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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庵先生文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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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庵先生文集卷之二
 书
  
敬庵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1H 页
与金(锡胤),崔(晛),金(天英)诸人。
伏以人有五伦。朋友居一。切偲辅导之责。非朋友不可。朋友之于人。夫岂偶然哉。然则凡有可言可为之事。舍朋友他求可乎。窃念吾乡。吾东邹鲁也。群贤继起。接武后先。文献蔚然可观。德业粲然可述。噫。亦云盛矣。第数十年来。人远言湮。文教废弛。而兵燹之后。遗风馀韵无复存者。若不及今扶植振作。则吾乡诸先生之教。或几乎熄矣。岂不大可惧哉。呜呼。吾乡而至此。固可谓衰矣。然吾侪数三人尚存焉。不可谓无其人。府学已成。乌院将举。不可谓无其所。奋励有为。式在乎今日。伏愿诸君子勿自菲薄。交相劝勉。日用之间。休养心身。培植本源。扩公明正大之量。惇忠厚和平之德。使乡人浃洽于诸君子之泽。刮去日前纷挐之习。渐入耻言人过之地。则前修在天之灵。亦应慰悦而降尔禄福矣。如我无识。亦当从事后尘。不敢不勖焉。生之此言。非出皮毛。实自悃愊。皎如此诚。上天鉴临。更愿诸君子不以人而废言。策励奋发。推及昏庸。而其有过误。旋即规责。不胜幸甚。千万仰祝。
上高杜谷(应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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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冬孟。起居神相。生每欲更进。伏承高诲。冗务日扰。未果下怀。俟罪千万。第念吾乡文教。坠地已久。扶植无路。言念及此。诚可寒心。伏惟先生身膺三达。责重导率。伏乞大加振作。俾后生获免擿埴幸甚。块处书室。无任感慨悲叹之至。伏呈拙句。亦惟进退焉。
与乡所乡校佥丈(壬寅)
伏惟仲春。佥尊候神相。建院之议。出于十载兵火之馀。吾乡文教。庶有可振之路。父老士子。方以为幸。今闻院长被人诋斥。大举中止云。夫一院长之被斥。虽似不重。慢侮先贤之意。凌蔑父老之心。实露于此。乡纲之颓败。邑俗之偷薄。不亦甚乎。吾乡数百年美风。到此扫地尽矣。追念文献蔚然之时。宁不为之愤叹耶。若不及今处之。事无可为。伏乞速会士林。严示公论。扶我一脉文教。幸甚。景任一后生也。固不当轻出妄言。而事系重大。不能恝然。未知佥意如何。
答李士刚(希阳)
书来。谛尊示意。慰豁良深。第顷卧荜门。有府吏牒告云院长呈退。并其辞以送。生愕然曰。建院之议。出此兵火之馀。一乡所共贺。何许人当此新创之日。出此言也。此必闾阎间无识年少妄出此言。坏了大事也。一院长呈退。虽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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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尊贤大举。从此蹉延。岂小故也。不胜慨叹。仍作二通书。分上黉舍乡射堂。皆所以道达鄙生至公之悃。岂意此言出于尊也。昨始闻知。生实怪之。夫尊贤养士之举。为一乡钜务。为士者所当协力齐奋。岂可中出异议也。至如种种挟憾之示。琐琐屑屑。言之可污。生虽无似。此生未尝作害人底意思。闻人或有搆陷我者。率皆笑若不闻。不肯一入于心。行年三十馀。岂于尊独出此习耶。况尊于吾。实无一言相害。吾虽欲憾。何以为憾。噫。尊之知我亦浅矣。大概尊言论风旨。不为不美。或有可观处。只缘忿懥之气横却胸中。发出语言。挥霍举措间。每失不平。由是人皆怨愤怒。不敢言者有年矣。无一人面告者。生去秋海阳之叙。略陈之。尊其忘否。夫阿谀苟容。非益友也。也须直斥过误以箴之可也。未知于尊意如何。若尊不改此习。则人必渐离。终为独夫。到头他日。勿谓卢弘仲不言也。尊若以为吾无过误。则大不可矣。幸试思之。呜呼。人生此世。疾如隙驷。会须积善畜德。好作一番吉人。岂不快且乐哉。坦夷明白。和平忠厚八字。从古贤达所尝著紧用力处。无限好样事皆从那里出来。一生用之不尽。身后美谈无穷。吾辈所当劝勉底第一义。其不在此乎。尊若以为不可。则生于尊亦没柰何。当各守所见。甘与村秀才野农夫共享杞菊之乐。毕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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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也。如何如何。伏惟谅恕。
