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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x 页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疏劄(二十五首)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1H 页
大司谏辞勋劄(戊辰正月)
伏以臣早诣 阙下。触冷胸痛。不得进参鞫厅。径归私室。当此讨逆方严之日。每以贱疾。干渎 宸聪。揆以邦宪。罪难逭诛。仍窃伏闻昨日勘勋时。臣名亦在其中。臣惭愧悚慄。若无所容。今此逆徒之不得逞凶。实赖 天地之阴骘。 祖宗之默佑。 国家之洪福。岂区区人力所可及者哉。虽然。首告者不可不赏。而至于鞫厅诸臣。其间亦不无科别焉。淑问由于大臣。监检在于禁府。出纳关于承旨。爰书传于问事。各有其任。犹可为诿也。谏院之官。不过备员守位。以存事体。初无一毫干预之事。未知臣何从而得之也。山河带砺。策名盟府。是何等重事。而虚施冒受。以启侥倖之门乎。况臣参预鞫狱。堇堇十七日子。虽日课时纪。犹不满尺寸之长。自古安有如此。而得参勋籍者乎。臣虽无状。稍有廉耻。不敢腼颜。以辱 清朝。伏愿 圣明。俯谅微恳。亟 命递臣本职。削臣勋名。以正逋慢之罪。以重录勋之举。臣言出肝鬲。不避渎扰。无任惶恐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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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之至。取 进止。
宪府时弊劄(三月)
臣等窃惟民心之危疑。惨于敌国之祸。下情之郁抑。甚于土崩之患。危者不使之安。疑者不使之定则民必乱。郁者不使之宣。抑者不使之平则下必离。自古人君。身遭祸败。宗庙不保者。皆由不察乎此也。恭惟我 主上殿下。聪明神武。首出庶物。如日月之无不照。如元气之无不运。至于圣贤训诫之辞。前代治乱之迹。亦无不讲明而察览焉。虽古之哲后明辟。何以过此。奈何国有大变。万民危疑。百傄伏 閤。群情忧郁。安危之机。间不容发。而讲明于常日者。临事而反惑。察览于已往者。当前而反迷。 坚持私意。久遏公论。危疑者将转而从乱。郁抑者渐激而离散。成形之祸。迫于呼吸。不测之变。拟于朝夕。中外遑遑。小大莫保。而 殿下深居九重。端拱渊默。不 亲谋于大臣。不 面谕于台谏。但以纸札出纳。文字酬应。自以为弭乱消祸之善计。臣等不胜痛闷焉。 殿下自视今之国势何如。民心何如。外则虏使交辙。边虞万端。毛帅狠忿。訞言恐喝。内则血海蚁战之变。现于珍岛。凶徒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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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之说。果应变告。近而交通围内之奸。或虑潜伏于 宫闱。大而渠魁主谋之凶。或疑网漏于典刑。腐心之忧。愚智同然。独 殿下未之深察也。臣等不胜痛闷焉。呜呼。上天仁爱之眷。既已示警。而 殿下不素堤备。 祖宗阴佑之灵。既已发奸。而 殿下不断根柢。庭臣忠正之言。既已罄陈。而 殿下未肯 允从。不知 殿下之明孰为蔽之。 殿下之威孰为夺之。而使 国家终至于不可救之地耶。臣等不胜痛闷焉。伏愿 殿下上念 宗社付托之重。中悯群臣郁抑之情。下察万民危疑之虑。登进大臣。兼召台阁。 出御便殿。 亲谕 圣旨。丕通下情。亟 赐处决。毋失于机会。毋安于危乱。毋终致噬脐无及之悔。 宗社幸甚。臣民幸甚。取 进止。
请虚心察理礼使臣下劄(四月)
