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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湖先生文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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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湖先生文集卷之二
 疏
  
鹤湖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6H 页
晦斋,退溪两先生辨诬疏。(辛亥六月初四日)
伏以臣等自五贤臣从祀以来。相率而贺曰。我 圣上崇重正学。使朝绅有所矜式。使士子知所趋向。使出此而入彼者不敢异其议。举一世愚夫愚妇皆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吾东方之明之治其庶几乎。不图在今更化之日。郑仁弘诋斥之说。遽及于儒先之至于斯也。仁弘久假山林之名者也。顷在 先王末年。能言人所不能言。以此名高一世。位跻贰公。为仁弘者诚宜开陈善道。以报殊遇之万一。而曾无一言及于君德之修否。时务之得失。反为诪张说话。渎扰 圣聪。欲以间 殿下尊贤重道之盛心。仁弘之心。实所难测也。仁弘自谓少事曹植。事有如一之义云尔。则仁弘之师曹植。师其道乎。如使师其道也。则曹植之与李滉书曰。平生景仰。有同星斗于天。又曰。无路承教于独立之地。又曰。先生身到上面。又与李恒语曰。景浩学问。吾辈不可论也。然则知李滉之贤而尊李滉之道者。莫如曹植也。今仁弘师之云。而背其师所信服之贤。则仁弘之毁李滉。适所以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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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也。李滉之道之正。曹植则信服之。而仁弘则斥之。 殿下则尊尚之。而仁弘则毁之。然则仁弘非但得罪于明时。其得罪于曹植亦大矣。仁弘之说曰。李滉于曹植,成运。异端之。一节之。以是愤郁焉。呜呼。惟李滉然后能知曹植与成运。则此岂仁弘所可知所可论者哉。有孟子然后知伯夷之圣之清。柳下惠之圣之和。而又有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之说。苟不及于时中。则其不能无偏者。此古今圣人君子之所不得免者也。朱子之论周濂溪曰。有仙风道气。论张横渠曰。高处太高。僻处太僻。然而当时无异议。后学愈尊仰。不闻以是为二贤之累也。今观李滉之所论。亦不过许其高蹈而惜其偏处耳。以此而目之以诬毁。则古之圣贤许多论人处。皆可指为诬毁。而各为其师者。皆可得以争辨之乎。仁弘以李觏之毁孟子。杨雄之论颜子。拟之于李滉。臣等以为李滉之论植,运。犹孟子之论夷,惠。朱子之论周,张也。而仁弘之讥诬李滉者。则正其所谓李觏耳。杨雄耳。臣等窃稽宋朝程颢,张载,朱熹诸贤皆举进士。而卒传孔孟之道。则发身科目。乌足为贤者之累哉。仁弘乃以举与不举为高下焉。仕与不仕为优劣焉。妄引经书。苟證其说。思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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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 天聪而道其道。呜呼。多见其不自量也。仁弘尝撰曹植之言曰。近世以君子自处者。出处合义。蔑乎无闻。顷者惟景浩庶几古人。今复以出处之未正为讥。是何一人之言前后相悬。谎辞幻说。一至此哉。且李彦迪于丙午岁。不容于时。退在其家。翌年窜商之命。实与凤城之死同时。彦迪之不为请杀明矣。玉堂之请劄。适在李滉自外初还之日。而翌日廷臣于 榻前。皆离席请罪。滉独确然不动。及退。乃控免本职。此事颠末。当在国乘。非可诬也。而仁弘托以或者矇昧之说。周罗于二贤之间。不有 先朝悔悟之教。而敢举前日偶尔之 批。欲使 殿下疑贰于先正。以快其私愤。其愚弄一世。视为无人。孰有加于仁弘者哉。又以李滉之轻许后辈为疵。昔孟子之于曹交。劝之以尧舜之孝悌。则如李祯,黄俊良力学而才高者。其可不勉之以道学乎。设使李祯之辈果如仁弘之所诋。孔门之下。尚有短丧者焉。聚敛者焉。小人者焉。又安得以是为其师之累哉。若其君子自修之道。不在于妾御之贱不贱。而在我处之以礼而已。李彦迪,李滉在少时虽尝有贱妾。而庄以莅之之道未尝不尽。则实非周行已酒席属目者所可拟议。而仁弘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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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捏二贤。乃做藏头之说。以为陷贤之一阱。其为计可谓惨矣。至于李滉文学之著于外者。实出于道德之积于中。继往开来。功莫盛焉。而仁弘至引王弼之事。以报其老庄之喻。暗斥以桀纣之尤。欲以荧惑 圣听。厚诬来世。 殿下试取李滉文集。万几之暇。一赐 睿览。则李滉学问之醇。仁弘欺罔之状。自然呈露于 圣学高明之下矣。臣等以颛蒙末学。距贤人之居未为远也。去贤人之世未为久也。