仪礼于黄勉斋。相议作之。与贾疏之意不异。后学所当尊信也。崔公鸣吉以书抵先君累万言。大意以 主上与为人后有异。又以为为本生亲三年丧云云。先君草其答书。逐段论辨。藏之箧笥。以俟知者。后因崔公㦝求而发之。其书略曰。月沙,愚伏不主三年之议。是犹失于初而得于后也。公则必欲加一层于两公之论而为三年之丧。其无乃自信之过。而轻侮古今之公议乎。令劄有曰。郑经世极言称考之为是。为人后而称考于本亲。见于何经。称考而降三年之服。亦见于何经乎。前日之称考是。则今日之降服非也。今日之降服是。则前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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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考非也。二者必居一失云。此言良是。若以此责月沙愚伏则可矣。而欲移责于我。岂非不思之甚乎。仍窃思之。晋元帝之子简文。继从孙而立。今以高明之意推之。必当称考于元帝无疑也。然则其称所继之君。当曰皇从孙。自称当曰孝祖父耶。唐宣宗之于武宗亦然。祖与叔。乃尊行之称。孙与侄。乃卑下之称。其可以尊施于己而卑号加于先帝乎。鄙意则以为别立称号。依杜氏通典。自称曰嗣皇帝臣某。又于先皇帝。亦有别称。而先儒既无定论。何敢创为臆说。月沙奏对。有曰有父子之义而无父子之名者。正是也。至于赵相禹所见。虽本于胡文定公之论。亦非稳当。何者。以祖父叔父之尊。称父子于孙与侄。恐无此义也。凡此非仆私见。实出于春秋四传及通典之说也。此是论议大头脑处。于此定之则无不通矣。按附录春秋。高氏闶曰。父子相继。礼之常也。至于传之兄弟。则亦不得已焉耳。既授以国。则所传者虽非其子。亦犹子道也。传之者虽非其父。亦犹父道也。汉之惠文。亦兄弟相继。而当时议者推文帝上继高祖。以惠帝亲受高祖天下者。反不得与于昭穆之正。至于光武。当继平帝。而又自以世次。当为元帝后。皆背经违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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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传者也。凡人君以兄弟为后者。臣子一体矣。而当嗣者反以兄弟之故。不继受国者。生则以臣子事之。死则以兄弟治之。土地人民则归之已。而父子之礼则耻不为。岂所以重受国之意也。愚详此高氏之言。固知昭穆之不可乱也。曾见朱子大全周之大祫图。懿王弟孝王继立。懿王为昭孝王为穆。又按朱子所定宋朝祫祭图。太祖为穆。太宗为昭。钦宗为穆。高宗为昭。皆兄弟异昭穆。常以为疑。及见春秋四传闵,僖,昭,定继统为父子之说与夫高氏之言。皆与朱子意相合。然后益信先儒之见。前后一揆。不可不参详讲究之也。 皇朝杨廷和以 世宗与 武宗兄弟行也。舍 武宗而上继其叔父 孝宗。夫 世宗之于 武宗。虽曰兄弟。既以继统。有父子之道。则绝而弃之。其可乎。今以高氏说观之。与汉之舍惠帝而推文帝上继高祖何异。窃恨杨公之不深究礼家之言也。令劄又曰。臣之所言。节节皆有考證。廷和之论。无片言只字可以为据云。 圣上之于 宣庙。虽曰亲孙。而既以旁支。入继大统。则所继之位。便有父子之道。所生父母。即为私亲。此义理之彰明较著者也。何以知其必然也。仪礼。嫡孙或继祖继曾祖而立。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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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与父。斩衰三年。其馀众孙则不言。其不得为三年丧明矣。议者知众孙之不可为三年丧。则乃曰 圣上是嫡孙。与循序继立之君。少无不同。岂不异哉。程朱定论及群儒所言。凿凿皆有可据。以入继大统为重。崇奉私亲为非。不翅耳提面命。而今乃弃而违之。别生杜撰。何以曰节节有考證也。前见公欲自 上定为三年丧。且亲为丧主。主朝夕馈奠。以卫君吊季氏。鲁君为主为證。夫礼经本意。鲁卫之君相敌。当卫君行吊于季氏。鲁君自为丧主者。乃待宾客之礼也。今若邻国如琉球国王为吊绫原而来。则 圣主当为待宾客之主也。令公援引古礼。多不衬切。无乃他所證据者。亦多类此乎。令劄所谓 亲祭祝辞之难。诚如鄙意。既以绫原称孝子。又以 殿下称子。则名分果为紊乱矣。又曰。不为称考。则今日之礼。事事皆顺。既已称考。则节节难便者。正中 朝廷难处之病也。朴疏曰。临海无子。光海得罪 宗社。 大院君为第三。则 圣上当为适统。此向来议者之说也。惜乎。驷不及舌。诸君中义安信城早卒。 大院君行第居五。而义安君则以绫原为后。所谓适统其果然乎。 圣上以支孙入承 宣庙之统。名正言顺。何为是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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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苟且之论。以厚诬天下后世乎。又其言曰。 大院君若在举义之初。则 圣上必当让位。今不可以幽明有间也。夫孔子之不得位。天也。后世虽极尊敬。不敢加以尧舜之位。分定故也。周公以大圣之德。居摄政之位。而后之论者。以鲁用天子之礼乐为僭。何也。惟名与位。不可以假为也。李义吉之疏。言 大院君在世。当为让王。生养死祭。不容有异。宗庙享之。有何疑焉。此则显为追崇之论。夫追崇私亲。历代虽或行之。而其公私得失。岂足多辨乎。丙寅冬。上章略辨延平之劄。有曰臣与李贵。于礼论本不相同。顷者贵之南下也。历见臣论辨。臣略以前见言之。今其劄辞。截去臣上下语。拈出中间假设一段语。附会己说。岂非可笑之甚乎。臣虽病昏。何敢异说。丁卯春。奴贼长驱。进迫平山。 大驾移驻江都。有 旨以先君为号召使。纠合同志。以遏凶锋。先君不敢辞以衰病。即出邻境。召募兵粮。船运 行在。扈卫 东宫于全州。维持两湖人心。一日有虚警。谓贼已渡临津。 鹤驾治行。欲以明发。移向岭海之滨。人心震荡。显有溃散之形。先君力言于当事诸宰曰。 国家所有。只两湖一片地而已。今遽 移驾。则两湖非我有也。观势而动。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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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晚也。未乱而先溃。引贼之道也。乃请对备陈。 世子曰。吾意亦然。未几而定。三月。与若干士子。勤 王于江都。和议已完。贼将退矣。 上引见曰。卿以老病。当此危乱。尽心国事。予甚嘉悦。先君辞谢。因 启曰。贼势稍缓。愿解职名。归死故乡。 上曰。贼兵时在境上。不妨带职而归。脱有警急。终始尽心。先君又 启曰。今之和事。虽为 宗社生民之计。其间斥和之议。亦不可不优容。 上曰。固是。或以不近之说加之。此极非矣。先君对曰。言者不可摧折。自前言者。或罢斥或外补。日后谁敢有言乎。既还。区处兵粮。解职居闲者有年矣。崇祯戊辰九月。拜刑曹参判。有 召命。再辞不就。己巳夏。 上于筵中。谓侍臣曰。金长生,张显光。皆是宿德之人。不肯来京。虽来即归。此由予诚意浅薄。礼遇疏简之致。何以则可致都下而久留耶。右相李廷龟曰。金某年虽高。元是生长 辇毂下。自 上若待之不以常规而尽诚礼遇。则何难致其至乎。上即下温旨。又 命驾轿以来。先君陈疏固辞。 上手批曰。卿以国之大老。德行超伦。今若来在京中。则非但为士夫之矜式。必有启沃之益。予方侧席以待。卿勿更辞。 召命稠叠。 辞旨㦝切。而先君自念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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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桑榆。精力已耗。终不可贪恋 恩眷。全没去就也。连章累牍。乞骸益力。岁庚午。年八十有三矣。时有优老之典。例升嘉义阶。辛未五月以来。微患风湿。而寝食无减。讲学不废。至八月初。湿热卒重。以初三日夕。弃诸孤。攀号无及。昊天罔极。享年八十四。讣闻。 上震悼。遣官 致祭。赙有加。 王世子废讲。行素有日。私谓僚属曰。昔余小子蒙学捍格。金同知教诲之恩。何可忘也。亦 遣宫官 致祭。朝野无不惊恸相吊。及门之徒。巾绖持服者数十百人。张参赞维。 筵中建白。金某宿德。宜加 赠爵。且助襄葬。 上命本道给役军以营墓。及葬。远近多士及方伯邑宰暨搢绅之去位巷处者。争来奠赙。执绋会葬几千人。用是年十月十九日午时。葬于镇岑县城北里亥坐巳向之原。以先山麓尽。故新卜之。不肖孤等无所知识。不足以形容先懿之万一。窃自惟念。先君禀赋敦厚。孝友出天。冲和乐易之气。方正确实之操。自己近道。而早袭诗礼之训。慨然有向道之志。及其讲磨师友之间。沈潜性理之书。专心服膺。期以悠久。每读书必整饰衣冠。危坐端直。章解其句。字求其义。如有不慊于心者。早夜探颐。殆忘寝食。日取庸学心经濂洛诸书。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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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熟读。愈久愈勤。夜分就寝。既寤讽咏。非有疾病。虽祁寒盛暑。造次颠沛。未尝少懈而或废。其好学之诚。乐道之心。自弱冠至易箦。如一日焉。礼说繁漫。人病难究。而耐烦䌷绎。左右考證。精思默识。心通理得。耳所一闻。目所一见。了了不忘。经传笺注。醇疵异同。错综难辨者。必平心理会。细入丝毛。旁通曲畅。穷本达支。不使纤芥疑晦碍于胸中。为学常以躐等为戒。以小学为入道之阶梯。耽玩尊信。以为终身准则。