臣闻人君之使臣也。进之以礼。退亦以礼。可贵可贱。可生可杀也。而不可使之辱也。古之帝王。遇臣下如此。故为其下者。亦莫不以廉耻自砺。名节自重。宁为忠直而获罪。不愿苟合而为荣。上世之治。俗以长厚。世以清明。实由于此也。降及衰季。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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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数威刑御下。下以阿谀保身为计。诚信之道熄。诈伪之风起。俗日偷薄。世日淆乱。亦由于此也。伏惟 圣明御世。思反古道。接遇臣邻。务推诚信。群下感悦。咸思自饬以仰承 昭德。奈何近年以来。待下之道。渐不如初。不谅其心。遽加威怒。任职敢言者。或恶其好讦。当官尽心者。反疑其自专。迎合者辄蒙嘉奖。忤 旨者必见摧折。不但大乖于好察之谊。亦岂人君优容礼使之谊也。臣窃见顷日徐渻之下狱。权涛之削黜。尤所不安于舆情者。然其不安者。岂尽私厚于其人哉。涛之心事。虽不能知。挟私之迹。未有显著。而身居谏职。以言见黜。深恐有歉于纳污之弘量也。况徐渻之于金卨。嫉之已甚。辞语之间。人或谓其过当。向者回 启之辞。虽有错谬。若谓之侮慢 君上则必非其情也 国家待耆老之臣。礼貌殊隆。而事非情犯。罪极僇辱。远近闻之。孰不骇叹。至于玉堂诸臣。明 朝廷已定之公论。斥一人偏执之私见者。自是论思之地职分当为。其间虽有过激不中之语。悖出悖入。咎有所执。 殿下乃以轻躁目之。无乃有伤于无偏之道乎。 圣教一下。群心缺望。荐绅无光。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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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然。其为 圣德之累。岂不重哉。臣窃为 殿下惜之。伏愿 殿下。悔既往之非。存将来之戒。 虚心察理。应物无偏。益恢诚信之道。更尽礼使之美。以培臣下廉耻之风。以终 盛朝清明之理。 国事幸甚。世道幸甚。臣不胜区区之望。取 进止。
副提学辞免疏(五月)
伏以臣蒙被 圣恩。特出寻常。谏垣 经帷。才递旋授。自揆涯分。万不可堪。而适会 国家艰虞之日。顾非臣子辞退之时。前后冒昧。不遑他恤。第以今者同知春秋张维。与臣相避。而臣位在下。理宜减改。窃考玉堂长官。列于史局堂上。考绩黜陟之事。靡不预闻。由其如是。故史官与承旨相避则减承旨。春秋与副提学相避则递史官送西。前例故事。灼然明甚。今乃以臣之故。遂致史局缺一堂上。祖宗创制。官方一定。彝章所系。虽小难改。况此馆阁重地。公论攸归。何敢首冒苟且之嫌。轻坏 先王之典。以废常职。以招物议哉。伏愿 圣明重 祖宗之官制。察微臣之情势。 亟命递改臣本职。以遂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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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承旨辞免疏(五月)
伏以臣疾病荐加。人言重发。拜 恩未久。辄上辞单。臣虽愚昧。岂不知分义之所不敢哉。顾臣情事。实由于不获已也。臣窃见生员边麟吉上疏。力诋赵絅等。而其中有廷臣之老于党论者。上劄扶护而至谓因一国之公论。是何不直如此乎云者。是必指斥臣身也。臣顷日伏闻玉堂诸臣劄辨崔鸣吉议礼之论。而 圣批严斥。缙绅之间。莫不蹴然不安。窃意其 辞旨太过。故臣之愚意。恐有损于天地包荒之量。思欲一言仰陈。适忝谏垣。职当言责。遂劄列数款。兼及兹事。只出于区区补 衮之微诚。何尝有救护赵絅等之意也。况莫重典礼。 朝论已定。有何一毫干涉于朋党之事。而乃有偏党不直之私乎。其言之无理若此。诚不足与较也。虽然此未必麟吉少年轻肆之言。其所谓大贤及与大贤同所见者之论。大抵如此。则亦何可谓之不足与较而甘心侮辱。偃然在职。重玷名器乎。伏愿 圣明。怜臣衰病已甚。察臣事势难容。 亟命镌改臣职。以谢人言。以安愚分。臣不胜惶恐战灼之至。谨昧死以 闻。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4H 页