答李士刚
在昔咫尺如千里。一书尚未得屡见。何幸今者情翰之联翩至此。良可慰也。况前书怒发冲冠之象。到此顿减。开释悔悟之意溢于言表。有是哉。故人之勇革疾迁也。古人所以贵改过许迁善。以其长进不已。则可以为圣为贤也已。今尊亦能自此革去不平之习。日趋和泰之域。则以尊之言论风旨。他日所就。其可量耶。至如建院一事。去秋黉舍父老咸集。议定山长。尊亦与焉。今已经年矣。正龟山原。创建有期。人方想望庙貌之翼然。未有他论。而穷巷病里。猝闻山长被斥。院事中止。意必年少辈毁事之为。不胜愤慨。致书于乡。非有他意于其间。只欲革弊习成院事。而此言适出于尊。终有乡议。于吾心亦甚未安焉。若知为尊言。则生当驰一书以责。互證可否而止。岂有他为。定非挟憾刚愎之举也。尊意独未能释然于憾之一字。生之不见信于士友。盖亦可知。而尊之知我。亦无乃浅耶。挟憾搆毁。乃愚夫愚妇结发斗诘之事。此岂可加诸吾辈中耶。至如过误之问。亦有说焉。尊于恒常论议间。动失不平。颇有张目怒胆钳制人口之迹。故人皆不服。甚者若仇雠。而尊不自知。人无告者。故偶及之。亦岂有他意。顷于府中杯酒间。语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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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事。生亦言其过当处。皆所以道达尊病痛窒碍骨子。欲入寡过之地也。尊书中郑成等语。此何言也。冉冉此世。疾如隙驷。择好样语言之。尚恨岁月之不足。何必举此不祥底说话。挂诸齿牙间也。幸故人勿复作此等话。好将古人书。涵养本原地。日入休休域。推及昏庸如何。日前过误。两可相忘。而春草江头。秋月孤舟。时作并辔同席之欢。下太和汤数器馀。寄怀虞唐。真乐融融。耳不闻尘世事。口不语人是非。以毕我百年。岂不乐欤。尊试加精力于此。不数月必有其效。如其无效。生当坐诬友之律。生近于冷岳下。得一宽闲之域。结数间草舍。留数个老禅。欲做一生之乐。尊亦一番袖古书数三卷来访。生当委陈一二焉。生非加雕刻要作观美之资。流自胸中。出于至诚。故人勿看以皮毛焉。以尊之言论风旨。今若不振而终止于此。则岂不可惜之甚耶。幸三思焉。尊书虽加诘问。生皆笑若不闻。少不介滞于中。故人试加闻见焉。其闻卢弘仲怒李士刚说话否。情溢辞蹙。言不知裁。俟罪俟罪。伏惟盛谅。
答李士刚(丙午)
白足返自乌山传一纸。乃贤札也。始悉高栖云岩。摆脱世累。骋眸海岭。胸襟旷荡。且喜且贺。继之以羡。此间静居山舍。聊遣长日而已。枉晤之示。尤用欣幸。须勿负佳期。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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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月之乐。大概士生斯世。抱负甚重。而吾辈悠泛度日。虚过半世甲子。思之不觉恻闷。柰何柰何。窃观贤近日自处节次。多革前愆。将入佳境。盖由贤风旨本不琐琐。有高厉自好之质。只为忿气所使。至或暴发于人。人以是多怨之。人之怨不怨。虽似不关于我。而在我形迹。亦涉于险奇颇侧。故自前苦口以告者。良以此也。今若锄去此习。渐向和平坦夷之地。则自家胸中。必有宁静快易之乐。而以贤之气度。何往不可哉。况贤自少有志于学。追随士类者。吾所详也。痛著猛鞭。疾驱暮程。则安知早发者反贻不逮之叹耶。昔东莱吕先生少颇褊急。及见躬自厚薄责人之训。自觉忿懥冰释。终作一代伟儒。朱晦庵亦服其能变化气质。凡为学。立志为先。而变化气质次之。惟贤所可勖者。正在此四字。慎之慎之。勉之勉之。噫。古之朋友。以责善相期。切切偲偲。必至于无过而后已。今之朋友。以戏狎亵慢媚悦取容为事。如此尚可望朋友之道乎。吾辈切不可更效此等俗态。直以古人相待。如何如何。噫。日已西矣。道云远矣。匪遄匪笃。曷云能至。千万馀怀。寸管难既。
慰郑愚伏(经世○壬寅)