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居敬者所以成始成终也。工程之序。一以程朱为法。无惑于他岐。不蕲于小成。谦谦如不足而刻励自督。汲汲若或失而宽裕弗迫。常语学者曰。圣人之心。如明镜止水。纯一虚静。外物不能汩乱。固不可尚已。至如众人之心。率多摇荡走作。静时少而动时多。必须先立本体。以察其用。然后方可有摸捉处。必欲内外交养。敬义夹持。各致其功。不至偏废。故其存诸中者。静深而有本。接于物者。真实而无妄。谦恭仁厚。器量宏伟。见解明透。德性坚定。虽备尝穷阨。历尽变故。而终不以自外至者易其守焉。其见于行事。则步履不失度。起居有常节。每日早起。盥栉束带。展谒家庙。退处书室。静对几案。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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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之书。不接于目。与门徒弟子。讲论终日。乐以忘忧。燕闲之时。肃然如对大宾。鄙倍之言。未尝一出于口。惰慢之气。未尝暂设于体。一家之人。亦未见喜怒发于声色焉。亲在。左右奉养。各尽其方。抚恤幼少。恩慈周给。家庭之内。严恪有法。人无间言。死丧之威。哀戚备至。祀奠之礼。极其诚敬。无事不慎。无物或遗。己巳赞成夫人之丧。先君方在海西。一日忽觉悲哀内集。涕泪自迸。不数日讣至。壬辰。家兄檃逢贼被害。亦觉终日悽楚。疑其有凶。后乃果然。兹岂非至诚先知之验耶。亲没之后。事诸父如所生。友爱弟妹。终始愈笃。财物自占其薄少。而悉以饶厚与之。二庶弟死于非命。隐痛惨怛。十年如昨。居常不觉见于言色。发于寤寐。傍人无不为之感动。凡日用之间。动静言默。随处中礼。及其临变礼难处者。即附经义而折衷。疑皆响答。问必实归。与人应接。一以诚信为主。宗族必致其爱。乡党必致其恭。凶嘉吊庆。曲尽情义。人无智愚贵贱。咸得欢心。而至于论事是非。辨别淑慝。严辞正色。一决于义。略不以流俗浮议有所挠改。以故一时士流。尊信倚重。而随俗依违之辈。或多惎之者焉。且笃于师友之义。宋龟峰阖门遘祸。投身无所。先君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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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护。接置家中。以终其世。今 上初与同门友生。呈疏讼冤。待其遗孤。无异亲子弟。郑松江为挟憾辈所搆捏。谗毁溢世。祸机不测。目为奸党。因作陷人之一大阱。举世同声排摈。犹恐不及。平日相识。亦多乘时下石。朝著间讳言姓名者三十年矣。先君常慕其忠直。力辨诬蔑。不避指点。及于登对时。历陈被祸之由。请复官爵。栗谷先生之丧。先君在忧中。远赴临之尽哀。服丧以义。每朔望。服其服而哭之。遇忌日斋素。至老不废。于龟峰亦然。引接后进。开心见诚。读书必使辨其辞义。从容玩索。以验其得失。疑有未喻。则反覆譬晓而不倦。问有不切。则丁宁戒之以必审。要以立志为先。躬行为务。随其材品。多方开导。见其为学笃实。则喜形于色。若已有之。许与之至。不知有年位也。居官不择大小。尽心奉职。而中年多滞州县。无力可施。癸亥以后。在朝亦无多日。终不能展尽所蕴。然而知无不言。言必中理。随事匡救。补益弘多。其忠君之诚。忧国之念。不以退处而有间也。平日雅言。辨析义理精微者颇多。今不暇悉数。而尝谓理气混融无间。元不相离。而阳村权氏分理气为两出。退溪先生以四七为互发。皆未免失之岐分而见有所未透也。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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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先生所谓发之者气也。所以发者理也。若有离合。则是动静有端。阴阳有始也。理者太极也。气者阴阳也。今曰太极与阴阳互动。则不成说话。太极阴阳。不能互动。则谓理气互发。岂不谬哉云者。真格言也。论物格知至。则以为物格者。乃物理到极处也。若吾之知到极处。则是知至。非物格也。物格知至。只是一事。以物理言之。谓之物格。以吾心言之。谓之知至。非二事也。世有一种说话云。朱子所谓物理之极处无不到者。谓来到吾心也。盖格物而物格。譬如请客而客来云耳。此与朱子之意有异。朱子曰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诣其极而无馀之谓也。理之在物者。既诣其极。则知之在我者。亦随所诣而无不尽矣。程子所谓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是也。物理本具吾心。岂有复来吾心之理乎。论戒惧慎独。则以为戒惧是兼动静说。慎独是就动之端说。盖集注常存敬畏云者。是动静未尝不敬畏也。虽不见闻。亦不敢忽云者。是虽至于不见闻。而亦不敢少忽其敬畏也。详味常字虽字亦字。可见既常戒惧云者。是动静无不戒惧也。于此尤加谨云者。是于动之初头。尤致其谨也。详味既常字与尤加字。可见此朱子本旨。而正合中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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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也。若胡季随所问。戒惧省察。分属于未发已发者。是朱子初年之所许。而实异于集注之义。学者泥于胡说而不察集注。误矣。或者以或问中不暏不闻之前所以戒慎恐惧者愈严愈敬数语。以證戒惧之专于静。夫或问以中对和而言。故语意固专于静。然既曰慎独。则慎字无彼此之异。所谓戒惧非兼动静而何。至于论人心道心。则黜罗氏性情之说。论心性情意。则辨胡氏二岐之非。一以朱子之训为正。论道学渊源。则以为吾东自郑圃隐倡绝学于丽季。金寒暄继坠绪于我 朝。而微言未著。至道未畅。赵文正以诚明之学。任君民之责。立朝施设。蔚有可观。虽中被奇祸。永为士林之恸。而其流风馀韵。足以耸动百世。为后人之模范矣。自是厥后。间亦有一二先觉挺出名世。而李文纯承群贤锄刬之馀。能以兴起斯文为己任。博通经训。讲明义理。守一己之谦德。牖后学于方来。其功可谓大矣。至如明白纯粹。洞彻无滓。真知实践。得其宗旨。考之言行而无瑕尤。措诸事业而合时宜。出处以正。进退惟义。身任继开。扶树道脉者。惟吾栗谷先生一人而已。其所以明义理之本根。辨先哲之得失。论道学而审取舍者。大略如斯耳。先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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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不事著述。而讲读之馀。随手劄记者。有经书辨疑八卷,近思录释疑一卷,疑礼问解八卷,书疏杂录若干篇,添注申义庆家礼集览三卷藏于家。又添删申公丧礼备要一册。刊行于世。先妣曹氏。昌宁名阀。永兴判官 赠议政府左赞成讳九叙之玄孙。右赞成昌宁君 赠议政府领议政讳继商之曾孙。判敦宁府事昌阳君 赠议政府领议政讳光远之孙。佥知中枢府事讳大乾之女。外祖成均生员尹瓘。茂松大姓。先妣生于嘉靖辛亥。年十六。归于先君。贞静柔嘉。奉君子无违德。自温凊奉引。以至妯娌仆御。靡不驩协。喜怒不形于色。二十年万历丙戌四月二十五日卒。年仅三十有六。用其年六月某甲子。葬于连山县牛头里先茔之侧。崇祯壬申四月十八日。迁祔于先君墓。先妣生不与荣。卒后四十年乙丑。追封贞夫人。生三男三女。男长檃早夭。次集持平。次槃典翰。女长适监察徐景霱。次早夭。次适郡守韩德及。侧室有男六人女二人。男长曰荣生员。曰檠早夭。曰杲曰矩曰规曰棐。女长适李槱。次适李名镇。集无子女。侧子曰益炯。曰益炼生员。女长适生员金泰立。次适郑广源。槃子曰益烈别提。曰益熙检阅。曰益兼方业文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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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三子幼。女长适郡守李滈。次适郡守李厚源。次适进士张次周。次适李海宽。馀幼。徐景霱女适司果慎暻。次适成璹。韩德及子曰寿远进士。曰智远。次幼。女长适李汝洪。次适金敏成而夭。次适李时挺。荣四子。长曰益熀。馀皆幼。女适申渼檠。二子。长曰益熠。次幼。杲一子二女。矩二子。规一女。皆幼。李槱女适李蕡。次幼。李名镇一子幼。益炯一子二女。益炼一子俱幼。金泰立三子。长鼎元。次鼎昌。次幼。二女幼。郑广源一子三女。皆幼。益熙一子一女。益兼一子皆幼。李滈二子。长曰仁硕。次幼。一女幼。李厚源四子。张次周二子二女。皆幼。慎暻一女。成璹六女。韩寿远三子二女。皆幼。不肖孤集。泣血谨状。
月塘姜公行状