其于李彦迪,李滉,曹植,成运。虽不能无景慕之浅深。而恨未及抠衣于其门者素矣。及今仁弘之劄一播。物论齐愤。至使其师姓名狼藉于章奏。以致疵议之纷纭。则仁弘之罪。不专在于诬毁二贤而已也。呜呼。二臣之贤。人无间然。公论大定。升祀文庙。已为百世之师范。而仁弘尚此排之斥之。不遗馀力。则设有守道之贤复生于此时。仁弘未死之前。无非妒斥之日。 殿下虽欲得如二贤者而为国。不亦难乎。然则仁弘妨贤病国之罪。岂非 殿下之所当深恶而痛斥者乎。大槩仁弘禀性刚戾。局量褊狭。苟佞于己。则进之若将加诸膝。苟异于己。则退之若将坠诸渊。小有怨恨。则虽在贤人君子。必悍然牴排而不忌。今之为此。固非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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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故。妒贤一念。横在肚里。蓄憾而怀忿者积有年纪。而乃于召命之至。肆其偏诐之说。恃恩而要君。有如性悖之儿诟辱邻里之长老。而生骄于慈父母之为者。此岂人臣事君之道哉。 殿下若洞察邪正之分。明示好恶之公。严加谴辞。以斥其偏邪之见。下其劄而火之于都街。则太阳当天。万目咸睹。争贺大圣人所作为出寻常万万。而今乃不然。政院论启。则 批之以各有所见。泮儒陈疏。则责之以胁迫 君父。至于大臣三司连童累牍。而訑訑之教。不一而足。遂使汉季之禁锢。宋末之捲堂。复见于 圣明之世。而附会之徒告讦容护。嬉嬉而窥觊。此臣等之所以仰屋流涕而继之以长痛者也。臣等俱以岭外孤踪。诚微言贱。固知不足以动 殿下之听。而顾念臣等均受秉彝之天。涵育棫朴之化。而值此危亡之会。含默而不言。臣等之自为谋则得矣。其于负 殿下休养之泽。何。兹敢裹足重茧。沥血披肝。大声以号。而不能自己焉。伏愿 殿下惕然深思。幡然改图。师大舜之堲谗。体殷汤之无吝。特下抑邪之教。以为扶正之地。焚其劄而布告于中外。举其罪而议处于庙堂。以继 先王重道之志。以答臣民悯郁之情。斯文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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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尔等之意。但人之所见各异。论议殊涂。自古然矣。何必众攻群咻。胁迫使之苟同。尔等已各言其志。勿为更渎。退修厥身。
晦斋,退溪两先生辨诬疏。[二疏](同月初六日)
伏以臣等尝闻公议即天道也。天道不可违。则公议亦不可违也。是以。善为国者。畏公议如畏天。天可畏则公议亦可畏也。彼仁弘何人。不畏天道。不恤公议。外托尊师之名。而阴济媢贤之计。如仁弘者不足多责。 殿下从而右之。使其气势益张。邪说肆行。公议始发于政院庙堂而不得行。中发于玉堂台阁而不见省。以至大学再空而 天听未回。八路云集而诚意莫达。臣等不敢知 殿下以为公议不足恤。天道不足畏耶。抑以为万世之公议在于仁弘一人。而不在于左右国人耶。 殿下私一仁弘。而不知自陷于蔑公议乱国是之过举。 殿下之待仁弘则可谓至矣。其于公议何。其于斯文何。昨日伏睹 圣批有曰。人之所见各异。论议殊涂。何必众攻群咻。胁迫使之苟同。臣等之惑。至此而滋甚焉。噫。是非不两存。邪正不拜行。是非两存则非者常伸。是者常屈。邪正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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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邪者常胜。正者常负。如杨墨之于斯道。佛老之于吾儒。亦不过所见各异。论议殊涂。而其流之弊。终至于无父无君。中夏而左衽。人类而禽兽。为人君者。岂可任其论议之殊涂。而不辨邪正之混淆乎。此臣等之所以众攻群咻者诚出于不得已也。而非欲胁迫仁弘。使之与我同耳。秖愿我 殿下洞烛邪正之分。明示好恶之公而已。少正卯。鲁之闻人也。未有过恶著于天下。而孔子戮之曰。言伪而辩。行僻而坚。为其诡行邪说足以乱天下故也。仁弘早窃虚名。晚跻崇班。亦可谓今世之闻人。而诐辞险行。足以乱国家陷人心。虽以 殿下之圣明。亦未免堕落于圈套。若使圣人复生于此时。在所原之乎。在所诛之乎。今我 殿下不惟不诛。又宠褒之。使公议遏绝。士气消沮。上自三公原任勋旧诸臣。下至三司政院馆学儒生。缄口结舌。袖手扪心。以致奸鬼虱附。怪论蜂起。至如朴乾甲本以无赖之徒。偶占司马之名。而今者陈疏。工辞悖语无所不至。是必有沈继祖借胡纮疏草诬论朱子之手段。而 殿下既示优容之意。又有未安之辞。至使邪党相与弹冠而庆。多士直欲钻地而入。不察国势之抗捏。欲定是非于他日。臣等窃以为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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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定当在于百世之下。而第未知谓 殿下何如主也。臣等正为此惧。触冒严威。披露心肝。区区烦渎而不能自止。伏愿 殿下廓挥乾断。恢张公议。无执前见。痛斥邪论。以扶正道。以答舆望。 国家幸甚。斯文幸甚。
答曰。尔等之论太过矣。既已言其志。退而修学业。
晦斋,退溪两先生辨诬疏。[三疏](同月初八日)
