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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桐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x 页
桐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疏○劄○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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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封事(以弼善递付司直时。二月二十日。)
伏以呜呼。以 殿下仁圣之德。不幸遭人伦之变。欲尽其处之之道。而终不得自由。未免假手(改见欺)于鹿悍之武夫。其为圣德之累。不既大矣乎。今之论㼁之罪者。一则曰祸本也。二则曰奇货也。其言固不为无理。而试以济王竑之事。援而比之。则亦有说焉。济王初为皇太子。见嫉于奸臣。退处藩邦。未几为贼徒所拥。黄袍加身。约誓已成。虽知其事之不济。旋有讨平之功。而身负恶名则有之矣。以今观之。当时祸本。莫竑若也。凶贼奇货。亦莫如竑也。弥远阴谋杀之。可谓安社之忠。而时人冤其死。后世甚其杀者。何欤。观夫真德秀之言曰。三纲五常者。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人而无此。冠裳而禽犊矣。国而无此。中夏而裔夷矣。其言之痛切如此者。诚以竑之迹。虽或云云。而其心本无可疑。故原其情而雪其冤。仍请追封立后。古之君子。不计一时之利害。惟论义理之当否。惓惓以伦纪之或紊。君德之或愆。告戒而劝导之者。为如何哉。今㼁。一王子耳。心迹与此悬殊。只出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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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未尝有拥立之迹矣。蒙无知识。亦安有谋逆之心乎。如使德秀之辈。立乎本朝。则其不肯请杀也明矣。恭惟 殿下。深怜童子之无知。仰体先王之遗教。思所以保护而全安之者。盖无所不用其极。百僚盈庭。三司交章。自去年迄今春。凡几何日月。而恻念难遏。俞音终閟。呜呼。 殿下之于㼁。岂不知其不相容也。然而留时引日。愈久而愈拒者。岂不以逆贼之子。犹有待年之事。况于幼稚之弟。岂合遽施刑章。安置江都。待其年满。观志行之如何。而徐为之处。亦非晚也。 圣意所在。灼然可知。而推鞫诸臣。经年入侍。无一言将顺其美。三司多官。善为雷同。无一人爱君以德。其视君德之得失。不啻若越瘠之秦视。噫。 殿下之势。可谓孤立而无助矣。尤可痛者。 殿下待之以不死。而郑沆待之以死。朝廷论之以其法。而郑沆迫之使死。使 殿下不能如大舜之处象。而未免为汉,唐以下人君处置未尽合理之归焉。噫。杀人者死。国法甚严。杀凡人无辜。且罔赦。况杀吾君同气之亲乎。臣愚以为不斩郑沆。恐 殿下无面目入于 先王庙庭也。呜呼。既往之咎。虽不可谏。将来之美。犹或可追。生不相容者。势也。死有赠典者。情也。昔宋太宗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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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美。既致之死。而旋有封爵恤孤之恩。真宗之于元佐。只诛首谋而起封于久废之中。此盛德事也。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况 殿下之于㼁。既无可藏之怒。焉有可宿之怨乎。其死之冤。路人犹悲。况 圣上哀痛之怀。当复何如。近日玉候之靡宁。臣知其出于哀伤之过也。臣愚以为宜 命有司。追复永昌之号。葬以大君之礼。又下哀痛之 教。使四方臣庶。晓然知 殿下至诚友爱之本心。则上可以慰 先王在天之灵。下可以解万民视听之惑。而传之后世。亦将有辞。今日清明之朝。必无章塈之缴诏。 殿下何惮而莫之为也。抑臣之私忧过虑。又有甚于此者。不得不尽其说焉。善乎。宋臣韩琦之言。曰。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 大妃虽或不慈于 殿下。殿下安得不尽孝于 大妃乎。况㼁已死矣。复何疑间之有哉。愿继自今。斥绝谗邪之言。杜塞交搆之路。如有奸细之徒。敢以不好语。及于 大妃。即付有司。论以重律。 殿下亦宜恭为子职。不废问安之礼。无怠视膳之诚。务得 大妃之欢心。重见母子之如初。则岂不足以掩前失而明新化乎。虽然。为此有道。远佞人而已。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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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母子兄弟之间。人岂易言之哉。设有当诛之罪如管,蔡。可废之恶如吕,武。为言官者。所当先议同僚。次通他司。上告大臣。下询诸宰。待其论议归一。然后发于启劄。乃所以重其事也。顷者。郑造,尹认,丁好宽等。首发废妃杀弟之议。而不议于同僚。不通于他司。不告于大臣。不询于诸宰。而窃发于完席之上。遽暴于避嫌之中。曾不若论一守令劾一庶官之犹或持难。此其心不难知矣。盖自近年以来。倖门一开。勋名太滥。贪功乐祸之徒。接迹而起。至以吾君之至亲。为自己富贵之饵。比如逐兽者挤人独走。冀得先杀之功。噫。为人臣子而是可忍耶。臣愚以为 殿下欲全母子之恩。亟取三人者。投诸四裔。不与同中国。然后谗说者不得作。而三纲五常昭揭于宇宙矣。臣本以孤远之踪。猥荷 圣明之知。既参勋盟。又厕清班。自料材力。无他报效。惟将勿欺犯三字。为平生事君之节。窃自附于莫如我敬王之义矣。方当大论之发。或在罢散。或以疾病。一未随参于百僚之后。日者。人言罔极。目以护逆。必欲置之死地。臣自念职非言责。堂有老母。与其徒死于谗锋。曷若一言而死于雷霆之下哉。力疾就庭。一启乃退。思怀尺疏。仰叫 阊阖。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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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微臣之志而补 衮职之阙。搆思未就。以至今日。不及救正之罪。臣实有之。请杀无辜之罪。臣亦难免。伏愿 殿下先正臣之罪。以彰其不忠。臣虽万殒。不敢怨悔。臣无任激切战兢之至。谨昧死以 闻。(疏入光海大凭震电。切责政院。勘罢捧疏承旨。于是三司并论以削夺。绝岛安置。光海犹怒其罚轻。诮责三司峻。于是直请拿鞫。公三月。就狱。六月。光海亲鞫。秋再招。仍命安置大静。)
独启(辛亥右正言时。光海居昌德宫。未几。惑妖淫瞽史说。便欲还贞陵宫。公独启争之。)
臣本以无状。冒忝言地。近日合 启之辞。非一人之论也。乃三司之论也。非三司之论也。乃举朝之论也。非举朝之论也。乃一国公共之论也。而自 上一向牢拒。久閟 俞音。此由臣告 君之辞未达。格 君之诚未至。使 圣上未免有拒谏之失。臣之罪戾。万死难宥。臣非不知不得其言则去之之义。而犹且呶呶不已者。诚以爱 君之诚。犹不能自已。不得不尽其说焉。今日 问安之行。在人子所不可已之事。而下民喧传。此必 仍留不还之意也。臣闻之初。不暇怪之而付之一笑矣。及见礼曹 启辞 慈殿之永移。虽曰只隔一月。而 王世子祗送之礼。揆之情理。未为不可。而自 上命止之。常时 举动。非系紧重。则别无随 驾之例。而自 上特命随 驾。臣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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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无惑曰。小民喧传之说。必是此等语传播也。虽然。岂有是哉。三司论之。大臣诤之。不有公议。抑而行之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岂我 圣上之德。而创造无前之事乎。臣之疑万不一及于此。而不根之说。滥及于是。是亦不幸之甚者也。以下民至愚之心。而敢测 圣上渊默之衷。是孰使之然哉。臣之愚意以为。舍桥乘船。似不是固争之事。而古人犹且欲以颈血溅地。况今兹之举。关国家盛衰。系民心离合。官以谏为名者。其可不争之以死。而苟焉塞责而已乎。设或不幸。今日仍 留庆运之说。果符于下民之臆度。则臣当攀辇血▒。牵裾泣谏。死于国门之外。是臣之意也。而昨见宪府及同僚简通。欲于今日停 启。至于再三通谕。而臣之偏滞之性。不能变通苟同。致令宪府先有避嫌之议。臣不可强报己见。腼然仍冒。请 命罢斥臣职。
于是两司相继避嫌。(大司宪赵挺。掌令尹重三,朴颜贤。持平朴鼎吉。大司谏李好信。司谏郑岦佐。正言李景颜。)玉堂处置。两司并命出仕。 答曰。依启。郑蕴递差。
 
 备忘记。今此还移之举。实出于不得已也。岁末永移事。前后下教。反覆丁宁。而前正言郑蕴。乃敢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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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理不根之说。渎扰于举动之日。其不识事体。纵恣无忌之状。极为骇愕。不可仍在从班。为先补外事。言于该曹。仍 传曰。台谏。为人主耳目。主一时公论所当择差。而近来铨曹唯循私情。苟充备拟。极为寒心。况此郑蕴。予不知何许人。观其启辞。则不过一浮妄喜事之人也。以如此之人。荐用于言官。以致生事朝廷。尤极痛骇。吏曹堂上推考。色郎厅。先罢后推。各别择拟事。言于吏曹。 传曰。镜城判官李埈。递差。前正言郑蕴。差送。
癸亥辞疏(反正初。以献纳承召在途。旋除司谏。)
伏以臣千里去国。十载穷囚。魑魅之与居。魍魉以为邻。自分为瘴海之鬼。不意 宗社默佑。 圣人有作。九五龙飞。万物咸睹。如臣无状。亦被清选。旬月之间。受 恩重叠。闻 命以来。惊惶殒越。将信将疑。如梦如醒。归见老母。老母执手而泣曰。微我 新上之德。吾母子岂有重逢之理哉。臣亦感泣呜咽。不能为之情。思欲竭心肝鞭驽钝。陈力就列。报效 圣恩于万分有一之地。而抑臣之难仕之状。有一不堪。一不忍。又有二不敢者。不得不略暴于 天日之下。伏惟 殿下试垂怜焉。臣自少受气虚弱。慢肤多汗。一自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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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之后。瘴毒为祟。湿痰交攻。喘促气急。喉中常有禽鸟之声。下部蹇涩。疼痛无时。寻常坐立。必须人扶者。十年于玆。忽承 恩命。始出栫门。而精神昏愦。行步艰难。欲前还却。将起复僵。寸寸前进。得达乡曲。衰鬓丑貌。兄弟不识。蹒跚匍匐。亲旧共怜。虽缘 恩命罔极。扶曳来谢。而晨昏供职。奔走就班。则断无望矣。此臣之一不堪也。臣母今年八十有六。臣以弼善趋 朝。因而谪去。母子相别。十有一年。今兹之来。臣母牵臣裾。不欲相离。泣且言曰。吾之命尽。不朝则夕。汝何往乎。臣以稽谢 恩命。又有罪责。反覆晓喻。则臣母始解裾曰。讣汝往还。当不出数十馀日。吾当倚闾而望汝。臣闻言挥泪。谨唯以退。臣窃念事 君日长。事亲日短。使臣贪恋 恩宠。徘徊顾望。不得为终孝之子。而辜负老母之望。则 殿下何取于不孝之人。而污辱名器乎。此臣之一不忍也。往在戊申。郑仁弘陈疏攻柳永庆。因有窜谪之 命。臣于其时。为仁弘伸救。而言及永庆矣。至于今日。永庆复其官爵。已为无罪之人。臣虽欲强颜从仕。其于物议。何哉。臣之所不敢者一也。臣于仁弘。虽无执卷受业之事。而师生之分则定已久矣。自癸丑以后。论议之颠错。如出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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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手。臣亦怪之。耻有师生之名。而此皆八十耄荒之后也。近则沂,洁,滃,浍之徒。纵臾嫁祸。远则尔瞻,缵男之辈。愚弄媒蘖。昏耄见欺之状。岂不可哀乎。记曰。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焉。仁弘之罪。虽在罔赦。而至于施之极刑。缘坐籍没之律。与尔瞻缵,男辈一体施行。则非但有违于古经。毋乃或伤于 圣上新服之初。务从宽典之盛德乎。师生以义合。不可则绝。而人之指目者。必以臣为仁弘之门生。臣虽欲强颜立朝。其于物议。何哉。臣之所不敢者二也。臣之难进之势。如右所陈。而衔 恩感激。不敢守量而后入之戒。伏愿 天地父母特垂生成之 恩。镌削臣之职名。许令归养老母。则殒结之报。当在终孝之后。伏愿 圣明垂怜采施焉。
 
 答曰。省疏。具悉尔恳。尔奉母还京。养亲之暇。兼察职事。于孝亦为至矣。勿辞察职。
启辞(癸亥司谏时)
臣伏见废东宫堀土逃出之变。言亦寒心。以独夫之身。居难保之地。自处虽尽其道。犹有不得逭者。况孽自已作。变出无前。则为 宗社计者。固当请讨之不暇。而臣之愚意以为。补导 君德。终始令闻。亦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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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职分。废朝骨肉之变。诚如 圣教。人心之叛。天命之绝。职竞由此。今日之事。与此虽异。其于 圣德之损益。岂无所关重乎。 殿下当初处之之道。既已曲尽无憾。则可不思所以善终之方。而为万世帝王之懿范乎。臣昨承收议之 命。将欲略陈所见。而两司多官以为。台谏不可收议。当以合司论 启云。将 启之时。臣又执此有异同之言。而缘日暮遑遽。未免随参。及见 圣批。愚衷自激。不能执坚初见。几误 圣德之罪大矣。请 命罢斥臣职。
甲子启辞(大司谏时)
臣之愚见。略陈于榻前。而 天威咫尺。辞不达意。不得不演其说焉。臣亲承 圣教。感泪自零。有 君如此而不能将顺其美乎。前车既覆。后车不戒。试以前后较之。弟与叔孰重孰轻。永昌之蒙无知识。而出于贼口。仁城之迹无形似。而出于贼招。孰冤孰不冤乎。曩时之请杀永昌。今日之谮罪仁城。果孰是孰非乎。若不问义理之当否。形迹之虚实。而一以贼招而已乎。则逆狱之兴。殆无虚岁。仁城虽除。岂无仁城。 先王之子。噫。尽之矣。若然则伦纪之紊。孰与曩时。君德之失。孰与曩时。伦纪明则 宗社安。君德得则 宗
桐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208H 页
