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x 页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抗义新编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48H 页
请斩倭使第一封事(辛卯)
臣跋涉千里。以禹倬白衣。诣 阙再拜。免冠顿首。谨上言于 主上殿下。臣窃谓士不适用。固宜括囊。而纲常坠地。则或有愤惋者。鲁仲连一入邯郸之围。力沮帝秦之议。而秦兵为之退缩五十里。夫邯郸坚城也。三晋强国也。战国君将。力于守国。故能坚壁数月。以待鲁连之奋义矣。远稽东方。自箕王浮海之后。以及三国,前朝之亡。了无背城一战之时。臣之愚意。以谓橘光连,玄苏西渡之日。实我邯郸之被围也。嘐嘐多言。终不见信于 君相。自悼行已无状。深愧于古之鲁连。永矢杜口。毕命沟壑。而今闻东槎才返。贼船栖海。陷我射天。则自明无路。乘机猝发。则边圉疏虞。必争之地。迄无充国之经略。勿迎元师。又无梦周之抗议。桧,伦误国。汴,杭垂陷。匹夫荧惑。羞辱莫深。纲常一坠。君父祸急。心崩胆割。怒发冲冠。不得不雪涕而言之也。臣谨按。周易复之初九曰。不远复。无抵悔。元吉。程传曰。阳。君子之道。故复为返善之义。初刚阳来复。处卦之初。复之最先者也。是不远而复也。惟失之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48L 页
不远而复。则不至于悔。大善而吉也。比之卦辞曰。不宁方来。后夫凶。程传曰。人之不能自保其安宁。方且来求亲比。得所比则能保其安。当其不宁之时。固宜汲汲以求比。若独立自恃。求比之志不速而后。则虽天亦亡矣。夫犹凶。况柔弱者乎。臣窃料今日之事。安危成败。只在呼吸之间。真可谓不宁之时矣。惟有亟斩虏使。飞奏 天朝。分致贼肢于琉球诸国。期使天下同怒。以备此贼一事。犹可以补复前过。而庶免后时之凶。万一有兴复于既衰之理。伏惟 圣主亟察凝思。不以人废言。勿缓 宗社大计。幸甚幸甚。李满住之一纸资级。见失于 上国。而张宁来责之日。 光庙为之无颜。虽贡马谢罪。而满住讨灭之行。至试武科千有八百。尽输一国之力。而士马物故。亦略相当。况此秀吉假道射天之恶。不啻满住。而飞辞陷我之术。当不止于中枢资级矣。若 天朝不悟其奸。盛发唐朝之怒。则当有李绩,苏定邦之师来问济,丽之罪矣。 圣主将何以谢过。臣民将何以免死乎。狡虏之辞。极愚极骄。智士多策其必败。屠灭诸岛。杀人如麻。群下多怨其荼毒。若我有谋。声罪绝之。以折其心。使我士民。豫晓讨贼之义。则人思奋梃。以挞其背矣。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49H 页
公孙述遣使约和。而隗嚣斩之。则述不敢西窥。撒离喝有使使降。而刘子羽斩之。则喝不敢来追。大邦积养之士。岂少于子羽败军之仅有百十者。而不能自振其义气乎。或者以为秀吉已灭宗盛长之族。而使其腹心平义智代之。栖兵对马。积谋阴袭。舍我不攻。而先窥 上国。必无之理。虽或缓奏。可以无咎。是乃不思之甚者也。臣窃闻被俘人之言。贼辈将我国人。迭卖于西南蛮者岛。以及两浙。而又被转卖。还于日本云。是其客商往来如飞梭之验也。狡虏答我之书。既极广张其声势。况于南洋诸岛。其不誇耀威武。期使恇怯乎。臣恐允吉之船。初泊对马之日。彼必先播于南洋。以谓朝鲜之通聘。期以制服乎诸岛矣。两浙将吏。其独不闻而不奏于 天子乎。中朝之致疑。固已久矣。况此狡虏。常以掩袭不备为利。若我边将。粗能设备。截然难犯。则彼必趋利于 上国矣。其必扬言于苏,杭。谓已制服朝鲜。领兵以来。则露布急传。半月奏京矣。市有猛虎。三听致疑。杀言三至。曾母投杼。我国间在虎狼国之问。 圣学未至于一以贯之之域。其谓 皇上之不为曾母。未可期也。假使中国北被獭虏隳突。南虞日本之寇。未暇谋苏,李之东师。而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49L 页
中朝谓我沦胥为夷。许老悔之。史氏书之。则堂堂礼义之国。不亦羞辱之甚乎。 祖宗二百年之耻。仅能竭诚昭雪。而 殿下千万世之辱。未及腾时澡洗。则三纲五常。将惧自此堕地。而 祖宗在天之灵。亦必有殄享之悲。而臣民匪教之徒。难可责以死长之道矣。一使之迟发。而有万事瓦裂之虞。怀利文过之臣。虽或拱手招祸。以为激怒之可虞。而城市野民之言。万口一谈。咸谓不斩则不振。夫岂无是理。而孔子请诛荧惑者乎。夫岂无是理而胡铨谓之不战气倍乎。项籍善战。固非汉王之敌。而董公一陈正名之论。广武十罪之责。不能答一辞。以腾楚歌乎。汉军石勒强梁。自谓凌驾乎弱晋。而一焚书币。则虽无祖逖。而不敢一窥于江淮。盖辞直义壮。乖悖之气。自然摧挫也。臣窃仰惟 殿下莅国之道。自反而常直。 殿下事大之诚。可质于神明。 殿下恤邻之义。无愧于柔远。殿下保民之仁。常虑匹夫之有伤。 殿下固边之猷。常使自守而无侵。正曾子所谓我以吾仁。我以吾义者也。若能扩而大之。则虽晋楚富强。吾无所畏矣。况若秀吉。匹夫之勇耳。包剑弑君之日。人思显戮。斩人如麻之际。鬼议阴诛。黥椓无辜。不啻三苗。窥我大邦。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0H 页
不独鬼方。天下同怒。则不劳交锋而逆亮自毙矣。简书不亟。则贼发不虞而中原震惊矣。子思曰。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事前定则不跲。若以 圣主不豫之故。盘首串人之刑。旁及于琉球占城。以致渐流于中国。则天下后世。谓 殿下如何乎。臣窃以为报变请讨之奏。迟发一日。则决有百年之忧。迟发一旬。则决有千岁之祸也。呜呼。靖康,建炎之间。谓不可与虏和者。杨时,李纲,张浚,胡安国。而目之为党。摈弃不用。奸臣误国。万古如斯。 圣主读史之际。亦必慨然于宋君矣。今兹祸乱之迫。无异于此。马植才还而金兵渡河。王伦济江而兀朮南趋。枕人睡不疑。而谓虏情之可信者。断然无目者也。尾箕之分。荧惑方临。是实乜先入寇之兆。东南之地。无月不震。是岭,湖受兵之象。未有不争南岛舟路而先趋畿海之理。臣之愚意。莫如早择一代名将。暗推亚夫之毂。轻装简士。由武关直下。俾于贼来必争之地。暗备烧船之具。兼持洁牲精币。密祈回风于头流沧海之神。对敌交兵之日。仗一黄盖。佯取粮船请降。实以燥荻。间以火药。俟其首尾几接。付火以走。则其所恃精选之锋。必化为烈焰矣。书生谈兵。近于僭率而可笑。惟在智将随机应变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0L 页