姜氏籍始兴。新罗时有曰馀清。肇居之。即今之衿川也。逮高丽。壁上功臣弓珍始显。子侍中邯赞。大有将相业。谥曰仁宪。入我 朝。汉城尹扬。生山阴县监非熊。山阴生吏曹正郎曦。寔公五世祖也。高祖讳叔突。以司谏直言。燕山时坐谪。后以清白褒升通政阶。曾祖讳赉。昭格署参奉。不仕。 赠吏曹判书。祖讳惟庆。三登县令 赠议政府左赞成。两世推恩。以公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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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讳灿。清名雅望。迥出一代。见重李文成公。早世。官止吏曹参议。追 赠本曹参判。用原从勋也。妣贞夫人金氏。光州名族。佥知讳殷辉之女。左议政光山府院君讳国光之后也。庚辰三月初九日生公。参判之兄别提 赠领议政讳焞。鞠而子之。议政之配曰安东金氏。宗簿寺正讳德鹍女也。公讳硕期。字复而。少岐嶷有器量。举止异于常。五岁。丧本生妣金氏。悲慕致伤几不救。七岁。偕群儿陟家后冈。适一儿误落深坑。众皆骇服。公乃谕而聚之。连结诸儿带。俾得攀援以出。识者谓暗合击瓮故事云。翌年秋。值赞成夫人丧。号恸如成人。随众进退。终不离位次。及议政参判公守制外舍。尝夜失火。公独取衰服径出。既还。二公欲试其意。反辞诘之。对曰。丧服不可再制故先救。二公惊喜。既长。端庄持己。沈默慎交游。蔚有老成之风。时参判公屡镇海西。州府皆繁华地。公时往省觐。其于声色外物。泊如也。就学于先君子。专心为己。日孜孜讲礼。癸卯。参判公下世。越明年。议政夫人卒。又二年。议政公继卒。戊申始外除。壬子。升上庠。丙辰。捷大科。选补承文院权知正字。见贼臣专权。国事日非。方冬挈家。决归松楸下。筑室凿池。自号月塘以寓怀。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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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廷请废 毋后。仍收大小官议。以公终始不与。朝夕将窜矣。一日。公往外舅申公所。时相韩孝纯勘定西宫贬损节目。适过申家。求见公甚恳。公终不应。韩既去。傍人怪问之。公逌然曰。偶看书不暇耳。己未。拜副正字。庚申。升著作博士。例也。皆不仕。被殿尔瞻蓄怒。乃去例升规。公得自放田野间。若无意于当世。癸亥反正初。即荐翰苑。以亲嫌不就。由博士升成均馆典籍。秋。拜兵曹佐郎。进授弘文馆修撰。讲论经义。规切时务。不但分析章句。俄递为司谏院正言。首严科举法。以革昏朝宿弊。追论贼臣凶党之已死而网漏者。杜勋戚冒占之习。物情快之。既转校理献纳。一救正不吐茹。事无遗便。甲子适变。扈 驾南下。有欲引朝倭御贼。公入对。极陈拒虎迎狼之非计。议乃止。 驾次公州。移拜修撰。及贼平 回銮。乃授吏曹佐郎。持衡平正。不以官长而有所挠夺。夏。选知制 教。赐靖 社振武。两原从功券。乙丑。兼侍讲院司书。升拜吏曹正郎。进兼文学。夏。为远接使金尚容从事官。七月。复命。自是出入三司春坊。副应教至应教。弼善升辅德。间为成均馆直讲司艺。转拜执义,司谏。会检阅睦性善等上疏。交搆上下。党论复起。公因辞避。痛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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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邪倾轧之状。且曰人主之心。必太公至正。然后是非好恶。咸得其宜。不挠于私意。不惑乎邪说。而窃瞯殿下接下之际。不以贤愚为取舍。惟以色目为区别。抑扬予夺。或未必尽出于公正之道。后又论政曹不择人。乃汰去庶僚不称者六七人。不悦者众。丙寅。递为司艺。还拜执义者再。司谏者一。应教者四。移授议政府舍人。或为宗簿寺正成均馆司成。其在三司 上欲为 启运宫服三年。一二勋贵臣赞助之。公与诸僚引古礼力争。仍劾迎合之人。及其虞也。 上又欲行初献礼。公以为绫原既为丧主。则自 上不可主其祭。连上三劄争之。其间裁损华使接待浮费。请停公主家舍缮修。皆当时祛弊之切务也。俄升典翰。以号牌御史往岭南。旋有胡变 召还。丁卯。 上幸江都。未几而和事作矣。降俘姜弘立引虏使来要盟。公上劄历陈金元人愚宋故事。请斩姜弘立。条启备御之策。因请优容司谏尹煌斥和之说。暨虏使再来。又上劄极争。前后凡七上。辞益加切。 特出杨根郡守。相臣言官。救解乃已。俄拜礼宾寺正。兼辅德。复出入执义应教。寻递为掌乐院正。还拜执义。举劾国舅韩浚谦府院君,李好闵之循私滥疏。病递为济用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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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旋拜司谏。仍擢授承政院同副承旨兵曹参知等职。时公女入选 世子嫔。冬。文定厥祥。中外颂庆。而公窃忧惧。婚具并为省约。辞堂宇之自官改缮。绝州县求请。行礼之俭。古所罕闻。戊辰。除大司谏。伸论事同僚之枉。忤旨递。俄拜右副承旨。转至左承旨。入侍陈上心不能坚定。且不诚实之失。仍启时习奢滥之弊。请减省冗费。专力军需。毋忘在莒之心。 上颇纳之。递就西班。寻授兵曹参议。录昭武定 社两原从勋。己巳。复拜大司谏。论吏曹用人一循资级。无难慎之意。 上疑其排轧。特递之。旋授成均馆大司成,弘文馆副提学。病递。又为大司谏参知。移吏曹参议。复入银台。升都承旨。 筵白待大臣失体。其他覆逆。颇有匡救之益。以迁 陵侍卫。恩例加嘉善。又以内医副提调。侍药 慈殿。恩例加嘉义。皆辞不获。拜吏曹参判。如典牲署提调都总府副总管同知义禁府。皆一时兼带者也。暨递铨。又兼同知春秋馆。既拜司宪府大司宪。适有 命递铨曹堂上。盖以李行远等前日在玉堂。劄争大礼。被罪未久而遽拟清选也。公以曾忝铨官。即引咎辞避。累 启而后递。复拜大司宪。间为兵曹参判副提学。壬申春。又为大司宪。见追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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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议日盛。谠言摧沮。气象不佳。乃因病辞。上一劄曰。当今在廷臣僚。孰非 殿下股肱。其所格王之意。咸愿 殿下追踵三代。而不谅本心。谴责过情。或疑其报憾立功。或斥其立名希爵。初非私相排击。迭为消长之比。而直以将顺者谓之忠。违忤者谓之非。忠则将来之弊。不但已也。古人有言曰。孟孙之爱我。疾疢也。季孙之恶我。药石也。美疢不如恶石。此善喻也。递授西职。旋由副提学。再为大司宪。递拜都承旨。 仁穆王后山陵礼讫。赏加资宪。递为知敦宁。兼同知 经筵。癸酉正月。复拜大司宪。俄迁礼曹判书。临事制变。允合礼谊。二月。兼 世子左副宾客。即辞以形迹之嫌。下该曹覆 启曰。姜某清慎。士论所重。朝家用人。只问人器。不许。无何递授知敦宁。连拜大司宪。以正殿雷变。面对力陈灾不虚生。反躬自省之意。有以疏放尔瞻馀党为言者。公进曰。此非答天谴之道。党逆罪关纲常。得保首领。幸矣。岂以此辈在谪而致有此变。及退。又进修省劄。 上皆虚受。既因论劾用事大臣所亲武夫。大见忤。引疾请免而不得。后竟递。俄累授大司宪。论搢绅家牟利宦寺纵恣之弊。痛断宫奴作挐之害。汰骑省郎荐之私滥者。因劾专擅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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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纲稍肃。寻递就西。秋。复长宪府。而当 元宗祔庙之日。公与大司谏赵廷虎。合辞 启曰。 宗庙之礼。至严且重。不践其位。不入其庙。此不易之常经也。 元宗大王虽诞育 圣躬。而未尝亲履宝位。何可与列圣同飨。有若继序之当然哉。祧迁一节。亦极难便。不省。特 命两司多官并削黜门外。公即出衿川墓下。一室萧然。若将终身焉。乙亥六月。蒙释。丙子。 元孙诞生。颁庆始叙。寻拜礼曹判书。 启请教养童蒙。为育才之权舆。京中更砺见任教官。外则别设教养官。严立规条。责其成就。又 启家礼小学。切于日用。令监试入格。考讲时。小学质问旨义。家礼并讲注说。且陈汉城试冒赴之弊。明查圆点。以杜滥伪。 上皆嘉纳。既转拜吏曹判书。即上劄恳辞。暨入对。再陈情悃。而又不 许。优旨丁宁。不获已黾勉行公。冬。猝中风痿痹。 上惊虑赐医药。公仍连章获递。未几而西警卒急。三日而兵及郊畿。于是定出幸江都计。命老病宰先往。十二月十四日。 庙社及嫔宫已启行。乘舆随出。而势转急。度不得达。乃径入南汉。公舁疾早发。行已远。从嫔殿于江都。病益甚。不能有为于分司。丁丑正月。城陷。公欲自裁者三。辄为嫔宫所持。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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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而亦不失己焉。既行成。奉嫔宫还。值 上出城。伏道左痛哭。 上慰谕恳。至二月。 世子及嫔宫北迁。公以一子从行出郊外哭送之。自是忧恼。疾愈笃矣。夏。复长天官。特兼司仆寺提调。固辞不 许。时承大难之后。庶僚无久近之次。而便宜禀启。迁补无缺。又慎择清班。分别臧否。裁抑躁竞。不为唇舌动。秋。递为知中枢。兼惠民署提调。有挟憾伺衅者乘举劾江都误事之人。巧生株累及公之计。然公之心迹。国人所知。非之无举。竟不得售。戊寅。连拜吏礼曹判书。皆辞不就。四月。兼知 经筵。大臣以旱灾审理。请择司寇宽平刚正人。佥望归于公。病递西授。秋。重患眩塞。 上屡遣医药。至问寝食。少间。拜礼曹判书,右参赞者再。皆不拜。庚辰。擢拜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右议政兼领 经筵事监春秋馆事。公身既有病。爵位又崇。惧不承当。愈自退让。而感 上眷顾之隆。不敢一向牢辞。期以尽瘁殉国为报效之地。一心奉公。知无不言。每请频接臣邻。讲论时务。眷眷以恤民固本。反躬消灾为祈天永命之基。至其应接边事。虽时有皮币难免者。而必欲制义处变。不失经权之宜。卒能周旋其间。弭祸机于既萌者。固不可一二言。是冬。