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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峰全书卷二十一
隐峰全书卷二十一 第 x 页
隐峰全书卷二十一
 混定编录(前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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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庙朝(甲申乙酉)
甲申五月二十四日。大司宪郑澈上劄。其末曰。臣又有触讳猥滥之说。而亦不敢隐焉。当初许篈,宋应溉,朴谨元等定罪。断自 宸衷。是非已定。今不可轻议。然投之绝塞必死之地。人情不安。若稍轻之。量移中道。则恐是 盛朝仁典。定罪之翌日。臣已惧过重。将以疏列。而身致物议。未果上矣。其时承旨亦久废不用。而不能立异之。故并弃如主张者。然则恐为失中。伏愿 殿下下询大臣。如以臣言为有心伸救。则臣当服欺罔之罪矣。伏愿 殿下少垂察焉。
传于政院曰。都宪献说。极骇。但此人素以刚直忠信为名。故姑优容不责。知悉。
大司宪郑澈避嫌 启曰。知无不言。乃人臣建节之事。臣常有勉慕企及之志。昨者。恭承毋隐之 教。感激之馀。不揆事理。辄举罪人量移事。其轻妄猥滥之罪。有难容贷。俯伏俟诛之际。伏睹 下政院之辞。惶恐踧踖。无地自容。朝家已定之罪人。大臣所不敢言。而臣乃越分犯威。偃然为请。上以动 圣心之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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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起群听之骇。臣实万死难赎。伏愿 圣慈亟正臣罪。以示好恶之正。
答曰。此辈坏乱朝廷之罪。在法罔赦。而予不即举两观之诛。投窜于外。使之安卧偃息。又不治其党与。志欲囿于度内。期使革面。其暗懦不断。宜召天谴。而卿反以是为言。使奸邪生意。无以为国。此予所以不得不错愕者也。此言幸而出于卿之口。予姑优容。不幸而出于他人之口。则予必有处之之道矣。且既已召问。使之无隐。而若谴罚随之。则人将曰求言而反罪。卿其勿辞。安心供职。
六月初四日。副提学金宇颙辞职上疏。其略曰。 殿下有尧舜之明。而群臣无寅协之美。各是己见。转相非怨。而朝廷所以处之者。既为偏重。无以服人心矣。而将有主张其说。号曰国是。鸱张气势。排抑正类。废天下之公议。而任一己之私见。则主听日壅而舆情日郁。附会者日益进。异论者日益远。人人重足侧立。而莫敢以言相牴牾。臣恐此非治世之事。而子思所谓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人莫敢矫其非者。不幸而近之矣。陈瓘谓章惇曰。欲平舟势而移左置右。其偏一也。果可行乎。今之事。何以异此。 殿下至仁。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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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群臣以同心和气。各修其职事为 教。而宰相亦有以破东西一彼此为说者。听其言则美。观其行则谬。 殿下岂知其布置同类。排摈异己。气焰之盛。已不可向迩哉。其在朝廷。绝无蚍蜉蚁子之援。唯是孤立自信。不忍隐情于 君父。及今疾笃。绝意名宦。又无希望比附之嫌。以臣不言。则是终无敢言者。而人臣匡辅之义。几乎息矣。此臣所以长吁永叹。不惮雷霆。不虞谗间。而必以尽言于 殿下者也。伏惟 殿下哀怜财赦而择其中焉。
答曰。宇颙之为人。予知之久矣。其性固滞。言论异僻。大抵腐儒之言。不足责。姑置之。本职递差。
十二日。大司谏辛应时上劄。其略曰。近年以来。士类构衅。积小成大。当初不过彼此意见之不合。而躁薄之辈。多侧于其间。强者乘机而鸱张。弱者承风而附合。日复日日。驯致攻击。甚至于捏虚构诬。指正为邪。圣教恳恻而益肆横突。终不知自陷于小人之归。当此之时。不有 圣明断自宸衷。则士林无税驾之地。而朝廷何时可清乎。窃伏惟念。 圣见高明。其必以为不见有以镇定之计。则终无以致和之理。明辨是非。正立标准。使明者易定其志趣。迷者不失其归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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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彼此。曰可则用。要见其通融正事。一以国家为念。惕然无一毫有彼我之私。共济太平。不亦乐乎。此实圣上爱惜人材。匡正一世之盛心。为人臣稍有识见者。则孰不感激将顺。趋自新之路。应从善之机哉。行护军金宇颙。曩以论见之不同。自退于田里。而自 上既以铨曹佐贰处之。重以 经幄近侍召之。其眷注之隆。出于寻常。而在朝诸臣。亦冀其划即赴 命。平心而同事矣。今见其辞职上疏。主见回互。措语谬妄。尽出有影于无形之中。诚如此言。是群邪满廷。播弄朝政。使 殿下孤立于上。自陷欺罔。不知危亡之祸不日而至此也。凡在朝绅。莫不惊遑兢悚。有若身负罔极之罪。伏俟斧钻之诛。已有日矣。恭惟 圣心固已洞烛源流有所由来。而第以措事近剥床。骋辩如悬河。有以激疑端而启祸机。虽以 殿下之聪明睿智。恐不得不挠于此。试将时事。證以疏中各款而言之。远窜三人及出补外邑者。一皆出自 圣断。在廷之臣。无一下手于其间。厥后注拟除拜。不问东西而惟其人。不欲大分黑白。要与同心协力。以副 圣意之万一。而大小臣僚。瘝官旷职。迄无报效。是则罪固有之。有何举措。有何论议。少涉于伤人害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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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此 殿下之所已领悉。