伏以臣等尝闻。迎其方锐而折之则难为功。因其既悟而导之则易为力。今我 殿下乾刚方亢。下情莫通。则訑訑之色可谓锐矣。是非两存。邪正莫辨。则好恶之天不可谓悟矣。臣等值此方锐之日。欲回未悟之天。固知一曝无补。万死难逃。而第以爱君忧道之诚。终不忍负我 殿下。则安敢曰吾君不能。而不尽所怀于 圣明之下哉。呜呼。二贤受诬之痛。仁弘邪妄之罪。不必更渎于今日。而 殿下以为当今之世道何如也。国势何如也。 殿下之好恶一失其正。而邪说横流。大道晦塞。士论摧沮。气像愁惨。君子有所畏而不敢言。小人有所恃而煽其焰。群情壅郁于下。 殿下孤立于上。世道日败。 国势日削。而 殿下方且主于先入。一向坚执。疏弃忠言如仇雠。虽有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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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台阁之公议。逆于耳而不纳。保养奸回如骨肉。至于汝梁,乾甲之邪说。逊于心而易入。 殿下亦尝观前史矣。邪正是非倒置如此。而有能保其国家者乎。臣等伏见近日 圣批。一则曰胁迫。一则曰太过。闻 命兢惶。措躬无所。而敢以蝼蚁之命。更犯雷霆之威。不自知其言之过者。诚以君臣父子。情谊一也。为人子者见其父有过。三谏而不听则岂可以挞之流血。而遂已其号泣之随乎。 殿下屡以峻 批。例斥言者。 天威所积。言路杜绝。所恃者只有草野危言。而馆学之投匦已寂。湖儒之纳履相继。 殿下必以为自此以往。苦口之言。庶几不闻。终将以拒言为得计。呜呼。此岂 国家之福也。天人离合之分。 社稷存亡之几。实系乎此。 殿下岂可不惕然而深念之哉。诗云。啜其泣矣。何嗟及矣。伏愿 殿下早图之。臣等无任瞻天悯郁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三省陈疏。具悉尔等之意。但大肆忿言。殊非君子之争。予安能无惑。毋为渎扰。退而求之。
晦斋,退溪两先生辨诬疏。[四疏](同月初十日)
伏以臣等俱以岭外遐踪。不识时讳。危衷所激。言不知裁。触犯 天威。罪在不赦。席藁经宵。伏俟诛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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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度包容。特赐温纶。臣等聚首奉读。感惧交集。固当退伏丘园。不敢更烦 天听。而第念人臣进言之道。只在乎尽在我之诚而已。诚之未尽而能格其君者未之有也。此臣等之所以刳肝沥血。屡叫 天阍。必欲尽其诚而不惮烦者也。 圣批有曰。大肆忿言。殊非君子之争。予安能无惑。臣等于此。亦不能无惑焉。臣等尊贤嫉邪之至。爱君忧道之切。而悯国家危亡之将至。故其言似过而非激。其辞似愤而实切。若以臣等为不能逊言顺旨于明时。则虽被诛戮。万万无恨。若以臣等之论为忿言。则天临神质。昭不可掩。臣等皆以颛蒙末学。何尝敢拟于君子。然其所争者。为道非为身也。为公非为私也。则臣等今日之所争。果是乎。果非乎。果君子乎。果小人乎。此则不暇论也。而区区有能遂不已者。请为 圣明极言之。呜呼。以孔子之大圣。而被毁于叔孙。以孟子之亚圣。而见沮于臧仓。以程子,朱子继往开来之贤。而皆未免致虚,仇胄之所构陷。则仁弘之诬毁二贤者。不过寸云之蔽日。尺雾之障天。固不足深诛。亦不须多辨。而臣等之所忧则有大焉。夫人主一心。万化之原也。本原苟差于毫氂。则所缪不啻于千里。故士趋以之而靡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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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以之而陷溺。世道日降于淆漓。国势日至于削弱。几徽之倚伏。甚可畏也。今 殿下之心明如止水。而出入操舍之际。未免私意之或间。故好贤而不能如好好色。恶恶而不能如恶恶臭。臣等窃料 殿下虽升祀二贤于文庙。而不能真知二贤之功德可崇。 殿下虽不为邪议之所移。而不能真知二贤之果无是疵。是以。是非两存。不示以好恶之正。贤邪莫辨。以致议论之纷纭。殊不察世道之日淆。国势之日削。臣等窃为 殿下忧之。臣等伏见顷日 答领相劄曰。先正固无可辨之事。 答玉堂劄曰。大醇小疵之语。泛言前古从祀圣庙之人。勿以辞害义。然则 殿下亦尝知二贤有可尊之德。而无可辨之疵矣。及今多士齐愤。八路陈疏。而了无一言及于二贤之受诬。惟以退修学业。为拒绝言路之例 教。岂 殿下知之于前。而不能无疑于后耶。窃恐 殿下好贤之诚。或为邪说所挠。而不能无间断也。 殿下今日之好恶。不如前日之公明。则将来蔽锢之患。安保其必无乎。臣等窃念士子修业。莫大于尊贤。而尊贤之实。莫急于辨诬。此而不辨。何业可修。臣等之至此烦渎者。实出于不得已也。伏愿 殿下笃学而明好恶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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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而绝偏系之私。诞示黜邪之意。以尽尊贤之道。斯文幸甚。 国家幸甚。臣等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尔等尊贤卫道之诚。不待屡疏。而已知之矣。但郑赞成有何私怨于彼哉。亦出于为师辨明之诚。而攻者语多不伦。或肆忿言而妄骂。徒欲以多口取胜。窃为尔等惜之。讫可休烦。退而读书。