新秋。伏惟令候神相。第黑风夜撼。兰玉摧折。心焉若崩。无日不思。病伏穷巷。迄未伻慰。昔日相厚之义安在。颜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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忸怩。区区微悃。欲以一言相赠。未知吾兄肯信否。古人以自守为重。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安知此便为故人奋作地。更将第一义。日加刮磨。辉光宣著于外。使外面诅谤雪消而云拳。岂不为故旧之幸。自馀徒在不言中。惟默会而自治焉。
答郭稚静(赾)
一宵清话。长入梦想。即承情翰。足当千金。疏迂此生。抹摋世路。虽凭遗经对越贤圣。常恨无友与语心曲。何幸今者佥尊欲临。天若佑我。终谐此计。或讲讨明窗。或游赏湖山。谢彼尘缨。做我真乐。寄怀虞唐。好毕百年。岂不伟欤。
与金进士(复初)
一拜倏忽。能不依黯。即惟清和。侍履有相。每念吾丈孝厨屡空。顾我涸辙。无路相助。追想古人。愧悚徒切。不腆租㪷汗呈。幸勿以其物。俯照微悃。
与赵汝馨(稷)
秋凉乍起。江花动兴。怀人一念。此时尤切。烟波短棹。何日共举。依然魂梦。长绕屏岩。此间聊保。知荷远念。西行不遐。稳叙孔迩。适因归雁。姑此代面。
答舅氏旅轩先生
顷下一书。伏读再三。义严鈇钺。辞炳日月。字字血诚。句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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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药。感涕交颐。愧汗沾背。虽先君子在世。提耳面命。其爱抚奖责矜怜训戒之悃。岂加于此。谨当佩服奉承。终身勿负也。
答李侯(轸○丙午○时有假托宫奴者恣横。故自官执囚。)
顷闻城主特奋无前之举。严牢蠹民之贼。义声一播。士女拭目。民虽疏劣。亦欲趋贺。寒疾方剧。未果下怀。招命适至。敢不乐赴。第宿痾迟延。未能承教。惶悚惭闷。罔知攸措。近俟少间。委谢铃下。大概此辈不可不痛惩。以杜无穷之弊。如何如何。仍此锄除。一以洗城主日前之辱。一以慰黎庶其苏之望。或此中止。则一以贻城主莫大之祸。一以受士子失贼之诮。美誉式在今。众谤亦在今。千万量处。毋秪后悔。幸甚。渎冒威尊。俟罪俟罪。
与崔季升
近何静养。瞻想日勤。此间独处山舍。净埽庭坛。禽鸟时鸣。草树浓绿。正坐对案。流览古书。神倦体疲则或徜徉泉石。气困睡至则或吟哦箴颂。起坐随意。出入自适。是亦闲中一好事也。第念士之生于世。夫岂偶然哉。盖责任至大。抱负甚重。而勋业钟鼎。声名富贵。初不与其中。要在我笃志力行如何而已。吾辈不可谓全然无识于此。而今日明日。不曾奋励著力。空负三十年光阴。孔明所谓遂成枯落。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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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穷庐。将复何及者。正指此也。然往者不可谏。来者又不追。则终作庸汉而死。岂不恻闷之甚也。噫。处身愿悫忠厚而已。作事不为非义而已。欲作好人而止。则自古这般人固多。若欲为圣人之徒。则自有吾家节次规模。程明道所谓宁学圣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自名者。其不在此欤。近颇悲慨于心。聊以伤我者发之于贤。自笃之馀。幸有以教之也。
答崔季升
前书猥自引咎。辞意恳切。有不堪胜当者。转增惭惧之至。然此可见贤虚纳人言。不自满暇之盛心。良用喜幸。夫士不学则已。学则惟贵自得于心。苟能自得于心。外面富贵贫贱荣辱是非毁誉欢戚。举皆不涉于我。虽伏陋巷蓬堵可也。虽处穷山绝壑亦可也。人之知不知。于我何有。人之喜不喜。于我何有。况至乐存于中。而外物有不足动我者乎。是以。古人有言曰。人知之亦嚣嚣。人不知亦嚣嚣。又曰。人不知而不愠。又曰。遁世不见知而无闷。又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求为可知。又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又曰。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又曰。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又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大过之象曰。