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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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湾上诘责之举。大臣诸宰。疲于应对。金公尚宪等以异议被究。祸将不测。继以三件刷还督促日急。公谓金尚宪事。是凶人所嗾。渐不可长。必须初头辨释善处。以绝其根。再三枚启。欲其勿送而竟不获。 上以为听许。情所不忍。不从。事涉轻挑。莫如至诚开谕。以冀万一之幸。特 命公往。公即冒寒驰进。人皆危公病甚。寻有 旨召还。以彼促遣他相故也。公独任其难。若恫乃身。入对退劄。百方营救。或遣间使辨释。或报诸宰弥缝。所以惜忠贤拯民庶者。无所不用其极焉。辛巳春。以病乞退。凡二十五上。 温谕不允。以公痿甚。每上殿。令内待扶掖升降。公惧不自安。求退之意愈切矣。四月。因旱灾。备达弭灾异交上下之道。因请罪乞免。又不 允。八月。病益剧。复陈情请递十三章。终不 允。及十二月。公病卒重。未参内局问安之列。上劄待罪。因复力辞。 上再三敦谕曰。卿病今虽如此。日暖自当差愈。暨二十五呈。乃始勉副判中枢府。医问交涂。久而不替。竟以癸未六月十三日。卒于正寝。临终。语不及私。命纸笔欲草遗疏。神昏未就。前夕栉靧澡洗。谓家人曰。明日殆不兴。至期整衣冠。翛然而逝。享年六十四。讣闻。 上震悼。赐赙祭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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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庀襄事。廪其家终三年。朝野咸相吊曰。贤相亡矣。太常易名文贞。用是年九月初五日甲午。葬衿川治南鹅房里寅坐之原。从先兆也。公资禀纯粹。操履敦确。宽而有制。和而不流。蕴之深厚。发之裕如。居常寡默。若无辨别。而遇事刚果。可见操执内外固斩斩也。为官举职。守正不苟。无所顾前后。暨升揆席。未堪多难。只手颓波。势穷力竭。而亦未尝规利计功。以变其素守。唯于平地。思尽吾义而已。当锦州舟师之日。虽势有所迫。而犹不忘大义。建请使林庆业通告于陈都督。后复与僚相及数三宰臣密议。候问南朝。未几。为被拘谋脱者所引。人皆曲径图免。或有为公忧者。公笑曰。以此被祸。虽死无愧。况死生有命。吾不忍为此态。至五臣逮去而终不动。若夫夙夜匪躬。谋猷殚虑。一人倚赖。百僚矜式。生死无愧。则不知古宰相何如耳。居家孝友。人无异辞。死丧尽礼。孺慕终身。每日晨兴谒庙。凡祭必宿斋。躬涖视办。惟务精洁。尝于乡居。遇参判公讳日。滞雨阻市。无以供祭。适有家犬咬一雉来。寘诸阶上。孝感惊人。季父耆老。犹事严父。朝夕省视。极其诚敬。得一美味。必先致之。或时未及。即不自食。姊氏早寡。奉养于家。友爱笃至。务悦其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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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子女。皆视己出。至于宗戚之抚恤。子弟之训诲。各有条理。曲尽其意。好贤爱士。不啻口出。见人不善。若将浼焉。亦能清而容物。归怨者希。性喜清素。绝不营求。如扇历微物。亦常贸用。及居通显。俭约犹前。连姻王室。畏谨愈加。祖业之外。无所增益。人不见其贵盛也。再掌铨柄。一循公道。或涉自衒。辄不举用。门庭肃然。无敢干以私者。尤谨于辞受。非义之物。毫毛不曾有。所近虽些少馈遗。无辞。一皆却之。一时皆服其清慎。首选清白。以国婚家旋沮。物议嗛之。平生不事词章。常读心经近思录。手抄圣贤格言。揭诸座隅。出入观省。而于所谓进以礼退以义者。尤致意焉。早嗜礼学。精究服行。虽年位已高。疾病沈剧。而犹不欲斯须离也。有所录疑礼问解一卷藏于家。公配贞敬夫人高灵申氏。大司宪湜之女。男曰文星县监。曰文明县监。继公伯兄后。曰文斗进士。曰文璧监役。曰文井进士。女长适应教郑泰齐。次即我 世子嫔。次适进士李弘相。文星娶领议政申钦女。生五女。长婿吕颜齐。次金震粹。次吕圣齐。馀幼。文明娶大司宪金光炫女。生二男二女。文斗娶东阳尉申翊圣女。生一男二女。文璧娶监役李秤女。生一男一女。文井娶丰宁君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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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女。无子女。先公天。 世子嫔首诞元孙。次一别孙。三郡主。李弘相生一男一女。皆幼。噫。积善之家。必有馀庆。姜实大姓也。绵绵累代。至公始发。其业家衍庆。岂无自而然也。窃见姜之远世。既多闻人。而司谏之清直。参奉三登之隐德。实有裕后之业。若参判公则有大焉。钟美嗜善。多积而不大施。久则必徵福庆。宜有归矣。况我公袭闻承宗。将多前烈。为家能子。为国名臣。其善之著于家国者。夫岂浅鲜哉。既耕而穫。惟理之常。盈庭兰玉。不足为公休。而保育 储壸。振振麟趾。培国家亿万年无疆之基。岂但一家之福庆而已哉。吁。源深者流长。根固者枝茂。吾知姜氏之庆。将与国并昌。而福善之理。信不爽矣。兹不惟得之家乘。盖取诸国言而为之状。谨状。
临汀郑相公行状
公讳澈。字季涵。临汀其号也。郑氏系出延日县。高丽门下侍郎平章事讳均之之后也。世有衣冠。传至讳思道。宝文阁直学士。其所著诗。载于风雅。有子曰洪。始仕 本朝某官。谥恭简。生讳渊。历事 太宗世宗。官至兵曹判书。 赠左议政。谥贞肃。寔公之高祖也。曾祖讳自淑。金堤郡守 赠吏曹判书。祖讳沩。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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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陵参奉 赠议政府左赞成。考讳惟沈。敦宁府判官。三世不显。积德砺行。卒 赠议政府领议政。郡守以下追荣。皆以公贵也。妣贞敬夫人竹山安氏。大司谏彭寿之女。有至性笃行。大谏公称可敌十男。而人不间焉。盖自在室至移天。为妇为母。内则纯备。以嘉靖丙申闰十二月初六日丁巳。生公于汉阳第。幼聪警绝人。乙巳士祸作。公之姊婿宗室桂林君遘酷祸。伯兄正郎公滋被逮。杖流以卒。判官公亦坐配北路。俄复南徙。凡七年而得释。因寓居湖南。公稍长。束脩金河西麟厚之门。又从奇高峰大升问学。既又与牛溪成先生,栗谷李先生定交。其趋向之正。制行之高。盖有渊源。辛酉。被上舍选。居一等。明年壬戌春。擢别试第一人。授成均典籍。时权凶当国。士类摈斥。公以祸衅之馀。虽声称蔼郁。而久阻清选。佐郎刑礼工兵四曹。正郎工礼刑三曹。一除外县不赴。佐京畿幕。丙寅。更化。党禁益解。三月。自成均直讲。擢拜司谏院献纳。四月。迁司宪府持平。十月。选入玉堂。为副修撰。丁卯。升修撰。明年戊辰。即 宣祖元年也。自玉堂乃荐佐吏曹。盖极选也。力持风裁。恢张公道。士论倚以为重。而流俗多不悦者。己巳。还拜修撰。升副校理。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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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迁持平。时士类登进。有挽回世道之望。流俗旧臣等深忌士类。退溪亦被侵侮。及洪昙判东铨。引其所亲为宪长。乃于经席。追咎己卯士习。因力言今之士类不可不裁抑。于是士类益疑之。他日又 筵白。欲自明而复申前说。公以持平同入对。面斥其荧惑 天听。将祸士类。遂极陈前后事状。于是三司交章削黜。昙亦辞递。流俗之怨益深。俄递拜直讲。再为副校理。庚午二月。升校理。四月。复递拜礼曹正郎。丁判官公忧。庐墓三年。壬申。外除。拜直讲献纳。复入天曹为正郎。寻以远接使从事出关西。秋。升议政府检详。转舍人。冬进拜司谏院司谏。癸酉春。移司宪府执义。递拜军器寺正。四月。丁安夫人忧。复庐墓终丧。乙亥六月。除内资寺正。迁舍人尚衣院正。俄为直提学。移拜司谏。时党论始起。公与时辈议不合。辞职南归。先时沈义谦尝居要路。赞去尹元衡,李梁。向善无他。前辈士类。多许可之。金孝元早有文名。擢魁科。才名日盛。为后进流辈所知赏。义谦曾见孝元与元衡赘婿同书榻。心鄙之。沮其清选。及孝元为铨郎。亦以义谦为粗戆不可用。于是前辈士类。咸疑孝元有衔怨报复之志。孝元侪辈。亦皆嫉义谦。以为害正之人。由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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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前后辈不相协。朝论始携。许晔虽前辈力主孝元之议。朴相淳以清名重望。为士林领袖。年少喜事者忌之。会杀主狱起而涉于疑。 上命朴淳治之。而以无验释之。晔与孝元同在谏院。挟此图去淳相位。至发弹论。物情甚不韪之。时栗谷先生长玉堂。深忧士类分朋。将祸朝廷。言于卢相守慎。 启出义谦,孝元于外。以镇静浮议。公尝与辛公应时,李公海寿等。斥孝元为匪人。故时辈仇嫉公特深。公遂决意退归。以诗留别栗谷。有君意似山终不动。我行如水几时回之句。盖栗谷必欲调剂彼此。共济国事。而公灼见冰炭薰莸。势终难合。故其言论微有不同云。公既退。累除应教直提学执义司成诸寺正。皆不起。丁丑冬。 仁圣大妃宾天。公赴哭 阙下。戊寅正月。拜掌乐院正。再为司谏。二月。移拜执义。栗谷以谏长承 召入京。将辞归朝。士咸愿勉留调剂士类。公亦以是勉之。栗谷谓公曰。今日国事无可下手处。惟士林协和。论议得中。使清议行于朝廷。仅得救了一分。今君被时辈所疑。而浮薄之徒。凭藉交乱。君若持议平和。则时辈释疑。而造言生事者。将不得肆。我以调和之责。付君而去矣。五月。由直提学。升同副承旨。覆逆以正。