晦斋,退溪两先生辨诬疏。[五疏](同月十四日)
伏以臣等闻八珍。味之至也。屡进则饫。五音。声之美也。烦奏则厌。况且狂言瞽说。无非触 天威忤 圣旨也。而区区犬马之诚。不忍悻悻而去。乃敢倾倒而异其说。伏惟 圣明垂察焉。 圣批有曰。尔等尊贤卫道之诚。不待屡疏而已知之矣。臣等有以见 殿下尊贤卫道之诚。已在于不言之中。臣等聚首相庆。不胜攒贺之至。第于其中复 教之曰。郑赞成有何私怨于彼哉。亦出于为师辨明之诚。臣等喜之而还惧。信之而反惑。未知 圣意之所在也。仁弘果以为师必毁贤然后可尊。而 殿下果以为不毁贤。则无以尊师乎。使仁弘辨白其师之隐德。而不加诋毁于先正。则是其言者。戚之而已矣。非其言者。笑之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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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仁弘构怨于李彦迪关西之问答。生狞于李滉头流录跋语。诪张幻辞。无所不至。必欲陷贤者而显其师。此果不出于私怨而何哉。臣等之所以冒烦于 殿下者。非为二贤臣也。为吾道也。为国家也。实非有一毫私怨于仁弘也。呜呼。 先王临御四十年来。仁弘未敢以发于口者。乃发于 殿下更化之初。仁弘之门党。曾会于 先朝从祀之请。而遁迹于今日讼诬之列。则仁弘之前后异论。臣等之终始勤恳。不但 先王在天之灵有以鉴临之也。 殿下亦必有悔悟之日矣。伏愿 圣明庶几改之。呜呼。迟迟行矣。道之穷矣。言泪俱发。不知所裁。臣等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答曰。予意谕之尽矣。尔等勿为太烦。各勉修己之学。以卒卫道之业。
益山民弊疏(乙丑)
伏以臣猥荷 圣恩。获忝郡寄。心惊痼弊之难祛。目惨民生之憔悴。欲言则 九重千里。不言则民无所告。宁欲解任退归。不忍坐视其冤呼之状。而尝闻孟轲氏有言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之牧者。则必为之求牧与刍矣。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人乎。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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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立而视其死欤。今若不思所以求牧与刍。而直欲反诸其人。则此实牧之者之罪也。臣为是惧。敢献求牧之策。伏愿 圣明不以人废言。毋使立而视其死。则岂独微臣之幸哉。实生民之幸而 国家之福也。呜呼。本郡积弊之病民者。固不可一二谈。其最为民害者。请为 殿下言之。本郡壤地褊少。赋役烦重。土瘠民贫。凋瘵已极。而会在昏朝。贪官污吏相继剥割。至于国谷滥用如泥沙。奸吏夤缘弄文。何所不至。及其递归之际。巧作名目。勒成虚簿。一卒之名。或录以数十石。一民之户。或多至百馀石。哀我民生。其何可堪。于是离亲戚弃土地。相率而逃。则侵徵之患。波及于邻族。遂致鱼骇鸟散。阖境空虚。当此之时。虽使商鞅作法。弘羊为吏。既无其人。何处可徵。加以己未之岁凶歉太甚。元谷未捧之数。米三百七十三石。太三百四十五石。正租四千四百十五石。自是厥后。民日散而户日缩。虽欲徵捧。无异索毛龟背。逐年未捧。大槩相侔。而至于壬戌。计年取息。虚张其数。又有上司移来杂谷。郡守年年月课。元数之多倍蓰于昔。而其散在民间者。亦冒录以已捧然。犹未捧悬录者。米四百四十九石。太二百三石。正租三千七百二十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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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此实流亡绝户之无处可徵者也。当时邑倅之冒法无耻。图出解由者。犹不敢以已捧悬录。则其无可徵之状。槩可想矣。噫。一乱而一治。天道之常也。逮至癸亥。 圣神御极。思济民生于水火之中。特遣宣谕御史。首下荡涤之令。 王言一播。中外拭目。凡有血气。孰不鼓舞。于是怀土之民稍稍还集。而军国多事。徵督旋急。有司诸臣。不能奉行德意。元谷逋欠。终未蒙荡涤之恩。蚩蚩之氓。遂以为 国家失信于民。咸怀惶惑。既集还散。水患为灾。岁且大无。前郡守李咏道素称勤干。而无地措手。其所捧实数。仅止于米四十六石。太一石。正租二百六十六石。以此观之。则壬戌以上所谓已捧者亦非其实。而其无处可徵者。拜录以已捧。昭昭矣。其年冬。土民前县监金廷益等。怀疏叫 阍。仰陈痼弊。而竟未免沮阁于该司。屯膏不下。程督益急。孑遗还集之民。遂失所望。相率而又散矣。以是。甲子未捧。无异于癸亥。臣以今正月十八日到任。村闾鲜少。田野污莱。仓廪俱虚。军簿皆空。岂料新化之下。有此板荡之邑乎。为之骇于目而疑于心。遂召聚境内人民等。问其所以致此之由。则皆泣而言曰。久陷涂炭之民。得免倒悬之苦。而惟此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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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欠。