社安。不然。而败伦失德。则 宗社危亡。可立而待。臣实未知三司所谓为 宗社大计者何谓耶。殷鉴不远。只在废朝。若使废朝虽有昏乱之政。而不杀同气。不废 母妃。则虽以 殿下之至仁盛德。不能一朝居此位也。以此观之。三司之请。适足以为奸人藉口之资。而非 宗社长远之计也。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前。可不惧哉。臣之愚心。断断无他。只欲纳吾 君于尧舜之域。而窃自附于爱 君以德之义矣。今日合司臣直陈所见。而人微言贱。不能取信。臣何敢自是守株之见。强颜仍冒乎。请 命罢斥臣职。
 
 答曰。卿忠戆之言。予甚嘉悦。卿其勿辞。
乞递归觐疏(丙寅都承旨时)
伏以臣忝带副提调之名。随参议药迨将五十日。而议药乖方。终致 君父终天之痛。罪合万死。方俟斧钺之加。而 圣度天大。反推老老之 仁。廿个黄柑。送遗老母之 教。丁宁恳恻。有非负罪之臣所堪承当。跪捧感悚。有泪自零。臣违离母侧。今已四个月矣。岁换时移。尚未归觐。臣之思母。有不足说。而窃恐母之念子不忘。转成疾病也。臣母年龄。不但日迫西山而已。朝难虑夕。今不保明。每一念及。方寸自乱。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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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呈告。非分义所安。故忧惧度日。日已多矣。顷者伏承频往之 教。知 殿下必不以犯分为罪。而第念产室已排。当有问安之规。 礼葬当前。必有鞅掌之务。若带职而往。如前之为。则非但臣心不安。该房职事难以代行。此臣之所以必欲解职而归者也。仍窃思惟臣之无状。过蒙 恩眷。前后宠擢之隆。出于臣僚之右。非臣糜粉所堪报效。今若以退去自外。不以含蓄之情。暴露于 殿陛之下。则臣罪当诛。呜呼。国家设大臣台谏之官者。将以有为也。当大事而济可否。决大议而争是非。要使君无过失。事无遗阙。而措国家于泰山之安者。此其设置之本意也。古之人喻之于股肱。目之以耳目者。夫岂偶然哉。近日大臣之所论。台谏之所诤。无非考经据礼。欲重宗统正名分。而纳吾 君于大中至正之地也。其言非不正矣。其意非不切矣。而 殿下一向牢拒。訑訑之色。迈迈之 教。不啻拒人于千里之外矣。元老辞退。不复干与于国事。左右两揆。皆怀乞递之意。台阁一空。百僚废衙。韦布失色。皆思纳履。臣愚不知此何等气象也。夫丧不可无主。主不可错立。今兹之丧。非绫原谁主乎。 殿下之不当主。义理甚明。人人得以知之。况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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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之明达而有所疑乎。特以蔽于私情。不能克将去。又不能不动于顷日迂曲之横议。必欲排抑正论。直行己志。噫。此岂平日所望于 圣明者哉。有大臣而不用其计。则是无大臣也。有台谏而不从其言。则是无台谏也。元首股肱。不为一体。支体耳目。岐而为二。古今天下。安有无股肱耳目而可以为人。无大臣台谏而可以为国者乎。臣恐 殿下之国事。自此将日非矣。臣职忝喉舌之长。不能匡救 君失。使贻惑于当时。取讥于后世。退归田里。将何颜见父老而对朋侪乎。以私以公。决难在职。伏愿 圣明。亟命镌削职名。使得安心归养。则臣虽不能为正 君之臣。亦不失为终孝之子矣。臣无任瞻天望 圣恳祝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乞递疏(丙寅二月初一日。在竹山。)
伏以臣私情所迫。公议有所不顾。当此 圣上哀疚之日。冒陈辞章。罪当万死。而 圣度包荒。不以为罪。反给 恩由。继以有便蕃之 赐。前后稠叠。臣是何人。获此异数。跪捧拜稽。感悸交集。将不知死所矣。臣于年前七月。叨受本职。八月晦前。呈告南还。十月之中。始得趋 朝。其间旷职。殆将数月。物议哗然。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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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非。今兹之行。虽刻期往来。动经旬月。喉舌之地。非如闲曹慢职。一日不可旷。况至于旬月之久乎。不但此也。 产室之排久矣。医官直宿。自近日始。则三提调问安之礼。次第当举。而都提调方在呈告。中提调以看山奔走。臣又远行。势将废礼。臣子分义。其可安乎。伏愿 圣明。亟命镌改臣职。俾免久妨贤路之诮。则公私幸甚幸甚。仍窃思惟臣之驽劣。最居群臣之下。而数年以来。宠擢之隆。眷顾之重。迥出群臣之上。反覆思之。不得其说。抑无乃顷年狂妄之言。偶契于 好察之衷。而过为褒奖耶。若然则臣何惮而不尽狂妄之言。以为酬 恩固宠之地乎。近日 国家之事。 殿下以为何如也。元老去位。已作山野之人。左右两揆。皆怀辞退之志。台谏气沮。百僚体解。士夫相逢。便有忧愁之色。闾巷窃言。妄有忖度之地。臣愚不知此何等气象也。 殿下之心。臣窃瞯之详矣。皇皇钜创之中。思所以自尽之道。不自觉其非礼之礼。非所以尊亲过制之制。非所以尽孝也。 殿下之心。既动于初年迂怪之论。又惑于今日诐横之议。而独不念夫逆耳之言。乃吾药石顺旨之语。适所以为疹疾也耶。是以方寸之地。本有清明之主。而旋为私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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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用中之 聪。或不能不屈于公议。而反为私议所夺。 教令之间。半是半非。施措之际。若真若伪。臣请有以明其然也。 殿下于初日大臣之请。既降三年之制。而又服杖期。此果为三年之制乎。其真为期服乎。 答大臣之启曰。压于宗统。难于主丧。而继之曰。令辅摄行。此果为不主丧乎。其真为主丧乎。 答玉堂之劄曰。既已允从。而又 答礼曹之启曰。依前教摄行。此果为允从乎。其真为不允从乎。 答领相之劄。颇 示悔悟之端。至以随事匡救为 教。而杖未尝去也。丧未尝不主也。未闻有一非礼之罢一过制之革。则此果为待大臣以诚乎。其真为不以诚乎。凡若此类。不一而足。是非并行。公私角立。噫。此岂 殿下平日勤学好问。讲明天理人欲之效耶。既往之失。虽不可谏。将来应行之礼。不可不急急讲定如救焚拯溺。然后人心服。国是定。大臣安其位。台谏得其职矣。呜呼。大臣者。 殿下之股肱也。台谏者。 殿下之耳目也。元首股肱。不为一体。支体耳目。岐而为二。古今天下。岂有无股肱耳目而可以为人。无大臣台谏而可以为国者乎。臣职忝近密之长。所当随事救正。而第以廷议方张。台论日峻。日月之更。匪朝则夕。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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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以已陈之言。并渎于 哀皇之中也。搆思未草。隐默随行。今当辞退之日。益切惓惓之忠。回望终南。恋泪自倾。残灯旅馆。梦魂亦悸。推枕起坐。以心语口曰。大臣惟思奉身而退。台谏徒以引避为事。毕竟不能正厥事。使吾 君未免遗憾于当时。取讥于后世。则臣亦与有罪焉。归见父老。何以为辞。兹将肝血。仰渎 宸聪。庶几之改。惟日望之。臣无任瞻天恋 阙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省卿疏辞。嘉卿爱君之忠。所陈之事。当体念。卿勿控辞。须速往来事有 旨。
辞都承旨疏(乙丑)
伏以臣势难从仕之状。前已略陈。不必每每烦渎。而情理所迫。不免更有所哀吁。臣罪万死。臣母年龄。过此一月。则八十有九。使臣少有三年之爱。则此果远游之时乎。 圣上屡以率母来京为 教。臣非木石。岂不感泣而思所以副 圣意乎。第念九十之人。虽于门庭咫尺之间。尚且赖人扶持。况望得达于六七百里之程乎。此则事势之决不能者也。一自离膝之后。于今一朔有奇。而安宁与否。邈未闻知。夜梦不吉。则便生忧惧之心。门外犬吠。则不觉惊起而出。危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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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日。方寸乱已久矣。臣之此来。只欲肃 恩。旋即乞递而归。不幸都城汹扰。流徒络绎。 朝著不靖。呈告纷纭。臣子分义。不可告归。闷默随行。已几一月。幸而络绎者还集。纷纭者稍定。西来边报。亦无紧急。此臣所以私自喜幸。而大声疾呼者也。不但此也。臣学术空疏。才识短浅。进无补拾之益。退无出纳之当。报蔑毫丝。谤积丘山。盖自前冬。狂舌之莫扪。至今唇齿纷挐。稠广之坐。诟辱备至。疏劄之中。姓名屡出。负此罪名。而犹复腼厕于清班乎。噫。女无美恶。入宫见妒。士无贤不肖。立朝见嫉。古闻其语。今始验之。臣年迫衰暮。志气摧颓。苍颜白发。无复世念。其于宦情。已如死灰。岂敢以望秋蒲柳之质。当锋于名利之场。而自取颠踬乎。臣之志愿。惟在致其职事。归养田庐。菽水尽欢。以终馀年而已。伏愿 天地父母。谅臣危迫之恳。怜臣狼狈之迹。亟 命镌削职名。使得终始保全。则臣生当殒首。死当结草。抑有附献之说。请毕其愚焉。庶孽许通。廷议不一。而大抵以为可行者过半矣。以臣愚意。知其必不可行也。我 国家二百年维持巩固。几亡而复兴者。徒以名分在也。嫡孽之间。尊卑之分。天经地义。不可挠紊。三代之时。行于家而不行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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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者。臣未之信也。家齐而后国治。则岂有独行于家而不行于国乎。孟子曰。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虑患也深。则孽子之不得其志者。古亦然矣。汉,晋以来。虽有通用之规。而王符,周顗之外。表表可称者无几焉。则汉,晋之君。果得庶孽之辅而为汉,晋乎。我国之于中朝。大小殊体。内外异宜。千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风。岂可一一遵行乎。 圣祖创制。 神孙守法。不替引之。今几百年。而一朝无故欲坏之。如之何其可也。况近年以来。许通之路。未为不广。庶孽有文武之才者。无不各占其科。位至通显者比比有之。李珥之必待纳粟立功而后许通者。犹有爱礼存羊之意。犹之可也。今欲洞开而无防闲。其意何居焉。噫。良女而不更二夫者。则其所生犹可通也。至于贱娼之产。游女之出。不辨嬴,吕之姓者而皆许其通。则仕路秽浊。名分扫地。其不为乱亡之归者几希矣。孟子曰。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伏愿 殿下留神焉。臣在乡里时。目见纳粟之人。为阃帅,守令所侵。皇皇奔走。满路号泣者多矣。今接两南兵使状 启。皆有纳粟人赴防之请。噫。此实为 君父敛怨之道也。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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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癸兵兴之后。国储荡竭。供军无策。 宣祖大王大开募粟之路。各道道主。分遣差使员。亲到富民之家。封闭其库。至于稍有䃫石之储者。亦无不搜括而倾倒焉。以此接济天兵。以此支供将士。中兴之功。此其居多。 朝廷不忘其功。追给告身。初非渠辈之所自愿也。厥后。或遭凶歉。募粟赈济。或因 诏使之行。或因宫阙之役。纳银纳木。其类亦多。虽有可已不已之举。而民之纳财。则均有其功。今也不惟不功其功。又从而加之罚。不问年岁老少业儒与否。而一切驱而纳诸陷阱之中。非徒渠辈之呼冤抱痛。足以伤天地之和。抑恐 国家失信之咎。亦足以召灾沴之气也。 殿下曲察民情。明见万里。不入军簿者。并不许抄择。大哉 王言。一哉 王心。瞻聆所及。孰不感泣。第以主兵之臣。流涎久矣。若不严立科条。永闭其途。则难乎其终免矣。说者以为无已则有一焉。每年收木各一匹。以补军国之用。则民不甚怨而国有所补。为此说者。不无意见。惟在 庙堂采而行之耳。孔子去兵去食而不欲去信。书曰。可爱匪君。可畏匪民。司马光曰。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依于民。民依于信。伏愿 殿下惕念焉。惟玆二者。似非大段举措。而定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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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人心之机。亶不外此。当今嘉谟格论。毕陈于前。臣不敢以泛辞陈言。更渎于后。且念随事论列。亦不害为献忠之规。故今当辞退。敢替芹曝。臣不胜恳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斥和疏(丁卯三月。以副司直。赴乱江都。)
伏以今日危亡之势。迫在呼吸之顷。而 殿下之所以应之者。无一毫奋发刚厉之气。 庙堂之所以处之者。有一向委靡苟且之计。卒乃卑辞厚币。欲事丑虏。噫。 列圣二百年文物之邦。其将使之为腥膻之区耶。檀,箕数千载衣冠之俗。其将使之为左衽之民耶。 祖宗庙社其将置之何处。 祖宗土地其将任其日蹙耶。言之至此。心割胆裂。夫和之不可恃。其来久矣。金人之终始误宋者此计也。宋室之终始不竞者此说也。今也又以其馀谋故术。欲试于我。而我便堕其术中。官俘虏之子。遣俘虏之族。犹恐少拂其意。而务悦其情。冀退一步。噫。彼弘立者为虏腹心。无故而来侵父母之国。屠戮我生民。惊动我 宗社。甚至于自称五道都元帅。偃然挂榜。晓喻其为罪恶。远浮(一作俘)虏酋而阴伺鼻息。以为晷刻偷安之地。此三尺童子之所羞耻。而堂堂千乘之国。尚忍为之哉。且彼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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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有二焉。悬军深入。正犯兵忌。安州之战。杀戮相当。欲善其归。以此饵之。一也。不知我国之虚实。或虑前头复有如南以兴之坚守力战者。欲怠我师。以此诱之。二也。均之二者。皆是愚我之谋。而我不觉悟。侥倖万一。不修战守之备。噫。此岂皇天 祖宗付托之意。一国臣民。初尝期待于 殿下者哉。臣窃惟我国军兵。虽未必尽为精锐。而其数则想不下十万矣。目今六路勤王之师。几尽云集。乡兵义旅。处处蜂起。平安数城。虽已陷没。黄海一路。尚得完全。使江原,咸镜之兵。绕出贼后。黄海之卒。横冲其腹。畿甸以下四道之军。把截临津。则彼虏前无所进。退无所归。左右受兵。势分力弱。只轮不返之功。庶几可图。而所患者。惟 殿下无坚定之志。 庙堂无担当之人而已。抑又有所不可者。四大将所带军官。其数过千。而皆一国武士之选也。既免西戍之苦。又有养之 恩。而一朝临乱。任为私兵。鞭军炮手。凡几百千。教养有素。才艺精熟。御虏之用。莫过于此。而称以宿卫。退蹙一隅。呜呼。内固重也。外固轻也。轻重之权。随时低昂。今日之外。果可谓轻乎。今有人焉。盗贼欲入其家。窥伺门外。而不闭其门。任其拦入。深藏其弓矢刀剑于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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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待其扫荡家财及闺。而后用之云尔。则 殿下以为智乎不智乎。今之事势与此相类。臣窃怪之痛之。所谓四大将。如金瑬,李贵。书生也。固难出征。李曙积失人心。将士必不用命。惟申景禛名将家也。世受国恩。岂无敢死之心。分鞭炮一半。合两将军官。付之景禛。使守一处。则军情方郁。思欲一战。师直义壮。何患不敌。此只在 殿下一玉音之间。何惮而莫之为也。臣千里闻变。未及扈 驾之列。方当俟罪之不暇。而忠愤所激。敢进瞽说。惟 殿下不以人而废其言。取进止。