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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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气。时金沈分朋之说益炽。目义谦侪友为西。孝元侪友为东。朝士无能脱其名目者。盖东人方当路用事。故一时进取者。咸趋附于东。流俗旧人曾见弃于前辈者。亦皆乘时附会。多得柄用。招权修郤。峻其论议。以明贡忠于东。而西之善士。皆不见容。清浊混淆。朝著不靖。李泼有时望。主张其论。栗谷力劝公与泼交驩。以调剂东西。公为回意见。与泼定交。而东之喜事者。终欲肆意攻击。及金诚一以暗昧搆尹斗寿,根寿等。将陷不测。公尝愤时辈误事。屡发于辞气之间。时辈益疑公。十一月。拜大司谏。公欲不出。栗谷更劝出。益持和平。以释时疑。公乃就职。及尹斗寿等叙命之下。时辈欲再论之。公不肯从。竟以此被劾免。拜大司成兵曹参知。己卯春。宪府疏辨东西邪正。而斥沈义谦为小人。因诋公等为邪党。栗谷拜谏长。辞疾不至。极论东西二字。必为亡国之祸胎。请打破东西。保合士类。略曰。日者宪府之疏。始敢显斥义谦为小人。西人为邪党。论议之激。至此极矣。义谦已矣。收司之律。延及善士。至如郑澈。忠清刚介。一心忧国。论其气节。则实是一鹗之比。而乃加以党邪之名。使不得接迹于朝列。为可惜云。于是浮议纷然。谓栗谷党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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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其后宵人宋应泂等。乃敢举劾栗谷而时论益变矣。公自递谏长。连拜大司成兵曹参知刑曹参议。皆不仕。庚辰正月。出公为江原道观察使。公乃拜 命。尽心民隐。询访无遗。敦尚风教。旌瘅淑慝。东民耸动。疏陈一道弊瘼。请变通之。以平一赋役。鲁山君墓在宁越郡。香火久绝。樵牧不禁。公复上疏言。鲁山曾临御一邦。有君道焉。虽降封为君。其墓道仪物。自有其制。请加封树。遣官致祭。 上嘉纳议行焉。辛巳二月。还邦兵曹参知。四月。移大司成刑曹参议。应 旨制相臣批答。忌公者捃摭其中措语。以为有迫促轻蔑之意。请推治之。公益不乐居朝。八月。弃官归乡。时栗谷为宪长。方欲扶持国势。以回世道。而时辈疑栗谷抑东扶西。多有不平者。李泼终欲击去沈义谦。劝掌令郑仁弘使论之。栗谷持之。仁弘欲弃官归。栗谷谓牛溪曰。今日无端论义谦。甚非事宜。然时辈本疑珥扶西。今仁弘以此论不合而去。则时辈必以此为赤帜。显然攻珥。珥去而士类尽散。国事尤败矣。今日之议。须从众议。遂口占 启辞。授仁弘使勿追增句语。以起人惑。仁弘翌日连 启。添入援附士类等语。上问士类为谁。仁弘对以公等数人。相为缔结。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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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势。栗谷见仁弘曰。季涵非义谦党也。年前士类论议过激。故季涵果有不平之言。此非为义谦也。季涵介士。若以为缔结。则冤枉极矣。且年前珥上疏。赞其为人。今若斥为义谦之党。则珥乃反覆无状人也。珥当辞避。仁弘不得已诣阙引避曰。郑澈虽与义谦情分甚厚。不至如他人。臣乃以为义谦之党。论事失实。请递。栗谷与同僚将处置。仁弘,洪汝谆等。必欲以公为义谦之党。议竟不合。各以所见引避。栗谷 启曰。郑澈与义谦。虽曰情厚。而气味心事。迥然不同。但澈与人寡合。不肯苟从众议耳。 圣批亦以为时辈深怨郑澈。恐李珥引入要路。必欲击去云。而两司浮薄之辈。纷然蜂起。玉堂李泼,金宇颙等。依违两间。栗谷竟因此递免。他日 上谓侍臣曰。郑澈曾为承旨。观其所为。盖介洁之人。而尽心国事者也。又谓朴相淳曰。予观郑澈。以为必与人寡合。今果然云。十二月。 特除公全罗道观察使。公总计道内贡案徭役之数。裁其阔挟。均一详定。如在关东时。民甚便之。壬午冬。上复特除公礼曹参判。俄拜咸镜道观察使。公将行。上疏言事。 答曰。奇哉卿说。卿今远离朝廷。故有此忠恳之言。予当留念。其往钦哉。癸未二月。还拜礼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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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判。三月。特 命超除本曹判书。宪府以超擢荐遽请改正。 上不允。自辛巳仁弘齮龁未售之后。时辈并仇栗谷。显加诋訾。及栗谷大被 知遇。倚庇日隆。为中外所属望。而常持洗涤东西之论。时辈益恐此论得行。侧目睢盱。必欲惎间之。时北边有胡警。栗谷长本兵。策应施设。悉合机宜。而大宪李塈,大谏宋应溉等。乃敢肆然弹劾。目以专擅慢上。玉堂许篈等。从而和之。于是三司合谋。专攻栗谷以为误国小人。遂使栗谷跋疐逊荒。牛溪适被徵在京。上疏洞辨三司朋谗奇中之状。 上招问大臣。领相朴淳对以应溉,篈等挟怨搆陷之实。应溉益肆愤嫉。丑诋两先生及朴相。启辞绝悖。两司和附。诬毁愈甚。牛溪即日还山。太学生柳拱辰等四百馀人及 王子师傅河洛等。相继陈疏。指辨忠邪。都承旨朴谨元等 启以河洛阿其所好。太学之疏。出于指诱。 上怒。命递谨元等。三司论劾朴相。 上反覆谕止而终不停。 上乃命招二品以上。 引见于宣政殿曰。近日朝著不靖。专由沈义谦,金孝元。欲远窜之。左右对以当初分党。虽由两人。今皆补外。不与朝论。 上又教朴谨元,宋应溉,许篈等。予知其奸窜之如何。左右多为救解。公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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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 启曰。此人等不可不明示其罪。以定是非。于是上乃命窜三奸于边地。李塈等黜补外郡。大司谏金宇颙等启。三窜不可取决于失志怏怏乘时阴陷之一言。因弹公交搆煽祸。职为乱阶。前后儒生之疏。皆出公风旨。请罢之。 上批以为郑澈之为人。其心也正。其行也方。惟其舌也直。故不容于时。见憎于人耳。若其当职尽瘁。忠清节义。草木亦知其名。真所谓鹓班之一鹗。殿上之猛虎。顷于引对之日。谠言斥邪。予固知今日得此谤矣。若罪郑澈。是朱云可斩也。公上疏请递职名。以谢人言。疏三上不 允。复特召两先生还朝。甲申春。除公大司宪。公上劄辞职。 上手书孤忠自许众不与。独立敢言人所难之句以奖之。公乃出。请量移三窜于内地。收叙其时雷同诖误之类。上下教政院曰。都宪献说极骇。但此卿素以刚直忠荩名。故优容不责云。公引避请递。 上答曰。此辈乖乱朝廷之罪。在法罔赦。卿反以是为言。使奸邪生意。此予所以不得不错愕也。此言幸而出于卿之口。予姑容之云。冬。升拜议政府右赞成。兼知 经筵事弘文馆提学。俄转左赞成。是时栗谷既殁。牛溪又退。公与朴相独在朝端。而李泼,金宇颙等齮龁不置。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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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朝。乙酉。公与朴相相继乞退。五月。义州牧使徐益上疏言郑汝立反覆之状。请慰安朴相及公使复其位。先时。汝立弃官归乡。以读书为名。闻栗谷牛溪两先生为一时儒宗。亦尝往来问学。栗谷卒后。汝立入京。见时议方攻两先生。乃于 筵中。极诋栗谷。时辈悦其附己。便称汝立为当代第一流。故益疏发其私书所尝推许栗谷者。以扬其慝。于是三司俱论益党公而实欲营救沈义谦。 上虽斥汝立为邢恕。而竟从三司之议。故邪党以此窥测 圣意。八月。两司复举劾义谦。以为倾陷之一机阱。有植党朋比。贻祸士林等语。 上下问结交义谦之人。于是两司举朴相及公栗谷,牛溪两先生朴应男,朴渐,尹斗寿,根寿,辛应时,李海寿等及先王父以对。大谏李泼追 启洪圣民,具凤龄。亦义谦之党云。生员李贵上疏。斥两司欺罔。李泼引避。诋诬两先生。又甚于汝立。于是上命削义谦爵。榜其罪名于朝堂。而列书公及两先生之名。以为党人。士林丧气。朝野駴愕。而人皆畏时辈气焰。莫敢言者。初赵重峰宪与李泼相友善。习闻其说。尝谓公小人。公之按湖南也。重峰先在湖幕。至欲弃官以避之。及见公行事。乃脱然心服。始疑斥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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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乃往见泼。极言公所行无愧神明。且言郑汝立反覆无状。不可不绝。泼竟不从。重峰遂与泼绝交。丙戌冬。重峰上疏极言栗谷牛溪道学之正。忠诚之懿。朴相及公清名直节。耸动污世。又斥时辈误国。凡万馀言。其论公一款曰。澈之刚直。只以一唾泼面之故。积成见鬼之车。张弧不脱。俾饿于中野。人或谓澈疾恶已甚。固宜取败。而臣独见其惜泼兄弟。多般规责。冀以回惑。而泼也不悔。辗转椓害。丁谓怀惭。必逐寇准。汉无汲直。孰制淮南叛谋。臣恐若此不已。则将恐为尹元衡,李梁复雠者。转变为莽,操而人莫敢抗议也。丁亥春。李贵等复上疏。极辨泼等诬罔诸贤之状。略曰。澈之为人。孝友清介。立朝二十馀年。一朝失位。流落荒野。其贫至于炭易米盘无酱。则其清高一节。足以起世砺俗云。李泼陈启自辨。 上以反覆斥之。戊子春。重峰闻倭衅将启。上疏言时辈朋奸误国。且言宋有腊寇。时有一小官。言今无他策。只有召刘元城,陈了翁作相。则寇不战而自平。宋帝不省。惟崇章,蔡之徒。故腊寇大炽。金虏旋至。今之大盗。横行京外。南北之忧。有大于金虏者。庙谋一无陈,刘之策。