都承旨辞免上疏(六月)
伏以臣之不幸被人诋斥。情外之言。愈往愈甚。猥将危恳。屡渎 宸严。臣罪固大。而实出于事势之不获已也。惟 圣明之垂察焉。顷者有边麟吉者上疏。疏中一款。显指臣身。臣不敢在公。即为退出。呈告乞免。其疏之入不入。非臣所得一毫干预者也。翌日得见吏报。始知在院同僚。以其有悖慢之语。不为捧入。具 启厥由。 圣批知道。其不入 启。了无关于语侵承旨之故也。昨见右赞成李贵劄子。有曰麟吉为师伸救。语侵承旨。政院措辞不捧。又曰。壅蔽不纳。自此言路益蔽。噫。李贵告 君父之言。岂故为不实。以快攻人之心乎。必未知其时曲折而有此云云也。虽然赞成重臣也。壅蔽大罪也。况其所引远窜都承旨之说。尤有不测底意。臣安得晏然而已乎。所当缄口籍藁。恭俟 圣断。而第念臣所带职务。不可久旷。伏乞 圣明。亟命先削臣职。以谢人言。臣无任兢惶陨越之至。谨昧死以 闻。
都承旨加资辞免劄(六月)
伏以臣元气大伤。一身百体。无不困恼。奄奄如不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4L 页
可赖。而不敢告休。黾勉从事。自十馀日来。澌惫益甚。不得不冒呈辞单。冀获解职调治。不意 圣恩复下予告之 命。感激惶闷。罔知攸出。顾臣病根。发于积衰极弱之馀。医药之功。决难期以时月。 近密出纳之地。岂可缘臣之故。累日旷职。以废公事哉。况臣猥蒙 恩典。叨升一资。 国家设官。品式已定。臣是何人。破格违制。致隳 成宪乎。假令臣贪荣冒居。苟进不退。其奈公议之指笑。清时之疵玷何哉。仍窃伏念臣曾参鞫厅。仕日最浅。备员进退。蔑有分寸之可纪。而改级变品。视他尤重。不但 圣明之世。实有僭赏之累。臣之眇末。必招过福之灾。以荣为惧。若坠渊谷。伏乞 天地父母。曲垂矜悯。 亟命递臣本职。减臣新秩。俾衰残危喘。得遂苏息之愿。小器微品。免蹈盈溢之戒。则 公朝幸甚。私分幸甚。臣不胜兢惶恳迫之至。取 进止。
刑曹判书辞免劄(八月)
伏以臣本不材。百无一长。遭遇 明时。猥蒙 谬恩。数年之中。遽升峻秩。靡暇衔感。祗积惭惧。鬼神害盈。灾孽荐降。脚疾方剧。眼病又发。不得祗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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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命。冒呈辞单。自知辜 恩负罪。无所逃免。不意圣量宽贷。 反加异数。非臣糜粉所能仰报。第念臣之情事。实有闷迫之恳。 君父之前。安敢不尽其所怀也。自臣前世以来。世受 国恩。至于臣之兄弟而踰分极矣。心常惴惴。若临渊谷。今者臣之兄尚容见长春官。而臣又冒玷秋曹。 国有六卿。臣之兄弟占据其二。历数朝臣。 恩幸无比。自念臣家有何丝毫补益于 国家。而叨窃 荣宠至于此也。俯仰䠞䠞。无地措躬。况臣所患睛痛。出于肝脏之伤。非朝夕见瘳之症。狱讼之地。不但审听辞语。必须审察文案。洞见其情伪曲直。然后庶无滥枉之端。臣精神内铄。耳目外弊。以无才无能之身。加不聪不明之讥。百尔思之。断无可堪之理。伏乞 圣明曲察危忱。 俯从微恳。 许递臣职。畀以闲秩。使得优游保全于 天地生成之内。则一息犹存。长是祝 圣之日。万死无忘。永图结草之报。臣不胜忧惶恳迫切祈之至。取 进止。
同知成均辞免劄(己巳二月都承旨时)
伏以臣以已试无用之才。复叨匪据不称之地。 殊恩异渥。实出寻常。臣徒怀感激。不自揣量。冒昧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5L 页
出 谢。颠仆为期。尸素瘝旷之诮。固已无所逃免矣。况臣兼带同知成均馆事。虽非逐日鞅掌之务。而有其职则必有其任。顾不可自同于无事也。今臣朝夕出纳。未遑他务。虚带官衔。秪为身荣。 国家设官之意。岂亶使然哉。自前本院之官。不得兼带他职。如承文提调。不是烦剧之任。而例为减下者。良以此也。伏乞 圣明俯谅微恳。 特命递臣兼带同知成均。以遂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蹜䠞之至。取 进止。