终始为患。人民流散。徵捧无处。欲徵于族则族亡。欲徵于邻则邻散。弊瘼已痼。遂至于此。前日土民之陈疏。亦出于不得已也。 圣恩罔极。回谕丁宁。而又未获伸于该司回 启之际。今之为郡守者。虽欲沥血而陈弊。亦无如之何也。臣闻言气塞。反覆思惟。心语于口曰。反正之后。列邑之荡涤逋欠者比比有之。邻境如金堤。亦蠲其公籴之未捧者。荡涤之 恩。何独偏啬于本郡哉。该司之搪塞者。必有所以然矣。于是取考己未以后癸亥以前会稽文书。则逐年逋久。如前所陈。而皆以未捧悬录。非如列邑作反之比。其见沮于该司者。实未晓也。意者土民之疏辞不达意。而该司或不明查其逐年文簿耶。惜乎今之世既无如郑侠者图上流民。则 殿下深居九重。安得知流离困顿之状乎。臣虽无状。区区愿忠之志。不下于古人。而亲民之责。尤切于监门。臣如不言。臣则有罪。臣伏见 宣谕事目内。元谷则壬戌冬等会稽中以散在民间悬录者。勿论多少。拜令荡涤云。散在民间者。犹可荡涤。况其无处可徵者乎。今乃失信于民。何也。传曰。去食去兵。而信不可去也。伏愿 圣明留神焉。况 国家之大事在戎。而本郡军兵。流亡太半。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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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有他故也。当时邑宰悯其元谷之无面。则或诿以点考之干。或诿以上使人情。色目如猬。巧成文簿。移之于公籴。悬以旅帅队正之名。年年取利。多者至五六十石。少者犹不下二三十石。哀此无告之民。安得不散而之四方乎。千有馀名之军。今只有四百馀名。而其存者又皆流接于邻邑。其居本土者。十无一焉。人情孰能无首邱之念哉。今皆怀土而不敢遽归者。良以此也。今若尽蠲其积年未捧如当初 宣谕事目。则上不失信于民。下皆还集厥土。人心所感。和气自至。岂特生聚之足恃。可使亲上而死长。元谷之添补。军额之填阙。特在于一郡守之措置中。非足以为宵旰之忧也。伏愿 圣明矜察愚衷。轸念生民。特发涣汗之号。快施荡涤之典。则生民幸甚。 国家幸甚。此外如壬戌条贡物之作米船运。缮工匠人税之侵徵物故。凡足以贻弊而病民者固非一二。而不敢毛举以溷 天听。独以公籴一事。终始惓惓而不已者。诚以生民之休戚系焉。一邑之存亡判焉。臣于此不忍立而视其死耳。呜呼。外敌狺然。内忧未殄。而军兵削弱。粮饷匮竭。今之军政。岂无可言者乎。 圣明在上。群贤满朝。而纲纪日坏。治不见效。今之时务。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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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言者乎。臣窃闻之道路。 殿下听谏之诚渐不如初。而言路不开。朝廷协恭之风失于偏党。而国是靡定。勋宰之纵恣。不异于三昌用事之时。守宰之贪饕。或甚于昏朝搜括之日。流来病民之弊渐复因循。而 国事日非。然则今日之可言者。宜不在于一郡之粜籴。而臣之必以是喋喋者其亦有说焉。尝闻先圣有训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今臣之职。不在于言责而在于牧民。则臣何敢不念在我之责。而遽进出位之言乎。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传曰。百姓足。君谁与不足。伏愿 圣明留神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鹤湖先生文集卷之二
 启
  
成均馆 筵禀
成均馆司艺臣金奉祖所 启。本馆凡事。渐不如古。琐琐曲折。不敢上达 天听。至如儒生供馈。在本馆最重。而司赡所给木同。当国家匮乏之日。固不可复。如江华折受处海错。犹可如前补用。而丁卯以后尽为废却。合有变通然。此则措置中小事。亦在有司之尽职。而士习人材。不如古甚矣。自 上作成之道恐未尽也。 上曰。本馆官员。亦当尽诚为之。臣对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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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非敢不尽心。自 上作成之道必须着实。然后可见其效。 上曰。教士节目废而不行者何事欤。臣对曰。此则不敢枚举。但今之劝奖儒生。专以科举从事。士之所尚。词章记诵而已。如小学书。切于作人。必须常常讲读。不但讲读而已。必须责其体验。考其能否。明示劝徵。则似有其效矣。 上曰。儒生之居泮者不多。何欤。臣对曰。居泮儒生。只为圆点故然耳。 上曰。士习虽不如前。在国家待士之道。亦不当慢忽。今后尽心供馈。使多士皆知国家待士之诚。
倭情状启(癸亥十二月。以倭使接慰官在釜山时。)