矣。乃令大小将士。俱声秀吉之罪。俾知从行之卒。亦无所容于天地之间。中有智者设谋。勇士还悔。乘机斩献者。谓奏 中朝。请分封为国相岛主。一依源氏旧制。因许不废禹贡之卉服。则射亮之矢。斩宠之剑。必集于其身矣。如此则虽有馀兵。不敢西棹。畿海之间。自尔无虞矣。若不如此。而听其纵横去来震摇恬憘之地。则担负之民。其势易散。饥困之卒。望风奔溃。而汉,浿之间。举被蹂躏之祸矣。呜呼。金之于宋。日以侵削为谋。而秦桧之徒。深讳虏情。惟恐一时君将之或悟。其有回谕之诏。字大如掌。而桧也急开急卷。使人不见。惟以割地一言为幸。以懈攻战之备。若非张,韩,岳,刘诸将之戮力者。则龟玆之域。亦不可保矣。今玆秀吉之于我国。日以吞噬为计。至杀对马岛主。而暗遣腹心平义智代守。夺我左臂。谍报无路。又使信长踵门窥觇。俾探处置回谢一事。以为猝发之计。虽使是月藏兵于此岛。而上下讳言。不知有大举之虞。则其藏祸心惨矣。而我乃盛备供亿。无异乎华使支待。其于贼使之分二路上来也。岭,湖各邑。尽率吏民。出候于院驿。留时延日。一不顾防备之事。虽有颜真卿之先见者。未暇为浚濠完城之计。彼待我使。殊薄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1H 页
以草具。而我乃先示夺气之色。使其奴倭。骄我将吏如贱隶。不敢为一言责以礼义。则其所谓厚待之 教。实所以缩我 国命而永不能自振也。伤我民力而俾不敢却敌也。岂非为痛哭之地乎。尤可震骇者。先来译官。已将秀吉悖谩之辞。播于一道。以及湖西南。士莫不诵。民莫不闻。而 朝廷之上。惟恐广布。先事豫谋之策。一一不举。陈东,欧阳澈之疏。惧或出于草泽。岂意 圣主亦陷于汪,黄,桧,伦之术乎。周书曰。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彼有射天之语而我乃敬之。彼有吞我之计而我乃款之。是非诚信相与之道。而终不讳其内政外备之日拙也。斯非取侮于丑虏之道乎。臣恐不斩桧,伦。则将无以致谢于 上国而申令于三军也。呜呼。陆贾正色而屈尉佗之箕倨。范仲淹焚书而折元昊之悖慢。彼皆单车屏从而壮我王气者也。片言据理而挫彼凶锋者也。曷尝如诚一之辈载粮千石。持国乐娱贼。而屏(屏作并)使轩辕破蚩尤之具。悉为虏人之所得乎。兼其易服循环之卒。乃是李光弼欺贼将之术。而彼皆不悟。陈船耀兵之谋。乃是李希烈欺中使之计。而彼实恇怯。五月不见者。乃所以困絷也。陈馔躬视者。乃所以诱心也。陶杯饮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1L 页
破者。示终必败盟也。抱子相待者。视我如婴儿也。贼酋奸谲。有万不测。而彼乃还 启。谓贼不来。以懈将士之心。时所谓一德大臣。则盛称王伦善于奉使。俾窃金章之宠。虽辱 国无状者。附会权奸。则可以次第同升矣。将何以劝善惩恶乎。此辈鸱张。白日欺明。惧有公议或激。则乃谓秀吉非真叛逆。是可以寒浞为纯臣乎。又为通信一行。深觉彼情而豫为之备。则非少助也。舍置岭南不忧。是欲捐梁饵吴乎。先备三败将于湖南重望。一则善事泼立。而一则奴事永庆者也。是谓药师,范琼可保燕汴。而陈宜中误宋之将。可坐而策也。则所谓豫备者。果何术也。视湖西,岭南。则疲于奔命。而邑里萧然。视湖南一方。则梨津一焚。他镇枵然。 宵旰之忧。此时政急。虽得实经行阵之人。势难及措。而谄佞之臣。自负误国大罪。惟恐 主计之或悟。不汲汲于奏变。不求援于与国。只管安坐听命于狡虏。使彼谋完计得。坐策万全之后。乃欲待声息遣将。驱市民以战。则长驱之势。实不可遏。而士不豫习。以其将与敌矣。丽季。倭贼由镇江入岭湖之间。永同,化宁。无不被兵焚之祸。况此勍敌不止于拔都者。则如臣驽钝者。何地逃死乎。等是一死。宁死于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2H 页
燕楚之路。以学子贡游说。期使诸侯之军。捣吴之虚而存我鲁国。则 圣主活臣之恩。庶几小报。而天生男子之意。亦可自副矣。海南万里。如无肯行之人。则臣愿假一节。充备末价。星夜西驱。以玄平头馘。献于天朝。窃效包胥之哭。以明我 王心事。幸蒙 皇上矜怜。则借马南陲。分致贼肢于南洋诸国。谕以整兵俟便。如闻秀吉西寇。则俾驾艅艎。传檄于日域。而倒戈逆攻者。自出于卉服矣。疏远贱臣。敢请为踰分之行。时事猝急。切惧不豫以致败。兹于 皇朝窃草奏变之状。琉球国王及日本,对马遗民豪杰中。又草移文移檄。剿捕贼使及岭湖备倭之策。又皆随事劄记。谨具别纸七幅。藏在怀袖间。事大交邻之规。虽未该贯。不直则道不见。曾有孟训。自谓如此。则事理自明。辞直义壮。可以感人。而狂疏僭越。未敢径 进。倘蒙圣主曲采荛言。即使世叔,子产讨论而润色。即令槐院朝写午封。别遣重臣驰奏。使其理装一旬之内。先誊一本。付译官一人。使与贱臣先达于辽蓟。以及燕南。庶几 中朝君臣。感我辰告之诚。遍晓诸镇诸国。豫防而密措。天下同怒。期使此贼不容于覆载。则臣虽死于道路。亦可以脱臣老母于江淮俘徙之辱矣。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2L 页
顽云不解。天日常阴。臣不胜忧 国忧家感愤血泣之至。谨奉危疏。昧死以 闻。
  贴黄
臣伏闻朱子之事君也。其有进封事纳忠事干机密者。则必贴黄于疏端。槩举陈章之意。终请留中不下。以防宣泄。盖为机事不密则害成故也。今者贼使闪舌者。将入东平。臣之封章。吁已晚矣。窃尝思之。今不诛此荧惑者。奔告于 上国。则当 奏以囚系之由矣。 上国若幸生致玄平。以问曲折。则彼辈奸黠。一以冀免其罪。一以欲行反间。捏造无形。陷我于不测之地。则虽有十应奎饿金庭百日。万无为 圣主分疏之理。揭阳之冤。大青之窜。所不愿道于 大明之朝矣。他日如张宁者奉一纸来责。则礼义名邦。措辞极难。况若元朝之使。来收林衍父子。讯问通信之时。任事大臣为谁。则虽以 圣主弘庇。恐不暇谓是我忠臣也。万国瞻聆。辐辏燕庭。则今欲讳之者。适所以尤彰 国过而尤启祸衅者也。臣疏之进。必有阴杀臣身之议矣。六军不发之秋。虽或断国忠而鞭林甫。唐家宗社之耻。实未能昭洗。须以胡铨之疏。先斩桧,近与伦。以谢于 宗社。次斩公孙述,撒离喝之使。以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3H 页