弘文提学辞免劄(二月)
伏以臣昨奉 教旨。以臣兼带弘文馆提学。臣闻命愧慄。若无所容。窃伏念大提学虽主文柄。而其次即两提学。 国家辞命。间出其手。讨论润色。靡不与焉。 历朝以来。最重兹选。官不必备。得人乃授。上绝以杙代楹之讥。下无血指汗颜之羞。词林有光。艺术增辟。夫岂如臣空疏者冒据之地哉。臣本驽劣。不及恒人。加以少不彊学。中年多病。狗马之齿。荏苒衰迈。文翰之任。自知不似。此乃臣之实状。人所共见者。固不敢一毫饰让也。伏惟 圣鉴灼见。器使群材。于其所短。不为强责。文武之士。莫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6H 页
不优游得所。自幸其际遇之隆。而独于小臣。责蚊负山。忧惶狼狈。日俟颠踣。区区之望。殆切于束缚者之求解也。伏乞 圣慈。察臣危恳。谅臣至情。 亟命递臣新授弘文馆提学。以重名器。以全微分。公私幸甚。取 进止。
都承旨辞免疏(三月)
伏以臣自昨夕。前患眩晕复发。迨其甚也。开目视物。发言出声。运身动足。皆如驾舟入海。恍惚难状。三者皆不能。则虽有气息。实无生人之道。岂非可哀也哉。臣自少下血。顷间尤甚。衰年虚损。得此重症。旬月之内。差复无期。伏乞 圣慈。俯赐矜悯。 亟递臣职。以遂公私。臣所当循例呈辞。非欲陈疏滥渎。而同僚受由在外。臣又累日休告。则朝夕出纳之地。旷职必多。敢此冒昧陈乞。尤不胜惶恐陨越之至。谨昧死以 闻。
都承旨辞免再疏(三月)
伏以臣贱疾暴发。不堪供职。冒疏烦吁。恭俟递 命。不意 圣度宽容。不加渎扰之诛。反 下调理之教。臣诚感激陨越。所当力疾出仕。而第臣所患之病。非他症比。少或运动。发作无常。恍然昏迷。全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6L 页
不省事。如此而其能夙宵奔走。朝夕出纳乎。喉舌重地。决非养病之坊。伏乞 圣慈。曲察危悃。 亟赐递免。使微分获安。职事无废。公私幸甚。臣不胜兢惶闷迫之至。谨昧死以 闻。
病中蒙被异数陈谢劄(四月)
伏以无状小臣。卫生不良。自贻愆伤。奄然颠仆。不意 圣慈哀而怜之。太医视疾。内局 赐剂。政院问 启。 殊恩异渥。旷世罕见。此岂微臣所敢承当者哉。臣病中闻 命。衔感入骨。不觉涕之沾襟也。今臣蒙被 天地父母再生之德。稍获苏醒。渐期差歇。义当匍匐诣 阙。祗行 肃谢。而怔忡未定。手脚战掉。瞻望 天庭。积日延旬。辜负 鸿私。罪当万诛。方寸之内。食息靡宁。兹敢不避猥滥。冒申卑悃。尤不胜兢惶殒越之至。取 进止。
时弊劄子(先讲要务。亟革弊政。以纡民力。以养军兵事。同年闰四月)
伏以臣闻为政之道。贵乎先审其要。为政而不审其要。则犹治病而不用对症之剂。千方百药。反致损伤真元。而终无食效之期也。方今 圣明忧勤于上。内无声色货利之诱。外绝土木游畋之娱。 频御经筵。延问儒臣。 亲决庶务。宵旰孜孜。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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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瘁于下。蚤入莫归。日以为常。兼理百司之任。食息靡暇。士大夫皆欲立名节修行谊。致躬于寡过之地。监司守令皆欲蠲除徭赋。务胜前政。犹恐见非于民心。求之上下。似无害政之端。而 国势日蹙。民怨日深。灾变荐降。敌国交侵。环顾内外。荡然无一可赖而安者。此何故欤。自癸亥 反正之后。朝廷每以裁省为务。而至今未见有实效者。无他。不知其要之病也。 御供不可减而减 御供。 祭享不可减而减 祭享。然而国计之板荡。愈往愈甚。欲为守边则馈饷无粟。欲为鍊兵则犒赏无资。至于 禁中卫士 辇下亲兵。过时之后。始得脱粟。畿内之民。一年不登。仰给于他道之私储。而不急之官冗食之徒。存之无益于国。去之无损于治者。实为漏泄之尾闾。此可谓裁省之得其要乎。臣窃闻之。度支岁入之数。不过九万零。而经费之用。常过于一十一万。故度支于每岁多方拮据。务足二万之数。以供其费。彼亦不能神设鬼办。徒自换色易目。东遮西架。或无中生有。或以减为存。意在欲利。动拂民情。当出米者则强使之出布。当出布者则强使之出米。毕竟自官勒定贱取贵售。本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7L 页