辞大司谏疏(丁卯十一月)
伏以臣之才识。最出群臣之下。而数月之间。受 恩重叠。银台清选。薇垣重任。谬加于无似之身。是犹责眇者以能视。望跛者之能履。臣诚惶惑。梦寐亦悸。 国家不幸。逆变又起。虽有不日讨捕之功。为臣子者。义不可偃然退在。虽无 召命。尚且奔走之不暇。况 召命至再乎。臣非木石。岂尝全昧于臣子之分义。又岂不惧夫屡度逋慢之诛哉。第缘天道害盈。鬼神忌满。偶然骑马。便致落伤。左臂连项之骨。违折突出。今既累朔。接续无期。行步坐卧。动相牵引。或触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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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值阴雨。呻痛之苦。不减于初。梳头敛发。必待人手。自初至今。未尝着网巾。不得已着之。则亦倩人手。自分废弃。不齿人类。虽欲蹒跚扶曳。寸寸前进。安有半边不用之人。而可厕周行乎。不但此也。臣之难进之状。又有二焉。臣母年龄。过此数月。则九十一岁矣。在法典内。亲年九十。诸子归养。此指从军者而言也。从军者。尚且许其归养。况于朝绅乎。加以臣母自今年秋末。两脚浮疼。寒冷如冰。若无血气。以此元气日耗。肌肉日销。常曰。此吾终身疾也。年深如此。病痼如此。臣虽欲贪恋 恩宠。背母适君。其于物议之鄙薄。何哉。此臣之难进者一也。臣发言轻率。处事颠错。一出一入。动辄得谤。前后跋疐。不一而足。倘微 殿下曲全之恩。臣安得保有今日乎。臣闻众沤漂山。积毁销骨。有子如曾参。尚不能不投杼于三至之馀。况 殿下之信臣。不如曾参之母。随事吹毛。不止三至。虽以 殿下之眷顾。安能保其终始无挠乎。臣犬马之齿。已至六旬。衰朽之质。只待入地之日。何敢冒耻干进。履虎尾而不愬愬乎。此臣之难进者二也。负此二难。惟有一退。杜门养亲。菽水尽欢。晨昏之暇。时理旧所读。增益其所不能。以备异日驱策。亦非晚也。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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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父母。曲察情私。 特加矜恤。亟 命镌削职名。使臣得安愚分。不胜幸甚。臣无任战兢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省疏具悉。卿累召不来。予心缺然。卿勿以毁议介意。从速上来。以副予望。且本职如是辞之。今姑勉从。
求言疏(庚午)
伏以臣之至愚极陋。最居群臣之下。数年以来。 宠擢殊常。银台,天曹。无不滥厕。卒以风宪之重。谬加者再矣。臣于前冬。感激 恩命。扶曳登程。行至数日。闻老母疾作。颠倒驰还。情势虽然。逋慢大矣。席蒿私室。日俟诛谴。不意 圣度包荒。不以为罪。而又申前 恩。臣诚惶悚。无地自容。夫准绳之司。纪纲之地。自古难其选。故鲍宣之再入。胡广之三登。古人以为美谈。如臣万不近似之人。而一之谓谬。其可再乎。臣心亦以为怪。莫知所以致之。其于物议何哉。况臣母今年九十有三。以其年言之。则不可不谓之少康。而一日之内。气候不齐。朝安而夕不调。昨饭而今专废。保养之难。甚于婴儿。气息奄奄。晷刻可虞。使臣少有三年之爱。其可一日而离侧乎。不惟此也。臣亦苍颜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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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迫迟暮。两耳蝉鸣。双眼花生。精神昏愦。行步蹒跚。昨于肃 恩之时。膝骭痿战。几至颠仆。再三息脚。仅出国门。如是而可能一日供职乎。臣之难仕之状。种种如此。此则 圣明之所已洞烛。臣今来都下。始见邸报。 圣上优老锡爵之命。特出于老老之至情。推是心以及臣母。许臣归养。使得相依以终馀年。则旷代雨露之 恩。亦及于臣母之身矣。伏愿 圣明矜察焉。仍窃思惟臣既不能以身献 殿下矣。请以一言替献而退焉。臣在乡之日。因官家播告。伏睹 殿下求言之教。读未终篇。感泪自零。成汤六责。蔑或过之。宋景三言。风斯下矣。 殿下之言及此。宗社生民之福也。臣方欲搆思草疏。以报 圣恩之万一。而新 命适至。未遑操笔。只藏肝血而来矣。重入脩门。咫尺五云。丹衷自激。不能为心。窃就 圣教中。刑狱失中四字而有以反覆焉。臣闻刑狱者。天下之大命也。丝毫失中。冤气易生。所以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者。多由于此也。自 反正以后。投诸四裔者不知其几何也。其中或有罪重而罚轻者。亦不无罪轻而罚重者。若不问其轻重。一切驱而置之魑魅之乡。不为辨别。则哿矣罪重。哀此轻者。不亦冤乎。臣谓罪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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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非国家之福也。臣昔居海岛中。闻谪居之徒。每于日出月生之时。祝手再拜。诉其无辜而冀其生还者。比比有之。此虽无知贱隶之所为。而亦足以感伤和气矣。臣闻一夫扣心。犹飞五月之霜。匹妇含冤。尚致三年之旱。况环一国之中。扣心而含冤者。不止于一夫匹妇而已乎。伏愿 殿下。亟命有司。详查罪案。其罪名之不至甚重者。霈然疏涤。无所系吝。则未必不为弭灾之一助也。呜呼。凡民无辜尚如此。况 先王钟爱之子乎。珙之无辜。臣于其时。榻前略陈之矣。启辞暂及之矣。俯聆 天语。仰窥 渊衷。以为坚定而不可动矣。曾未数日。臣递职南归。隔朝议如弱水。实未知珙之有罪无罪。当死与不当死。而臣之愚意以为。设使珙逆谋毕露。犹当置之绝岛。待以不死。则 殿下罪罪亲亲之义。两得而俱全之矣。臣窃为 殿下惜之。虽然。死者已矣。不可追也。今其老妻稚儿。尚在绝海之中。其哀号之声。困顿之状。可想于不言中矣。夫以深宫广厦之处。而暴露于狞风毒雾之中。纨绮之身。而悬鹑不继。膏粱之口。而糠秕不足。几何不至于无噍类也。又闻其女子有年可许嫁者云。 殿下终不收恤。则 先王遗体。未免为海岛氓隶之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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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不亦怜痛之甚乎。臣闻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应于上。感应之理。捷于影响。 殿下所以待骨肉者如此。则变异之生。不足怪也。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朱熹释之曰。文王之神在天。一陟一降。无时不在上帝之左右。故子孙蒙其福泽。而奄有天下也。春秋传亦曰。叔父陟降。常在上帝之左右。以佐事上帝。夫岂茫昧难凭之事。而圣人言之哉。必有是理也。以此言之。 先王在天之灵。岂不陟降于上帝之左右。诉其冤而降之灾乎。夫雷震者。上帝之怒气也。震太庙之木者。 先王之怒色也。帝与 先王所以示警于 殿下。以为玉成之地者。不啻若耳提而面命矣。若不急急改图。求以解夫帝与 先王之谴怒。则灾异无时无而国不得为国矣。伏愿 殿下。亟下臣章。议诸大臣。特宥珙罪。复其封爵。老妻稚儿。速令出陆。结庐于珙墓之下。而不绝其香火。其女子之可嫁者。择于士族。以礼嫁焉。至于长成之子。或以为不可全释。则移置近岛。俾免寒饿之死。则 先王之灵。亦必慰悦于上。而佐事上帝。转灾为祥矣。臣于上年夏。承 召诣阙。窃以此事草成短疏。呈诸政院。政院以字行高低违格。退送。且曰。自 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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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放释其妻之命。渠不忍离病子。陈情仍留云。臣始闻之。深感 殿下宽宥之恩。而又悲其不忍相离之意。犹欲书进以效自牖之义。迟延数日。遽闻母病。苍皇下归矣。今玆之来。职带言责。又值求言。一札十行。如日中天。至以言虽不中。亦不尔罪之 教。诱之使言。臣何惮而不尽乎。伏愿 圣明矜恕焉。臣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求言疏(癸酉)
伏以如臣庸陋。猥被 圣知。既蒙 恩由。来省坟茔。又行 硕奠。荣及泉壤。臣虽糜粉。不足以报 圣德之万一。感激思奋。强策疲病。欲谢生死之感于 五云之下。而墓役垂毕。身病转剧。下部不仁。跬步难运。迁延至今。情礼俱阙。罪戾山积。无所容贷。席藁待罪。数月于玆。而 圣度包荒。严谴犹稽。臣非木石。岂不知感。臣之痼病。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既伤于瘴疠之毒。又惫于草土之中。臂折左右。膝寒冰铁。上而喉吻常枯。下而溲溺频数。内自脏腑。外至支体。无一处不受病。血气已衰。针药无效。虽使深居静处。收视敛听而养其病。尚患死亡之难免。况望千里触寒。十步九僵而善其归哉。臣之自知其罪。而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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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趋谢者。其情诚可怜矣。 殿下知臣之罪。而尚无诛殛之命者。盖亦出于哀怜之至意也。臣之职名虽闲冗。而兼带同知 经筵。实系重任。不可一日旷阙。而虚带华衔。退伏田野。尤所不安于心。而罪戾之难逭者也。陈章辞递。一日为急。而日俟贱疾少间。庶几少伸情事。岂知病日益深而永断趋 朝之望也。伏愿 圣慈曲察情私。 命递同知 经筵及司赡提调之任。使垂死微臣。得以安心调病。毕命松楸之下。千万幸甚。仍窃思惟。臣既不能以身献于 殿下。又无一言而枯死。则不惟辜 殿下宠眷之恩。抑臣之志愿。终负于冥冥之中。而难瞑其目矣。臣居在穷僻。罕与外人接。晚闻 正殿雷震之变。惊惶咄咄。将信将疑。以心语口曰。岂有 圣明如我君。而有此无前可愕之变哉。最晚伏睹 殿下求言之 教。然后方知其实有是事。而又自解曰。有此无前之变。而有此无前之 教。岂不以天心仁爱 殿下而玉其成耶。不然。听卑之天。何忍以乱亡之灾。降于 清明之世乎。臣诚怪叹。寝食不安。欲以狂瞽之说。仰副求言之 旨。而顾念朝廷之上。忠言嘉谟。毕陈于前。草野之中。崇论宏议。辐凑于上。臣之迂说腐言。已为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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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承。何足以裨补丝毫。是以嗫嚅而不敢发矣。臣往在庚午。以雷震之变。应 旨尽言。而物议汹汹。台馆交攻。请斩之劄。不一再而止。幸赖 殿下深察愚忠。终始保全。得有今日。是谁之 恩。臣于此时。又效前愚妄指某灾之为某事之应。某变之为某政之失。则在廷之臣。必有前日之请。而 殿下亦不免三至之投杼。臣何故而更进忌讳之言。自陷不测之地也。且闻之道路。 殿下欲举应天之实。以笃亲亲之义。而辄为台谏所沮。远地传闻。虽不可信。而若果有之。是臣之言。犹见摈于今。而前日之请不但已也。臣何故而妄进无益之言。自取颠覆之患哉。呜呼。雷震之变。古或有之。而震 太庙之木。震 正殿之柱者。未有如今日之可惊可惧者。天之示警。夫岂徒然哉。必有以也。 圣教中十条。皆足以召灾致变。而臣不暇逐条陈戒。只就大本上。为 殿下略陈焉。臣闻汉臣董仲舒。以正心。为正朝廷,百官,万民,四方之本。宋臣朱熹。以君心。为太子,大臣,纲维,风俗,民力,军政之本。汉,宋之君。以其言为迂远腐陈。而不识其天下万事万物之无一不本于此心。故治不古若而国势日卑。惜哉。 殿下圣学高明。本源澄正。固无待于臣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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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出治事天之本矣。然而雷震。此何等变怪。而叠见于数年之间。虽衰乱之国。所未之尝闻。则无乃 殿下出治之本有未正。事天之诚有未尽欤。伏愿 殿下。试于燕闲之中清明之时。反求诸心曰。吾之心正欤。未正欤。吾之意诚欤。未诚欤。正而诚则加勉。若有未正未诚之事。则益加兢惕。其疾敬德。务恢虚明之体。锄去偏邪之萌。勿以 圣智而轻人言。勿以私意而害公道。使此心之体其明如鉴。此心之用其平如衡。则疵政消融。新化光辉。雷震之变。将化而为庆云,甘露之祥矣。臣曾忝言地。咫尺天威。窃瞯 殿下于听纳酬应之间。或未能尽去偏私之累虚伪之失。则是 殿下之心未能如鉴之明如衡之平矣。夫方寸之中。隐微之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者。或有查滓分寸之未明未平。则其发于天谴者捷于响影。可不惧哉。可不惧哉。孟子曰。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臣亦曰。 殿下欲弭天灾。盍反 殿下之本源哉。臣学术疏荒。未效格非之忠。只据先儒之说。以为垂尽之年献忠之地。伏愿 殿下垂察焉。臣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省卿疏章。心甚嘉尚。所陈药石之言。当书绅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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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卿其勿辞。须速上来。以副孤望。
祔 庙时封事(甲戌八月)