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坤之六三曰。含章可贞。乾之文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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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此从古圣贤吃紧为人处。盖其所乐。直与天地同其大而无穷焉。学者向此而上。则有无限好事。反此而下。则有无限不好事。可不惧哉。贤不见邵子诗乎。室大乎斗。墙高乎肩。输天下春归之肺肝。身虽在一间弊庐。心含古今之变。量吞宇宙之大。山岳之高峙。河海之汪洋。草木之蕃植。飞走之动息。大而天地之所以为天地。日月之所以为日月。造化万有之机。礼乐文物之源。瞭然于中。而昆崙,太行之为山。彭蠡,洞庭之为水。特其绪馀。有不足言矣。岂必彼此推迁。然后方可以通事理明智虑哉。邵先生少负豪迈之气。不屑乎门庭之近。走吴适越。访问道学。而竟不能得。反而归曰。道在是矣。杜门安乐窝中。冬不炉夏不扇。终能探月窟蹑天根。达天地古今之变。西山蔡先生十年入西山绝顶。通阴阳造化之源。朱夫子叩其学。大惊曰。是吾老友。不置弟子之列。仲素罗先生身承龟山之训。以传程门之统。清介绝俗。里人鲜克知者。延平之来学也。人莫不笑而讥之。若是乎古人之自笃于内而不求于外也。自古士之言为学者。皆曰。静坐一室。曰。杜门端居。曰。尚友千古。未闻游心于外者也。且古人之学。溥博广大。以至天文地理医药卜筮之流。无不涉猎者固有之矣。
敬庵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6H 页
然吾儒自有此边事业。岂必从事于外边哉。噫。古之朋友。切切偲偲。以责善相期。导之无过而后已。今之朋友。以戏狎亵慢媚悦取容为事。如此尚可望朋友之道哉。幸贤有以自警之。亦有以教之也。吁。日之夕矣。道之远矣。慎哉勉哉。反顾前程。能几许甲子哉。首将白矣。气将衰矣。更愿勿负相期。各遂夙志。如何如何。
答崔季升
顷承覆书。辞意谦恳。感拜何极。但不肯斥教鄙贱。而自让太过。无或外之而然耶。谨独之示。讽喻深重。瞿然惕然。汗流面腼。罔知攸谢。愠悔忧乐等语。泛举圣贤之训。以言吾人所当法者。非谓今日便可一蹴到此境界也。大概日前数书。顾不能自笃。而向贤乱聒。不亦愚狂之甚者耶。寒踪不入时样。欲守此东冈以终馀年。而幽居无朋侪可以对案讨论。每觉郁郁。不得已为此闲说话以烦于贤。思之可惧可愧。然是亦相爱之悃。幸休咎而怜之。
答崔季升(庚申)
续承辱问。慰感良多。示录谨悉。颇知曲折。终古以来。唇舌固多。内省不疚。何累于外。明白刚正。吾家茶饭。兄须自勉。推及拙友。馀在默会。姑此心谅。
与朴孝述(弘庆○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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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念左右之于我。世分之厚。相爱之笃。视他人不啻万万。而颓惰不振。不得以时相见切磨。慨叹何极。更愿奋励自笃之馀。幸有以及之也。
与朴孝述
尊我世分之厚。有同昆季。固当朝夕戒勖。各不坠庭训。而淹延度日。岁月如流。已迫四十年。却顾前头。能几许甲乙耶。况念尊先君在世时每教下贱。令与佥贤同业。此言洋洋犹在耳。吾辈尚不能以时会面。彼此均有其责。自今以往。须相勉厉。勿复迟过如前。幸甚。剖心以告。
答西厓先生
伏承下书。就审起居有相。慰豁何极。景任。夏来连患暑症。厌废食饮。苦不可言。静处山舍。更无外边事。若能自笃则庶或有为。而颓惰已痼。未能果敢以前。恐枉过此生。方切闷恻耳。东史之疏略。所谓通鉴者。愈甚于此。无复纪年先后之序。顿没头尾。可怪。箕圣之所用岁首。史既不录。无从可考。而受封之年。史亦不录。惟史氏之言曰。周武己卯。封箕子于朝鲜。历九百馀年。四十代孙否当秦始皇二十六年庚辰。属秦。子准立二十九年。汉惠帝戊申。逢卫满之乱。浮海南至金马郡。此差为详。十道。丽初虽定。而中叶已有今称之号。未知改于何时。而前见胜览。亦不记十道之名。
敬庵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7H 页
盖行之未久即罢。未传其界限耳。
与柳叔正(褍),季华(袗。号修岩。)