色犹在而价已三倍。转辗增益。无有穷已。国者。民之所依而为天者也。国家之所为如此。民安得不穷且怨也。民情之舒惨。度支使之也。度支之宽苛。朝廷使之也。诚能是究是图。因时权制。善变而得中。则转怨为悦。以弱为强者。庶几在是矣。若曰旧制何敢妄议。前例岂容轻变。不顾远虑。苟完目前。渐至于民生益急。事变愈多。虽欲救之。亦将无及也。法久而弊生则 祖宗令典。犹当汲汲改图。矧兹量出为入。是乃得罪先王之法者。而如是固执耶。宜及此时。 亟令庙堂与度支之官。会同贞固干事之臣。先列岁入经费之数。并录不急冗食之员。善为料量。商加裁定。使经费之数。毋过于七万。羸馀之蓄。常足于数万。以备 国家不时之需。永绝苟且无理之事。而诸道官仓之储。次第清查。可收者一切收入。罔饶豪右。可蠲者并许蠲免。与民推惠。惟精惟覈。不容虚伪。少待丰稔。先举量田。次正贡案。以均赋役。且令所在闲旷膏腴之地。广设屯田。得人分委。其所得之谷。无论多少。尽领于度支。以佐经费。而无税外加敛之暴。则公私之蓄。自有馀裕。又察其勤于国事。久于其职者。或增官秩。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8H 页
或倍俸禄。以劝其忠。以赏其劳。居官者怀自重之心。任事者无规避之图。上下相安。民志不挠。然后方可以论养兵之制矣。 殿下若以此。至诚求之。至诚任之。至诚行之。必有忠亮之臣。为 殿下尽心。当事劈画。利国安民。而丕赞中兴之业者矣。 天佑东方。泰运循环。兵革不兴。民生奠枕。复见太平之盛。则渐复 祖宗之官制。亦何难之有哉。夫世之要务。惟识远者知之。固非人人所可妄陈。而况大同才设而旋罢。号牌将行而遽停。民情视国法如儿戏。 圣心亦惩前事而惮改作。此尤非轻议变通之秋也。虽然道有损益。政有缓急。因循之弊。适及于难救之会。则又安可一槩拘泥。而不思胶柱之讥哉。臣昏愚庸拙。最居人下。发言虑事。动被讥议。迂疏之谈。固知无补于要务。而徒感不世之 恩遇。不自揣量。冒贡尘陋。伏愿 圣明垂察焉。臣无任惭惶悚惕之至。取 进止。
弘文馆提学辞免再劄(右参赞时七月)
伏以臣以乞解兼带弘文馆提学事。前后陈恳。未蒙 恩命。深怀闷蹙。久益惭惧。不得不更渎 天听。臣罪万死。臣自前年来。顿觉衰惫。精神气力。日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8L 页
以昏耗。朝之所言。夕已忘之。夕之所为。朝已忘之。应接事物。忽然茫昧。躯壳虽存。实同土木。又自去月落伤之后。重失神魂。不能定志。怔忡惊悸。眩仆度日。寻思旧学。恍如梦寐。如此而尚可虚带华衔。苟荣一身。有若可堪其任者然哉。夫设官任人。将以待用。无用之官。谓之尸位。诗人伐檀之刺。深可戒也。况今才华物望。迥出臣右者不为不多。举以畀之。寔允公议。伏乞 圣明。俯谅衷情匪出外让。亟命递臣提学之任。公私不胜幸甚。取 进止。
论金差 招见礼讲定错谬劄(同年八月二十三日右参赞时)
伏以臣病伏私室。窃闻自 上招见金差时仲男许令椅坐。不胜骇异。初谓传言之误也。及见备局启辞。谓仲男禽兽。不可责以人理。况汗以此致丁宁于兰英。争而激怒。不若许之于初云。臣愚不通变。窃未晓 庙堂之意也。自 上招见邻国之使。其礼甚重。不宜草草讲定。启敌人凌侮之端。而贻国家无穷之耻也。仲男以禽兽自处。而行禽兽之事。则我亦以禽兽视之而不责可也。今乃不然。汗之所言。渠之所望。皆在于礼貌之尊卑。则是果禽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9H 页