伏以臣素以遐远之踪。猥荷 圣明之知。一年之中。受 恩重叠。身病日痼。违 命至三。今玆之来。非为供职。只欲 肃谢而退。不意 圣度含垢。不加诛谴。反被 宠擢。移置近密之地。责其出纳之允。臣诚惶感。罔知攸处。臣衔 恩鼓气。强策驽钝。庶效夙夜之劳。而千里扶曳。气力惫竭。四肢百骸。无一不牵引疼痛。僵卧私寓。就职无期。臣之情状。不亦戚乎。臣自念无他才力可以报效。欲以一言。为辞退之日献忠之地。不得不为 殿下略陈之。臣考之礼经。稽诸前史。今日入 庙之举。臣知其不能无 圣德之累也。礼曰。已孤暴贵。不为父作谥。先儒吕中曰。父之爵卑不当谥。而以己爵当谥而作之。是以己之爵。加其父。欲尊而反卑之。非所以敬其亲也。以此观之。 殿下追谥之事。非至当之理。而欲以非礼之礼。跻祔于 列圣之位。恐非礼经之本意也。汉宣帝追谥其所生父母曰悼考,悼后而置园邑。入庙则未之闻也。哀帝诏共皇去定陶之号。而立庙京师。亦未闻有入庙之议也。光武徙四亲庙于章陵。此则未尝加谥。曷尝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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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之意乎。先儒胡氏论之曰。王莽纂(一作篡)时。汉祚既绝。光武扫平祸乱。奋然屈起。虽祖高祖。而帝四亲。非与哀朝尊崇。藩统同事。于义未有大不可者。一闻张纯等建议。断然从之。章陵四祠。蔑有异等。寡恩之谮。来闻于当时。失礼之议。不生于后世。而宣,哀过举益明。以此观之。三帝得失之迹。皎然明甚。而 殿下不法当法之光武。乃欲为宣,哀之所不为。臣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者此也。至于宋朝。欧阳修首发称亲之议。而吕诲等目之以邪论。至请下理。古人重继世之统。尊祖宗之义。不亦严且截乎。 殿下孝思无穷。幸追徽谥。至诚格天。又受 皇封。别立庙宇。享祀无别于宗庙。 殿下尊亲之事至矣。显亲之意尽矣。程子所谓虽当专意于正统。岂得尽于私恩者。 殿下既得之矣。何必以过隆之礼。加于不当加之地。贻欲尊反卑之讥乎。臣窃观近日朝报。 殿下常以祢位之虚为虑。此则大不然。宣帝,光武。皆以孙而继祖者也。纲目不以不祢其祢有贬辞。先儒以蔑有异等为美事。岂不以帝王家事重在于正统。而不以私恩干正位乎。呜呼。 殿下以为今日之国事果何如也。三司。耳目之官也。而窜黜殆尽。政院。喉舌之地也。而牢系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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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股肱之任也。而弃之如遗。正论者。谓之浮议。逢迎者。谓之正直。是非颠倒。邪正不分。所谓忠嘉绝响。谀佞成风者不幸近之矣。臣窃痛闷焉。伏愿 殿下翻然觉悟。断然改辙。遵礼经之至训。监前代之得失。亟寝非礼之礼。还收窜黜之 命。以慰臣民之望。以为 宗社之幸。臣非不知言出祸至。而年垂七十。馀日无多。宁言而死于雷霆之下。不忍不言而负吾君也。臣不胜瞻天望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陵变疏(乙亥五月)
伏以遐远孤踪。癃病已极。才无可用。德无可称。空空然一腐物也。 圣度含垢。累加 宠擢。置谏长之位。欲闻狂率之言。一章陈恳。未蒙 允递。再单言病。常閟 俞音。臣诚感激。不知死所。将何报效。以补涓埃。臣远伏乡庐。弱水朝端。今来都下。得接邸报。始知近来爻象不佳。物色惊疑。殊非 圣世之事。有同危乱之渐。臣不敢知。此诚何为者也。噫。君臣疑阻。上下否塞。未安之 教。相望于朝报之中。引避之辞。不绝于台阁之上。人臣救过不给。何暇尽耳目之责。而匡君德之失乎。臣不敢知。此诚何为者也。臣请略其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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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冀 殿下之无诛也。呜呼。 两陵颓亏之变。其果天变之示警耶。抑亦人事之不谨耶。以为天变也。则两大臣 启辞若是其明。的非所疑也。以为人事也。则当初监董之官不谨封筑之罪。岂可寻常推考而止哉。虽然。若归之于天变。则犹有仁爱之天。示警于人君而使之恐惧修省。为 殿下玉成之地。此则犹不见绝于天也。若诿之于人事。则其为变怪尤甚焉。畿甸之内贵贱坟茔。不知其几千万。而未闻有因雨而亏颓者。岂独 两陵之土俱损于一夜之雨乎。或有一种之言。 两陵形制与他陵异。易于亏损云。为此言者。其亦异矣。国陵形制。自有一定之规。臣不敢知。何人创此新规。使之亏损之易耶。臣愚以为创此规者。为可罪也。不然。而为此一种之言。荧惑 圣听。弭其恐惧修省之心。而绝其转灾为祥之路。则其为不祥孰甚焉。臣愚以为为此说者。亦可罪也。今也不归之天变。不归之人事。而一向沓沓无所归宿。则岂 殿下奉先思孝之道哉。呜呼。火灾与水灾何异。陵寝有火灾。则有哭望变服之礼。今以水灾之故。而独无变节者。何欤。臣闻昔宋真宗时。荣王宫火延前殿。有言非天灾。请置狱劾火事。王旦独曰。始失火时。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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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以罪己诏天下。而臣等皆上章待罪。今反归咎于人。何以示信。且火虽有迹。宁知非天谴也。噫。私宫之火与 先陵之水。孰重孰轻。罪己之诏与忽灾之意。孰是孰非。古之大臣有待罪之章。而今之大臣既已待罪。旋即为之辞。古之大臣以有迹之火而归于天谴。今之大臣以无迹之水而视之寻常。臣非有意于动挠大臣。直据事理而论之耳。臣闻吉凶。不可以相杂。圣人于是日哭则不歌。诚以一日之内。馀哀未尽故也。况可哭而不哭。不可歌而歌者乎。 先陵之灾。非可哭之凶乎。祔 庙之礼。非可歌之庆乎。歌哭同值。吉凶相杂。则当先哭而后歌。先凶而后吉。可也。礼曹涓吉只退数日。使祔 庙之庆。先于修陵之凶者。何谓也。判书洪瑞凤虽自列百端。终为负 先王之恩。而陷 殿下于过举也。臣愚以为礼曹堂上及郎厅。不可不罢也。噫。 陵土之亏损。是何等变异。未告事由之前。当存其迹以待 上命可也。而缮工提调申景禛擅改莎土。欲掩其迹。其心所在。有不可测。台论已久。而 俞音愈迫。此所以群疑满腹而不敢言者也。臣愚以为景禛不可不鞫问也。臣闻十四日雷震之声。内自都城。外至远方。数百里之外。无不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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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适于其夜。 陵上有变。则 陵官之举实牒报。有何可罪之事。而至于累次刑讯。以为归罪之地乎。臣窃恐自此以后。不幸而虽有取长陵一杯之土者。 殿下无自而闻之也。不亦戚乎。臣愚以为洪有一无可罪也。臣闻公论不在朝廷。必在草野。草野犹可言。况衣食乎吾君。而曾居待从之列者乎。刑曹参议罗万甲。起于久废之中。不思吹薤之态。而遽抗戆直之章。历陈时政之疵。全疏臣未之见。虽未知其言之果皆适中。而其心则爱君而已。忧国而已。罢斥之命。出于群情之外。如是而可以开言路而来直谏乎。臣闻人穷反本。张必有弛。窜逐诸人之御魅四裔者。今已十有馀年。则穷亦甚矣。岂无自新之端乎。当兹 大霈之日。量轻重。或移或放之 命。出于天地好生之德。而得张弛之道也。两司之臣。旋复摧沮。不问轻重。一切绳之。无已甚乎。呜呼。在凡人当然。况于至亲之间乎。佶,亿,健三人。乃 先王血孙也。流放海岛今几年矣。壮者已衰。幼者已壮。男而未娶。女而未嫁。噫。哿矣其男。哀此年壮之女。其终闭死于鲛人龙户之乡乎。 殿下仰体 先王之至意。俯怜骨肉之殒命。特命放赦。以尽亲亲之道。德至厚也。 恩至渥也。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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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者。所当将顺而成吾君之美也。前正言赵寿翼身居言责。各陈所怀。而攻之者四面而起。一则曰护逆。二则曰立节。必欲削职而无所容其身。噫。此四字。乃曩时攻人陷人之目。而不图今日复提起已死之文字也。臣曾以此事。冒陈于 求言之日矣。一出供职。必与寿翼同罪。臣岂不量而轻出哉。臣之所言数段。皆是刍狗。或触时讳。或速台评。臣之踪迹。不亦危乎。然欲已而不已者。只恃 圣明之知。而年前辞章之 批。以随事尽言为 教。臣何敢为身谋而负 盛教乎。伏愿 殿下亟下臣章。言可用者用之。言不可用。亟递臣职。使臣安心调病。归死松楸。则自今至死。皆 天地父母之赐。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礼曹参判疏(乙亥七月)
伏以臣宿疾沈痼之状。前后疏单中略陈之。今不敢更渎。而自数日来。又得泻痢之𤺌。度数频数。食饮顿减。此夏月饮冷无节之致。虽勤调治。久未有效。僵卧旅舍。呻痛度日。出而供职。未可以旬月期。礼部清班。岂是养病之所哉。再呈辞单。政院沮却。三度始入。又以调理出仕为 教。臣之狼狈一至于此哉。臣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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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岂不自知才无适用。德非时望。筋力已衰。无陈力就列之势。疾病既痼。有乞骸归死之愿。 殿下不知臣之不肖。 宠擢过隆。 异数频烦。臣诚感激。不忍便诀。逢弹不去。积谤任他。臣之情状。不亦戚乎。臣闻古之退去者。不必待大闲之年也。身有疾病则退去。不容于时议则退去。是以。或有年四十,五十而退去者。至于六十以后而退去者。则相望于史册中矣。臣今年六十有七。而身病已至难医。则可以去矣。发言无章。三司共弹。至于累朔之久。则可谓不容于时议矣。此非可去之时乎。古之人。有一于斯。犹恐其去之不速。况臣之兼有而叠逢之乎。古之人君。虽于宿德重望。去就轻重于国者。无不许其退者。岂非优老体下之盛意。而亦关于砺世砥名之一大机也。况如臣去留无一分损益于国。而有同凫雁之往来者乎。伏愿 殿下。哀臣至情。亟 许退归。使臣不为生行死归之人。不胜幸甚。仍伏思惟臣今将退矣。不以所蓄于胸中者。陈露于 冕旒之下。而居然谢归。则不亦孤 殿下之隆恩异数乎。不敢吹薤。冒陈瞽说。惟 殿下之垂察焉。顷日风灾。近古所无。屋瓦皆飞。拱木拔根。至于宗庙之内。社稷之中。颠拔者尤多。吁。此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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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影象耶。夫坚重盘错之物。尚皆如此。况田畴之禾谷乎。耎脆之木花乎。臣闻畿甸之内。禾谷之秀而实者。落尽无馀。未秀者。茎节摧折乾枯。木花之实与未实者。几尽凋伤。果若如是。民何所赖而衣食之。国何所恃而责贡赋乎。民而饥寒。国而虚竭。则其为目前之惨。岂特如白虹之贯日。正殿之雷震而已乎。畿甸则闻之矣。未知诸路之亦有是灾否乎。人自岭南,湖西来者。皆言其灾之惨。甚于畿甸云。其馀五道。安保其独免。当今之世。灾异层叠。人之闻见者。亦以为寻常。而不甚惊骇。安知守令之不置而不报。监司之不忽而不闻乎。臣目见变异。仰屋长吁。窃以为大臣必言之。台阁必陈之。其弭变之道。济民之策。必有以处之矣。矫首跂足。伫乎有闻。而寥寥以至今日。臣实未晓其故也。惟夫 殿下深畏天警。益加惕念。 召还大臣。尽释言事之臣。虽宋景三言之善。何以加此。然而近来发号施令之间。未闻有应天恤民之之政者。独何欤。臣闻应天。以诚不以伪。恤民。以实不以虚。何谓应天之诚只在 殿下方寸之中耳。诚能敬以直之于内。义以方之于外。操存之功。不昧于幽独之中。省察之意。无怠于酬应之际。使此心常明。无私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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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此心常警。无逸豫之萌。则 殿下之心。上与天通。 殿下之德。上与天合。已生之灾。转而为祥。将来之变。销而为福矣。不此之懋。而徒以应天云者。皆伪耳。臣窃闻之。外间喧传。禁苑有龙池之胜。阙内有游宴之渐。宫省事禁。未必非流传之误。而若果有之。此实无前之灾也。莫大之变也。岂待大风之拔木飘屋。然后谓之灾也。成王一念之非而致风雷之变。则安知今日之风灾。不由于 殿下之一念乎。伏愿 殿下闻臣之言。即自反于己曰。我无是事。此言胡为至哉。即诛谴臣可也。窜逐臣可也。如有丝毫形似之迹。则自反于己曰。夫微之不可掩如是夫。可废者废之。可已者已之。益加操存省察之功。痛绝私欲逸豫之萌。则天变不期弭而自弭矣。何谓恤民之实。亦在 殿下方寸之中耳。诚能诚心以爱民。实惠以保民。视民之饥。犹己之饥。视民之寒。犹己之寒。一事之害民者去之。一惠之加民者益之。 殿下既以百姓之心为心。则百姓亦以 殿下之心为心。而平居有庶几无疾之愿。临乱有亲上事长之义矣。不此之樊。而徒以爱民云者。皆虚耳。书曰。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是以庶民得其所。则箕风毕雨。有节而为瑞。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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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其所。则箕风毕雨。失节而为灾。民之憔悴。未有甚于今日。则其类之应。岂不足以致大风狂雨之变哉。臣愚以为 殿下亟命有司。谕于八道监司。详审受灾之轻重。量减贡赋之数。以示忧恤之意焉。虽一尺之布。一斗之米。蠲之则民德之。加之则民怨之者。乃其常情也。臣欲 殿下之敛德于民。而不欲敛其怨也。噫。所捐者。九牛之一毛。而所得者。亿兆之心。其利害得失之归。岂不甚明乎。臣闻京畿,江原两道量田之役。始于今年。此虽不得已之举。逢兹大无之年。举此莫重之役。糜费不赀。骚扰多端。民安所恃而不至于怨且散也。畿甸。根本之地也。关东。荒僻之乡也。尤当存抚以保穷民。何必趁期举嬴。以速怨谤哉。臣愚以为姑待稍有之年为之。非晚也。臣才离弹论。遽有此言。人谓病风自知丧心。而爱君忧国之诚。得于天赋之初者。未尝泯灭于中。而欲罢不能也。伏愿 殿下。以前所陈。怜臣之情事而许其归。以后所陈。自勉于 圣躬而饬有司。着实举行。倘于应天保民之实。有一毫裨补之益。则臣虽退死田庐。亦不为虚遭一世也。不然。而 殿下以人微之言。而不加警惕之心。该曹以经费之恤。而不赞保民之实。则臣虽留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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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过为贪禄之人焉而已。苟容之人焉而已。臣实耻之。臣不胜瞻天恋 阙激切屏营之至。谨眛死以 闻。
 