天日照临。岂容有隐。所谓朝论日严。谗口交驰。告讦成风者。未知何所据而发也。但近日两司玉堂之际。或出于前日见斥之中。或以循次后进之人。其间或有因公论。不得不区别者。所谓奸谄日附。所谓稍有识者。无乃指此而及之说乎。至以布置同类。排摈异己。气焰已盛。不可向迩。专斥郑澈。有如暗主在上。权奸擅柄者然。此则不难知也。澈刚介疾恶。不容人过。见忌于人。素矣。近者特蒙恩奖。至许以清忠耿直。其为所惮。比前益甚。而宇颙之见。为澈益偏故也。不然。破东西一彼此。非徒 上所乐闻。中外之望。专在于此。而强摭言外之意。求有过于无过之中。至斥以言美行谬。何其不近情至此极耶。而况以类相从。君子所不免。擅权植党。人主所深恶。自古小人。未尝不以此中人主之心。惜乎。宇颙之言。不幸近之也。且举宇颙终始言之。以有志行。见称于士类久矣。与李珥,成浑交契不浅。以道相许。直认为君子。小无他意矣。及李珥厚蒙 天眷。以身当国。深虑浮议之日炽。谋欲调剂。至达章奏。自此见恶于时辈。图事揆策。动辄拂忤。旋被重刻于三司。斥之以小人。则宇颙亦尝以朝著不和为念。故闻之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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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激而慨叹焉。此出于天理人情之本然也。其后既已误于众论。而以栽抑浮躁。爱惜士类。上章论之。实主于扶护侪辈。语虽糊涂。而亦不得全负珥矣。逮夫宣政殿引见之日。以当窜三人。询及诸宰。而郑澈只陈其情状。不可不明辨是非之意。终以若至重处。恐伤国脉。并达 榻前。人所共闻。宇颙素不识澈。而辄以过闻自信。意谓三窜。专出于澈劄论。取决于失志怏快(一作怏)之人。指为阴陷之人。且李惩,李景慄。特三司之一琐党。而反以攻击之罪。专归诸两人。不亦冤乎。此则上章于曲护之私。至于告君。亦不以实。其见识之渐归诖误。至此极矣。然宇颙此论。非故为诬饰而出于情外也。只是局量褊浅。而对面者无非其人。入耳者无非其言。浸染日深。蓄疑成阻。公蔽于私。气积不平。其发于言辞。自不得不尔。加以都下东西之说。尚未帖息。馆学儒生。亦有前疏后疏之分。街谈巷论。嚣杂依旧。至于加罪东人之言。飞出应牝。不远千里。虽公平不私者闻之。未必不为之动。矧以自信偏见。往来行言。必不能数。其不为眩惑而蔽锢。岂不难哉。为宇颙计。所当仰承 严召。行不俟驾。上审 圣意之所在。下专同朝之爻象。便舍直己之见。务从同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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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而怀疑却立。坐驰封奏。反以偏信则暗。勿滞旧见。素望于 殿下。无乃自道乎。呜呼。藉令此论实出于小人之口。则其嫁祸召乱。情状败露。 圣明赫临之下。固不足忧矣。是则不然。一时名流。取重于人。而所与志同而意合者。亦非一二。雄唱雌和。势将半一国而靡然。长此不已。则窃恐朝廷无宁静之期。而大非国家之福也。伏见 殿下固滞僻异之教。正中其病。加一针于顶门之上。而含弘大度。亦且照宥而包容之。宇颙亦一良士。将感发 恩谕。参以义理。涣然冰释。嘉与扬廷之士。惟一心而后已。岂至于固守前见。不以国家安危之念负 圣明。终使士林之祸。垂百年而未已乎。臣等俱以无似。忝冒言地。亦知并入于诋斥之中。而安敢有所芥滞于此乎。只论宇颙本无他心。而见陷于偏私。以至此耳。伏愿 殿下益厉乾纲。旁烛离明。执得弥坚。勿为所移。欲使一国臣民。同归于建极。众贤和于朝而万物和于野。则享祚长久。无疆唯休。未必不自今日始矣。取进止。
答曰。这论十分正是。宇颙诚个妄言。不足责了。劄辞更当留念。
郑汝立拜弘文修撰。承 召入来。李珥未殁前。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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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珥至比于孔子。癸未年东人攻珥时。汝立至欲上章伸救。闻成浑陈疏即止。倡起南儒徐台寿等。抗疏救珥。甲申年珥殁后。汝立叛附东人。东人遂崇奖吹嘘。特拜是职。汝立于 榻前。扬臂大言。以珥为误国小人。攻珥之徒。无不雀跃。及汝立与珥往复书出后。汝立遂退归。
乙酉五月二十八日。义州牧使徐益上疏。其略曰。伏以国运欲否。士论携贰。初非大段。转成痼疾。论议日盛。攻击相寻。以正攻邪。犹谓不幸。况非邪乎。臣续见邸报。一二大臣。相继在告。数三贤宰。并见讥斥。臣长吁短叹。不觉泪下也。方期调剂。保合士类。何等无良。复启此端乎。道路所传。未宜上渎。虽或失实。然亦何伤。臣伏闻郑汝立于 筵中。追攻李珥。遂及朴淳,郑澈。不安其位。恳乞而退。其言信然乎。此事。他人犹可也。汝立不可也。汝立本李珥门下士也。身带学士衔。入觐清光。皆珥之力也。方三窜初定。李珥还 召也。汝立在全州舍。士人求见。仍问李珥之为人。汝立指庭中柿子曰。孔子是尽熟的柿子。栗谷是半熟的柿子。半熟者其不为尽熟乎。栗谷真圣人也。栗谷乃李珥道号也。又曰。边士贞。乃天下士也。救三贤一章。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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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万世而不朽矣。又曰。李泼常以师道事李珥。及论议不一。遂生攻击之意。专擅朝政。引进非人。酿成朝家不靖之患。泼有大罪也云云。及臣承 召入京。珥则病矣。所亲以汝立通于珥之书言臣。其书曰。三窜虽定。巨奸尚在。他日之忧。有甚于今日而不可救也。巨奸指柳成龙也。臣私谓曰。郑哥气习。未尽消磨。不勉人以文潞公之事。而反勉之以连累锻鍊罪论己者乎。况成龙。本非攻李珥者。何敢乃尔也。前亦汝立。今亦汝立。安得于今日亲卖李珥而不知耻也。师友行谊。生死异同。