请发中使。召淳,浑,澈等。使之亟进大务。表正百僚。强干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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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犹有扶持之望云。疏入。 上命焚之。斥重峰为人妖。其后重峰复上疏。言公之在朝。专欲尊国庇民。慷慨直言。故百僚严惮。如猛虎在山。藜藿不采。今若收召。使之展布。则庶几积弊一祛。朝野清宁矣。又极言李山海,郑彦信等妨贤病国之罪。并斥柳成龙,金应南为膏肓之竖子。于是三司交章。谓重峰为鬼蜮。编配北塞。而世无敢复为公言者。公自乙酉党祸之后。退处南中。己丑秋。有子之丧。营葬在高阳先垄下。冬十月。郑汝立谋叛事发。上下震惊。朝野耸惧。公闻变欲赴 阙。知旧有劝公勿入。以避形迹者。公曰。逆贼谋害君父。重臣在外。观变不赴。于义不可。乃趋朝。 上下教以忠节奖之。时汝立脱身逃命。猝遇官军。自刃而毙。其子与诸贼之就捕者。次第承服。祭天文及诸般凶逆之状。狼藉毕露。儒生梁千会等上疏。暴郑彦信,白惟让,李泼,李洁等。以逆贼交亲。掩护缓纵。鞫问不实。彦信方为右相。上疏自辨。 上下备忘记曰。自变作之日。右相所为。多未安者。鞫问疏漏。予固已疑讶。今反上疏以辨。至曰不通书札。其谓予无目耶。乃封下彦信与贼通问书十馀纸于鞫厅。于是台谏论劾彦信欺罔之罪。十一月。拜公议政府右议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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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辞免。 上以主辱臣死舆疾讨贼之义敦迫。公乃出谢。彦信及其兄彦智,李泼,洁,白惟让等。先已出于贼招。 上亲鞫问之。天威震赫。公进 启曰。朝臣之交亲逆贼。不过好而不知其恶也。天下宁有两汝立乎。今以书札间事。遽加刑戮。恐非圣世美事。 上意稍解。并命除刑远窜。其后儒生梁诇疏论彦信当上变日。议欲斩告者。 上益怒。命再鞫彦信。仍赐死。公又 启。曰宋朝未尝戮一大臣。以为忠厚家法。我朝二百年。除反逆外。未尝杀一大臣。仁厚之风。无异赵宋。今宜遵之。 上不听。他相不敢言。公独再 启论救。得减死远配。李泼,洁,白惟让等。累为诸贼所引。上命拿还严鞫之。皆死。 上以泼等缔结逆魁。惟让与贼书中有犯上不道之言。皆命断以逆律。公议 启曰。泼等与贼亲厚则有之矣。至于经幄出两汝立。天地古今之所未有。臣意不敢以泼等为与闻逆谋也。 上怒下教。谓公为专辄。公遂辞递委官之任。自变初。深以朝绅之连累为虑。恐力单不能动天。抵牛溪书。请亟出而同救之。有崔永庆者。尝游南溟曹植之门。颇有孝友清修。名亦为牛溪栗谷两先生所称许。既而。永庆染污仁弘汝立等邪议。反诋毁两贤。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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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公及朴相可枭首。其悖妄类如此。及逆狱事起。诸贼皆言吉三峰为谋主。或言三峰非吉姓。乃崔三峰也。居晋州。尝与贼往来云。故遂有蜚语。谓三峰为永庆号。外议纷然不已。全罗监司洪汝谆密 启以闻。移文岭南伯金晬,兵使梁士莹士莹(士莹疑衍)等。亦以飞语先已逮捕矣。永庆供以不与贼通问。 上封下贼与永庆书及诽谤诗一纸。永庆辞穷。公 启曰。老人容或忘其通书。且此诗。乃甲申年间匿名诗也。臣亦曾闻之。决非永庆作。 上乃命停刑。方永庆之被逮也。牛溪抵公书。言永庆少有志行。请公伸解。公于 榻前。复言永庆事无端绪。且渠有孝友名。恐无党逆之理。永庆因此得释。既而。台谏请究按罪状复下之理。公具劄草。极言永庆虽不学无识。有孝友固穷之名。与逆贼亲密与否。未有闻也。今三峰之说。既无端绪。直以姓崔居晋州之故。附合飞语以杀士。失狱情伤国体。欲待刑推 命下。与他相联名力救。会永庆病死狱中。劄不果上。庚寅七月。 命策公光国平难二勋。封寅城府院君。盖公尝以为 国系受诬。已二百年。不可不竭诚辨明。遂建请连使控吁。快得昭洗。故并命之。公上劄辞免。 答曰。受诬 宗系。赖卿指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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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雪。反逆大憞。因卿谳奏而讨平。竭忠于前。积劳于后。报功之典。自是常事。毋用固执。速膺新命。初李山海,柳成龙等。与公同推牛溪栗谷两先生。而成龙实主偏论。公尝指斥其心迹。积不相能。山海自甲申以后。专附泼,立等。久典铨衡。引进群小。充满要津。以张邪党之气势。尤为公所鄙而衅隙已深矣。公既起废膺 命。曩时被锢清名之士。稍稍进用。山海欲自纳款于公。致书请以昏夜相见。公不应。山海大惭恨。重峰尝疾山海,成龙等纵臾邪论。前后章疏。所以指斥两人者尤多。疏每入。时辈辄归谤于公。己丑冬。重峰自北塞放还。复上疏申前说。 上以其疏为人所嗾。命囚宋龟峰翼弼等。又以收拟重峰。递洪圣民铨长。湖南儒生丁岩寿等应 旨上疏。论山海,成龙与逆魁亲厚。不宜在位。 上怒。命囚岩寿等。召见两人慰谕之。及再鞫彦信。 上下询诸宰以彦信所言虚实。山海对不以实。大宪洪圣民历举山海与彦信问答之说以證之。 上命递圣民官。正言黄慎论圣民不可递。 特命补外县。山海乞递首揆。 上答以百计图卿之态。予已知悉云。盖 上方倚重山海等。山海挟奥援。积谗于公。故言事者少涉山海。则 上辄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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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峻辞斥之。山海之所以切齿于公而欲一甘心者久矣。时公为左相。柳成龙为右相。一日成龙过公言。上春秋已高。而国本未定。当今大事。宜莫如建储者。遂与定议。简通于领相李山海。山海许之。约日齐会建请。及期。山海不至。再约而再不至。盖山海既缔结金公谅。觑知 上意。外顺朝议。内行谗间。以公等所通书内达。且煽飞语。以为公将率百官。先请建储。而仍不利于金贵人及所生 王子云。 上乃大疑公而公不知也。公于 经筵。竟发前议。 上不答。山海无言。成龙噤不敢发。独副提学李诚中,天司谏李海寿等进言。此非独郑澈之言。乃臣等所共议。既而。 上特出诚中为忠清监司。海寿为吕州牧使。辛卯三月。公三辞递相职。授领敦宁府事。于是邪党李弘老等嗾其徒安德仁等上疏。诋公专擅误国。以探试 天意。上引见德仁等。问何事为误国。德仁等对曰。为大臣沈于酒色。其误国事必多矣。 上曰。酒色岂为误国。盖引见出于意外。弘老等未及指嗾故也。闰三月。宪府先论吏曹正郎柳拱辰,检阅李春英趋附宰相造言生事之罪。 上问宰相为谁。回 启以公名对。于是两司并劾公以招权植党。排抑异己。鼓动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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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将启士祸。请罢。三启乃 允。 上命列书公罪状。榜示朝堂。六月。大司谏洪汝谆等复论公罪重罚轻。上批甚严。至以公为嗾丁岩寿等。欲驱一代名卿。陷之逆党。其心之惨。镆邪为下云。两司遂更论公诬 上行私。凶悖不道。请远窜。一启即 允。初配明川。 上命移南方。配晋州。汝谆等复论公罪大恶极。合置穷荒。以御魑魅。乃改配江界。公在道病剧。不得趱程。金吾即驰 启以闻。 上以金吾即不畏朝廷。押奸贼不严。 命拿囚。且 教郑澈赋性狡猾奸毒。既到配所。交通杂人。未知作何等罪状。 命严加围篱。两司并论公党与。前后举劾洪圣民,李海寿,尹斗寿,根寿,李山甫,朴渐,柳拱辰,白惟咸,张云翼,李春英,黄廷彧,黄赫,金权,黄慎,柳根,李洽,任铉,具𡩄,李诚中,禹性传等。窜配罢黜相继。一时名人善士。斥逐殆尽。诚中同发建储之议。性传不从汝谆之诱。故同被党公之罪。公未到配所。大司宪洪汝谆等议加公死律。大司谏李德馨以为公之罪名。不甚明正。不足以服人心。汝谆遂不得售其凶。初崔永庆之被囚。实由汝谆之启闻。故其时鞫厅。令汝谆覈实以 启。汝谆执湖南士人梁千顷。姜海等取招以 启。千顷等乃上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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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语之不自己出。会永庆已死。不复根究。至是汝谆欲自脱前日密 启之事。 启论崔三峰之说。必有指嗾者。遂鞫千顷等。刑讯甚酷。千顷等引当时传语者任礼臣等十数人以为證。而淫刑犹不已。千顷姻族奇孝曾。以金诚一之言。诱千顷曰。诬告之律。当分首从。若引郑澈。则传言者自当免死。千顷等乃诬公以自免。姜海临死有遗疏。以明冤状。而疏不得入。汝谆等既得千顷之诬服。益雀跃欣幸。自以为得计。壬辰四月。倭寇逼京师。 车驾播越。五月。 驾次松京。台谏论领相李山海交结宫禁。浊乱朝廷。左相柳成龙主和误国。皆罢免。 上御南城门。慰谕军民。令各陈所怀。军民等咸请释公。 上乃下教召公曰。知卿素有忠孝大节。可急赴平壤。与俞泓,李恒福等同护王子。公闻 命恸哭。兼程驰进。上谒于平壤。六月。随驾到博川。闻平壤陷。 上命世子分朝。他相臣皆从世子。公独扈 驾到龙湾。七月。受体察两湖之 命。相臣 启请姑留。九月乃行。驻节江华。