 答曰。省卿疏章。嘉卿爱君忧国之忠。疏陈之事。当留念而议处。以为修身保民之药石。卿其勿为退归。随事直言。以副 予望。
副提学辞疏(乙亥八月二十七日)
伏以臣积谤之馀。宦情益薄。惟思致还职事。归死田庐。疏单屡渎。未蒙 允许。榻前陈恳。反 下过奖。臣之进退。不亦维谷乎。黾勉行公。今有日矣。春官亚卿。系是闲冗。非极望所在。而犹且含羞猥厕。若涉渊冰。欲于两度 举动之后。再陈乞退之章矣。不意梦寐之外。又有本职之 命。臣诚蹙蹙不感而惧。臣之癃病足弱。不能行步之状。 殿下既已下烛。而犹责之以所难堪之任。使之忘其将所以报恩者。知臣莫如君。真虚语耳。噫。玉堂之长。是何等职耶。论思之任。辅导之责。专在于此。苟非其人。君德亏损矣。臣学术空疏。精力已耗。名浮于实。用无所适。比犹牛之不可以服箱。斗之不可以挹浆也。铨官误拟。是欺铨官也。 殿下谬点。是欺 殿下也。上而欺君。下而欺人。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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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戾至此而无所逃矣。不惟此也。臣闻玉堂之官未经堂下者。无径升长官之规。近乎惟崔鸣吉破格为之。而以鸣吉之高勋隆望。何所处而不当哉。其馀若金德諴之才望。而屡除屡辞。终不就职。况如臣驽劣。又下于德諴者哉。臣于癸亥反正之初。虽被录选。而旋即为养补外。又未几时。猥蒙堂上之 加。未尝一日于本馆之职。则其不可违旧规出仕之迹。与德諴无异。臣虽无状。亦知无耻之耻。何敢冒昧而出。以速官谤哉。伏愿 殿下亟递臣职。毋妨贤路。千万幸甚。臣不胜恳祈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之才学。允合此任。勿为控辞。速出察职。
九月十七日劄(乙亥)
伏以臣之言病。非循例也。乃实状也。臣虽至愚。稍识分义。何敢随 驾托病。而不入陪祭之列。不参问 安之礼乎。诚未格天。言不见信。又加规外之恩。臣诚惶蹙。靡地自容。调治数日。待或少间。黾勉供职。以补涓埃。乃臣区区之至愿也。昨昏病伏之日。得见邸报。 殿下特黜赵絅。守郡关塞。臣诚惊惑。不知其所以也。顷日絅避嫌之辞。虽有过激之言。其心则欲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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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而正一时科举之失也。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哉。特以渎扰于举动之日。或违 圣上奉先思孝之期。故臣是之惧。是以请递矣。不意今者。竟被谴黜之罪也。 殿下以絅为何如人也。居家孝悌之行。莅官冰蘖之声。有足观听。而文学博览。足以置左右而备顾问者也。其可以一言之过戆。而遽示好恶之私耶。伏愿 殿下。亟 寝补外之 命。以示优容之意。取进止。
 
 答曰。赵絅之事。殊甚骇异。补外施罚。固无不可。虽然。卿之劄辞如此。当勉从焉。
陈情待罪疏(乙亥十月二十日)
伏以臣志气衰耗。精神昏愦。凡干处事。类多颠妄。昨日。因私恳呈告。而错认逆狱不至大段。数日之后。自当完决。敢冒以呈。 圣旨严峻。既以还出。而又 下教于政院。责其所以捧入之意。臣诚惶悚。罔知自处。方将伏藁待罪之不暇。而敢以微情。又暴于天地父母之前。冀其有以垂恕焉。臣父坟在安阴地。母坟在居昌六十馀里之外。每于节日。不得并行展扫。以三月十月。卜日行祀。定为一家之式者有年矣。臣虽有兄弟。兄则年近八十。常在枕席。弟亦宿痾沈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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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步。独臣扶策衰钝。时时上墓矣。今来都下已过半年。十月常祀。尚未举行。一年名节。秋夕尤盛。牛厮马医之子。田夫商隶之孙。无不上其丘垄。剪秽奠杯。而臣独绊名缰。久不省拜。臣之不孝至此极矣。臣身离草土。今才三岁。馀哀未殄。追慕深切。常念踽踽孤魂。独处异乡穷谷中。尝构屋数间于墓下。以为死生相依之地。而离违千里。香火犹绝。霜露既降。宿草萧索。不但臣之思慕不置。死若有知。门闾之望。岂与生前有间哉。臣卧不安枕。梦魂数惊。食不甘味。举匙哽塞者。日复一日。此以不谅时势。而妄陈呈告者也。伏愿 殿下亟递臣职。以正臣子不忠不孝之罪。臣不胜战悚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省疏具悉。嘉卿诚孝。卿其安心勿辞。明年十月。下去扫省。
十月▣▣日劄(乙亥)
伏以开告变之门者。促亡国之道也。废朝末年。牛马之贼。自称逆贼。因嫌告讦。拘系满狱。此所以致覆亡之祸也。 殿下即位以来。凡曩时疵弊。变革殆尽。而其一尚存。告变之狱。治之不严。识者之寒心久矣。今者。朴天健之告变。尤极无形。而成其狱者。乃营将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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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纲也。其教诱援引之状。希功乐祸之心。原情定罪。浮于天健远矣。两司拿鞫之请。真得防奸杜渐之义。而论刊累日。尚未蒙 允。噫。自此告变之门。将日开矣。告变之门一开。则国脉将日伤矣。比之于人。脉不病。虽有病不死。脉既病则虽无大段疾病。终必死矣。国脉既伤。而能享国长久者。臣未之闻也。 殿下之持难。臣亦有以窥度之矣。岂不以告门一闭则虽有不轨之徒潜形隐迹。而无人发告为虑也哉。此则大不然。 殿下上应天命。下顺民心。而为 宗社神民之主。宁有奸谋逆节。敢生窥觎于天命人归之地哉。夫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若 殿下未能无一毫狐疑之端。而有所靳许于两司之请。则非臣所望于 殿下。而国家无时宁静矣。取进止。
十一月十四日辞退疏(乙亥)
伏以臣之遇知于 圣明。而滥受规外之 恩者多矣。拔于积谤之中。置诸清切之地。念其饥也则赐之米馔。念其寒也则赐之耳掩。念随驾之无仪饰则赐之羽带。曲加之私。偏施之数。虽慈父之于爱子。何以加此。臣虽至愚。亦知感砺。庶竭驽钝。思效涓埃之报者。是臣区区之至愿也。三南新结姑停之请。虽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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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而发。臣之愚意。以为此事关国家安危。系民心离合。是以累陈于 榻前。沥血而上劄矣。 圣明不以为然。庙堂不以为是。此亦臣所见固陋。不能周思遍虑而随处见忤者也。昔冯驩。孟尝君之一食客也。而犹能焚债卷。使薛民亲君。况臣之不为冯驩。而受 恩之重。不止于一食客而已者乎。天若祚宋。终无南衅则幸矣。如有不幸之变。而南民之心。不可收拾。则 殿下至此。必思臣言矣。孟子有言曰。礼貌未衰。言不用则去之。古之人。遇有为之君。而以论事不合去者。不可以一二数。臣虽庸陋。窃畏圣贤之言。而窥古人进退之节者久矣。迟迟之行。今始渡江。虽被负 恩之诛。非臣所怨悔也。虽然。臣岂敢忘 殿下之恩哉。脱有缓急。臣当扶曳赴乱。不死于道路。则死于辇毂之下。必不为偷生之鬼而已。伏愿 殿下亟递臣职。使臣得以安心退去。不胜幸甚。
 
 答曰。省卿上疏。予甚缺然。卿之不辞而归。似或过当。待春暖上来。以副予意事有 旨。
辞副提学疏(丙子正月)
伏以臣再昨。伏承 圣批。以无所失为 教。而不许递免。臣诚惶感。罔知攸处。 圣明虽欲保全。而时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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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有所不然者。臣何敢以渎扰为嫌。而不为之陈白乎。臣奔哭最晚之状。前疏中已陈之矣。至于无据之说。又不胜藉藉。臣窃怪焉。臣于官门成服之后。哭临之行。不可不急急。而家无骑率。借各官刷马而来。自安阴达京城。凡六七百里。所经之官。一十有一矣。道路耳目。其可掩乎。言者以臣奔哭太晚。滥骑驲马为罪目。论议纷挐。臣何敢自谓无是事。而甘为从他笑骂之儒臣乎。此臣之不可留者一也。臣伏见崔鸣吉攻斥岭儒之疏。援引多端。辞说狼藉。而臣之姓名。亦在举证之中。臣不得不为之略辨焉。臣与韩必远语及之事。则果有之矣。必远举自己筵中之说。而问臣曰。退溪云云之说。君亦闻乎。臣答曰。吾出入郑仁弘之门久矣。仁弘口未尝出此言。吾亦耳未尝闻此言也。但闻柳袗为陜川时。对人言京中士习之不淑曰。昔吾举进士时。有一同榜人负时之望者也。言及退溪曰。丧童之说。退溪辞职之时。自陈于 榻前。如此之事。不自隐讳。而至于上达 天听。其贤尤不可及也云。其捏无搆虚。阳尊阴毁。而推托于退溪之自言者。极其阴悖。此袗之言。而出于深恶之意也。臣与袗。素昧平生。特闻人所传之语耳。鸣吉乃曰。为我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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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闻于人者。有若对臣说道者然。袗之言。出于痛恶阴搆之态。而鸣吉泛称有此云云。有若袗自言丧童之说者然。臣实▒知必远传之误耶。鸣吉听之误耶。削其本实。举其枝叶。欲以为自明之證。不亦异乎。凡告君之辞。必从实得的。无一毫增损之端。然后可以免自欺之失。欺君之罪矣。以臣言观之。则其他援引举證之说。亦安保其一出于真的无为之地哉。噫。鸣吉 榻前之语。初非有心于诬贤也。实出于率尔无情之事。诚如 圣批所谓妄发。而张子所谓过言。非心者也。惟当自明其无情之实而已可也。顾乃多引广證。欲实其无情之说。真所谓归咎其不出于己者。而终归于遂非之地矣。其亦不思之甚也。虽然。此亦臣之罪也。使臣不传柳袗之言。则鸣吉虽欲巧索其罅隙。其可得乎。惟其不慎枢机。偶然言及于亲切之人。而曾不料堕其计中。终为诬贤之赤帜。此非臣之罪乎。不可留者二也。臣既被物议。又为鸣吉举證如是。而可以一日于论思之地辅导之任乎。伏愿 天地父母。哀臣孤远之踪。闷臣狼狈之状。亟递臣职。置之散地。使臣得以专意调病。以待 国葬之日。不胜幸甚。臣无任恳迫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桐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228H 页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借骑刷马。于义无妨。户判疏辞。亦无有害之言。宜勿固辞。安心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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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胡使疏(丙子二月)
伏以臣一疾已病。不能出户外。今已四十馀日矣。苟有一分供职之势。当此 国家多事之日。何敢屏伏私寓。自取逋慢之罪哉。惟其病根深远。诸症日生。四肢百体。无一不牵引疼痛。自数日来。眩晕重发。忽然颠仆者日至数三。渴症复作。饮冷无节。饘粥稀鲜。肌肉销铄。沈绵日久。精爽日耗。以年纪揆之。则其势则然。而深悔从前摄生之失宜也。臣顷忝礼部。再呈辞单。获蒙 恩由。三告得遽。则庶有调养之便。不意新命又下。狼狈尤甚也。据实呈告至于四度。而政院每却不受。使臣无以暴白危恳。壅蔽之患。一至此哉。清闲之局。尚难旷阙。况此言责之地。补拾之任乎。伏愿 殿下哀怜臣病。递改臣职。使得专意养病。不至死亡。则君臣之间。恩义两至矣。臣病伏中得接邸报。知金差恐喝之事。而其中定号等语。实是大愕极痛之言也。三司诸臣谠论忠言。已尽无遗矣。昨日 筵中。吁谟閟略。必已经画矣。非臣垂死之人所可预议。而刍狗之言。不尽于采荛之日者。非事君尽心之节。故敢略及之。噫。大义所在如青天白日。虽问之三尺之童。亦必能言之。况备局之群议乎。 圣明之英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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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于答问答书之际。不能示之以峻截之意。而未免有低回苟且之语。则彼必藉口以为朝鲜。亦不以为不可也。以此播闻于天下。则其将何以自明耶。一失其辞。万事瓦裂。此臣之所大忧也。至于西獭新叛中国。是父母之贼子也。虽不能闭关斥绝。只当待之以从胡之列。而不问其所从来。彼若以为不可如是。则始可明言大义。直斥叛逆之俘。不可齿于与国信使之列。则彼虽外示怒色。其心则未必不以为义。而知我国之有人矣。臣知 殿下之处此。必无有噬脐之悔。而在我自强之策。何至今寥寥耶。帅臣之称职与否。非臣所敢知。而既委其任。当责其效。山陵监董。岂无其人。而不许台臣之请者。何欤。然 殿下之不许。臣知之矣。岂不以胡差未还之前。难于有此举措故也。臣愚以为虽未即西召还京城。使之预讲其措置之方。备御之策。待胡差越江。而即赴把截之所。庸何不可哉。且念体府之设。其来久矣。当此边衅已急之日。何不择于时,原任中稍知兵事者一人。开府委任乎。此实臣之所未晓也。臣身将就木而心未全销。滥陈 庙堂之议。非愚则妄。而忧国之诚。未泯于一息尚存之前。敢陈瞽说。冀 圣明之垂择焉。臣久阙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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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职分已亏。而昨日。 命牌临门。又未能不俟屦而行。臣之罪戾至此尤大。亟命镌削臣职。以惩人臣不敬之罪。臣不胜恳迫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答曰。省疏俱悉。嘉卿有怀必达之诚。疏辞当留念而采施。卿其勿为控辞。调理察职。
丙子劄子