谢于 上国。然后 圣主令名。早有闻于天下。缓急有得力处矣。成汤之所以布昭圣武者。以其改过不吝而已。伏愿 圣主留臣疏密措。无使东平人之购得。无使臣名挂于朝报。幸甚幸甚。臣宪惶汗屏息。取进止。
第二封事
臣窃谓藩侯警急。简书不可以不亟也。匹夫荧惑。身手(手作首)不可不异处也。故逖闻吞虞消恩。不胜怒发冲冠。跋涉山河。沥血刳肝。期见 圣主之不远而复。上不见过于 中朝。内不贻耻于 宗庙。外不取侮于丑虏。下不嫁祸于生灵。则平生读书之力。似可以一扶纲常之重。上可以免吾 君济,丽之忧。下可以免臣母江淮之俘。诚能若是。则茅焦鼎镬。谓可甘蹈。而封章三日。未有所闻。虽知 圣主宽容不欲罪臣。而臣之活国活母之计。只恃今日而已。边尘一惊。则远叹何及。 天责一临。则隐忧何补。臣不得不留臣七纸以走。冀纡 明主悔时之一察也。臣窃计狡虏反覆。有万难测。厚遇金元之使而谓无南寇之辱。则真个是秦脚贾壑之愚宋者也。以其君则斩艾而无惜。以其邻则窥觊而不攻。古往今来。决无是理。臣所以必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3L 页
请名将。暗备东南维者也。臣又闻琉球致书。为我而事倭云。此声久发。其可谓 中朝之不闻乎。苏,李之师所以东来者。只为济,丽之谋绝新罗入贡之路也。狡虏之扬言于天下也。其必谓我宾服矣。我于 皇朝。恩义不薄。见彼悖辞。义当朝闻夕奏。而迟延时月。只欲顺付于节使之行。则人马猥繁。决无先春赴京之理。而狡虏江浙之檄。则必有半月北飞之虞矣。史氏之笔。曷可昭洗乎。张宁之责。曷可图免乎。 天朝恩爱。方深眷眷。唐帝一怒。所不忍言矣。俾灭建州卫。乃是 皇朝家法。若不谅我力而必使讨灭日本。则以我孱兵。自守不暇。曷有馀力可以东征乎。洪茶邱八万之兵。金方庆纠集之师。犹不得志于东洋而死伤过半。况若 天朝不假茶邱。而我 国又无方庆之亚。则其谓不敢东讨之际。 天朝之怒。实不可测矣。素爱之子而少拂父意。则其父之怒必深。此时苏,李之师。其可资日本而却之乎。臣之所大震骇者。苏,李之师来扫济,丽。而移徙十万馀户于江湖之间。水陆困顿之民。岂能尽活乎。臣有一继母。年老病甚。负避无地。贼使煦濡之日。 圣主虽自以为晏然无虞。而乘机猝发之际。其必尽国力于东隅。而西方赫临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4H 页
之师。则更不可遏矣。臣窃欲力耕 圣域。以养病母。冀免其江淮困顿之行。既为初筮之告。而犹不厌再三之渎。伏愿 圣主藏臣疏一通。以待事至而更察。则臣之为国为毋惓惓奔走之意。虽或辙耕。而不为迂阔矣。臣之尤所䀌伤者。今此之来。路由贼使所向二道之中。备闻彼之奴倭皆肆陵轹。有若 上国之使。而我之官吏。一切丧气。罄一道之力。以为供亿。而专忘防备之事。只此使价之往来。可占他日之大败。而朝无胡铨之论。野绝陈东之议。但有黄李沃之疏。又出于洛下。将使颠沛之秋。一无挺身赴急之人。则圣明之所倚以为天祥,秀夫者。终有何人哉。汉季必杀党锢诸贤。唐亡必杀清流于浊河。此是 盛世之所不愿闻者。郑梦周仕前朝危疑之际。而犹不避嫌疑。广延国事。谈论不休。其诗曰。座上客常满。尊中酒不空。任事之臣。闭门兀坐。不集众思而能扶其国者。古未之有也。惟 明主密察股肱之有无。屏去致疑之端。以杜谗贼之口。则 社稷之大幸也。呜呼。终军弱冠而请缨。毛遂自荐为颖脱。彼岂专忘廉耻者乎。只见冠屦之倒置。或闷 宗国之垂亡。而衣冠骨肉。举将沦陷于腥膻。故不得不犯笑侮出气力。求保数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4L 页
岁之安。而受秦间金者。劝齐王以不修攻战之备。以致临淄之忽为秦地。而松柏之歌。万古悲凉。臣身方在事外。宜无肉食之忧。而四面受敌之日。大惧江革之无地负毋。闻变数旬。夜不能寐。抽得先事之戒。冀补苞桑之计。突缺栋焚之秋。幸 思贱臣之不我遐弃。幸甚幸甚。臣以寒生。抵洛数日。囊橐已空。不忍方朔之饥。自此长辞。瞻 天望 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别纸
臣伏惟携离勍敌之术。须趁其众心未附而为谋宥密。然后可以有获。臣窃闻道路之言。对马岛中黄允吉所寓主倭有言曰。日域大小人民。皆以秀吉之好杀不已为惧。人皆屏息重足。朝夕难保云。若此不已。则必将为其下所杀。此实兵家难得之惎也。若小迟缓而失此好时。待彼均布小仁。俾民难动之后。则晚不可及矣。或谓王者之待夷狄。终始以诚信相与。可也。古人云。宁人负我。毋我负人。彼虽桀骜无道。我岂可阴施密谋乎。设或谋之而未遂。归曲于我。永世为仇。则为生民害。庸有纪极乎云尔。则臣请反覆详陈也。汉之张良。素有儒者气象。其于秦之无道。项之篡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5H 页
弑。宜乎举天下之兵。一呼以诛之。而方其强戾之气未销。胁服之人无量。虽以樊哙为将。未敢直入关中。必于峣关啖秦将以利。然后乘懈而击之。虽以韩,张,彭,英四面围蹙。而为鸿沟之约。以懈其志。又以千金万户。购籍首于楚军。不曾专恃九里山之埋伏。盖以为天下除残贼。谋不厌秘故也。今玆秀吉。虽负弑逆之罪。胁服九道。人皆在其手。如使今岁捲土西来。则既无韩,张。又无彭,英。只恃我未教孱兵之力。难断此人头奏凯矣。况其假道窥中国之言。非徒侮我也。又侮 天子。未能济师而讨之。又无阴谋而蹙之。忘我大邦之雠。于义不可。留此弑逆之喘。于斯不祥。若我大明朝贺之际。诸侯之人。责我交彼。则我将答以何辞。必须分玄,平之首手而露布于上下。与天下之人。同声飞檄。乘虚捣都。然后普天之下。信为我君子。日域谎辞。不入于耳。虽是五尺童子。争欲手斩秀吉之头矣。如此之言。四面东飞。则秀吉亦必上畏皇天。中畏公议。下畏厥邦人之乘隙灭种也。不敢为越海窥我之计矣。假令偏裨迭入为寇。声罪一击。则天风助顺。自夺其魄矣。岂暇为仇我之计乎。
拟奏变 皇朝表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5L 页