兽者乎。我实畏之。不敢逆其指。而外为大言。谓以禽兽待之云。则固不可使闻于他人。虽虏与仲男之心。其谓 我国有人乎。虏见 我国唯言是从。益长其慢侮之心。每以不可行者来责。亦将禽兽之而必从无违乎。夫待敌国之道。有可从有不可从者。岁币之增减。关市之许否。随其时势。或可以勉从。若齐之尽东其亩。鲁之百牢犒飨。邹之倍殡北向。此岂可从之事乎。虽兵至城下。事决存亡。犹以伏剑决死争之。不以虚礼而为轻也。凡事防之于微。所以虑其终。挫之于细。所以杜其大。昔南宋之日。国势未振。虏人所言。不敢少忤。其时有割地不已。必至再拜。再拜不已。必至称臣之语。千古为恨。宋之臣子。亦岂无一人有尊主之心哉。直以初不能强争。以至于约之渐而行之既久。又复恬然不知为羞辱。前事之明鉴。后世之所当戒者也。 我国家兵威武力。未必大瘉于邻敌。而其所以维持保守者。以有礼义名分也。今并与其区区所自保者而不能守之。则虽有仓廪府库宫室百官之富。实与亡国无异也。胡铨所谓不战而气自索者。不幸近之。臣不胜痛心焉。仲男既已椅坐于 殿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49L 页
下之前。待之以客礼。则今虽竭东海之波。未足以洗其耻。臣之所言。复岂有一毫之救哉。顾臣痛心忧愤。不得不烦聒于 四聪之下者。亦有区区仰望于 圣明也。夫 庙议之所以如此者。以在我无自强之道。而见怒于强胡为非计。故欲以含容逊顺。为一时保国之谋也。臣未知 国家自强在何时。而其未能自强者。亦何故也。自 反正以后。公卿大夫下至草野韦布之士。皆以为至治复见。无不竭其所怀。或陈于 筵席。或备诸疏章。嘉谟善策。左右辐凑。而 殿下徒以虚辞奖美。未有采用之实。七年之中。所循蹈责勉者。不过曩时之故辙。臣下愚浅。妄谓 君上无大有为之志。于是内外官僚。只以询咨胥吏。举行前例。为塞责之地。百为颓堕。事无可为。已极寒心。而 殿下又以恶党之心。举廷臣而疑之。 上下之间。情意否隔。是非不明。渐成痼疾。药不可救。 殿下之志。本不如此。而使 殿下每每必出于此涂者。果谁使之然哉。殿下何不深思反观。痛自惩创。大奋发大变革。决于一心。誓于神明。浮言邪说。不得投间。则中兴万世之基。自今日始也。岂以千里而畏人哉。倘或不
清阴先生集卷之十八 第 250H 页
然。而徒以含容逊顺。为保国之长计。则国势骎骎然日入于左衽之域矣。如仲男客遇之礼。特毫末之微耳。臣空疏愚戆。妄陈所见。罪当鈇钺。伏俟 严谴。取 进止。
宪府请从谏如流劄(十一月)
伏以今之政刑日益紊。纪纲日益颓。风俗日益薄。然而犹有所望以可救者。 上下交孚。谏行言听。紊者正之。颓者振之。薄者培之也。柰何群臣才识驽下。进言纳规。无可以当 圣意者。以致乾道日亢而日远。臣志日痞而日隔。如危病之人。血气壅滞。涣散衰弱之积。无复有可救之望矣。呜呼。此实臣下之无良。惭惶恧缩之怀。诚不敢仰陈于 圣聪。然而台谏之言。亦岂无一二可采者。而 殿下略不留神。不翅如风之过耳水之投石。凡生民利病。举措乖当。有罪倖免。无功倖赏。谄谀傅会之流。危险不靖之徒。以至一庶官一微事之纠劾刺举。并皆 留难不从。久拒牢执。或因措语之小失而峻责之。或因言论之剀切而严谴之。一时士气。摧沮索漠。人皆跼影而进。累迹而行。欲论一事。先忖上意。以为此言必不见 纳。嗫嚅中止。逡巡思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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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默为保身之良计。避事为涉世之长策。有志之士。莫不太息流涕。知 国事之不可为也。岂料 圣明在上。而复见此等气象也。臣等窃痛焉。伏愿殿下。翻然悔悟。瞿然改图。远法前圣转圜之美。近鉴昏朝覆辙之戒。谠正之论。虚受如流。过激之言。包容财量。培养直气。以来忠谏。则既去之势。庶或可反于百一也。不然而 聪明自用。睿智自圣。政教号令之下。惟以承顺奉行为悦。以为镇静 朝廷。驯致雍熙之计。则臣等恐 殿下之国事终无税驾之所也。臣等俱以无状。备员耳目之司。不胜区区渴闷之至。取 进止。(以论睦性善事。 特命递差。不果上。)
大司宪递职后辞免乞退劄(十二月)