言论风旨。随势向背。而曰我读书君子。人谁信之。必反之名矣。臣伏闻有人论李珥心事可疑也。呜呼。此言发于谁口。君子一言一动。不忘父母。为此言者。其无父母乎。言者谓李珥交沈义谦一事。足以疑也。李珥交义谦。果有罪也。何不于此时论之。反奔走珥之门。执弟子之礼。而始至今日。援以为攻击之资乎。吁。彼言者何其岌岌哉。臣常与柳成龙论李珥。成龙曰。平坦平易。乃珥所长也。所恨喜变更耳。噫。古今天下。安有平坦平易之小人乎。就行事上论之。未免有疏短云尔。则如臣尊李珥者。亦或双手奉听。若谓心事可疑。则举国之人。皆以百口保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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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淳,郑澈。俱以清名雅望。遭遇 圣明。致身卿相。怀无不达。言无不从。所未及者。请还三窜一事耳。若使李珥不死。必争之 殿下而不已也。呜呼。三臣固有罪矣。至于窜谪。则无己过乎。宋应溉之言。悉皆诞妄。人鬼皆厌。然官以谏为名。何可以使之言而罪其言者乎。许篈以名父之子。济词章之才。弱冠登第。历扬清显。得意多而经事少。虽有过愆。岂可深罪。甲山素号恶土。自非生长于斯者。不为受病者少。故前后谪居者鲜有生还。青年才子。苟先朝露。其为 圣德之累。不既大乎。臣与篈年纪差池。升沈异路。只于稠中。一再见面。而未有御杯酒接慇勤之欢。犹恐朝暮死而不得还也。况其亲爱者乎。此所以言论日起而不能止也。无非非 殿下朝夕近侍之臣。而开荆棘之路。御魑魅之鬼。臣亦知 殿下不安于怀也。上年奏请使之还。大沛 鸿恩。应在死囚者皆得疏放。都人皆谓三窜。亦当蒙宥矣。该司以其关系国家。不在应放之类。此法非令甲所载。何守之久而不改也。臣于此时。待罪玉堂。欲与同僚。上劄陈列。闻郑澈首起言于相臣。达于 殿下而放之。臣谓大臣欲言。玉堂不必为也。遂停之。日久尚无消息。臣往见郑澈而问之。则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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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于相臣。相臣未之行。当 启之矣。旋闻朴淳于 阙下。发言于两相。而不克能果。郑澈慷慨言于臣曰。澈宁自达于 筵中。第前有此请 圣颜。不假必须相臣。其事方重。当与诸相更谋也。未久。臣蒙 恩出补。自后事。臣实未知也。臣尝见郑澈论及三窜事。未尝不停杯发叹。继之以悲吟也。不知澈者。争相归罪。万车訾谤。都萃于一郑澈之身。为澈之计。当复如何。嗜酒之谤。果其实病。臣闻李珥在世之时。欲达于 榻前。责之以不饮也。珥适奄忽未閒也。嘻论澈嗜酒之失。一也。而所言有公私爱恶之异。不可不察也。澈之嗜酒。直白玉微瑕耳。比之于他山之色洁者。则霄壤不侔矣。李山甫,朴渐。孝悌忠信。奴隶所共知。言者以为庸騃。今之庸騃。与古之庸騃不同矣。今以孝于父母。忠于君上。友于兄弟。信于朋友者。谓之庸騃。则臣请古之庸騃言者当之。前攻李珥之时。以安敏学,李培达。往来珥之门也。加不道之名而攻击之。今番亦用此手段也。安,李为人。臣实未知也。若山甫者。天赋慨然。而忠厚谨慎。乃其家法矣。季父之菡所尝畏也。如此善士。何处得来。但有吃病。言语无章。致之人言。恐或坐。此也。臣伏愿 殿下深察之。臣伏见左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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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卢守慎。蕴经济之学。负乔岳之望。身值 圣明。深居庙堂。一士林和朝廷。安国家尊社稷。乃其心也。乃其职也。今乃不然。汲汲以乞免为意。岂无所以也。守慎厚德重望。初无与于两家。故两家者咸愿助己而取重焉。既不得焉。两家者皆怀不平之意。至见于辞色者有矣。为守慎者欲两存之。则朝著之间。攻击不止。欲去之则涣人者出而空一国矣。欲一存而一去则然皆士类。何可以去之。不如和以保之。静而镇之。久则自尔定矣。及今两家之间。浮议益成。如水之深。如火之热。衰亡危乱之祸。咫尺在前。欲救则其力不及。欲留则非其所学。故为此苦计。其情可悲也。臣谓卢守慎去就。国家之轻重系焉。臣伏愿 殿下深思之。臣伏闻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臣虽至愚。愿以一得献焉。臣闻子之不和。其父解之。为父者遇子之不和。乃非常之变也。遇非常之变者。必以非常之道处之。子不可偏喜怒。使一欣而一戚。不可严罪责。使害恩而伤慈也。世有一父。遇诸子之变。愈言而愈不从。愈怒而愈不协。其父谓不可以言语威怒为也。于是卜吉日置酿酒。铺席堂中。命诸子而坐之。泣而告曰。汝等非我所出乎。诸子亦泣曰俞。父曰。汝等非同气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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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形者乎。诸子曰。俞。父曰。汝等既知出于我而同气而分形也。何故怀些小之私。伤伦败纪。疚我心怀。乱我家道也。泣之不已。诸子感父之言。见父之泪泠泠落地。相与离席。号泣而拜曰。父乎。子等不肖。父乎止泪。唯父之命。父曰。诸子复我酌扈酒。与汝辈平。父先饮。次及诸子。尽同大酌。及其醉也。兄执弟手。弟扶兄衣。歌乌乌而止。各招其子而告之曰。吾今日人矣。微父。吾其兽而终也。其子各拜其父曰。子等各有慈亲。且以为私怨。岂不解也。今乃释然。入而资祖父。是后其兄弟爱之如手足。乐之如琴瑟。一堂和气蔼如也。不然。兄雠其弟。弟仇其兄。兄之子攻其弟之子。弟之子攻其兄之子。将数世而不绝。终必覆其家。殆今之诸臣。方父 殿下矣。 殿下子诸臣而不解其不和。则臣恐为一父之所笑也。我苟至诚。金石可通。况非金石者。安得不动臣。伏愿 殿下首放窜臣。使得自老于家。次召由近侍出补于外者。