臣于本月初五日在庆州。祗受观察使处下来有 旨书状内。差臣倭使接慰官。臣即驰进东莱。与府使臣金致相议。先令译官韩祥往谕以 朝廷特命都事。专管接慰。所以厚待你等云。则皆有喜色。别无他辞。但岛主所送贺使。曰必欲上京。韩祥以臣之意言曰。国王使臣犹不得上京。你等何为此言。况你等既与东莱府使相议。不可上京之意。已为 启达。今何如是乎。反覆申辨而终不得回听。十一日。臣进到釜山。令韩祥申谕其不可之意。则乃反其说曰。上京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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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得。京官何不来乎。此必待我之薄也。辞气不顺。狡诈莫测。臣又以书状内辞意。令韩祥往谕曰。国王使臣来则 朝廷遣 宣慰使。书契来则遣接慰官。盖以事体自有差等也。你国亦有君臣上下之分。岛主使臣。何乃必欲得京官乎。累日相持。犹未快决。然观其意则要不出接待之厚。赠给之丰。其欲得京官者无他。其意以为京官下来则事体自重故也。臣今方更加开谕。期使之归顺。但臣职位卑外。既不能取重于外夷。才识短浅。又安能镇服其兽心。深恐重贻辱 国之羞。惶恐敢 禀。
倭情状启[二启]
对马岛主进贺正官源智次处不可上京之意及京官不来曲折问答辞缘。本月十二日。已为驰 启矣。十三日。令译官韩祥及训导崔义吉等往复开谕。且言其速呈书契之意。则智次以为书契未呈之前。愿先见接慰官云。盖其意要行茶礼也。臣令译官等又谕曰。东莱府使已行茶礼。今则只可呈书契。不可再行茶礼云则答曰。东莱虽已行。接慰官新到。安可无茶礼。臣令译官反覆争诘。而终不从顺。臣之妄料。以一番茶礼失其欢心。亦似未妥。不得已于十四日。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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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茶礼。正官源智次,都船主平智广进上押物。橘智行及伴从十六人入参。三味五酌以设行。相见之际。智次又提起上京一事。屡次往复曰。岛中之人。信戴贵国。身虽在岛。心在朝鲜。今闻新主圣明。以诚来贺。而不许上京亲呈。殊非两国相好之道也。臣等以天将在境上。往来都中。决不可上去之意终始搪塞。则其终乃曰。西贼尽灭。天兵尽归。而贵国太平。则可许吾等上京之请乎。臣等答曰。此非我等所可擅许。果若你言。 朝廷似无不许之理云。则稍示慰悦之色。臣等因谓曰。你等既以为信义相交。而今此茶礼。不呈书契。此果相信之道乎。答曰。岛主令吾等亲呈书契于阙下。而既不可得。则当呈于进上监封之日。莫大贺庆之书。何可容易而出乎。其言虽甚无据。而其意既已坚执。日势又暮。仍为罢出。今日当行茶礼于调兴贺使。定日受书契后仍行慰宴为计。而各官分定杂物。未及来到。东莱年例所纳。亦甚匮乏。措办未易。诚为悯虑。书契藏之甚固。虽不得誊出。而崔义吉暂得暼眼看过。陈贺之外别无他辞云。某条誊书 启闻计料。二行员役人名数。当初东莱府使已为书 启。故今不更为开录以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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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情状启[三启]
十六日夕。始得见岛主书契誊本。则例是礼曹了书契。而恭惟以下文体近于贺笺。臣令译官韩祥言于正官源智次曰。此书契当呈于礼曹。而末稍措语有同贺笺。揆之事体。极为未安。不可容易受上。似可改书以呈云则答曰。本不解文字。又不识事体。今闻来谕。惶恐罔措。此不过岛主不敢直上贺笺。欲因礼曹伸其贺意而已。今欲回报岛主改书以来。则往来之际。动经时月。来此已月馀。今若以此稽滞则极为悯迫。幸乞原恕许呈云。再三往复。终始陈乞。臣之妄料。待夷之道。固不宜相较。况彼既不知表字之不可用于我国。则似不须深责。且彼既自首。今若使之必改。则事势又多相妨。不得已许令进呈。十七日。进呈书契及进上物件。臣与东莱府使臣金致设行慰宴。智次言于臣曰。岛主令吾等必欲亲呈书契于阙下。以伸进贺之诚意。而又有所陈诉之事矣。今既不得上京。则欲言于接慰官。可以转达朝廷乎。臣答曰。可禀之事则岂不勉从。智次曰。当初约条时特送船三只。别无降杀等第之事。其后以出来先后。有第一第二第三之名。而一船则公贸木一百九十同。二船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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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减于第一船者九同。殊非当初条约之意。愿与第一船一样准给云。又曰。岁遣船公贸木。大船则八同。中船则四同。小船则二同。乃是当初条约。而往在丙辰。减省其数。其时日本有战争。继有回答使之行。不暇陈诉矣。若有罪罚而免官削职。则木数固宜减省。义成别无罪罚降削之事。而遽减本数。极为冤悯。愿依前准许云。又曰。彦三送使。每称规外。趁不许待。数三朔后始许接待。而回答书契。亦以限今年接待。后勿如是为教。殊非当初熊寿熊满之例。图书成给之意。迩来义成每年差送。而 朝廷每年如是。初不接待而终乃许之。与其终不得不待。初不若快许之为愈也。臣答曰。当一一禀报于 朝廷。第未知 朝廷处置之如何耳。智次又曰。此吾等之必欲陈诉者也。今既不许上京。则愿以此意转报。又以岛主尽忠周旋。有功于贵国之语。数数称道曰。岛主之功如是。而贵国待岛主之道。不满其功。若于此行。获遂上项数条之诣则幸甚。以此终日往复言之不已。人言于府使臣金致曰。近年馆中商贾稀少。留馆倭人所持物货。