伏以臣轻疏愚妄。谬当言路。屡辞不获。黾勉就列。只欲为 朝廷明白是非。不敢为循默雷同。苟合取容之计。亦恃有 圣明在上也。一劾官耶。累廑严旨。馀波所及。台阁尽废。遂成 清朝一段闹场。究厥所由。罪实由臣。惊惶踧䠞。措躬无地。伏俟 谴罚。已逾旬月。而明法未加。鬼责先及。夙病转剧。诸症乘虚。孱躯危喘。死亡无日。伏乞 圣慈俯垂怜察。 亟命镌革臣本职及兼带。俾臣首丘松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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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 恩入地。瞑目于九泉之下。则臣死生知感。永图结草之报矣。近因 下教。不得循例呈告。兹敢陈疏渎扰。尤不胜惶恐陨越之至。谨昧死以 闻。
兼带辞免仍乞退归疏(庚午正月)
伏以臣病与衰期。日进不已。自甘废退。望绝陈力。所带馆阁重任。不可久旷。不避渎滥。敢呈辞单。一惧一惕。竦息靡宁。不意 圣度宽容。谬加 恩由。分外 殊渥。益切兢惶。臣所当感戴 鸿私。奔走祗 命。而第念臣顷忝言地。妄言是非。未回 天听。只廑 严教。平生慕直。终得不正之名。据事论人。反为挟憾之归。岂有颜面复立朝端。此皆由臣贪恋不退。丧失廉耻。积衅累罪。以至如此。怛然惭悸。无以为心。而况疾病缠绵。已至沈痼之域。桑榆荏苒。奄及迟暮之年。有二宜可去之义。无一分自效之路。臣之情势。孔艰且悲矣。伏乞 圣慈特怜一物之微。更垂曲全之 惠。亟 命镌改臣兼带弘文馆提学同知成均。俾臣得遂至愿。得安愚分。公私幸甚。臣不胜瞻 天仰 圣恳祈切祝之至。谨昧死以 闻。
兼带辞免疏(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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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落伤之处。瘀血凝结。欲为针灸。冒昧烦吁。伏蒙 圣恩。特许予告。未及医治。旋入试场。所患之症。有加无减。伏乞 圣慈。俯赐矜察。俾臣解去职名。专意调病。获收万一之效。则未死之前。无非天地父母再生之 恩也。臣不胜悚缩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弘文提学辞免疏(六月)
伏以臣猥被 洪造。滥厕巍班。数岁以来。福过灾生。疾患荐臻。靡月不病。衰败昏耗之状。殆类于耄耋之年。不但臣心自怜。知臣实状者。无不为臣怜懑。秪缘 国家多事。边圉未靖。委身拚命。不敢告退。而疾痛之人。不得不呼父母。每有除 旨。辄复祈免。情虽切迫。迹涉逋慢。臣罪万死。臣罪万死。第臣之衰耗既已如此。虽寻常职务。尚不能堪。况于文翰之事。何能记览叙述。以效肤寸之短哉。顷蒙恩递。旋又再叨。愧惧深增。食息靡宁。臣之不为饰让。鬼神监临。伏乞 圣明。曲赐矜察。 亟命先改臣兼带弘文馆提学。以授可堪之人。臣不胜兢惶战灼恳祈切祝之至。谨昧死以 闻。
乞递弘文提学劄(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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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疾病寝加。精神愈损。形骸虽存。实同土木。对书则数行之外。不复记忆。搆文则一思之抽。涩于针棘。如是而尚能备数文苑。滥竽延开(一作阁)。从事于讨论润色之班乎。臣竭诚吁号。前后非一。而 误恩荐及。既递复授。恐惧恧缩。食息靡宁。目今高才富年。自有其人。公议舆情。罔不翕然。伏乞 圣明。特垂 睿察。 亟命递臣兼带弘文馆提学。以畀可堪之人。公私不胜幸甚。取 进止。
提学辞免劄(九月)