复置左右。慰安朴淳,郑澈。使复其位。乃召大臣诸宰执近侍者。致于前而 教之曰。尔等君乎我。父乎我也。其不从我之言乎。尔等生一时仕一朝。则是幸而乃如是也。和颜缓辞。开怀尽诚。明之以义理之分。谕之以寅恭之美。则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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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人。速于置邮。莫不和悦感泣之不暇。向来不好心。何从更来。从前满场喧争。只是一笑资耳。然后奖恬抑躁。进和平公正之人。退浮妄轻薄之辈。两家或有如前不靖者。治之不挠。则臣谓期月之间。朝廷定。士论一。雍容气像。满手可掬也。计不出此。而欲以威怒定之。一成一败。而两家子弟。世世为敌。为 殿下子孙万世之患也。臣在朝时。默见两家之气色。皆以不相容为伏节死义之地。其中或有论议和平者。则我以此投彼也。我以彼投此也。左訾右谤。更无馀力。以此知 殿下用一父之计。然后众心可感而永世无患也。臣伏愿 殿下留神焉。为国家计。不胜幸甚。且臣有感焉。请质于 殿下。沈义谦之有罪无罪。臣固未之知也。 殿下以义谦为奸魁。交之者皆非也。则义谦有人臣莫大之罪矣。然无恙黄金之带。依旧宰相之班。则若无罪矣。果有罪也。则数其恶明其罪。称量轻重。不失其律可也。不可崇爵宠也。果无罪也。则殿下安得以奸字加之也。若谓罪则有之。以 先后至亲。不忍加之刑也。则臣有一说焉。刑政者。 祖宗之所定也。国人所共守。罪固大焉。何敢赦之。如其罪状。犹或可恕。则所当置之散地。无与国政。优游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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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不绝其禄可也。何必明诬显说。暴扬其罪。使人不自容也。伏愿 殿下垂仁采纳焉。
备忘记曰。观此上疏。其说诡诞。恍惚难测。盖予之所用贤者。李珥,成浑也。故凡攻此两人者。必以为邪矣。但柳成龙。亦一君子也。予以为虽谓之当今大贤。可矣。观其人与之语。予不觉心服之时多矣。岂有学识气像如彼。而乃为巨奸之理乎。何物胆大者。如是言耶。然如予昏劣无识者。何敢自是己见。至于郑汝立之为人。则予数次相接。观其为人。似是大气者。而实不知其为何人。虽然。汝立亦具四体。安有以礼判。指为巨奸。忍发于其口。必无是理。然汝立有通于李珥书云云。则徐益之言。似有所据。而大抵人情纷纷。甚非美事。又观尔上疏。有怀必达。予用嘉焉。
后日经筵。 上问诸大臣曰。汝立有通珥书云。卿等或有见闻者乎。李德馨对曰。臣同里人李贵。曾以此书示臣。臣已见之矣。金弘敏又对曰。李贵尝诵而传之。臣亦已闻之矣。 上曰。然则汝立。反覆无状者。
六月初四日。司谏李养中,献纳郑淑男,正言宋言慎,全庆昌等劄。其略曰。义州牧使徐益。目睹时事。敢陈疏章。其迹虽若有怀毕达。然观其所论。无非己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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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臣等窃念。事涉自己之私。则虽于朋友之际。小有相敬之心。不敢如是肆言之。况于 君父之前。何敢乃尔。臣等请陈其挟私之情状焉。益素与李珥,郑澈交游最密。追逐之绸缪。论议之相同。国人所共知。而互相推誉。致位清显。李山甫,朴渐。同是交厚之人。而至于朴淳。则出入附托若父兄。益之所以得意翱翔。致有今日。无非朴淳之赐也。此等人进退。益自以为与同祸福。故身在远地。得闻被劾置散。不胜愤恚。沥血封章。至于为不觉泪下。其情可知也。其于自为酬恩报德之地。则果为得矣。于人臣不敢为之义则何如哉。其所指以为郑汝立简中之辞。初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况巨奸二字。虽或有之。指柳成龙四字。本非汝立书中所有。而益乃托为人言。阴济己意一以攻名流贤宰。欲使之不得安于朝廷之上。其为凶险惨。不可忍言。而 天鉴孔昭。洞照阴计。魑魅魍魉。自不能遁。王言一下。万物咸睹。 宗社臣民之福。可胜言哉。大抵人臣立朝而事君。惟当守正行义。无党无偏。然后上不负君父。下不负所学。而方可谓士君子矣。倘或染迹于权门。发身于戚里。则虽有重名。他何足观。顷在 明庙末年。沈义谦以椒掖至亲。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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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恩。一时名士。多出其门。迨 圣上入承之初。内交通宫禁。恣行胸臆。外援结时流。务专权势。终至于擅弄国柄。是故士类公论。莫不扼腕。而时势不然。虽不能发言请罪。而其私相痛愤则为如何哉。以此趋附义谦者。士论不与。故当时之托迹儒林。自以为名流者。皆指为戚里权奸之桃李。则其能不怒而愤之者。有几人哉。其与义谦相交亲密之。则或以义谦为无罪。或以义谦为善类。或以义谦为有功于士林。曲护营救。无所不至。其言论其举措。岂足以厌公论而服士心乎。惟此一事。转辗相仍。此是之则彼非之。彼是之则此非之。以是而至于今日。朝廷分离。士论涣散。国是靡定。人各异心。言之至此。实可痛哭。益之于义谦。相知与否。未之知也。然其素相亲爱者。皆是从游义谦之人。则其所以救解义谦者。无异于义谦相交之人。故阴挤士类而不自惮。至欲 圣上不得明言义谦之有罪。此果何心。小人在朝。使人君不得谓之奸。则将使人君束手俯听于奸人耶。是未知也。义谦之有罪无罪。当刑不当刑。唯在 圣衷之所定。益是何人。敢为之指挥乎。且放释三窜。召还侍从。实是朝廷大举措。益曾居密迩之班。尚不言之。出作边倅。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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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痛言。观其所言。终始诪张。眩乱人听。要其归则所论。不过阿其所好。而隐然营救沈义谦一事耳。其心所存。已尽败露云云。