以控制南北。时牛溪以检察使在松京。与公通书。相议欲纠合官军及诸义旅。袭剿京城未果。既又南下。抚循疲瘵。收集散亡。将以保守根本为收复之计。忧伤慷慨。至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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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食。上疏言 大驾远狩西方。而两湖为国固守。此殆天意。夫岂人谋。伏望 大驾移跸定州。以待天兵。直捣箕城。东宫来驻湖南。亲率大众。北指京都。南北合势。中外齐奋。此正古人所谓首尾之势。倘天兵未易渡江。贼势终不可遏。 大驾亦宜自谋。渐图浮海。以答两湖怨思之心。乘舟虽危。不犹愈于弃疆土而渡辽水乎。湖南伯状 启以勤王兵多道亡。归咎体察。 上大怒。复有壬人乘间。谗公留连酗酒。迷罔机务。使主势孤弱。公论不行。 上愈怒。时台谏论李山海交通宫禁请窜之。且请诛金公谅。 上虽勉从其说。而疑所论悉出公意。及大司谏李海寿请窜洪汝谆,李弘老等。 上乃下教曰。此人等罪。予所未知。但此人等。颇劾郑澈为奸云。公受 命板荡之际。内外掣肘。谗间交乘。惶惧北归。癸巳正月。师次于杨花渡。二月。复 命于 行朝。五月。奉表如京师。谢收三京。临行。上劄言我国民心兵力。决无退贼之期。然不可徒仰天兵而束手旁观。徵兵固不可废也。募粟亦不可缓也。第兵兴以来。民力荡尽。一闻徵募。逃溃相继。外寇未退。邦本已蹶。宜令大小任事之臣。深体 圣上恻隐之心。先思根本久远之计。如非系干军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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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以一事扰民。徵募之际。又将哀恸切迫之意。遍谕民间。使人人晓然知今日之劳民动众。诚迫于不得已。则所谓悦以使民。民忘其劳者。庶几近之。又极言兵荒之馀。民命垂尽。请择恻怛爱民者。为赈恤使。专掌赈饥。令度支拣两湖列邑未经兵仓粮稍裕处。支拨米豆。分输饥馑郡邑。以供荒政。量其人口多少。以为增减。且不爱爵赏。激劝富室。则必有乐出而应命者。征南将卒。皆在岭外。禀达往还。缓不及事。兵贵拙速。事难遥度。况东郡遗氓。日望还都。拯己于水火之中。宜渐次前进。 回銮汉京。以慰故国来苏之望。便军书往复之路。末言天下之患。莫大于无可奈何而画之。今日大病痛根株。正在于此。发愤励精。犹惧不济。持此以往。何事可做。古之遇此等变故者。一则曰寝苫枕戈。二则曰卧薪尝胆。李纲之告其君。反覆以刚明英断为恢复之本者。诚以兴衰拨乱。固非寻常涂辙所可办也。 殿下宜勇猛奋发。慨然以恢复为己任曰。昔予之至诚图治。自许如何。一朝颠覆。何为而然。究厥所由。痛心刻骨。凡事之已过而未快于心者。与夫将行而未中于理者。切切然悔而改之。又思夫前古帝王遇此变者。何以自处。料理当如何。注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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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何。贬损当如何。又于君臣之间。情义孚感。少无间隔。都俞之际。和气洋溢。咨询之下。群策毕举。则俯仰顾眄之间。精彩立变。不烦号令而四方风动矣。时天朝有撤兵之议。朝廷将奏请留兵而议不时定。公将渡江。复上劄力言奏请不可不亟。又以贼兵将犯湖南。晋阳之守。形势孤危为忧。既而。贼果悉众陷晋阳如公言。十一月。回自京师。复 命于汉都。时有流言以贼退说。出于公行。台谏论 启请推。公乃解职乞退。以是年十二月十八日。捐馆于江华寓舍。春秋五十八。公卒之明年甲午。有权愉者上疏。诬公以陷杀崔永庆。大司宪金宇颙等追论以阳为救解。阴实挤陷。竟削公官爵。其后郑仁弘嗾其徒朴惺,文景虎等。前后投疏。以为永庆之死搆捏者郑澈而指嗾者成浑也盖仁弘论议尤凶悖。素深怨牛溪。必欲由公株累焉。于是大司宪奇自献等迭相唱和。三司俱发。上教斥公为奸凶而牛溪为党奸。追削牛溪官爵。及仁弘为都宪。至欲逞凶于公墓。若子光之于佔毕然。公之诸子环守冢隧以待命。适仁弘被递。凶计幸不遂。而公之祸至此而极矣。世或疑公于己丑之狱。处之容有未尽而不复舒究。乃若公得祸之由。则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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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所自来。盖公刚肠疾恶。积忤时辈。及至癸未。目见群邪吠怪。大贤被诬。不避嫌疑。赞决流放。而邪党之将祸栗谷者。必欲以公为阶。论者谓使栗谷天假数年。以当国事。则己卯之祸。必将复作。而公为祸囮矣。逆节出于邪党。而公适按狱。彼挟宿怨而怀深仇。思欲伺衅而巧中者。又焉有亿逞哉。身为重臣。闻变赴难。固是臣子之常节。而目之以幸乱邪党。缔结逆魁。崇奖附会者。虽非与闻乎故而自不免刑章。果谁怨尤。至如关通书问。不自首实。辞屈情败。以致杖流。如郑介清,柳梦井之徒。无非自取而尽由 睿断。公何尝容意于其间哉。彦信,泼,洁之徒。纵恣诬罔。屡出逆口。而犹且反覆论 启。申救备至。曾是而谓乘时逞憾。治狱深刻者。岂非其心之孔艰哉。尤可骇笑者。至以惟让不道之书。谓之匿名。泼洁母子之死。诿在公手。罔极之诬。他可类推矣。若其崔永庆之被逮。公之所以前后救解者。若是较著。而彼凶人者以必死胁人。诱取求生之诬招。以为陷公之奇货。噫亦太甚矣。搆诬之巧。鬼秘神奸。其要不过欲以计力陷公为小人。然后以逆狱为士祸。两贤为非君子。而自为士类。以定国是。故其前后机关。若出一手。以至于夤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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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径而极。虽以 圣上日月之明。终不能不为所螮蝀。自辛卯以后。多少 纶音。有非臣子之所忍闻见者。其视昔日褒嘉之 旨。一何相反。是知爱憎之至变。慈母不可恃。而正直易疏。忠信得罪者。谅非虚语也。公之祸谤。既横挐一世。上及斯文。旁累知旧。而生平不识公颜面。绝无恩怨者。争驰骛而诋公。用为仕进之媒妁。至有素知公无他而亦尝景仰者。或反谈公得失。以取谐时俗。可胜道哉。士气萎绝。凶孽跳踉。郑仁弘李尔瞻等表里盘据。肆其邪说。数十年间世道长夜。彝伦斁丧。人类将尽。癸亥 反正。天日重明。仁弘尔瞻等皆伏诛夷。先君子承 召入对。为陈公忠清孝友。横被谗贼之祸。请追复其官。甲子。公之子某等上书讼公冤。 上下其疏。领议政李元翼,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等。咸献议以公冤可伸。 上乃命复官封。公之冤始雪。论议之定。不待百年。石压笋出。理难终遏。虽复党比之祸。波流尚漫。传袭之谬。蔽锢未释。而天理至公。人心莫诬。百世之后。爱憎都忘。利害俱泯。则是非之真。必将愈久而愈明也无疑矣。又奚以戚戚哉。公天性疏通峻洁。刚介正直。事父母至孝。待兄弟怡愉。前后居丧皆尽礼。每朝夕上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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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之戚。感动邻里。至有不忍食者。祭馔必手自割正。丧祭节目。与诸贤往复辨论。必尽情文。祥后白笠之制。因公复旧。一洗流俗之谬。每日晨起。拜谒家庙。出入必告。虽醉不废。性聪敏。读书不过三五遍即成诵。于近思录,朱子书。著力尤多。平居无事。常课读。虽忧患流离中。亦不辍其课诵。在江界。手大学一部。遍诵小注。于围篱长木白而书之。以朝夕寓目。其励志不懈如此。诗文峻爽飞动。有意外趣。笔法亦遒逸。胸襟朗彻。绝不芥滞。凡有所怀。必发于言。自律甚严。虽执友微过。亦不少挠。必规责而归之正。见人处心用意。有不是处。则虽负时重名人所称誉者。无不直斥之。竟以是大忤流辈。得祸如山。而刚正之气。老而弥厉焉。持身清简。辞受一节。防范甚峻。凡守令馈遗。一切却之。尝手书戒子弟曰。鞭靴不已。必至玉帛。玉帛不已。必至裘马。当官风彩凛然。人不敢干以私。公之伯姊为 仁庙贵人。公幼尝出入东宫。 明庙时为大君。与公游处。情好甚笃。及公擢第。 明庙呼公少字曰。某也登第矣。即赐酒馔。以助宴需。洎为台官。宗室景阳君以罪系狱。 明庙私属曰。吾兄将死。请少宽之。公执法竟不奉 旨。当乙亥弃官而南也。 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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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私谓公曰。勿下乡。吾且大用。公竟不留。及长宪府。市人皆曰。李珥,郑澈二大夫之持宪。独无各司横敛也。后随 驾定州。坐宾厅。座有宰臣结姻 王室者。自内送酒食。宰臣以让公。公曰。此馔非外臣所宜食。即起避之。虽平日之不悦公者。亦皆吐舌称嗟以为难。笃于故旧。尤急困厄。宋龟峰为时辈所陷。不容于世。招而馆之。虽谗者移怒于宋。至施刑以困公。而待之如初。略不嫌介焉。公早负盛名。大为先辈时贤所见重。退溪先生尝称公有古谏臣风。金河西,李土亭。皆深取于公。高峰尝遇水石清绝处。或问世人有可以比此者乎。高峰曰。其惟郑某乎。重峰谓公冰清玉洁。赤心奉公。栗谷牛溪两先生特与公相友善。虽公见仇时俗。疵谤四起。而终始白其心事。公之所以得此于诸老先生者。必有其实矣。若其时论之好恶。奸凶之媒孽。虽举世而呶呶。曷足为公诟病。古所谓特立独行。柔不茹刚不吐恶不仁。而不使不仁加乎其身。公实其人也欤。公娶文化柳氏高丽太师车达之后学生强项之女。举四男三女。男长起溟。进士。有文行早卒。次宗溟。擢魁科。出入通显。升通政阶。卒官江陵府使。次振溟。进士。亦早卒。次弘溟。际遇盛时。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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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显。官至大司宪。主盟文衡。长女适李基稷。次适崔涣。次适牧使林桧。起溟娶集王父参判公女。有一子曰沄。县监。宗溟娶府使洪仁杰女。有五子。长曰溭。生员。有美质。不售而没。次曰洙。县监。丁丑之乱。遇贼不屈而死。次曰沇。文科持平。次曰瀁。县监。次曰㵢。亦早没。振溟娶倡义使金千鉴女。有一子曰汉。弘溟初娶俞大颐女。再娶察访尹廷瑾女。皆无育。有侧室子曰莅。外生暨曾玄凡若而人。公之没垂一周甲。而冤状既白。行当有易名之典。抑公之一身。一荣一辱。一祸一福。而贤邪之进退。否泰之消长。世道之升降。于是乎可观。有不可不详录而备载者。先君子获习公终始。尝摭平日所见闻。未及脱藁。集窃不自揣。乃敢承先志。撮家乘而踵成之。以俟立言君子之择焉。谨状。