不得买卖。必是 朝廷不欲通好而然也。且在馆之倭。已受回书之后。亦有不得入归者。闻此是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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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纳杂物所致。然加留甚久。贵国亦岂无弊乎。臣金致答曰。自辽路阻塞之后。商贾不得如前来集。我国岂有禁断之理。留馆倭之久滞则实由本道今年水旱之灾。民力不赡。所纳杂物。未能一时齐纳。以致馆倭之趁不回还。此则汝等所知也。加留之弊。岂不知之。而事势如此。本府亦末如之何也。智次等仍言于臣曰。接慰官乃是道主。愿与东莱府使相议。催督杂物。俾无久留之弊。臣答曰。当以此意报于巡察使。刻期区处矣。智次等又曰。辽路阻塞。商贾不来之由则吾等亦知之矣。但前日则虽非中原物货。如南草等物。贵国之人入馆买卖者甚多。而今则商贾不得出入。显有禁断之迹。向者贵国之诛安应星者。必是痛禁商贾之意。而禁断之事。到今益严。此亦必 朝廷之令也。言之不已。怒气勃勃。所谓禁商者。指户曹别将欲低物价。禁断商贾独贸南草之事也。臣答曰。应星则以潜商被诛。别无他故。我国人所持买卖之物。不过木绵米谷而已。近来则商贾自然断绝。不得开市。故本府挂榜晓谕。以示不禁之意。又曰。吾等别无求请。公贸等事。诚愿速受答书。遄归本岛。此意亦愿上达云。臣观其意。自以无求请。只为进贺为辞。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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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陈诸请甚恳。盖欲以进贺为功而仍遂其愿也。今若一切沮阁不许。则恐违于羁縻和好之道。岁遣船。其数甚多。已成旧规。不可更改。特送船二只。所增不过木十八同。而渠等之致怨如是。似当有 朝廷处置。且彦三送使接待事与其等待之似不须久留而后始许。因其请而变通。亦似无妨。大槩渠等之意。虽不得尽遂其愿。必欲成其一请。自 朝廷参商处置。韩祥赉来礼曹所送绵䌷,白苧布,黑麻布,华席,油芚等物。分等赠给则固辞曰。本为进贺而来。乃反贻弊于贵国乎。再三彊之而后乃受。十八日。调兴贺使橘信重等进呈书契及进上物件后慰宴设行。别无所云云。而但称调兴之有功于朝鲜者。至再至三。又以白苧布,绵䌷,黑麻布,华席,油芚等物分等赠给则固辞不受。彊之则乃曰。吾等乃调兴之使。呈书之日。不敢受赐。留付译官。归时取去云。盖调兴受职于我国者。渠意以不即受赐为礼故也。不可相较。姑依其愿。付韩祥去时出给为计。其馀绵䌷,白苧布,华席等物姑留之。以待后宴赠给计料。对马岛主书契一道别幅一道及调兴书契一道别幅一道。拜为上送。敢此驰 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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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情状启[四启]
对马岛贺使进呈书契进上物件上送辞缘。去十二月十九日。已为驰 启矣。当初礼曹事目内。今此贺使。一依丙辰年接慰官例施行。其时则橘智正赉来书契。别无所答之事。故接慰官臣沈諿。受书契后即为上京矣。今此贺使。自称别使。接待之间。所望颇重。答书未下来之前。接慰官势难弃去。故不得已仍留釜山。而各官分定杂物。不为输纳。催督虽急。恬不动念。以致远人接待之事不成貌样。怀憾既深。受侮不少。将此事意屡报于巡察使。则巡察使亦加程督。而时无齐纳之期。诚为悯虑。留馆之倭。几至千名。而年例杂物。一切不来。东莱库中。荡然无储。亦不得推移相济。元为可虑。答书从速下送事敢请。
倭情状启[五启]
本月初二三日以后。对马岛贺使等令译官韩祥日请于臣曰。幸逢新年。愿一见接慰官。盖非宴享则无相见之便。故臣牢辞以拒之。彼等之请。愈往愈恳。臣反覆思之。今此贺使。既称别使。臣又以接慰事承 朝命来此。则其所接待之礼。宜不在于特送正官之下。而特送则宴享凡四次。间又有茶礼。独于贺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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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二宴则似贻远人之憾。礼曹事目内亦曰。间间设酌云尔。则设酌与设宴。虽有差等。而其所以慰远人之心则一也。况今适值新岁。彼恳如此。似不可以此而失其欢心。不得已许其相见。今二十日设宴。智次言于臣曰。向所陈三请。想已 启达矣。发落何如。臣答曰。已为驰 启。而时未知 朝廷处置之如何也。但岁遣船木数多少。成规已久。必不许加减。至如彦三送使。则我国之始拒而不受者。重法例也。终乃接待者。重信义也。义成既为岛主。而又送彦三之使。甚为无理。你岛主若能知此。而不复送使。则岂非两国之幸乎。智次曰。彦三图书尚在岛主。此所以送使也。熊寿熊满以有图书之故。身死之后。仍为送使者二百馀年。则彦三送使。已据旧例。万无不送之理云。又曰。岁遣船木数。因何罪罚而减削乎。愿闻其罪目。臣答曰。事在既往。非所详知。而已成之规。今不可遽改。 朝廷必不许矣。但特送三船一样施行事。 朝廷今方议处。终必蒙许云。则渠等颇有慰悦之色。此事该曹已为定夺 启下。