副提学李拭,直提学金晬,典翰白惟让,应教尹先觉,校理李德馨,柳根,著作俞大进等劄曰。伏以臣等伏见前牧使徐益上疏。诪张诡怪。欲济其阴计者惨矣。而幸赖 圣明洞烛情状。纶音一下。瞻听感激。臣等忝在帷幄。固将顺之不暇。然若噤无一言。则是论思之地。无公论也。区区所怀。不敢不达。益之为人。素无行检。加之气暴手滑。使其得志。未必不为朝廷患。以此不容于清论。而惟被朴淳,郑澈等所推许。追随之频数。情意之绸缪。路人所共知。吹嘘赞誉。互相营护。益既藉此发迹。凡所与交者。视为一体。誓同祸福。一朝闻相继置散。遽发私愤。不以公议为可畏。不以 君父为至严。诐辞险语。眩乱 天听。而假托人言。挤陷士林。欲以为图报私恩之地。吁亦巧矣。发人私书。古人所耻。得于流闻。尤不足徵。况敢掇拾一时语言。而笔之于章疏。放纵自恣而无所惮耶。咫尺面慢。人器不称。则谏官之纠劾。不得不尔。益乃以一国公共之论。归之攻击之资。诋斥之不已。率是以言。将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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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责者。结舌苟容。而任其所诬罔耶。至如相臣去就。非益之所得议。而乃敢窥度。妄为辞说。阳若推尊。阴肆动摇。其侮弄朝廷。而探 殿下之疑信。亦甚矣。大抵十许年来。有此纷纷。无非为一沈义谦。其缔结荐引之状。 殿下亦知之熟矣。一时搢绅与义谦交密者。以为义谦何罪。其才可用。有功于士林。其恩不可忘。号为名流者。俱未免染迹发身之讥。则他尚何说。益之与义谦交。臣等未之闻也。然其所相亲爱者。皆是趋附义谦之人。丝萝相纠。声势相倚。则益之所以欲救解义谦者。岂下于淳,澈等哉。特以罪状已彰。耳目难掩。故初若不知有罪者然。而曲为之辞。一则曰安得以奸字加之。二则曰情若可恕。当置之散地。隐然持两端说。以试 君父之浅深。借令颛国主断之奸。接踵而起。则人君抑将拱手见听。而不得名其罪耶。下以杜绝言路。上以荧惑 圣听。原其设心。诚可骇也。方今是非靡定。人心不靖。怪鬼谗贼。乘间辄作。殿下虽每以镇定为务。而涣散乖离。殆无以收拾。至于以倾陷之说。目之和平之语。此若不已。转辗盖覆。则其不至于背公死党者几希。而守诚奉上之义废矣。危乱之渐。实在于此。宁不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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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得见劄辞。深嘉峭直。此是不易之定论。予复何言。所可痛者。为一边臣所玩弄。其辱甚矣。夫益之为人。予尝见之。固疑其有粗厉之态。而观其章疏之辞。阴谋秘计。设心险惨。一以救解同类。一以挤陷名贤。引攻击之说。劫胁台谏。使不敢纠劾贤邪。托死义之节。恐动君父。俾不得辨别是非。阳陈和平之策。实逞胸臆之术。一举而有许多奸计。可谓鬼亦下矣。其布置能而措辞巧。以此观之。此人必小人而有才者。如此之人。最为可畏。予前日所谓险不可测。又曰。生事于朝廷可虑者。以是也。第以人主之量。不可暴其情状。故含容而不尽之耳。今观人意。或有一种异说者。故不得不明谕予意。使直臣无所惧耳。大抵怪说纷纷。是镇静者耶。酝酿者耶。玉堂为予论思。倘有所怀。今后极言不讳。
十七日。幼学李景震上疏曰。臣乃先臣李珥之从子也。臣夙丧所恃。零丁孤苦。与老母幼弟。寄命于叔父。名虽叔侄。情实父子。常欲思报恩。发肤无惜。况有以不近之说。加之于既死之后。则其可恝然于中。而不为之暴白于世乎。臣闻顷日郑汝立于 筵中。诋斥叔父珥之言。臣惊怪。私自语于心曰。天下安有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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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而毁之。则无足道也。至于汝立。则必无是理也。其后阅家中书札。得汝立癸未九月通于叔父珥之书。其略曰。自从者愠于群小。狼狈出关。卧不安席。食不知味。且欲披肝沥血。极言奸人媢嫉误国之状。以渎 天听。而既而复思。则方以无状。见弃于 君父。则其义似不可强颜以言。而复有成丈为之上章陈辨。则立虽不言。亦无所恨矣。继闻成丈亦遭谗谤。裹足还山。焚坑之祸。迫在朝夕。忠愤自激。不可复止。方欲纠合同志。抗章北阙。旋闻 圣心开悟。如日中天。魑魅之属。将自退伏。又自隐忍而止。以今观之。一二佞人。虽见贬逐。巨奸尚握时论。乐祸之心。嚣然其未已。不幸而天不悔祸。则立恐后日之忧。将有甚于今日而不可救也。言念及此。不觉心寒。目今朋友十分可恃者甚少。区区所望于尊兄者。比前尤切。其志亦可哀矣云云。此书乃三人既罪。叔父将还之时也。设使叔父珥。以汝立书中之说。皆以为尽然而不以过。则叔父入朝。必不以请释三人。陈达于 榻前。而及秉铨衡。亦不以调和镇定为主也。今乃汝立反以不用三司。不请释三窜。归咎于叔父珥。至于抗颜 天听曰。李珥处事。出于文彦慱之下矣。夫调和两间。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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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士类。叔父珥之本心也。凡所施设。 圣明固已洞烛。而汝立反为此说。眩惑于 天听。其为心术。险且惨矣。且汝立之推尊叔父珥。不待臣而国人所共知也。叔父珥平日虽以汝立为读书而可取也。第忧其气胜生事。若叔父珥以托附于我而媚悦于己者。为植党之计。则其时铨郎书堂之选。何不及于此人乎。且汝立之为人。臣实未知其如何。以今观之。