臣伏闻古人之言曰。天子者。天下之义主也。继天立极而天实保佑。德彼(彼作被)苍生而神人交相。普天之下。凡有血气者。宜莫不尊亲。故古今天下。逆天者必亡。悖常者必灭。此理显然。而人尚或昧昧。南越尉佗。自誇黄屋左纛。后秦符坚。妄拟投鞭济河。猖披之际。虽若可骇。天定胜人。未有不亡者。南越孱王之头。终悬汉阙之下。符坚百万之师。卒溃淝水之上。蠢玆蛮夷。从古猾夏。其可自恃其必败。而不汲汲于周公之是膺哉。臣之东鄙。邻于日本诸岛。岛夷出没。侵扰无常。曰自臣先父王以前。滨海居民。无岁不被暗掠。岛屿渔采。亦不敢行。臣之继职之后。亦常有水战杀将之患。深以为忧。比无海贼者凡四年。或被新立者禁戢故如此云。乃有日本使臣来到臣国。固要通好曰。若一交使。则一切禁贼勿行。而三边民庶。可保无虞。又尝发送前来俘掠人向导作贼者沙火同等数人。臣即处之以法。妄拟虏情终若可信。只欲边民苟不罹锋镝。须彼再使。送我一价。兼使侦闻其所为。则盖于源氏之衰。有臣平秀吉者。抱剑入庭。直斩其王之头。因杀左右人几至数百。其为篡弑之贼无疑。而至于交使。噬脐何及。其还复书。辞极悖恶。治船无数。砺兵运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6H 页
粮。谓将假道臣境。作寇于 上国之界。初要聘好。终欲陷人于不测之恶。缘臣无状。见卖于贼术。虽被 皇朝极罚。所不敢辞矣。后虏奸谋。有万难测。不袭臣境。则必犯 上国南维矣。臣虽欲截破于南洋。俾不敢西棹。而兵残将少。舟楫非长技也。沧波万里。百无横遏之力。惟望 皇上思患豫防。下戒南边将吏。整顿舟师。严守陆城。使沿海诸镇。屹然有备讫。历数秀吉戕杀弑逆射天猾夏之罪。飞檄于琉球,占城等南洋列国。俱使仗义声罪。或乘其虚以捣国都。或俟粮尽。冲突其一隅。而别选胜将。纵横尾击。使彼毒种片舸不还。则日月所照。 皇泽无穷矣。况闻秀吉为人。暴戾无比。徒以杀伐之威。不惟诸岛酋豪一切歼灭。而细民小过。一一斩艾。其下畏而暂屈耳。一无忠爱之意。咸怀怨抑。争欲倒戈云。若令诸将诸国草檄约矢。先诱其众。则逆亮之祸。自出于卉裳矣。兼其再来回谢之使玄苏平调信等。奸邪桀骜。忍发不道之言。固要假道。以指 上国。听其逆天之辞。不可暂容于覆载之间。故臣即使收讯而斩之。献馘于 天朝。兼欲使臣陪臣。亲致贼肢于琉球诸国。期使同怒。以助天讨。伏乞 皇上俯鉴远臣戴 天无异之诚。兼察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6L 页
愚衷。备贼不虞之谋。早声大义。布谕列镇诸国。俾知久留此贼。则无地不蹂躏之状。使其同声致檄。许其本岛馀豪乘机杀贼。分戮诸岛。秀吉所立诸酋。永革其地戕杀之习者。听封为王。则海外苍生。万世永赖矣。臣苟谋息民。误听人言。致有此侮。窃不胜惭惧俟罪之至。谨并彼前来要聘二书及今来悖慢之辞。仰渎 天听。而减撤膳馔。出舍待 诏。
拟与琉球国王书
君处南海。寡人处东海。风马牛不相及。诚是鄙喻。参商各在天一方。岂非吾两君攸叹乎。然而受天地之中。以禀仁义礼智之性。则喜怒爱恶之理。无不同也。奉 皇帝之诏。以定君臣父子之伦。则叙秩命讨之法。无以异也。慨我小邦。日本为邻。边民被掠之祸。无岁无之。近幸数岁无寇。又还俘掠人口。再使要聘。谓若可信。苟冀边氓奠枕。乃遣一价通信。则彼乃偃然自大。书辞凶悖。且请假道邻境。往窥 中朝之界。又谓远岛后至者。不作许容也。其凶狡之计。不止欲射天。而恃其兵器精利。又欲吞噬诸国。乃是天地间一强寇也。揆其极愚极骄。则智者明知其必败。而项籍未刎之前。恐杀海隅人无数。是不可以不捣魏墟而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7H 页
蹙杀庞涓者也。况使国人侦闻秀吉所为之恶。则以衣袱包剑。斩艾其君长。次及群下数百人。有若草芥。兼并诸岛之际。残灭酋豪之族。一无噍类。其于我使接宴之际。斩一岛主。盘首以示。乃以接使细事之不谨也。又于往还之路。串人体以植路傍。乃以渠行供亿之不如意也。不惟弑逆之罪无所容诛。而小故细过。辄思淫刑。群下凛凛。咸疾怨之。是乃人思显戮而鬼议阴诛者也。独为弊邦力弱。不能声罪致讨。则颜厚有忸怩。彼于今岁之内。不侵我疆。则必犯 上国之境矣。悉其精锐以从。而只留老弱居守。以为凡百邻邦。无若我何。逖闻贵邦风俗。素恶犯顺之国。其闻秀吉之事。必欲沐浴以请讨矣。愿率忠义之士。大举舟师。直捣日域。并须移檄于南洋诸国。简锐同趋。约乘其虚。子女玉帛。听其分取。而别遣骁将。控扼于秀吉归路要害处。执其凶渠。献于 天朝。择其国人中仁厚不杀者。分封为国相诸岛主。则名义甚正。而人自多助。桓,文之业。可耀于无穷矣。计此一事。实系天地间大变。不得不请天下同讨。而又不可无取信之物。故诛其倭使之桀骜睥睨者。献馘于 天朝。而分送肢体于贵邦。贵邦亦幸传示于南洋诸岛。期使同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7L 页
声举义。以剿凶种而永卫 上国。则吾辈虽各分守之有方。实无异于同参召陵之盟矣。永以为好。何啻一世而已乎。若不如右。而听其纵横蹂躏。则恐其凶锋之炽。不惟弊邦之受祸。而于南国。亦肆侵陵。故并誊谩(谩作慢)书。令行人持达。缅惟谅采。图患于未然。幸甚幸甚。
拟谕日本国遗民父老等书
尔邦虽僻。犹必有先圣谟训矣。书不云乎。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诗亦有言。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浩浩昊天。仁覆闷下。不能自养斯民。必择生民中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付之牧养斯民之职。古往今来。邦无大小。地无远近。林林总总。遍塞万邦者。皆赖各土君长以为生理。父育其子。夫率其妻。兄兄弟弟。生养死葬。恩爱无穷。必赖其主仁慈恻怛。常怀不忍人之心。以行不忍人之政。然后齐民各遂同然之愿。老老长长。又恤其孤。为君长之责。其可好杀而为之耶。惟我 大明太祖。提戈一起。驱逐胡元。柔远能迩。九夷八蛮。梯杭相接。日月所照。文教讫暨。钦遇 万历皇帝。至仁夙著。辅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8H 页