伏以臣本驽材。奄至衰耗。文翰之任。实非所堪。不避渎扰。累章乞解。冀蒙 睿察。早 降递命。而 圣度优容。尚许仍带。臣内省惭愧。深切兢惶。窃念事 大交邻。辞命最重。一言当否。机关所系。自 祖宗朝选任馆阁。以备讨论。未有非才苟冒强颜如臣者也。臣之乖谬无用。不但臣自知之明。 圣鉴固已洞烛无馀矣。伏乞 圣明。俯谅危恳。将臣所带弘文馆提学。 亟赐递免。量才授官。俾绝滥竽。则臣无血指汗颜之羞。 朝有选公登明之美。公私不胜幸甚。取 进止。
礼曹判书辞免劄(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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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疾病弥留。未即肃 恩。冒昧请告。迹涉偃蹇。方俟 严谴。反承 温谕。臣惶恐感激。所当扶曳出 谢。不遑他恤。而第臣情事。有不得不烦于天听者。伏惟 圣明垂察焉。凡人之性。虽愚不敏。至于自知则无不明矣。臣之愚騃。常以为自知其庸拙审矣。臣立朝三十五年。举朝之人。亦无不知臣之庸拙矣。臣遭遇 圣明。滥蒙 误恩。出入 左右。今垂七年于兹。臣之庸拙。又 圣明之所洞烛也。 圣明哀其愚戆。 曲垂揃(一作湔)拂。有罪不斥。无劳加赏。踰资越序。骤登八座。此岂臣平生梦寐之所尝及哉。虽感 鸿私。实怀惭惧。曾所叨冒。日伛日俯。岂意宗伯春官之长。复及于臣身乎。臣性本窒暗。加以失学。转辗沈迷。遂至衰晚。其于圣人之礼经。先王之制度。 国朝之典章。奚啻面墙摘埴而已乎。如此而尚可窃吹秉礼。尸位秩宗。以玷 国家莫重之名器乎。臣之庸拙。万不近似。举朝知之。 圣明知之。不但臣自知之明也。臣之危恳。寔出肝鬲。 天日下临。不敢饰让。况臣之一家。无丝毫有益于 国。而偏荷 宠渥。盛满已极。临深履薄。食息靡宁。又安敢兄弟相继。迭为宗伯。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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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自干鬼诛哉。伏乞 圣明。怜臣闷迫之情。 谅臣忧惧之忱。 亟命递臣新授职名。以遂公私。不胜幸甚。取 进止。
国忌日请权停 中朝望阙礼劄(十二月)
伏以 殿下至诚 事大。对越 天威。凡遇 中朝庆节。未尝一日废礼。岂但国内臣民之所仰服。抑亦天下人人之所同闻也。甚盛甚盛。臣昨在 阙庭。忝居典礼。窃有未安于心者。敢陈其愚陋。惟圣明财察焉。今月二十四日。我 成宗大王忌辰。而适与 皇帝圣节相值。 圣节贺仪。庆祝欢抃之礼。不可废也。 先王忌辰。素服哀疚之心。亦不可忘也。臣闻吉凶异道。哀乐不相干。礼之大经也。不夺人丧亲之心。亦不夺其丧亲之孝。礼之大义也。忌者。丧之馀。贺者。乐之事。以丧馀之日。而躬舞蹈之礼。恐有乖于不夺其丧亲之训也。礼虽有不以卑废尊之文。此则指祭祠神祗使人代行之事。其与亲行舞蹈于丧馀之日。不同也。或云杀礼行之。犹愈于废也。臣意不然。礼者犹体也。体不备。君子谓之不成人。何可轻易杀礼。以招不备之讥乎。殿下既拜送使者于庭。进贺于 帝所。是使臣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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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行礼于彼。 殿下在此。虽为 本国 忌辰而权宜停止。固未是废礼也。况至日元朝。每行不废。则一日权制。宁有少歉于 事大之至诚哉。且殿下于礼讫 还宫之时。穿过 殿内咫尺不违之地。馀敬未尽。而遽撤 宸版。 乘舆以临。亦似未安。岂若 还由来路之心安势顺乎。伏乞 圣明。特留 睿思。兼询大臣。愚陋之言。倘有可采。㑭再议妥。以正万有一失宜之礼。则诚不胜幸甚。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