前是一汝立。而以攻击叔父珥者。皆指为群小魑魅。后亦一汝立。而反自极力诋斥。欲为拔身之地。其察势轻重。以为向背之计。吁亦巧矣。及其情状既露。耳目难掩。则患其无辞。反以语人曰。其后有绝交书云。而又有汝立癸未十一月之书。其略曰。窃惟吾 君独排群议。至拔尊兄于众恶之中。使为冢宰。任之不贰。此诚汉,唐以来所未有之盛举也。凡在见闻。孰不感激涕零。而立之喜。有甚焉者云云。此果绝交之书乎。自此去叔父之没。才阅一月。岂有其间更为通书绝交之理乎。若叔父珥再入之后。汝立有移书绝交。则此非细事。骇甚耳目。不特朋友门生知之。至于国人。亦莫不闻知。何故寥寥数月。寂无声闻。逮前书既发之后。乃有此说乎。此臣之所未晓也。臣闻人之言曰。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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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必以其事观之。言者不敢妄言。 殿下若欲知此说之无据。试问于左右曰。汝立绝交之言。尔等之闻。在前书未发之先乎否。则可以知此说之尤为无谓也。凡士君子交际。非有大故。不敢轻绝。汝立寄此书之后。叔父珥少无可绝之过。汝立以何故而绝乎。然则绝交之言。诚出于巧饰。而适足以自露其奸状而已。且汝立之不与叔父珥绝交。有一验焉。汝立之入城。叔父既死。成浑未退。汝立往见成浑。语及叔父。无一言及于绝交。又与成浑言。亦无规责之语。而顷于 榻前。乃曰成浑服罪云云。方其时。成浑虽未蒙乞骸之 恩。留在都下。而一向退去为意。杜门养病之外。无一事干涉于时政。则成浑亦有何失而服罪于汝立乎。成浑尚在而汝立敢为此等辞说于 圣明之前。则其所以负叔父珥于九泉之朽骨。汝立之馀事。不足怪也。此人心术。路人所知。 殿下天机洞照。圣智如神。此事至明。岂有不晓。而臣所以反覆详辨。不自知止者。臣意以为汝立之事。皆情所不忍为。殿下亦以汝立为诚具四体。则臣恐 殿下于此不近之情状。或未尽然也。设有人问之于汝立曰。前年所指为群小魑魅之属者。今日皆变为士类君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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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则汝立抑将何说而继之乎。至此而汝立之心术败露。不能自遁其情状也。且其书曰。披肝沥血。以渎天听。又曰。纠合同志。抗章北阙。则湖南儒生之疏。即汝立此书之志也。乃以儒生之疏。皆为指嗾而非公论。则汝立所谓以渎 天听。抗章北阙者。抑何意欤筵中之说。臣固未详知。若使是说。诚出于汝立之口。则 殿下可欺天日照临于汝立之口矣。汝立将何面目。更见湖南诸儒生乎。据此一事。推其所为。则其言穷计尽。反侧诡谲之状。呈露无馀矣。臣初闻汝立于 筵中。诋斥叔父珥之言。即欲以汝立之事。叫冤天门。庶几有以暴白其万一。而第以发人之书。至达于 冕旒。非盛世美事。趄趑嗫嚅。不敢叫呼 天门。至于后来。绝交之言出。则是为此说者。将使亡叔隐然若真有所失者而人绝之也惟此一言虽不足以掩人耳目。而可欺之方。足以上惑 天听。此臣所以不敢终止。而仰首哀号者也。亡叔得君行道。而君臣之义未终。不幸无禄而死。已为至痛者也。如使亡叔有可绝之过。则前日推诩之人。必将反戈而攻之。不可以强服也。至今草野之间。韦布之流。聚首而咨嗟。相目而偶语者。非为求于既亡之人而愈久愈激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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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人心难诬。于斯可见。今者汝立事迹彰露。流播远迩。在朝之臣。宁独不闻。而或以为尤不足徵。或以为实无所据。汝立之前后手书。实在臣家。昭不可诬。臣虽无状。何敢做出虚无之说。欺罔 天听。重得罪于圣明哉。臣宁发一言。以触时讳而死。不忍含默而生。上以负 殿下。下以负叔父于九泉之下也。
答曰。郑汝立所为。不近人情。故予初以为或出于流言。厥后闻之。则果非虚诬。已教以反侧无状也。且在我无可绝之道。则人虽自绝。其何伤焉。绝交与否。尤不必辨。(此已上论。沈义谦启辞。全失不录。)二十二日。大司谏崔滉 启曰。士君子立心行事。既定于中。则终为不挠。以直事君而已。如或随势炎凉。变迁向背。乘其机而激其论。以为趋附发身之谋。则处身如此。他何足观。其人情迹。若已败露。则以公心奉国者。所当深恶而痛绝之可也。何乃掩护其失。以取其相助匿非之讥乎。臣于郑汝立。虽未曾一见。亦尝闻好读书向善之人。及闻其简中之辞。则其心虽自云觉今是昨非。其迹未免于随势变迁。朝野嗤笑。人莫不知之。谏院之劄论徐益。果为谠直至论。汝立之简。乃曰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则是不过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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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汝立而欺其心也。曾何异于面谩 榻前之李山甫乎。自处如是。则其何以责人非而服人心乎。朝廷之不靖。实由于斯。每有如此等事。臣尝痛心。故今不能与同僚相容。请 命递臣职。 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李养中,献纳郑淑男,正言宋言慎等 启曰。臣等伏见大司谏崔滉避嫌之辞。以臣等劄论徐益之时。其中郑汝立简中之辞。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之言。欲为掩护汝立之失。以取其相助匿非之讥。至斥之以欺其心。曾何异于面谩 榻前之李山甫乎。臣等文意不达。以致人疑。臣等之罪大矣。然见之者恐或亦有所未莹也。徐益之疏有曰。所亲以汝立通于珥之书。言臣曰云云。故臣等于劄中以为其所指。