弼俱贤。朝廷有道。泽及万方。 临御二纪。一无干戈之毒。人皆饱煖。民兴孝悌。虽是五尺童子。咸晓尊君亲上之义。价人为城。太师为藩。金城遍崇。江海为池。近有戚将军掌舟师于两浙。艨艟千里。雷炮天。琉球,占城。侯度惟谨。又有李总管提陆军于辽广。貔貅百万。射妙穿杨。剑戟交驰。獭寇难近。弊邦虽小。幸赖皇上威灵。朝聘往来。恩渥周洽。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幅员士民。誓心敬戴。虽其边疆小民。人有侮而侵之者。则令我有司执而治之。况尔秀吉之辞。凶悖无状。中有射天犯上之言。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是乃人思显戮而鬼议阴诛者也。古今天下。莫踰于此。况如玄苏。平调信等。同济其恶。来发不道之语。其为穷凶极奸。覆载所不容。故即令诛之。飞奏 天子讫。追惟秀吉何等丑贼。而放弑其君。今使侦闻。则以袱包剑。手斩艾群下。有若草芥。屠灭诸岛。极肆淫刑。又聘(聘作骋)奸术。陷我君臣。遣使还俘。示以诈信。苟爱边民。一番报聘。柔远有义。非怛其威也。渠乃箕踞无礼。抱儿待使。侮我箕邦。有若婴儿。串人体列植路傍。乃以供亿之不备。斩岛主献首宴席。乃诿接使之不谨。细故小过。杀戮如麻。况于𦤏山诸殿攻夺之际。夷人之族。灭人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8L 页
之家。其数几何。寡妻孤儿。亦必无遗。则啾啾鬼哭予甚遥伤。况如宗盛长。实我国人之子孙而世守对马者也。迩在邻地。未闻有少下怨。而辄思专杀。暗以其切亲平义智代守。想其仰国往来之徒。斩灭无馀。则吊祭不到。予甚怆恻。蕞尔小丑。杀伐如此。虽其力不瞻者不免暂屈。而输心诚服者。几何人哉。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孟子曰。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远有项籍秦,汉之战。屠戮是肆。千金万户。自购其首。近有金亮弑君自立。违众侵宋。妄杀酋豪。瓜洲之变。矢集其身。人不可独杀。古戒昭昭。吁尔被毒之众。何辜于天而遭此荼苦乎。轻生乐死。虽曰国俗。而徐君避秦。乃以好暴。天之生汝。岂欲不寿乎。咨尔诸岛馀民中。非无后杰暗怀于悒。或思为旧主尽节。或欲为亲族报怨。指天矢日而切齿腐心者矣。若待射天之行而泊海倒戈。则虽快神人之心。而天下诸侯。并疑汝为叛矣。稍解彝伦之地。何面目可行乎。若于国内。潜结义士。周晓诸岛豪杰。同杀平族。而具列由某谋某力。协行天讨。从国人公言。飞报于我国。并送首级。则予将一一奏于 天子。擢其最秀者。为尔国相。其次分长于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9H 页
诸岛。永世相袭。朝聘不绝。而 大明天子。亦许修聘通好于文献之方。自习 中华之美俗矣。呜呼。机事贵密。惟尔义士。秘传而善措。
拟谕对马岛遗民父老等书
尔等虽居海中小岛。自我 祖宗以来。视尔邦民。无间于方域之内。懋迁有无。任尔化居。贡篚往来。宴赐不薄。尔等亦必追思矣。况尔岛主宗盛长。乃我 祖宗朝分封往守人之子孙。故我常倚仗以为东藩。而渠亦报变。无一差误。实有信义之人也。则其于一方之民。想无大段侵扰之理。今玆秀吉。乃以弑逆不道天下难容之贼。再三送人。要我通聘。陷我于诈术之中。又取宗家之族。一切歼灭。而以其腹心平义智。暗然来守云。予心怛然。若失左臂。慨我国人。父死子祭。追远无穷。而宗家之祖。独以受命守土之故。猝被奸贼所害。噍类无遗。吊祭无人。春秋致享。反不如我国之厉鬼。朝为岛主。暮魂何归。追思仰我。哀泪如泻。即令东莱府使。精备酒馔。招魂望祭讫。侦闻秀吉包剑入庭。斩芟君臣。无异乎草芥。诸岛酋豪。辄断以小过。日域何罪于天而逢此荼毒乎。况如义智。痴童孩子。素无知识。徒以好剑一技。敢肆睥睨。谓我三韩可以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59L 页
躏轹。偃然自请。灭人以代之。想其凶虐残暴。无异乎秀吉矣。其于兴师妄动之际。尔岛之人。死者必众矣。况其往犯 上国之计。实是射天也。不惟天下共诛。而天地神祇。应使殛死矣。侵我有道之邦。是亦悖理也。奋梃挥斧者。宜不汝活矣。盍于其未动之前。相与密谋。潜杀义智之属。即告于我乎。我当择其中有谋有才者。定为岛主。俾世享之。若于日本诸岛义民中。暗传此檄。则疾之如雠者。斩秀吉如反掌矣。既杀凶徒二贼。则日域吾邦。庶几无虞。而 天子闻之。亦必悦豫。而天下诸国。亦必远感于义烈矣。尔可专据秀吉所运兵粮。隐然为东岛一强藩。则九道帖息。莫敢先动矣。呜呼。君父之雠。不可与共戴天日。尔于宗氏。服事非一日也。勿以新岛主之煦煦小仁而辄忘后日之杀伐如麻者。转祸为福。幸甚幸甚。机事贵密。尔须秘传而善处。
拟斩贼使玄苏等罪目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自古及今。君臣上下之定分截然。如天地之位不可易也。其或不得已革命者。必如桀,纣,秦,隋之暴民甚者。然后乃如汤,武之仁。汉祖,唐宗之不嗜杀人者。起而革之而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0H 页
民自安业矣。若以诈力夺人之物。可以享国。则项籍何以自刎乎。符(符作苻)坚何以自败乎。秀吉虽强。尔谓其德高于项籍,符(符作苻)坚乎。若以包剑弑君。斩艾群下为德。则项籍之技。而非古昔仁人之道也。若以厥毋始孕。日入怀中为瑞。则我国民物。梦日者为男。梦月者为女。因以命名者甚多。尔邦梦日者。岂但为秀吉之毋乎。若以有此梦日者。皆得为君长。则切惧篡弑之徒接踵而起矣。秀吉其能久保关伯乎。其必若汝奸僧者。以佞说窃食。故愚妄之人。信而书之也。以此而欺了绝岛无文之地则可矣。若我文明之地。何敢发此言耶。况若交邻之道。终始以信义可也。尔之初来。恳要我国以通信。百端欺诳。有若狐媚。及乎信使之往。尔便怂恿于骄妄之物。偃然自大。敢发侮我之言。谓具舟楫。则可以夺人汤池。谓有劲兵。则可以举人都邑。若然则勃勃精兵。何以自亡于统万乎。曹瞒舟师。何以自焚于赤壁乎。予虽否德。 先王之典刑尚在。亦有熊罴之士。不贰心之臣。广布内外。思死厥职。尔可尽怵以一剑之威乎。况若吾民。虽以饥荒间若疲钝。亲上死长之义。则闻之熟矣。各有亲戚。沐我休泽。杀人如麻之贼。岂欲肆行榻外乎。人皆奋梃而挥斧。则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0L 页