伏以臣肃恩之后。又以过虑之见。搆短劄。方欲缮写投进。昨见同僚简通。乃天变陈劄事也。继见大臣劄辞。臣病伏中不觉惊起咄咄曰。是何阴沴之气。敢干太阴之精。若是其孔凶在。欲参同僚之劄。而眩晕时发。恐有颠沛之患。乃以前搆别献焉。应天以实之道。亶不外于是矣。其中因台谏之请。已有蒙允之事。而不敢削去者。盖欲 殿下知群下意见之同然也。臣闻宋臣李纲。告其君之言曰。兴衰拨乱之主。非英哲。不足以当之。惟其英故用心刚。足以莅大事而不为小故之所挠。惟其哲故见善明。足以任君子而不为小人之所间。此政 殿下今日之所当法也。臣请衍其说而献焉。夫兴衰难于创业。拨乱难于守成。何者。衰乱之世。纪纲解弛。庶事委靡。贤愚不分。邪正混淆。为人君者。尤当振之以英武。照之以明哲。临大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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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而不为挠屈者。英之用也。别贤愚审邪正。而无相倾陷者。哲之效也。臣闻外间流传。 殿下犹行素膳。一向悲疚。置国事于相忘之域。而无一分振发之气。噫。 殿下一身。 宗庙社稷之所依。百官万民之所仰。其可以自私之乎。而乃效儿女子之事乎。台阁之臣。请以御正殿接臣僚。则不过一二日塞责而已。是可谓用心之刚。不为小故之所挠。而久兴衰拨乱之英乎。臣闻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了一世事。自古及今。未闻有借才于异代者也。唯患求之不诚。用之不公耳。今日文武之才。岂无可适于用者。而为两铨者。不患求之不诚。而临政。常有乏才之启。不患用之不公。而注拟。每发无人之叹。此则两铨之过也。至于 殿下之所以用舍者。臣亦未见其一出于明哲也。顷年姜硕期,金光炫等一时言事之臣。虽未知其才器之如何。而伏节死义之士。当求于犯颜谏诤之中。则其人之可用而不可舍也明矣。放还今既经年矣。何无叙 命之下耶。一国之事。台谏当言之。大臣当行之。今台谏既言之矣。大臣何无禀定举行之事耶。不但此也。其时居喉舌谏诤之地。以言忤旨者不一其人。而或未蒙放。或在散地。至于已死者。犹未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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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何示人不广也。雷霆无竟日之怒者。真虚语耳。噫。已试之人才。犹未能用。则虽有奇才俊识。必不肯出而为之用。如是而可以为兴衰拨乱之哲乎。臣闻昔宋徽宗。以金兵日逼为忧。问于宇文虚中曰。事势若此。奈何。虚中对曰。宜先降诏罪己。更革弊端。俾人心悦天意回。则备御之事。将帅可以任之。即命草诏。其略曰。灾异适见而朕不悟。众庶怨怼而朕不知。理宗悔开边。命吴泳草诏罪己。其略曰。朕明不能烛。德有未孚。上无以格乎天之心。下无以定乎民之志。此皆当危乱。不得不尔之举。而其言亦中乎当今之病者也。臣不必远引前古。 宣祖大王在龙湾。下教罪己。于时。遐方士民。莫不掩泣。思奋兴师讨贼。此所以成中兴之烈者也。 殿下何不命学士草教。下谕八方。以慰悦军民之心乎。军民之怨咨。未有甚于今日。三南之心则固失于量田之役矣。至于畿甸之怨苦甚于三南者。臣未知其所以也。或云。畿甸之民。困于各衙门兴贩之费。市井之人。困于诸宫家抑买之弊。此事虚实。臣未之详。而若果有之。其为君父敛怨者。为如何哉。此皆今日罪己之实事也。然虽有罪己之名。而未有罪己之实。则亦归于虚文而已。臣愚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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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行之量田。虽未姑停。而 御供之可以减可以不减者。减之。常赋之可以轻可以不轻者。轻之。务以一分之惠加诸民。而解其怨苦之心。则可使制挺。以挞金虏之坚甲利兵矣。臣闻重内而轻外者。有国之常法也。然或有内轻而外重者有。如今日之谓也。方张之贼。狺然于江带之外。咆哮之怒。灼然于朝夕之发。而顾乃诿以重内。任其掣突于疆域之中乎。臣顷以此略陈于劄中。台谏亦有所论启。而未知庙算结末之如何也。然臣见邸报中兵使柳琳请禁军十名。而犹以大将军官阻搪云尔。则必无分半西征之理矣。所谓各衙门军官者。皆一国精锐之武士也。此辈或急于求仕之计。或惮于本官之任。莫不因缘请嘱。托名于各衙门。不定额限。多多益办。故本官守令。莫敢谁何。至于把总哨官。亦未得出身之人。吁亦怪矣。至于都监诸军。皆是鍊习之兵。出而当敌。何向不破。而藏之无用之地乎。宋臣汪立信之言曰。内郡何事乎多兵。宜尽出之江干。以实外御。此正为今日道也。诸大将不念外御之急。复如前日之为。不许分兵以壮边御。则国事去矣。元帅徒往何为哉。 殿下虽以此属反正。而抑恐以此属亡国也。臣尝闻之。南以兴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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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有言曰。吾为阃帅。一未习阵而死。是可痛也。盖以其时讥察之人。往来频数。故不敢鍊兵习阵。而有此言也。岂非悲痛之辞也。如此而可望将士之展布四体。能办歼贼之功乎。无功犹可保。有功则必不生。故将士解体。狼顾胁息。进无战意。退无守志。惟以苞苴为自全之计。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习。虽有孙,吴之将。不能一朝用也。臣之所云以此属亡国者此也。臣闻兵。务精。不务多。顷日 筵中。有束伍无益之启。亦此意也。我国铁丸射手。乃天下无敌之兵也。倭人。善炮而不能射。虏人。善射而不能炮。我国。兼而有之。虽横行天下。夫谁与我敌哉。所患者。军律之不严。阵法之不密而已。诚得精炮四千。善射三千。骑射二千。鞭杀各一千。合万有馀名。则其于御此贼也。何有。其法得战场一处。先定阵所。多布棱铁于前。次积拒马木其后。以炮手四千。分为四队。二千当前结阵。二千或左或右。因其地之形便而结阵。空其一方者。盖虑相对放炮。互伤吾军也。皆重行而坐。放则立。既放则坐。以便后队之放。炮队既定。次射队。射队既定。次杀手。次鞭军。次骑射。堂堂其阵。井井其列。退一步斩。进一步赏。申明军令。严饬行伍。然后与贼相战。彼若鹤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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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则前队炮一千先放。放后坐而藏药。后队一千又放。彼若长蛇而来。则左阵先放。如前队之法。贼至四五十步之内。射队发矢。如炮队之为。炮声不绝。矢注如雨。彼虽坚甲铁马。安得不殪且溃也。至于骑射鞭杀。用于合战之时。或驰突以冲其中坚。或埋伏以绝其归路。在临机善用使耳。盖此贼有进无退。若炮射间断。则乘其间逼迫。无暇用炮射耳。若用此法。丸矢不绝。则伤毙之数。动以千数。何暇迫逼吾阵乎。故臣以为此御戎常胜之法也。此非臣之臆料。乃吴玠驻队矢之法也。吴璘叠阵法之遗意也。玠用此法。有和尚原之捷。璘用此阵。有复秦州之功。此其成效之可法者也。臣一介腐儒生也。其于用兵制敌之方。未尝窥测其糟粕。而心丹忧国。终夜不寐。得于仰屋之馀者如斯。故不敢隐于采荛之日矣。然兹数事。特有司措置中之事也。其大本。在于 殿下一心之定不定如何耳。臣窃未知 殿下之心。定于退避欤。定于进前欤。臣尝发其端而未究其说。故今又及之。臣闻昔宋景德元年。契丹败宋师于潞州。次于澶渊。边书告急。一夕五至。中外震骇。寇准劝帝亲征。高琼卫士进辇过河。远近望见御盖。踊跃呼万岁。声闻数十里。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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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气夺。卒成和议而退。高宗绍兴四年。金,齐之师日迫。群臣劝帝他幸。张浚曰。避将安之。惟进御乃可免。帝曰。朕亲总六师。临江决战。赵鼎曰。累年退怯。敌志益骄。今圣断亲征。成功可必。是夜金师果引退。齐弃辎重而遁。已事昭然。非殷鉴乎。臣历观宋史。退缩而获免者。未之有也。进前而不胜者。亦未之有也。真宗中才之主也。高宗柔懦之君也。而犹能震怒亲征。卒成奇功。况我 殿下以大有为之资。值大有为之时。英武足以振三军之气。明哲足以正百官之心。亲征之教。已下于即位之初者乎。重申旧 教。晓谕军民。赫然一怒。进驻松都。仍开体府。劄住箕城。内外相应。远近用命。则不但办景德三十年之无事而已。金,齐之帅。将不日而遁矣。夫然后战守和三策。自我伸缩而惟吾所欲为已。比诸退缩江都。坐而待亡者。其得失成败。为如何哉。臣不欲远引汉,唐之事。而终始以宋为言者。宋之于辽,金。与我之于金虏也。形相似也。势相若也。宋之自弱。与我之自弱。同也。宋之自愚。与我之自愚。同也。辽,金之弱宋愚宋。与金虏之弱我愚我。亦无不同。故近取比而有此狂僭之吁。伏愿 殿下。以首所陈英哲之德。自勉焉。以末所陈亲征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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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奋焉。以中间数事。明饬有司。可用用之。可斥斥之。毋如近日外示采用之意。而内无采用之实焉。则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丙子劄子[二劄]
伏以臣前后陈劄。出于忧国尽职之心。而识见短浅。不足以动得人心。 殿下虽以采用议处为教。而备局以为迂远而搪塞之。臣何敢执以为皆善如张齐贤之为哉。第于其中。 进驻之策。虽圣人复起。不非臣言矣。 宗社存亡。在此一举。人心离合。在此一举。进一步则 宗社存而人心合。退一步则宗社亡而人心离。臣实未知庙堂知不及此而然耶。知既及之而犹然耶。夫知不及而然也。则是不智也。知及之而犹然也。则是不忠也。不智不忠。 殿下之所以倚毗者不亦孤乎。请就其一款而条卞之。其曰。自前非无此议。竟以兵力财用不给之故。发议中撤此言。诚然乎哉。甲子南 巡之日。臣终始不离。未尝闻此言也。丁卯江都之 幸。臣自乡赴难。未知其时。何人画此计而何人沮之耶。老师岛中。欲战不得。勒王之师。八方云集。果以兵力之不给而未战欤。京仓积储。可以漕运。列邑粮饷。可以就食。果以财用之不给而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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欤。其曰。贼兵犯境之后。更观兵力财用。然后别议举措。此则尤不满一哂。草此 启者。其不闻张轼之言乎。轼之言曰。必胜之形。当在早正素定之时。而不在两阵决机之日。今日必胜之形。在于进驻之策。而不正其名。不定其计。必待贼兵犯境。然后别议举措耶。臣恐其时举措。不过退避江都而已。遣使乞和而已。人心溃裂。将士离散。然后虽欲进驻。其可得乎。且其兵力财用。不能观于今日。而始观于贼兵犯境之日乎。以此不成说话。虽欲愚弄三尺之童。犹不可欺也。况于君父之前乎。其曰。今者未有定计。而先入于教书中。近于失信。似难轻易宣布。此则不欲失信于民。犹之可也。然今之未有定计者。谁使之然欤。 殿下曰。可退避。大臣曰。不可退避。 殿下曰。不可进驻。大臣曰。可进驻。以至于卿士大夫同然一辞。则 殿下虽欲不进驻得乎。今也未尝以进驻之计闻于 上。而乃曰。未有定计乎。金人所谓待汝议论定时。我已渡河者。不幸而近之矣。臣之所以必欲添入于教书中者。欲以定都中士庶之心也。欲以振八路军民之心也。欲以鼓四方将士之气也。而乃曰。似难轻易宣布。与臣之见不亦左乎。李植以文章器量。见推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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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被擢于庙堂。而为副提调之任。其为任不亦重乎。而乃于告君之辞。若是其委靡低回。苟以塞责而已。不念国家危急存亡之计。吁可惜也。曾谓清明之朝。无一人如寇准之毅然当事。而反效王钦若之沮误大计乎。臣实怪焉。伏愿 殿下先谋诸心。以臣言为可用也。亟定大计。播告中外。以臣言为狂妄而不可用也。亟斥臣职。俾安愚分。不胜幸甚。取 进止。
丙子劄子[三劄]
臣闻蹈猛虎之尾。而不思防制之策。则终为虎口之吞。撩毒虺之舌。而不为捕杀之备。则终被虺舌之螫。此理之必然者也。今夫金虏。猛虎也。毒虺也。朝廷据义斥绝。而彼既勃然怒去。则既蹈其尾矣。既撩其舌矣。而防制捕杀之策。何邈然无闻欤。抑臣病蛰穷巷。有若聋瞽。虽有 圣上奋发之举。庙堂规画之策。而未之闻未之见耶。不然。何其泄沓之至此也。臣顷以元帅急西之意。略陈于辞职之疏而已。承采施之 批矣。倾耳以俟者数日矣。今闻元帅之行。卜在三月二十日之后。一何缓缓耶。事机已迫。急于燃眉。何暇卜日乎。元帅行装。一丈釰耳。何暇治装乎。天祚我国。彼或容忍。更容使价之往复则幸矣。不然。手下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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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令夕发。风飘雨骤。倏然而至。天堑长江。为彼所有。则虽有孙,吴之将。熊,罴之卒。已无及矣。在庙算。有缓不及事之讥。于帅臣。无闻命即行之义。谋国之策。急君之义。果如是乎。臣愚以为即命推毂。星火驰进。治其军旅。整其器械。把截江滩。缮治城池。以为死守之策。毋为退步之计者。此今日 圣上委任责效之意。而帅臣捐躯报恩之地也。噫。我国。天下精兵处也。隋唐百万之师。尚不能支撑。况蕞尔小丑乎。彼之铁骑。必不当我之铁丸。彼之弓矢。必不如我之强劲。而彼则直前无退。我则恇怯善走。此其胜负强弱之所由判也。然此皆将不得人焉。已非我国人性本然也。诚使任元师之责者。忘黄金横带之乐。雪宗社将亡之涕。激励三军。振作义气。则更虽众强。焉能与我敌哉。至于战守之便。措置之宜。亦在于元帅料理之中。而兵难遥度。必至金城。然后充国之策始得便宜。此臣之所以亟请西下。而不可晷刻留者也。臣窃惟一国精兵名武。咸萃于诸大将之手。而无事则为农墅监董之役。有事则为扈卫偷安之所。丁卯江都之事。识者至今痛心。安有集一国之精锐。老于岛中。而不肯出一兵驰只马。窥贼兵于津外数百里之外。而顾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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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内变可虞之说。荧惑 上听。而为自己保全之地乎。勋臣之休戚与同者。富贵已极。有生之心。无死之气者例如此。可以为缓急之恃乎。今时则与彼时异。彼既动兵。则虽卑辞以乞和。必不听也。厚币以求缓。必不从也。等其亡也。曷若背城一战。以决胜负哉。诸大将军官及炮杀诸军。其数甚多。分其精锐之半。付之元帅。则不待徵兵诸路。而军威已振矣。臣又以过虑者。毕其说焉。五月之葬。虽是诸侯之制。而经权异时。不可胶守。传云丧事即远。有进无退。古亦有因乱而葬故多阙者。盖其时势使然也。脱有侵突之患。发于未葬之前。则为之将奈何。臣之愚意以为进卜吉日。亟成大事。未及之役。观势追完。未为不可。此乃权而得中之道也。夫然后专意武备。 殿下亲御六飞。进驻松京。督策将士。严明军政。益砺宋太祖惟有釰之意。则澶渊万岁之声。足以夺狡虏之魄。而三军之气。可以百倍矣。臣素昧靲韬。妄陈大谋猷。古人所谓狂态未除者。政为臣发也。伏愿 圣明。怜其情而恕其罪。取 进止。