掌令李公行状
公讳时稷。字圣俞。李姓延安人。唐中郎将茂之后也。茂以高宗时。佐苏定邦平百济。留仕新罗。封延安君。子孙仍籍焉。世多闻人。逮我 朝。有讳石亨。号樗轩。状元三场。文声动一世。终策佐理勋。官至延城府院君。谥文康。再传至 赠兵曹判书讳寿长。寔公之高祖也。曾祖曰巙。少捷科。即盛玉堂。卒官杨州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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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赞成。祖讳廷显。通政郡守。牧使之弟监察讳嶬子之。考讳宾。早升上庠。用荐拜青岩察访。不应。家居以终。妣淑人李氏。牧使讳应麒之女。 世宗大王六代孙也。隆庆壬申八月十八日生公。自幼崭然异常。人皆以远大期之。年及就傅。从郡守公于江东任所。闻曹公好益谪其地善教诲。往从之。曹与语大悦曰。后生可畏。既长。又从先君子游。先君子亦亟称而乐为之引进。戊戌。值母忧。敛殡于抢攘迁次中。冒风雪昼夜号哭。君子难之。丙午。中司马。见重于泮中。癸丑。丁外艰。送终追远。一遵礼制。益为乡里所称叹。既免丧。见光海斁绝伦纪。时事日非。乃弃公车业。屏迹乡庐。不与外人交。结数椽于三松下。自号三松。又号竹窗。惟以图书松竹自适而已。同乡有嗜利者为权奸鹰犬。欲罗致公。尝以祸福动之。愿同死生。公笑辞曰。生虽乐。死则苦。其人怃然而退。居十年癸亥。改纪。即拜公司畜别提。甲子。贼适犯 阙。扈 驾公州。还升 宗庙直长。俄擢文科别试。未几。以 扈从劳升六品。拜成均馆典籍。改司宪府监察。转兵曹佐郎,司谏院正言。偕诸僚论睦性善等伺机倾轧之状。请焚其疏忤旨。递居散秩。最后始除工曹佐郎。俄复于兵曹。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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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试士岭南。秉公道以镇士习之不靖。丁卯虏变。 扈随江都。以正言又与同僚力排和议。其略曰。堂堂千乘君。岂可与犬羊盟。况此贼与 中朝为雠。国可亡。和不可许。 不省。递拜典籍。 驾还。迁兵曹正郎。弃之还乡。无何。出守砺山郡。蠲祛瘵瘼。裁抑武断。政清民闲。阖境晏然。以病投绂。民泣遮不得而追碑之。后闻公丧。争来赙之。不知道途之远也。己巳。拜成均馆直讲。升司艺。移正言。寻递。复拜正言不就。由内资寺正。拜司宪府掌令。递授尚衣院正。迁侍讲院弼善。病递。拜掌乐院正。以准朔授济用监正。寻拜掌令。递授司艺。俄还掌令。前后论朝政得失。纠正官邪。补益弘多。寻递复拜。如是者凡六。间历内资,司仆正司艺。迁奉常寺正。丙子。金虏猝至。不数日。已迫都下。 上出向江都。势急虑未达。改路入南汉城。臣僚鲜有及者。公追蹑之。途遇行官。闻 上转幸江都。将逆于中路。即旋马疾驰。到露梁。复闻 上定辍行。再寻前路。往复之际。贼已遍满矣。适与家属邂逅。子憬叩马泣曰。山城路塞。愿南归起义。以图后效。公峻却之。遂策马更进山城下。终不得入。乃痛哭回。取水原路。将赴江都。与若干士夫传檄两湖。以耸动义气。约赵公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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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南阳宰尹棨。召集义军。未几。棨死贼军溃。公叹曰。男儿死耳。此岂人臣苟活之时。丁丑元日。同诸公行望阙礼于舟中。痛哭良久曰。吾方寸少豁。有乡便。或劝作家问。仰天长吁曰。吾儿在。足护其母。何必作区区眷恋语。遂入江都曰。必以此为归者。乃吾死所也。盖公之自靖也久矣。时江都任事者。皆乳臭竖。纵酒骄傲。无治兵守御意。元臣故老。莫敢矫正。公慨然曰。事去矣。天堑独奈何。惟有一死耳。自后不随众稍食。令仆夫日佣取资而已。及甲津失守。检察使庆徵,敏求留守绅等。以主帅先遁。诸将士望风奔溃。忠义如仙源金相公。只手无策。登城楼自焚。爱死丐命者。争先迎贼。贼乃入城。环兵号令。公谓弼善尹烇,主簿宋时荣曰。吾辈读古人书。今日尚可生乎。或有求贼信标以图免。公笑曰。从贼求生。是可忍耶。作书处家事。备及兄弟庶母眷眷之意。又有词略曰。 宗社沦没。万姓鱼肉。义不苟活。甘心自决。杀身成仁。俯仰无怍。付两仆俾传其子。宋公先自决。公哭之恸。亲自敛殡。仍令两仆掘一坎于其殡侧曰。我死殡于是。使吾儿得以收。又以一衣授馆人曰。尔稍解事。导吾仆敛我。公尝袖一弓弦。至是用以自经。两仆泣救之。公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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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死荣也。与其死于贼。无宁自决乎。辞气晏晏如治日。馆人义之。依命备物敛殡焉。正月二十五日也。得年六十有六。贼既退。诸孤等奉柩权殡于怀德。越明年戊寅十月。卜葬文义县荆江之东艮坐之原。公长身美髯。天贼醇善。机变矫伪之习。绝于言意。任真无饰。表里纯如也。事亲常得其欢心。慈夫人久病善惊。独公怡然和解之。辄至复常。故不暂离侧。承奉扶持。无所不用其极。以至避寇之日。亲扶母舆。履历艰险。踰千馀里。不以人代。其他施于家者。无不曲尽。母没。敬事舅氏如母在。一婢侍母服勤。母常念之。后分在他家。换以己婢。恩遇终其身。友爱同气。每恨伯氏远不同居。割产。处亡姊无嗣者之祀事。庶弟穷不自力。顾恤以遂其生。从母无子。要委以后事。固辞。以其族子为后。而并还其财。居家不营生。常谓家人曰。不愧者贫。所愧者未免为乡人耳。婚媾必舍富取贫。子憬议再娶宋家。或言其贫。公笑曰。亡友子也。作吾妇以恤穷。不亦可乎。为官。惟以禄不及养为至痛。恬静爱一刺。任其倘来曰。宦而至于正。足矣。台阁非吾梦思所及。好善疾恶。苟贤矣。虽贱待之如贵人。即不善。虽权贵视之若浼。见义勇决。毅然不以祸福动。尝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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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中丞传。后叙赵重峰辛卯疏。激昂感慕焉。有山水高趣。寻幽探胜。飘然有脱尘之想。性不喜饮。饮少辄醉。醉辄高哦朗吟。调韵可爱也。饮人以和。恩信交孚。尤厚于乡党。人无贵贱。咸爱敬之。及其没也。皆曰善人亡矣。如悲亲戚戊寅秋。 上遣礼官 赐祭。其文略曰。鸿毛泰山。取舍从容。临绝有文。抽肝沥血。文山题赞。今古一辙。明年冬。 命旌表其门。江都人俎豆于其地。并享金相公以下。揭号忠烈。既怀德士子。亦立庙于崇贤祠之侧。与宋太仆共祀焉。己丑冬。 筵臣合辞陈启李某等褒 赠之典。至今未举。 上命亟施之。于是 赠通政大夫承政院都承旨兼 经筵参赞官春秋馆修撰官艺文馆直提学尚瑞院正。人心翕然悦服。公配淑人李氏。龙仁望族。通政仁寿之女。驹城府院君中仁之后。事舅姑尽诚孝。奉君子无违德。教诸子得母道甚。丧所天哀毁踰制。戊寅四月初五日即世。寿六十二。祔葬公兆之左。男曰憬。察访。娶学生宋铨女。无后。再娶奉事宋甲祚女。次曰㤿。娶士人成夏挺女。少有隽才。高占司马。不幸先公没。无子。次曰𰑱。娶郡守金瑾女。生一男幼。侧出一男二女。皆幼。噫。大哉天地之正气也。不以华而丰。不以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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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啬。无古今无治乱。无间可容息也。然而微显有时。必于危乱焉发之。何也。盖利器别于盘错。松柏著于岁寒。平时无事可见。到此卓尔难及耳。意者天其陶汰人物。分别善否。以之任重致远。揭彝伦而扶世道也。余于我公见之矣。抑尝闻仓卒立节易。从容处死难。观公素定之志与临决所处。尤可起敬也已。凡此概见国乘。而复赘一二语。以窃附阐幽之遗意。庶几立言君子之察焉。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