两之鋈剑。恐不可支也。况若 大明一境。福星之所临也。万国诸侯。无不归仰。自我 祖宗服事已久。义则君臣而恩犹父子。借子之场。以伐其父。曾谓食粟者而有此言乎。臣弑其君。纲常之大逆。蛮夷猾夏。天地之大变。天之不佑。古有射天而震死者。天下共怒。则孰不欲秀吉之显戮乎。尔虽有蒙冲百万。其间士卒。亦各有天赋良心。其意各晓射天之为不吉矣,心之所违而强使赴战。则决有倒戈者起于肘腋。而立马吴山之计。终挫于一矢。完颜,亮之死于瓜洲。尔独不闻乎。以逆犯顺之贼。必须鬼议阴诛。故假气游魂之际。虽暂强梁。天定胜人之日。无不摧灭。调信等鸷悍之贼。不足深较矣。苏以山僧。颇通古今。吉凶祸福。宜无不晓。而曷于临老之年。迄不悟天地之定分。憧憧往来。惟以诱人陷恶为事。横行于海岛。犹或不可长也。况于箕邦。素名彝伦攸叙之地。岂容邪髡之来掉寸舌哉。匹夫而荧惑诸侯者。孔子谓当身首异处。尔徒之睥睨吾邦。其罪当斩。故敬依春秋之法。出付司寇。宜无敢怨。
岭湖备倭之策
臣伏见邸报。边鄙之政。只出助防诸将。分俵四道。而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1H 页
不使所谓名将者豫措于必争之地。则臣之所未解也。自古剧虏之来。必择其土选锋。以为前驱。故必使我之选将而当之。或能见可而摧挫先锋。以致后师之自溃。或能知难而坚壁清野。待其饥疲而掎角也。庙议若谓秀吉锋锐。足令偏裨以当之。只如灵岩损竹之战。则恐非得计也。或者以为此寇来泊之所。非一非二也。若使分泊于湖海畿城之界。则留重将在内。随地发遣。乃策之上也。则不思之甚也。虏使所谓向中原一路与关塞二浦而已。则先来所争。决在此地矣。前朝之季。所以夺掠于延,白,林,韩之地者。盖以湖岭东南隅之无备也。 祖宗虑远。特设重镇之后。虽有贼船之间发。而未敢肆行者。盖以沿海列镇泊舟之处。实非外国人所知也。必得向导人者。全船以归。其他泛泊之船。多挂乎岛屿洲渚之上。碎覆甚多。此是虏人之大患也。故常于黑山,楸子等岛。掳得海采人。则以为大宝。优给产业以诱之。如损竹之败。必用沙火同者。实是近事之明鉴也。 圣主苟惩于此。一罢生鳆进上。而市中亦禁买卖。严 教两南监司都事。一禁以此物饤盘。凡百边将。不禁海采人出于远岛者。论以违 教重律。则狡虏决不获向导之利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1L 页
矣。前日掳去者。或老或衰。未必皆是操舟之人。而湖海水路。或未惯涉者。故二百年之来。一未得窥觊。今使虏计。虽欲冲东而击西。未敢率尔西泊。必须先攻岭南惯涉之地。以为直上之路。然后分军恐吓。以为把截湖南之计矣。若于此地。别遣胜将。使之豫为规画。屹然有守。不使狡贼获我一人。则越此而窥畿海之路。万无是理。以我不教之众。较彼长技于原野。则素非胜算矣。崔錪一甲。足保云宠孤城。苟有金庆孙,朴犀明晓守龟城之法。抚我疲氓。饱我壮士。砺斧夜缒。暗斫虏将。仗梃循城。画严虏瞻。潜出游兵。伏弩隘塞。以禁旁掠邑里。相持旬日。不使浪战。而待其饥疲。见可俟便。火攻诱击。设奇多端。一惟将令是听。而不受 朝廷遥制。则兀朮柺子之马。人犹可制。卉裳鋈木之剑。岂可长驱乎。如此则哥舒翰不哭于潼关。种师道不叹于河上矣。惟幸 圣主密勿为谋。暗推亚夫之毂。简其供亿。由武关直下。使其一顾眄之间。旌旗鼓角。别有精神。一抚循之际。瘖聋跛躄。亦自振气。则即墨老弱。亦破骑劫之胆。八公草木。足褫符坚之魄矣。溯观前古以来。帷幄无谋者。不知缓急之势。关防贪功者。未识守御之便。天宝,宣和之败。恐将在于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2H 页
此日。故臣不得不缕缕言之也。臣又闻朝议。此贼必犯湖海诸岛。乃舍置岭南不论。是乃失计之甚者也。前朝倭贼。每溯黄山之江。因寇于星山,大邱之间。庚午之贼。亦发于熊川,荠浦。则此中警守之备。其可以少缓乎。若是南维之将力所难救处。则须择名将。以为其地元戎。然后可责以控御之职矣。盖闻贼使一率义智而由鸟岭一路。一率调信而由金山。黄涧,竹岭,伊火之岘。莫不以其党遍窥。名为回谢。而实抱引路之计。可不为寒心乎。此贼分道大举。则边城之力。必不可支。洛东下流。未及控扼。则商颜以南。更无绝险之地。姜维无谋。只守剑阁。而不知钟,邓已踰阴平。此地防护之计。若待事急而为之。则涣散之势。将何以遽遏乎。当于无事之日。豫为措画。必选各邑有闻望之人。责以把截之任。收拾馀丁及各寺馀僧。择其形便之地。或筑土为垒。或聚石为砦。或伏弩隘路。或穿井险径。如其悬崖曲磴人不可并行处。则其上别聚灰石与葛索。豫悬大车。见贼缘崖。则放灰断索。落石鼓噪。一如元冲甲之御哈丹于雉岳。则虽是剧贼。亦且骇散之不暇矣。臣谨计竹岭以南。至于黄岳之北。大路五所。中路五所。小路亦不下五六。大路则须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2L 页
分禁旅中近乡武士。率民以守之。各使其地有识虑人。分讲镇守之规。有警则别付能射人一旅。使其近邑供粮不阙。然后庶有枝梧之力矣。(如鸟岭。则以原州元慎,忠州赵熊等守之。而清州进士禹铎,忠义卫李逢。洞知兵书。使可协守。如挂防迟丰岭。则以永同朴梦说,朴廷吉等守之。而幼学朴廷亮。亦如禹铎。如牛䎳峙赤岩。则以报恩金义庆,李命百,清州柳涉,木川金时敏等守之。而尚州河洛。慱极经史。又是宽厚。有民望者。则率励义民。必赖其力矣。如龙和一路。则以清州金庆伯,报恩金可权等守之。而付之民岩之僧。其他各路。亦使本道各邑。如右例择充。计给寺僧若干人,馀丁若干人。协力同守。能却强寇。以需大军之驱除者。别许叙赏。则人争效力矣。)如使贼船盛集于湖南。则珍山,高山,锦山,茂朱之间。自有绝险可守矣。连山开泰之谷。须合数郡人以防之。恩津䌽云之野。夷广无涯。必有神策老将。屯重兵于此。然后庶无横奔之患矣。清州前察访朴春茂。深沈有智虑。公州前参奉郑晋生。慷慨有胆略。并令率民居守一方。则不惟可教士卒以戮力镇守之策。而亦足以潜消他盗。俾不敢窃发矣。前朝哈丹之入寇也。铁岭把截。只以无识武士当之。故只闻和,登二州贼骑充斥。而望风奔溃。至使哈丹三遣二州人。审其无备。然后乃敢恣意陆梁于江原一道。至遣世子请兵于金。然后乃能驱逐。臣之所以必请有识人同武将镇守者。实创若是也。顷伏见政院移文。扼塞处坚守之策。政合于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3H 页