辞疏
伏以古人有言。自知者为明。臣虽至愚。岂不自知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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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已衰。驱策使令之役。非所堪也。下部跛躄。升降 殿陛之职。非所堪也。志虑昏愦。不合于论思辅导之责。锋铓销铄。不合于纠正谏诤之列。若大若小。于内于外。无一可以堪其任者。而惟幸寸心犹未尽销。手中犹能把笔。欲以所得于心者。宣之于笔。以为垂死输忠之地。而言亦心之出也。其心既荒。故发于言语文字者。亦甚无味。轻浅而无远虑。迂滞而违时宜。宜乎笑骂之沓至。而丝毫之无补也。臣今犬马之齿。距大闲只隔一年。年已至矣。病已痼矣。臣之计。惟有乞骸归死一节而已。或以为当此边鄙日耸之时。致其事而退。恐非孟子有师命。不敢请之义也。臣以为此则不然。所谓有师命者。国既被兵之谓也。非如今日但有衅端而无门庭之忧也。天祚我国。虏若悔祸。则安知不归于终无虞也。设有危急之变。而古之人以言不用志不伸。退去者何限。当金兵才解京城围。方攻太原之日。李纲乞致仕章十馀上。当国有大丧。上下皇皇之际。留正出国门上表。肩舆逃去。当元兵充斥。疆土日蹙之时。叶梦鼎上疏乞致仕。不待报而单车宵遁。此皆已事之可据者也。玆三人者。身居相位。德业闻望谋猷计画。真可以扶颠持危。以其出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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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存亡者为如何哉。而其决然于进退之际如此。况臣微末之踪。狂言妄计。无一补益于时。而大葬已完。灵舆既返。则臣之进退。岂不绰绰然乎。不辞而退。不得已也。伏愿 殿下。亟递臣本职及兼带同知经筵。仍许致仕。使臣得以安心退去焉。幸以赖 殿下仁恩。得延数年之命。则优游垄亩。歌咏 圣泽。不幸而获戾于天。溘先朝露。则当埋骨先茔之侧。生安死顺。罔非鸿恩。臣不胜瞻天望阙蜷跼殒越之至。谨味死以 闻。
山城劄子
伏以再昨请对。非有一谋一策有补于群议盈庭之日。只欲仰望 天颜。暂陈浅见而已。玉容瘦悴。倦于酬应。气促言短。未尽所怀。惘然下陛。含泪出门矣。目今天心助顺。 圣怒赫然。诸将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应募之军日益众。杀贼之报日益多。破竹之势。指日可待。此正转危为安。不失旧物之秋也。昨日胡差之来往。非本情也。乃玩我也。愚我也。若信其甘言。复坠其术中。则向之有死之心者。转而有生。无生之气者。变而无死。宗社存亡。姑置勿论。而 殿下及肤之患。又复有以来断指之说矣。抑臣之所大怪者。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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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之事也。以贼奴遗君父。使之穷缩于一发孤城之中。而晏然退在。迄无赴难之声。古今天下。安有此等司命乎。 殿下坚定奋发之志。勿为邪议所挠夺。亟遣金吾郎。取元帅头竿之军中。然后只轮不返之功。不日可办矣。取 进止。
山城劄子[再劄]
伏以臣窃闻外间喧传之说。昨日使臣之行。有以称臣陈乞者云。此语诚然乎哉。若果有之。必是崔鸣吉之言也。未知鸣吉禀旨定夺而往耶。抑亦私自臆决而有此言耶。臣闻之。不觉心胆俱坠。呜咽不能成声也。前后国书。皆出于鸣吉之手。辞极卑谄。乃一降书也。然犹不书一臣字。名位犹未定也。今若称臣。则君臣之分已定矣。君臣之分定。则将惟其命是从。彼若命之出降。则 殿下其将出降乎。命之北去。则 殿下其将北去乎。命之易服行酒。则 殿下其将行酒乎。不从则彼必以君臣之义。声罪致讨。从之则国已亡矣。到此地头。 殿下将何以处之乎。鸣吉之意以为一称臣。则城围可解也。君父可全也。设或如是。犹为妇寺小人之忠。况万无此理乎。自古及今。天下国家安有长存而不亡者乎。与其屈膝而亡。曷若守正
桐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237H 页
而死社稷乎。况君臣父子背城一战。则不无完城之理乎。呜呼。我国之于中朝。非如丽季之于金,元。父子之恩。其可忘乎。君臣之义。其可背乎。天无二日。鸣吉欲二其日。民无二王。鸣吉欲二其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臣身病力弱。虽不能以手板击之。而不欲相容于同席之间。伏愿 殿下。痛斥鸣吉之言。以正卖国之罪。若未也。亟命罢斥臣职。使妄言者不得作。取 进止。
山城劄子[三劄]
伏以臣区区陈劄之意。实欲豫防鸣吉称臣之语。而一夜之间。遽行其计。臣未及闻知。不能以死争之。臣罪大矣。主辱已极。臣死当矣。而犹且迟回隐忍。不能自决者。犹幸 殿下确然无出城之意。臣何径死哉。第闻彼虏求斥和之臣甚急云。臣虽非首请斩使焚书之人。而终始主战。则臣实有之。臣死而有一毫补益于存亡之计。则臣敢爱身而不为君父死哉。伏愿 殿下亟令庙堂议处。以臣应虏人之求。取 进止。
山城劄子[四劄]
伏以臣之自决。政为不忍见 殿下今日之事。而一缕残命。三日犹存。臣实怪之。鸣吉既使 殿下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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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降。君臣之分已定矣。臣之于君。不徒以承顺为恭。可争则争之可也。彼若求纳 皇明之印。则 殿下当争之曰。自祖宗受用此印。今将三百年。此印当还纳于明朝。不可纳于清国云。彼若求助攻天朝之军。则 殿下当争之曰。天朝父子之恩。清国亦知之矣。教子攻父。有关伦纪。非但攻之者有罪。教之攻者。亦不可云。则彼之凶狡。亦必谅之矣。伏愿 殿下。以此二者。争之不已。无得罪于天下后世。不胜幸甚。臣命在垂尽。既不能扈驾。又不能哭辞于路左。臣罪大矣。臣本职及兼带。并命改递。使臣得以瞑目。取 进止。
桐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补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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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大司宪时 启辞
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诚以君心未正。则虽事事而更之。人人而去之。将不胜其更与去也。近观 殿下所以发于言语施诸政事者。未能皆出于至正大公之中。岂非 殿下之心未免有所偏系之私而然也。试举数事言之。硕干反坐之罪。国人皆曰可杀。而 殿下不之允。是 殿下之心偏系于告路之或塞也。内奴赴西之请。乃一国公共之论也。而 殿下不之许。是 殿下之心偏系于内需之私有也。有 自圣之心。心轻台谏之言者。 殿下骄傲之偏心也。注拟之际。显示爱憎之迹者。 殿下好恶之偏心也。人君有一于此。犹为乱亡之道。况 殿下之兼有乎。继自今▣。加工于本源之地。务绝其偏系之私。知好问之裕。戒自用之小。而益加 圣念焉。噫。臣无大人之德。而欲效格非之事。臣之愚妄。据此可知。请 命罢斥臣职。
桐溪先生文集卷之三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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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均进士府君行状
府君姓郑。讳惟明。字克允。草溪人。自号峄阳。高丽侍中光儒侯弘文公讳倍杰之后。子讳文。官至礼部尚书。其后世有闻人有讳丞。讳邦柱。讳宏衍。三世皆以进士。隐德不仕。进士生讳习仁。左散骑常侍。以刚正名于世。语在李牧隐立传。子嘉善大夫宝文阁提学八溪先生讳悛。文章行义为一世宗匠。于公为五代祖也。高祖讳齐安。成均生员。曾祖讳从雅。通政大夫行忠州牧使。祖讳玉坚。中直大夫行司圃署别提。考讳淑。进勇校尉。娶晋州郑氏副司勇讳纯之女。奉翊大夫,版图判书讳仁得之六世孙也。以嘉靖十八年己亥三月初四日壬申。生公。自幼恬静不杂。游戏异凡。既知读书。精思文义。稍长。受业于葛川林先生之门。遂得其道。为门人领袖。癸亥冬。丁外艰。哀毁过制。啜粥。将迫再期。目不能视物。赖母夫人及仲父惊救。始进粝饭。久而得苏。自初至终。诚礼如一。惟省慈闱之外。无一时离于几筵。乡邻无不叹服其诚孝。万历癸酉。中进士试。公以母夫人老病。不肯游学泮宫。惟以汤剂奉养为事。柔色以温之。柔声以承之。务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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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欢乐。而不违其心志。定省之礼。不以筋力或废。家虽贫窭。甘旨夫尝乏绝。少有不安节。则忧形于色。若不能自支。母夫人常曰。吾虽苦厌食。感吾子至诚。恐伤其意。故勉加一匙饭也。己卯春。丁内艰。时母夫人年几八帙。宿疾沈绵。公日夜在侧。跬步不离。及至大故。累日不纳勺饮。然犹能自力一从礼制。时年遭大侵。将无以为葬。幸赖亲故远近者事之。乃克厚葬焉。既葬。结庐于墓下。期而啜粥。不进蔬果。每朝上墓哭。必尽哀。身不脱衰麻之服。心不婴世累之烦。哀戚之容。祭奠之诚。少无减于前丧。而独食粥止于期者。盖公年已向衰。深以毁而危身为惧。而俯从顺变之节者也。时村里瘟炽。逼庐外数十步许。公散遣学徒。抗礼独守。香火不绝。哭泣依旧。人甚危之。而卒保无𧏮。安知非诚孝之有所感者耶。先是。乡人以公之孝行。牒报本县。本县转申监司。以达于 朝者累矣。岁乙未。 朝廷以数条之目。博选人才。公首与孝友之科。而无援于 朝。宜达而窒。县监郭公䞭。具公实行。报于都体察使李公元翼。公以书陈情辞避。辞极恳切。公有兄弟。皆早夭。只有姊妹。或远或近。而爱敬俱至。交相洽如。人莫能间。姊之早逝者。收其孤养之。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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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育。无异已出。自少不治产业。家虽屡空。怡然自适。不以为意。客至。清坐相看。或终日。不能设酒食。而亦不为辞谢。人有邀致者则必往焉。群居燕饮。笑语油油。不自有异于人。于酒无量。虽至烂醉。未尝失度。村前小路。出先陇之下。每过必下马。故或醉骑扶拥。行至其处。即控辔以下。马亦识其意。遽止不行。拜谒家庙。端拱趋进。若未尝被醉者然。此虽于公微也。然子路之处颜渊。不过式墓下祠云者。岂不以人所易忽。而勉其加敬也耶。然则公之无所不用其敬。于此亦可见矣。性本精洁。书籍器用。放顿必整。几案堂室。洒扫必净。脱屦户外。每有常处。必齐整不乱。以为毛发爪牙。受之父母。一毫细屑。无所弃掷。庄护之密。有若珍宝之重。寝宿于人家。不脱头网。恐污其发。其不亵遗体者类如此。平居非有疾病。未尝倾侧偃息。至于末疾沈痼。积有五六朔。而无一日不净颒。坐卧床席。有些个尘秽。即令粪去不留焉。所居堂室。不蔽风雨。庭中植以梅竹。不杂花卉。日相对怡颜。雅好山水。尝登德裕。又登智异。恣意观览。往来无碍。每值良辰。携朋命侣。采蔬击鲜。成真率之会。峄溪之水。发源于德裕山下。波流洁清。境界闲净。公与二三同志。谋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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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于其上。以为藏修之地。时聚后生。讲经居业。濯缨逍遥。颇有风雩之趣。常以力绵。未克完就为恨云。慈详恻怛。出于天性。当乱离饥馑之日。人患鼠狗之害。虽升斗之失。穧穗之损。见则必杀。如刈草菅。有识之人。亦不能免。公闻之惨伤痛禁。而切责之曰。此是何时。人且相食。人之为盗。岂其心乎。何忍自我手杀天民为哉。见流民饿殍者。必为之恻然。分其食以与之。倾其橐以赈之。人之观感者。亦知救恤之为义。而多所施活。虽无一命之试。而所济于人者为不少矣。壬辰之乱。贼锋直向京城。将士瓦解。公失声大痛曰。以吾君遗此贼乎。或独处。或对人。哭泣无时。如丧私亲。 大驾西巡。屡下哀痛之 教。公每见之。流涕掩抑不能禁。与乡人倡起义兵。以应金义士沔。往来经画。多所裨益。虽在山林。一念靡不向君父者如此。丙申十二月初九日辛未。以疾终于外寝。得年五十八。善人之类。莫不伤之。乡人子弟。多白其冠带。如哭有服之亲焉。公性度温雅。操履安閒。乐易多恕。和缓不迫。不喜声色。不好博奕。过行不率。求以处厚。游言不倡。口无所择。忠信之美积于内。而优游之法接于外。襟怀坦夷。城府不隔。一言之出。洞见心膂。不以稠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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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而有所矜饰。不以幽独之际而或设惰慢。盖其资禀既美。而充养有道者然也。闻人之善。若己有之。闻人之恶。戚然若无闻焉。非惟不以污己。必诃禁言者。务于有过中求无过。人有毁己者。受之而不与较。故毁言不禁自止。间有横逆之辈。侵辱无不至。至于将有不测之祸。而公处之恬然不为之动。其人卒自悔悟。至有心服其德而思革厥面者矣。处乡恂恂。务尽尊贤敬老之礼。接物怡怡。绝无粗厉猛起之发。其言呐呐。若无可否。而至于责人非误。断以义理。则截然有不可犯者。与朋友交。相下不惓。故久而益亲。终始不背。仁爱宗族。出于至诚。周亟而矜无资。不计己之有无。死丧之际。必致其哀。功缌之服。必尽其制。吉凶庆吊。礼无所遗。要以扶忠厚戒浮薄为心。平居未明而起。盥栉正衣冠。诣祠堂。焚香再拜而退。自少至老。无一日或怠。虽近出邻舍。必拜谒于中门之外。归亦如之。若远出则开门上香。告以所往。归告亦如是。事死如事生之礼。可谓勤矣。奉先之仪。一以诚敬为本。以为身不致洁。则无以交神明。故虽当冬月冱寒之时。