则亦可直言其已许之意。而夷情无厌。彼若预知此事之已许。则又必因此而更请他事。妄料姑不明言。待答书下来。临其归而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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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料。智次又曰。贺使之送。虽出于岛主之诚意。而其实我殿下意也。我殿下直欲送使。而岛主深虑其贻弊于彼此。故周旋其间。只送吾等。因请信使。言甚缕缕。而其大要。关白年少新立。人心未定。愿得大国信使。以镇定国中。又曰。吾等来此。已过数月。愿禀朝廷。俾得速还云。目今留馆之倭。千有馀名。支供之艰。责应之难。已到十分地头。今兹贺倭之一日留滞。其费亦不赀。 朝廷参商处置。俾得遄归。二十一日。又与调兴贺使设宴。别无所言。但曰。吾等还归之后。调兴当入日本。愿禀 朝廷使之速还云敢此 启达。
倭情状启[六启]
对马岛及调兴贺使回答书契。去正月二十九日。译官金礼男赉到釜山。颁赐物件中华席,油芚。自本道备给之物。未及收聚于各官。而东莱所储乏绝。亦无推移相济之便。不得已时方徵督各官。待其稍集。然后始欲传授答书。而回赐物件。比之特送。太为草薄。两起贺使处俱无赠给之物。韩祥赉来白苧布等物。已给于当初慰宴时。所馀甚少。只以此分给五人。似甚埋没。渠等既称别使。自处颇重。智次在其岛中。权亚于岛主。故及到馆中。特送正官以下。待之甚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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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因其无求请。而待之如此。则彼见其 恩数之减。必生惭恨之意。而不无受侮之虑。妄料常时特送船。则正官以下皆给鹰子。而他物亦优。虽不可一依其例。而渠等之所贵者无如鹰子。一人各给一鹰。则不过鹰子五连。而庶不至于失其欢心。敢 启。
倭情状启[七启]
对马鸟两起贺使回还时鹰子赐给事。本月初六日。已为驰 启。当待 朝廷分付。而金礼男赉来回赐物件及该曹答书。已为来到。以此一款。久留两使。则加留之费。不啻倍蓰。不给而欲送。则事势不便有如前日所 启不得已岁遣船所用鹰子。先为引用计料。本月初八日。岛主处别幅所付木绵百疋。绵䌷五疋。白苧布五疋。虎皮二张。华席五叶。调兴处别幅所付木绵百疋。白绵五疋。白苧布五疋。华席五叶。依数分给后前日韩祥赉来白苧布,白绵䌷及鹰子五连。正官以下五人。分等以给。初九日。臣与东莱府使臣金致,釜山佥使臣全三达。设上船宴。智次言子臣曰。前所陈三请。未知 朝廷何以处之。臣答曰。岁遣船木数不可加减事及岛主不宜遣彦三使事。正月初七日设宴时已谕 朝廷之意矣。但特送三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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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行事。 朝廷既已议定 启下。而你等赉来文书中不及此事。故该曹答书亦不及之。当于后日书契可知矣。渠等颇有慰悦之色曰。若然则受赐多矣。智次又言于臣曰。橘智正之来请信使。固是两国之利。而岛主之至恳也。事若不成。或成而迟延。则岛主必获重罪。岛主之获罪。亦非大国之福也。未知 朝廷何以处之也。臣等答曰。前日既已驰 启。而时未闻 朝廷处置之如何云。则又曰。愿更为陈达。同日午后。仍设调兴贺使等上船宴。信重言于臣金致曰。前所请三马。何以不来乎。臣金致答曰。我国此色马最贵。然 朝廷必有处置矣。今日两使将为上船。待风作计。敢此 启达。
倭情状启[八启]
初十日午后。两起贺使及都船主以下皆乘船。水木船拜四只待风于草梁项。十一日。以风势不顺仍留泊。十二日始发船。臣以督运事发向梁山甘同仓。釜山人中路来告曰。贺倭船只既发之后。风势不顺。还来止泊于草梁云。臣意以为当此军兴之日。运米之事一日为急。而仓之去釜山仅三十里。竣事乘船之倭。虽以待风之故留泊若干日。以此还向釜山。则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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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一事。益致稽缓。故不得已仍留梁山。一以待贺倭之发船。一以为督运之计。十四日寅时到付东莱府使臣金致驰报内。十三日巳时。两贺使船四只一时发归。敢此驰 启。
鹤湖先生文集卷之二
 笺
  
冬至 贺笺
一阳始生。闯玄机于子夜。二气交泰。甄至化于春台。灵命维新。欢声遂溢。恭惟功参离照。道契乾元。阳长阴消。夙玩羲爻之象。尧天舜日。钦承周正之颁。兹当燕贺之辰。咸仰鸿图之美。臣早忝近密。晚叨遐藩。万岁欢呼。莫预鹓鹭之列。五云遥望。深切犬马之诚。
正朝 贺笺
斗建于寅。允协夏时之正。王出于震。聿睹周命之新。样应昌期。庆丛上日。恭惟天纵之圣。日新其工。玉烛均调。燮二气而致化。璿玑密运。抚四时而成功。属兹春王之朝。克修元会之礼。臣早忝近密。晚叨遐藩。万岁欢呼。纵阻鹓鹭之列。五云遥望。深切葵藿之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