臣之所料。而其间曲折。若不如是详密。则恐有备左踰右之理。故臣不得不竭诚而言之也。其有川梁深浅不测处。别于桥头涉滩之地。埋伏七八射士。亦足以殪彼前驱。使不敢飞渡矣。乙卯。一武士张弓于长兴一岘。而宝城,乐安。不被兵燹之祸。海南尹弘中。分伏射徒数十于南郊二处。而贼不敢逼城。苟得镇守之要。则何畏乎彼众乎。光州李希孙。则不知此理。其以中卫将。领数千兵屯康津。时见贼倭旁掠村落。负米过城。而不敢放箭。众议闷之。方欲替以他将之际。希孙夜遁。众遂溃散。贼倭来窥空城。第三日乃入。若此而希孙不被诛戮。识者至今为恨。当时军政之失。岂不为今日之明鉴乎。时有一士人避贼于山中。有贼倭四人共追劫之。其人无兵器。只以一杖急击持剑贼肩。贼舍剑而倒地。后三贼无剑。故次第击倒之后。取其剑斫颈。一不入肤。睨而视之。则乃是木剑而鋈之者也。其人乃以靴尖。次第踼杀之。然则旁掠之贼。非必人人有利剑也。若出锐卒为游军。一一追击。则宜无许多焚荡之患。而怯于舞剑。坐视横掠。可胜叹哉。昔在 祖宗朝。金天富为倭馆别坐。有一倭争货。杀我市人。天富以为杀人者亦死。须使执告。其倭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3L 页
倚剑当户。通事不能曳出。倭奴亦不能曳出。同来众倭共议毕纳木梃。二十馀人分杖罗立于门之两旁。其倭持剑而出。跪于列立之尾。以剑自刎。是其彼国人用剑者。亦制以梃之明验也。孟子曰。杀人以梃与刃。又曰。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古人之用梃以制利兵明甚。苟使吾民深耕易耨。入以事亲。出以事长。知尊君亲上之义。则一呼而奋跃。孰不为敌忾之徒哉。惟于散寇旁掠之际。能止所驱者。以其半与民。如汉之法。勿似今时之将掩为己功。能斩贼首二十级以上者。赎贱为良。通庶孽仕路。能殪先锋及鼓下人者。虽小加功。不必责以难备之弓剑。而常令逐户造长镰。男女俱为武容。同杀饥疲之贼。则人自为战。争献首级矣。今民之所以困于横徭重敛。而不能自力于稼穑者。不啻十分之七。而称贷益之。子不能养其父母者。自南北皆然。生男而弃之者。北道为尤甚。不待十年。将有自颠之患。臣所以席藁敦化之外。三日涕泣者。欲启此事。要使 圣主为今日之贾父而已。 天威未霁。未敢自达。今有南讹之警。兵戈之役。想非数十年可定也。甲兵铸成之事。须夺农器。城池修筑之役。须尽民力。将士供顿之需。须浚民膏。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4H 页
其他粮刍飞挽之劳。器械输将之苦。有难槩言。不待三年。必如北道民之争弃其子矣。必须自 上先除不紧进供。以节八珍之费。次究三代侯度。惟存礼经享祀。而稍存羸馀。以备军需。又须许民入粟补官。贱者从良。庶孽许通。勿如前事之失信。然后可纾湖南之急。而岭南则以送日域粮物。移以供军。边疆无事之日。则各许开恳(恳作垦)屯田。渐实边储。然后似有支保之理矣。彼虽顽暴无道之国。行用银钱。而不赍谷物。节用以储军粮。则似有胜我之理。不以宫室陂池侈服。残害人力。则似有胜我之理。因沧海为池。不为城郭。而人无来夺者。侵我财货。以补军需。而我无敢格者。西堂东堂。虽非善人。而上下协力。期以成事。使其将卒尽死力于所往之地。其心常欲日辟国百里。我国则上下军民。二千里之转饷。只用谷物。而公私之力俱困。乙卯等岁。边尘将起。而兴冶输材。营缮不休。群下饥馑。糟糠不足。而官居将行。饮食若流。城郭无暇修完。而修之之地。有覆隍之忧。资财不来于敌国。而取之于民。长有椎髓之苦。士大夫之无耻者。盘结林甫之左右。不杀张九龄。则欲杀周子谅。讽谏论思。率用私人。以戒仗马。边阃之托。多用阿大夫之求誉。而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4L 页
以至败将先庸。干城解体。星槎之宰。必用王伦之附会者。以至到底乖悖。而华夷争笑。枝叶多害。本实先拔。外戎陆梁。内戎煽祸。将使间世难遇之 主上。不免见怒于 天朝。而贻 社稷隐忧。下不免取辱于丑虏。而赌生灵大祸。孔子所谓佞人之殆。而日蹙国百里者也。如非 圣主惕然改悟。知我消耗之故。而思所以不致消耗者。知我削弱之患。而思所以不致削弱者。俭奉恤下。自内及外。求才取士。先隗致毅。则由子之以败之燕。实无更振之望。由天政垂亡之齐。决不敌两边之侮矣。宋臣言于仁宗曰。宦官宫妾之不知姓名者。乃为君子。帝乃再用文富。而天下再安。外夷不侮。臣之惓惓之意。盖自丙戌之秋。以至于今。窃望 圣主之得相司马以制辽夏也。昔者所进。今不知亡。治少乱作。晚政尤舛。志士兴叹。尤何其极。愿思良臣惟圣之训。终得价人之藩。幸甚幸甚。宋太祖戒曹彬曰。攻城之际。必有横罹之祸者。切勿暴掠生民。他国生民。犹戒勿暴。况于吾邦庶官。异事同僚者乎。吾君赤子。素吾同胞者乎。臣窃见丁亥南征之师。驱迫于贼船已退之后。少无所补于御侮。至如邮官。乏马而遭戮。边将不戒以扑杀。三四帅迭巡之后。则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5H 页
小邑兵房之稍解操弓者。无不丧气失生。惟务号令风生。而不知无物以继之。一馔不丰。鞭主吏殆死。一事见忤。杖邑宰致殒。惟知刑虐为威。而不知感动以仁义。有民坐此重困。州县无一或完。斯知吴起之与士卒同甘苦者。真得将法。而吴下阿蒙。疑未有闻也。军法曰。三军不食。将不言饥。三军不饮。将不言渴。愿于即日遣将之际。备举宋祖之戒。俾勿残害吾官民。且以吴起之自律者。激动三军之心。因以渐悟亲上死长之理。三令五申。而不知行伍者。乃用军法。则威爱兼济。虽至城不浸三板。而民无叛意矣。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慨我有道之邦。久被大奸所误。百岁之间。不可保其获止。而荧惑方守尾箕。其赤如血。则不可谓得天时之善也。我国山川。素称险阻。贼使大小。莫不遍窥。则不可谓全有山河之险也。上焉则信谗而疑荩臣。中焉则植奸而椓善人。下焉则民愁兵怨而将不知抚恤。则不可谓得人心之和也。于斯三者。苟留 圣意。必欲全得。则惟亟斩虏使。划奏 天朝。分檄于东南诸国。则名义一正而天心可回也。亟遣名将。托为晋牧。菜,釜,蔚,昌之宰。往钦东南之守。使此猝发之贼。不敢下陆。则我冈我陵。人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5L 页
不可踰也。得贤相以任国事。使其集众思广忠益。而无所嫌于崔州平,法孝直之往来。戒名将以抚士卒。使之轸其寒察其饥。有所事于羊叔子,陶士行之力守。则内外人心。不患乎不和矣。如此则天心悦豫而荧惑退度。 国运亨长而岁星来临矣。臣不胜大愿。取 进止。