以为郑汝立。简中之辞。初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云者。徐益亦未亲见其书。只因传闻而为言。故据其所言而论之耳。以益之爱护之。(恐脱误)则与其书辞。互相不同。此可谓出于往来之行言乎而无据也。臣等于汝立之书。未尝亲闻其语。亲见其辞。而或闻有所云云。故劄中有曰。巨奸二字虽有之。指柳成龙四字。本非书中所有之言。则非但以为实无是书也。只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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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益构虚诬善之情状而已。无一毫欲护汝立之意也。此则 圣鉴之所洞照也。人臣事君护党。为第一恶事。臣等待罪言地。方以无偏党自勖。而欲去其党比私护之弊习。汝立虽有所失。何关于臣等。而欲掩他失。反自欺心乎。臣等反覆自省。欺心掩护之事。求之劄中。实无可疑。而显被重斥。罪难所逃。请亟 命罢斥。
答曰。郑汝立。今之邢恕也。幺么一小臣之事。有何大关。而岂以此不为相容乎。崔滉之言。亦直而平正。谏院劄辞中一款措语。颇似未莹。不至大段。然尔等当服崔滉之言。彼此洞然。须与之相容可也。退待物论。二十三日。大司宪具凤龄等 启曰。伏见大司谏崔滉以谏院劄论徐益之时。郑汝立之简。以为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则是不过欲护一汝立而欺其心也。今不可相容。引嫌而退。司谏李养中,正言宋言慎。以徐益之疏有曰。所亲以汝立通于李珥之书。言臣云云。故以为出于往来行言而无据。无一毫欲护汝立之意也。实无可疑。而显被重斥。亦引嫌而退。以此观之。则谏院之劄。只攻徐益构虚诬善之情状。乃举疏中所说而为之辞。初不及于汝立。其书有无。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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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也。崔滉之意。以为汝立之书。传播已久。而谏院诿之行言。不为直斥。若有所容护者然。其所论不为无见。况初不与劄论之人。岂有不相容之理乎。当此多事之时。大小之臣。所当夙夜忧虑恪勤。供职之不暇。若以微细不关之事。而轻为进退。则国家重言责之意。安在哉。大司谏崔滉,司谏李养中,献纳郑淑男,正言宋言慎。请 命出仕。
答曰依启
二十四日。正言全庆昌 启曰。臣伏见前日大司谏崔滉避嫌之辞。以谏院劄论徐益之时。掩护郑汝立。归罪于臣等。有曰相助匿非。有曰欺其心。有曰曾何异于面慢 榻前之山甫乎。夫党比私护。欺心欺君。人臣莫大之罪。是岂人之所可忍为乎。臣闻言惊惕。悚慄不自容。犬马之疾。累日不差。未得与同僚一时来辞。顽然无耻。亦已甚矣。但崔滉之辞语。臣等以汝立之简。出于往来行言。实无所据。为欺心之一大题目。则滉之意。臣实未晓。而不能不继之以惑也。其时汝立通书珥之语。虽或有之。然皆出于东西传播之流言。近日。李景震上疏出。然后人皆以为果然而无疑。然则臣等劄论之时。何敢以未尝目见之事。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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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先为攻发。以达于 君父之前乎。徐益之疏。亦曰有所亲以汝立通于珥之书言臣云。则是益亦未尝亲见其本文。而指柳成龙四字。却自添入。其为行言之无据。于此亦可见矣。况劄论之意。当在徐益。故其于立意措辞之间。所重在彼。自尔如此而已。今乃抉摘文字间数语。指以为欺心欺君。则是谁因臣贱陋无似。故相轻之甚。一至于此。然而士君子平心信人之道。恐不当如是也。今者。国势人心。动摇倾危。分离乖隔之端。与日俱生。而乃谓朝廷之不靖。皆由如此等事。宁不瞿然可惧乎。臣与郑汝立未尝一见其为人矣。事君之道。人各有焉。臣反之于心。求之于劄。实无私曲而显被深诮。岂有以欺心见斥者。可以为言官者乎。势难相容。请亟 命罢臣职。
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谏崔滉 启曰。蝼蚁小臣。忝冒言官。敢将浅见。仰陈 天听。圣鉴包容。特恕狂妄。许以相容。臣不胜感激陨越之至。且见李养中等避嫌之辞。臣亦以为或然。承 命出仕。今见正言全庆昌避嫌之辞。有曰抉摘文字间数语。指为欺心。士君子平心信人之道。恐不当如是等语。臣极为惊怪。臣之初意。以为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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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著之不靖。实由于或多私其所亲。不见其非。不斥其失。有相助匿非之事。故公论日激。当去其弊。而今反先取其相助匿非之讥。则此后虽有公论之发。人心不服。反将目之挟私矣。然则今日之不言谏院之失。适足为后日不能行公论之资。故臣之所谓何乃掩护其失。以取其相助匿非之讥。自处如是。则其何以责人非而服人心者。正谓此也。至于郑汝立之简。则臣亦未尝亲见之矣。非但传播都下。人莫不知。至如士类间。或有亲见其手书者矣。亦或有汝立自言。亲闻其果有简焉者。乃在谏院陈劄之前。则臣安知其谏院之独不闻知乎。此臣之所以直斥而 启达者也。臣之生平自欺者。一心奉公。以直事君。不干彼此。惟善是取。今乃反被不平之讥。此由臣之无状。不能取信于人。而致此诋斥。不可腼然在职。请 命罢斥。