必沐浴藻洁。独处一室。专心静虑。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常曰。正斋之日。书亦不可观也。齐齐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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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勿勿诸其欲。其飨之之意至矣。至于朔望之礼。俗节之荐。无不躬亲行之。致其如在之诚。君子曰。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公之于三道。可谓无愧也已矣。手书诚敬二字及毋自欺,谨其独,矫轻警惰,处幽如显,视独如众等语于窗壁间。以自观省焉。其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者如此。读书必以四子为本。而又于心经,近思录,性理大全等书。心信而熟讲之。士之来自远方而问业于林先生者。或先就公问之。或有既退而复质焉者。常谓蕴曰。性理为书。裒集先儒说话。无所不备。学者不可不读。以之为文则理胜而义明。以之治身则如方圆之有规矩。汝何不学之。盖公于是书。已有积年之功。而知其所得之效故也。又于考亭文集。得力尤多。抄书一部。讲读不辍。故其为文。明白委曲。立言遣辞。皆切事情。真所谓有德者之言也。葛川常称许之曰。郑某文章。非吾所及也。先生之行之诔也。门人咸推于公。无异辞。瞻慕先生之行。李石城称尝状之矣。其子承信等以疏漏为歉。屡以改述请于公。公以人既为之。不可轻改为辞。其后与李议定其未稳。补入其不足。然后其为状备矣。公于二先生。早为依归之地。而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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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卢先生之门。出入亲炙。最久且切。先生深加推重云。以家贫亲老。在举场卅馀年。屡进屡屈。终无愠色。惟以训后学教子弟为事。尝缀古人要语若干条。书于小册。使孤等诵习之。诚敬。其第一条也。书其后曰。汝辈诚能存心于此数件等事。常自点检。服膺勿失。则不失为谨愿之士。况循此做功。勤学笃行。则进德修业之基。亦未必舍此而他求也。又常谓蕴曰。汝以为为士之实。只在钞诵时文而已耶。不在是也。汝何不钞书古人箴,铭之词念诵之。汝只有个心与身。不曾唤醒提省。而任其一齐放倒了。终做甚么人。蕴十七。始经痘疾。向差。书授训辞。其言曰。以安详二字。保养心神。清和二字。保养血气。终之曰。此汝辈病后治疗之大节目也。造次食息。动静坐卧之际。皆当以此四字。念念毋忘可也。此则因治病而教以治心之法者也。顷当凶岁。蕴尝言兴利救饥事。公默然良久曰。学者。不当以谋利为心。才志于利。使害于义。蕴心愧而退。常谓蕴曰。汝等急于救死。固不可不治生。然欲专治之。则于为学有害。噫。公之于为人。非特资质纯美。自能暗合于道也。其得于师友薰陶之力。学问讲治之功。而操存体认于心身性情之德。毫分缕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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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义利轻重之判者。固非拘儒曲学之所可拟议。而公深自韬晦。不欲图好者。故人亦莫之知也。彼言伪而行背者。固不足道也。间或有摹规拟矩。将义理过肚里。而便有要人知要求利禄之心者。皆公之所不屑也。惟公入孝出悌。安贫乐道。不求闻达。委质林泉。凡见于行事。发于言语。著于训戒者。皆出于逐些吃饱之味而不可诬也。则人之知不知。于公何有哉。病中循循以奉祭事为言。而无一语及家。及病革。谓䋖曰。吾平生行事。无一可观。但奉先节目。汝宜遵守勿废。汝之子孙。亦视汝之所为。则庶得传守不坠矣。又曰。吾欲以家礼教汝辈。庶使知人道之要。而今病如此。恐不及也。未久而公逝矣。其恳恳追远之诚。眷眷式谷之念。到此犹不忘。而孤等终天之痛。当复何如哉。呜呼。忍言哉。忍言哉。公娶晋州姜氏将仕郎谨友之女。国子博士启庸之后也。生三男一女。男长䋖。娶忠顺卫朴士忠之女。生二男。曰昌世,昌后。次蕴。及第。娶忠义卫尹劼之女。生三男。曰昌诗,昌训,昌谟。次絔。军资监奉事。娶参议张智贤之女。无子女。女适幼学慎咏。早死。有一子一女。皆早夭。昌世娶士人裴树立之女。生二女。皆幼。昌后娶士人刘后甲之女。生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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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兄弟相继夭折。惜也。昌诗娶忠义卫李希雍之女。时无子女。馀皆幼。公之初丧。适值边警复急。公私荷担。即以其月二十二日甲申。旋葬于城山文胄洞先茔之下。窃念公之才德。足以显耀于世。而命不侔身。抱屈以终。名言懿行。将就沈泯而无传。此蕴之所深惧也。而不肖无似。荒坠先训。获罪明时。孤囚海岛。虽欲以不腆之文。形容潜德之万一。恐不足以传后而反为先德之累也。尝观祭统曰。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公之有德行。奴隶皆可以知之。则蕴虽愚懵。不可谓不知也。既知矣。犹以负罪自贬。不思所以传之。欲传矣。不以其实。溢辞以称之。均之皆有罪也。玆敢略其所不见。遗其所不闻。直以平日所睹记。谨志其梗概如右。岂敢望身比之顺也。庶不为君子之所耻。而知言者。有所考择焉尔。万历四十三年十月日。孤蕴。泣状于大静围篱中。
贞夫人姜氏行迹大略
夫人。性行谆谨。佐君子无违德。公之安贫乐道。事亲孝。奉先尽诚者。夫人有助焉耳。甲寅春。蕴言事获罪。系囹圄者五朔。死生在朝暮。而夫人闻之。无甚惊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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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渠既已委质。安得临事避死。荐居海岛者十年。常曰。虽是瘴疠之地。岂必能杀人哉。死生在天。不足忧叹。及癸亥蒙 恩出觐。亦不喜形于色。处之如常。夫人平生言若不出口。身若不胜衣。而至于遭变故。一视夷险。凛然不可犯者类如此。国人皆曰。贤哉。母也。年九十三以崇祯三年庚午七月二日。以疾终于正寝。以其年十月一日。葬于居昌加祚县北龙山子坐午向之原。其不得与府君同穴者。以其穴道窄迫。无以安厝故也。
介庵姜先生行状
先生姓姜。讳翼。字仲辅。自号介庵。又号松庵。其先晋州人。高丽国子博士启庸之后。厥后趾其美。冠冕不绝。曾祖讳利敬。军威县监。祖讳汉。知礼县监。考讳谨友。承仕郎。妣南原梁氏。丽朝太子中允朱云之后。长兴都护府使灌之孙。承仕郎应麒之女。以嘉靖癸未正月十八日。生先生。生而岐嶷。甫及龆龁。状貌魁伟。双瞳炯然。见者知其为非常儿矣。然气骨豪迈。不拘绳墨。常以佃猎角抵为事。年至十四五。尚未入学。承仕公忧之。而方在沈痾中。不能严其教督之方。一日戒之曰。人而不学。无异禽兽。奈何甘与蠢蠢者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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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默然良久。忽有所感悟。明日就学于同闬郑希辅。其门学徒。见先生以初学从之。皆笑以为晚。希辅试教以史略初卷。见其句读分明。音韵清朗。竦然异之曰。为他日大儒。必此人也。自是激昂自奋。终日危坐。孜孜矹矹。忘寝与食。才读一卷。文理已达。不复从师。有时质疑而已。于时。先生年几弱冠。不但画以通书史习时文而已。盖已知有所谓为己之学者。而唤醒敛饬于心身内外之间者。已得其端的矣。甲辰。丁外艰。初丧。哀毁踰礼。既葬。庐于墓侧。省问慈闱之外。足迹未尝离几筵。乡邻称叹之。己酉。与伯兄参。同占进士试。其后一二赴举。辄已厌废。专以读书求志为事。奉养孀母。左右无方。承颜以色。菽水尽欢。每于定省之际。从容侍坐。历陈古今嘉言善行。冀其闻而喜悦焉。与兄弟姊妹。怡怡无间言。营釐嫁娶。咸克有立。舅氏梁公悦居与之近。朝夕必省焉。在书楼。闻其语声。认其出外。则辄下楼拱立。以俟其过。家业屡空。衣未必取完。食未必取饱。而处之裕如。不以为忧。雅有高趣。栖心闲静。头流北麓。有洞曰登龟。爱其宅幽而势阻。买田结茅。以为终老之计。岁在壬子。先生为一蠹文献公。刱立书院。时我东方书院。竹溪之外。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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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见闻未熟。异议横生。先生毅然不动。决意举役。适值郡守徐九渊。雅敬重先生。尚其所为。出力相助。既立讲堂。而徐公递去。继之者匪人。未瓦而风且雨者六年。其后得尹确,金宇弘相继来莅首尾十年。而乃克讫功。庙宇俨然。阶砌峻整。东西斋舍。楼门厨库。次第俱备。池垣洁正。松竹森列。以春秋次丁。率诸生而俎豆之。仪式详备。礼貌严肃。诸生莫不骏奔将事。不懈益虔。既又为之料理指画。裒书聚谷。以为藏修永久之地。远近闻风坌集。莫不愿在诸生之列。听其讲说。事闻。 赐额灆溪。颁书籍以荣之。盖自寒暄,一蠹被祸之后。虽有昭雪之典。而士气犹未尽伸。斯文犹未尽兴。至于父兄子弟之所以劝勉诏告者。犹未脱然于祸福成败之机。而讳言道学之事。先生用是忧之。奋然为己任。排众咻斥群疑。惫心疲精。积以岁月而卒有所成就。使道学焕然复明于世。向之咻者定。疑者信。而讳言者释然。则儒先之道。得先生而益光且明。其有补于世道。岂浅浅乎。隆庆丁卯。以吴斯文德溪之荐。除昭格署参奉。将理肃行。以疾不起。寔十月之二日也。当其疾之病。有紫气若长绳。自空中垂接于屋上。迨其属纩。其气渐收。薄天而灭。见者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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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哲人之亡。天其示异乎。享年四十有五。卜葬于立石洞卯坐酉向之原。承仕公兆侧也。万历辛巳。乡人立祠庙。以先生配于玉溪卢先生。其后寒冈郑先生。答禀定位次之书。介庵与玉溪。只以朋友而相敬。未见其师生之分云。东冈金先生之言。亦如是。始定并享之位。别为祝词。品式均齐。先正之言。岂无所见而然耶。始建于溏洲。中移于罗村。后移于新溪。因号为新溪书院云。先生天品高明。城府坦易。沈潜静默。喜怒不形。风彩峻拔。须髯秀美。不喜曲蘖。不近声色。其于一切世味。泊如也。至其为学。无所师承。而自能奋发。超悟探颐义理。贯彻玄微。古书之盘鐕肯綮。人所难晓者。一经于目。迎刃缕解。闻其讲释。如客得归。尝曰。书岂有不可晓者。古人为文。皆有其理。溯理而求之。自无难处。又尝曰。学贵自得。非自得者。易至差失。事在勉强。非勉强则无以成功。先生之于为人。非但天质粹美。依本分做底。其强学力行。精思明辨。从事于格致之方。用力于诚正之功。幽独隐微之中。而所以操存者不懈。动作酬应之际。而所以省察者益密。盖其重厚。故其学固。刚毅。故其行笃。内外完好。色夷气清。望之可畏。即之可爱。是以人无贤不肖。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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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观感而无怨恶之者。诗所谓在彼无恶。在此无斁者。先生盖近之矣。先生与玉溪先生。交契深密。始终莫违。以先进事南冥先生。出入其门。又与东冈金先生。往来切磋。互相推重。斯三先生者。智足以知贤人。而不为阿好溢美之言。南冥尝与先生论学。语及鲜克有终。深叹今之学者不克有终。因曰。吾平生见欺于人多矣。的然相信而保无可疑者。唯吾子一人而已。玉溪以文哭其死累数百馀言。其略曰。唯君之生。气厚才明。早习文艺。即判重轻。屏居求志。惟古人是希。身蹈绳约。思彻玄微。稽经观书。默契心会。虽遇肯綮。迎刃而解。一箪一瓢。其守愈确。和而实介。物莫之夺。犯而不较。人孰涯涘。德宇醇如。可敦薄鄙。孝友行全。畴克伦比。东冈亦哭之以文。略曰。呜呼。程朱没而微言绝。关婺墟而大道隐。此道之托。不过文字口耳。而异端之学。又不胜其纷缊。士生斯世。非有卓然之高识。则孰能特立而不惑。虽北方之学者。犹多昧其向方。而况乎东土之陋僻于斯世。而闭门自守。味众人所不味。斯非豪杰之士。不待文王者欤。余求友于斯世。盖所取之多方。然而学之正。守之固。则未有如夫子之淳笃。又曰。弘哉其执德之广。毅乎其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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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力。訚訚乎其取善之量。切切乎其文会之益。则其积于内者深而厚。所以著于外者朴而茂。脚踏平实。虽不为崖岸斩绝之行。而存心不苟。隐然为浊世之砥柱。又曰。见斯世有斯人。而谓天其未丧于斯文也。是何其德之丰而命之啬。赋予之偏。终不得其均也。已矣乎。扬休山立。不可得而复见。犹有不亡者之长存云云。欲求先生之道者。见此三贤之言。则可以得其概矣。先生之没。于今六十年馀。而状文之托。未有所属。当时亲炙之徒皆已老死。名言懿行之在人耳目者皆已湮没。十未得其一二。虽以甥侄之亲如蕴之愚。而生于易箦之后三年。则何以得其幽光之万一哉。第以表兄渭明之请恳恳不已。义亦有不可推诿者。故谨就乡士从子之所叙述。略陈于前。而终證之以三先生之说。所引繁而不杀。殊失状文之体。然与其以疑似髣髴之迹。敷衍誇张。自立己说。以欺先生欺后世。曷若引据诸贤的确之论可传于后无疑者哉。文体之失。固不暇顾也。呜呼。天之生先生也。既赋以如许之才之德。而泽焉而不川。使不得行道于当世。又夺之斯遽。使不暇立言垂后。以为开来学淑人心之地。天之生先生之意。果安在哉。痛矣哉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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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先生娶庆基殿参奉卞润原之女。卞亦草溪著姓。生三男二女。男渭英,渭贤,渭明。女慎谊。林真慜。先生不喜著述。其或因事而记纂。遇兴而吟咏者。未知其多少。而皆散失无馀。今其存者。只在人口诵者若干首而已。其亦可憾也已。喃(一作甥)侄嘉善大夫行承政院都承旨兼 经筵参赞官春秋馆修撰官,艺文馆直提学,尚瑞院正郑蕴。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