 是岁三月。通信使黄允吉,金诚一等。与倭使玄苏等。持平酋报书而来。请假道我邦。大举寇 上国。先生闻之。自沃川。白衣诣 阙控章。请斩倭使。奏闻于 天朝。以头叩石。血流满面。疏入。数日不下。先生又以第二疏及七纸封进。政院不受。时洪汝谆为大司谏。 启曰。赵宪陈疏而政院不受。虽不知疏中措辞之如何。大槩似有壅蔽言路之端。请色承 旨罢职。同参承 旨推考。 上只命色承旨推考。先生于是遂痛哭而出。丁酉之变。我国有一士人被掳入日本。丐食民间。转入深山中。遇一老僧。曰秀吉于朝鲜。为一时之贼也。于日本为万世之贼也。当时若有一二义士传檄举义。则秀吉之祸。必不至若是云云。先生七纸所论。正与此符合。先生料敌之妙。于此盖验。至于备倭策中所荐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6H 页
十馀人。在平时皆未知名。及后乱作。竟获其用。其中如金时敏,赵熊等。尤表表可称。(金时敏居木川县。登武科。壬辰。为晋州判官。贼大举而至。诸将欲弃城走。时敏令军中敢言去者斩。收境内士民入城。男女杂编行伍。为守战计。及贼围城。时敏与其妻亲持酒食。巡城饷士卒。昼夜不懈。人皆感泣死战。遂得全城。以功升本州牧使。○赵熊居忠州。壬辰。募兵五百馀人。杀贼数百。一日。贼乘大雾来袭。熊溃围而出。中丸坠马。为贼所执。贼断其手足。比死骂不绝口。遂肢解之。)
与延安府使申公恪书
宪启。北岭之还。猥蒙款赐。雪天二千馀里。赖免堕指之虞。感念令恩。何啻铭镂。只处湖山穷谷中。其于前冬福堂之厄。末由一番趋问。愧叹之意。如何悉喻。尚幸 上爱干城。畀以股肱之郡。是乃前朝倭寇屡横之地也。非一代颇,牧。未有以内抚疲氓而外捍勍敌。故暂借寇老于颖川耳。想慕之极。一边忻贺。即今春归夏始。伏惟抚圉多閒。定省便暇。令候神相。起居万福。宪素有风病。为东贼重发。幸蒙 圣恩包涵。不使丧魄于市中。一日耕养。一日之幸也。第瞻荧惑久耀尾箕之分。而移入南斗者又将浃月。自古如此之岁。未有兵尘之不作者也。惟令公浚濠完城。晓民以亲上死长之义。期使常山截然难犯。而隐然为畿海保障。以慰上下之望。幸其幸甚。辛卯四月某日。宪拜。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6L 页
是岁。权公徵为平安监司。申公恪为延安府使。四月。先生自沃川遣子完堵。遗书二公。劝以浚濠完城。豫修战守之备。权公见书大笑曰。黄海道,平安道。岂有贼来之理乎。汝爷。人皆以妖妄目之。归语汝爷。慎勿复出此言。申公然先生之言。因大修城池器械。及乱作。招讨使李廷馣守延安。竟赖此得全城。延安人至今思申恪之功。不知其功实出于先生之劝也。与权公书。失不录。
与锦山郡守金公玄成书
宪白。朴生之访。凭闻政成事暇。玩心左史。怀古思今。必有所感于虞,虢,齐,楚之事矣。引领南望。溯慕弥深。未知此时更有何人拨何气力。终以扶危定倾耶。江湖漫忧。双涕汍澜。想惟左右忼慨尤深也。冲庵,讷斋之疏。明扶既绝彝伦。收回张德元,李伯纪。以继宋氏之社稷。实是今日之急务。遣王子入朝。以解元氏之征讨。亦为丽朝之胜算。朝中媕娿之辈。决无发此之理。尊兄盍于此时抗了一章。于以旋乾转坤耶。与其躏死于兵锋。无宁为成忠,阶伯之鬼耶。玉溪使君。顷识其风度有年。今作何状。未可一为萧寺之会。以继冲庵,讷斋之风耶。拔起士林于死域。而定 社稷杌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7H 页
隉之基。岂非韦西川续唐之忠乎。平生读书之力。愿于此日敷陈也。馀怀万缕难悉。辛卯九月八日。宪拜。
 是岁三月。先生抗疏。请斩倭使。 奏闻 天朝。朝廷不用。先生退归沃川村舍。闰三月晦日。先生与亲旧数人。会话于郡西亭。先生叹曰。某请斩倭使奏闻。冀免后日之责。而朝臣媕娿不用吾言。以事势时日计之。则夏末秋初。必有琉球之告变。我国之祸。将不可测。诸君盍于此时血诚封章。开悟 圣听耶。因流涕而散。九月。先生又为此书劝金公。其后南边将吏奏我国与倭通。而 天朝大臣有欲问罪我国者。
与刑曹判书李公增书
宪启。公山之拜。忽隔十载。引领瞻望。不胜恋慕之至。即今春雨长物。伏惟祥刑协中。期民远罪。令候神相。起居万福。宪私门凶祸。荆妇见背。三十二年同苦糟糠。而失之客寓。形孤影单。其为痛悼。不啻一体胖合而已。家徒四壁。无计埋瘗。将欲卖田归葬。暂适金乡。罪累之踪。未敢入城。翘首三山。但垂双涕。路过族寡之门。极道诉冤之事。兹以别纸。仰浼崇听。而时事所急。请先拜禀也。对马栖兵。不可谓不西。而猛士可守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7L 页
者。算无数四。四面受敌之地。谁使捍卫乎。金义州弓马之材。世称巨擘。其欲不慢御猎之图者。素有忠义之性。今因奉职之际。少有不思之愆。将被倚法之削。勍敌傍窥。壮士被刑。岂不为 明主之所追悼者乎。夫以金允侯之为僧长发。而射殪蒙将。黄岭围解。此人勇敢之力。其不敢挫却蛮兵乎。檀岳之死。无一人执奏。则固知威焰之可畏。而朱云之废。有庆忌叩头。则终致回天之甚易。噫。彼白面书生。虽不及檀岳。而明公卫国之诚。愚窃保其老而弥笃。幸于特进之际。为 圣主叩头。丐此一命。俾得御戎于岭海之戍。则一箭殪酋。万队披靡矣。斯岂非今日之急务乎。如其不可。则旁劝当日之庆忌。幸觊协力于同仇。如何如何。宪久飘零。与世相疏。素不识此人面目。而逖闻海上消息。将不啻如庚午乙卯鼠窃之比。则执干戈以卫 社稷。不可谓人人之所能也。江湖隐忧。自有深于杞人者。士师近 王之职。肯自处于蚳蛙之下乎。天文告警。人事孔亟。伏望远猷辰告。不避嫌难。不容人力。然后终须丐外。则一进一退。于清朝有光矣。又有一事。请陈臆见也。明公必备备边一策。贼路所由。岭,湖最先。而湖西,海西。则必籍湖南舟人向导。然后
隐峰全书卷三十六 第 468H 页
可以西棹矣。而湖,岭之交。迄无名将之巡视险易。以资缓急者。且于湖西,岭南。东西阔远。万一四侵。则一将之力。固难兼制。而谓一巡察可以周防。则恐为不思之甚也。虫飞星殒之变。又在关东。连缀湖,岭。而乘虚阑入。傥若钟,邓窥蜀之计。则一二佥万。其可独抗乎。 圣主虑边。宜欲宥密矣。盍于未雨之前。敷奏绸缪之策。专责一将以岭海之戍。又责一将以湖海之防。使其简奉屏从。不贻民苦。沿海上下。专制一面。周视险夷。战守定算。则猝发之贼。无如我何矣。缅计前朝中叶以上。临敌设伏。计多素定。故时挫强贼。而后王不察。将士弛懈。驯致丧亡。韩山公所叹。岂不为明公今日之忧乎。区区之望。凝思至计。为 明主一言也。瞻天察人。江革忧深。敢发分外之言。而踪迹猥烦。末由面诉。伏纸想望。不任怅惘。壬辰三月十四日。宪拜。(金义州名汝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