答曰。卿非浮躁者之比。先计大体。勿与啁啾者相交。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李养中,献纳郑淑男,正言宋言慎等 启曰。臣等显被重斥。忝辱名器。固知强颜出仕之为不可。而伏承 圣教。以为彼此洞然须与之相容。闻 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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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罔知攸措。昨日宪府之 启请出仕。臣等实未晓其意。而更渎 天听。深有所未安。故冒昧万死。闷默就职。物情犹以为非。而今见正言全庆昌避嫌之辞。以为岂有以欺心见斥者可以为言官者乎。此虽自道其情。而实斥臣等之罪矣。何敢臣等唐突直截之意。反为处置乎。大司谏崔滉再避之辞。则非斥臣等之意。无异前日。势难相容。请 命递臣等之职。
答曰。谏院安有欺君之理。崔滉之言。亦不过警策时人。皆无所失。不可以不关言语间。至于不相容。勿辞。退待物论。
二十五日。大司宪具凤龄等 启曰。正言全庆昌。以大司谏崔滉前日引避之时本院劄论掩护郑汝立云。而指文字间数语以为欺心。岂有欺心见斥可以为言官者乎。以此引嫌而退。大司谏崔滉。以全庆昌避嫌之辞。有曰士君子平心信人之道。恐不当如是。致此诋斥。不可腼然在职。司谏李养中,献纳郑淑男,正言宋言慎。或以为全庆昌虽自道其情。实斥臣等之罪。何敢唐突反为处置乎。或以为冒昧而出。决不可仍据重地。处置他人。亦皆引嫌而退。以此观之。则全庆昌引嫌之意。与李养中,宋言慎等略有差殊。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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滉与养中等。前既就职相容。则岂有与全庆昌不可相容之理乎。况李养中,郑淑男,宋言慎所以再避。特不过同僚处置之难耳。岂有他意于其问也哉。台谏递代。事体极重。岂可以此轻递言官。以增骚扰之弊乎。请大司谏崔滉以下。并 命出仕。
答曰依启。
大司谏崔滉 启曰。小臣无状。受 命累日。不供职务。只事避嫌。烦渎之罪。骚扰之责。日以益甚。惶悚战慄。罔知攸措。臣当初辞避之辞。举论陈劄之人而泛称同僚。既有不察之失。及其出仕之时。又当有由 启达。而妄意以谓因宪府之 启。俱得两出。则当与前后同僚相对洞然。共尽职事。其他微细事。亦不必更烦 天听。竟无一言而出。昨见献纳郑淑男再避之辞。则由臣昏昧。益致骚扰。尤为惶恐。无地自容。请命递臣职。
答曰勿辞。
正言全庆昌 启曰。为言官。虽以些少之事。见讥于人。其不可在职矣。况以欺慢掩护。见斥于同僚。则势难相容。不待知者而后知也。近日。朝廷不靖。非独崔滉闷之。臣亦悯焉。掩护私交。非独崔滉恶之。臣亦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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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念时忧国之诚。岂必位高者独优。而官卑者独浅也。滉为一院之长官者。若以事体言之。同僚相会之后论事可否之际。所当吐出心肝。无少间隔。毋雷同毋过激。以矫时弊。以辅君德。以成今日。扶倾辅败之功。未有不可。而乃于未出仕之前。先行以不近之说。谓不可相容。是既以为一院同僚。皆非其人也。如臣阘茸。亦在其中。故相轻之甚。乃至于此耳。自退黜。肖臣所当为。更将何颜。强为苟且之事乎。 圣德如天。并许出仕。奔走承 命。礼所当然。而反覆思惟。势难就职。请 命罢免。
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李养中,正言宋言慎等 启曰。昨日伏承 圣教。以为不可以不关言语间至于不相容。臣等不胜感激。更渎 天听。极知惶恐。第以言官小有人言。不可冒处。请 命递臣等之职。
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献纳郑淑男 启曰。微末小臣。累渎 天听。极为惶恐。臣见崔滉 启辞。当初避嫌之时。不举臣之姓名。虽曰实出于无情。见轻之讥。固不得免。已不可腼然言地。而况臣既与李养中等相容。处置同僚。决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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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敢为也。反覆思惟。势有所难。请 命递臣职。
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二十六日。大司谏崔滉 启曰。臣见李养中等避嫌之辞。既与之相容。及见全庆昌避嫌之辞。则疑惑臣心。目之不平。后日虽得相对。难以口舌破却庆昌之惑。决不可相容。而臣若多费辞说。与之争辨。则是因明已失。反攻其人。殊非台谏自避之道。故只据前此启。详陈 启辞之情而已。极知苟且。隐忍就职者。所重相容故也。全庆昌再避之辞。以臣为相轻之甚。且有诋斥之言。臣当初避嫌之辞。但论其事。非为轻此人而然也。至于李养中,郑淑男,宋言慎等。亦皆累避。由臣无状。致此骚扰。不胜震惧之至。请 命罢臣职。
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宪具凤龄等全数避嫌 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风宪重地。适值谏院全数引避之时。窃念当初引避之由。不过文字间微琐不关。故 启请出仕矣。伏睹司谏李养中,正言宋言慎再避之辞。不惟不肯就职。而至以臣等有苟且之失。岂可腼然冒处。更为处置乎。请 命并递臣等之职。
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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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劄子大槩。大司宪以下献纳。并 命出仕。大司谏以下。并 命递差事。
答曰依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