尚山一别。长入梦想。未认目今。佥况如何。季华来枉陋止。感幸极矣。但相别太忙。醉扰如梦。于今追想。转增怅恨。吾人于世。万事都不紧。而惟一般真味。稍可慰遣此生。吾辈亦牵外累。虚过难久光阴。赢占老大境界。吁咄哉。何时当入得好地域耶。佥须奋迅用工。推及馀波如何。千万郁怀。何既寸笺。幸因归便。聊寄一问。
与柳叔正,季华。(丁未)
即日。未审几筵下佥哀候何如。悲悼哀痛。想与日愈深。佥哀气本虚弱。加以时月汤侍之劳。若不自加支护。恐贻一家之忧。更须十分宽抑。以终大孝。幸甚。况先生病中恳恳遗教。言犹在耳。千万勿负勿负。葬期及卜山等事。何以为之。山则恐不可不定于赤罗也。志文亦当属何人。凡百系念。景任。年来老母疾病发作无节。气息如线。危惧度日。离侧甚难。玆未果往议。殊用闷叹。如有可议事。无烦伻问也。情义甚大。不敢自外。如许缕缕。
答 天朝指挥王来徵(己亥知醴泉郡时)
归省母病。浃旬始返。伏蒙老爷寄书。跪读再三。感涕先零。况四段吴布。一双越椒。俱是老爷心贶。尤极陨越。非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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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诚待人。何望至此。老爷来临小邦。累经风霜。劳,费多少精力。活我岭外生灵。欲报恩德。粉骨难既。下教席子纸地。敢不竭力以副。第弊郡屡历兵火。人民散亡。什无一二。办出无路。伏地惶闷。俯惠布椒。固当伏受。但念老爷是 天朝大官。郡守乃小邦微官。安敢偃然自尊。仰受老爷大人之赐。玆敢伏还台下。伏乞宽恕。千万幸甚。久阙伻候。心极踧踖。玆发一介。敬问起居。兼贡鹅毛之忱。伏愿老爷勿享其物。惟享贱悃。
与郑君燮(丙申)
三春向暮。百物畅茂。想惟此时。尊候万重。生以相会接伴使事。今向东都。当趋省叔母。兼叙向慕之忱。而承体相令。倍道驰去。玆未遂意。恨叹不已。报恩叔。月前亦已拳归矣。
答郑君燮(己酉)
获奉远问。慰感良深。月幕书舍。此亦挂念。但干僧难遇。深以为叹。今方闻见。要以必就为期耳。第见兄书。欲通文月城知旧举事云。无乃未之思耶。当此末路。知心有几。占此寂寞之滨。搆得数间屋子。肝胆相照。如吾兄数人。则可以婆娑丘壑。共遣岁暮光阴。岂可广致外间多人。昔赵丞相欲为朱夫子作精舍。夫子力止之。以备外言。大贤岂无所见而然耶。若吾两兄有力可以周旋则周旋。若无力则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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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渐次以图。今乃急求外人之力。恐或不可也。如何如何。
上郑寒冈先生(庚戌○时朴而立投托郑仁弘。诬告李堉及郑先生。就卞龙宫。)
谨伏问老热比酷。起居何如。顷者惊闻意外之变。即欲伻慰。近以诏使杂物。奔走无暇。迄未遂下怀。常切惭恨之至。今因公干。始审移驻龙县。寝惊梦愕。神不知所定。斯文之不幸。世道之猜薄。一至此极。痛叹柰何。未知何物怪汉忍做此状。职系海曲。末由匍匐。只增寒心而已。姑此伻慰。
敬庵先生文集卷之二
 杂著
  
示校儒文(甲辰知丰基郡时)
盖闻为人之道。不过曰孝悌忠信。而所以为四者。又不过敬之一字。此从古圣人所以吃紧为人处。尽有多少训戒。士之生斯世也。固当以继往开来为一已大业。岂但汩没于科场名利中。自谓了我职分也哉。此郡素称文献之邦。遗化不泯。多士蔼蔼。太守虽不敏。亦尝有志于学。诚愿与多士共之。勖哉多士。莫将第一义让与他人也。
谕乡所文
为治之道。莫先于老老褒善罚恶。此三者诚不可阙一。境内勿论男女上下。年满八十以上者及孝子节妇其行卓异。取服于人者。一一列名闻报。则自官当有处置。十分尽诚。勿或挠私。至于不孝不悌。或乖戾不逊。贻害乡里。或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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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诡秘。贼虐忠良。或邪诞阴险。或喜言人过。或以少凌长。或以下凌上者。罪在不宥。亦为列名陈报。
差都有司文
今之列邑。犹古之列国。治民抚下之道。诚不可忽诸。耳目不广。则视听必不能明。亦安能尽治民之道哉。此古人以天下耳目为吾之耳目。视听举措。皆借诸人。不陷于自用之小者。良以此也。郡守本以年少昏劣之人。来叨重任。诚恐不能供职。上负 圣明。下负众庶。夙夜忧惧。若涉春冰。玆用为都有司。以为一郡之耳目。须体此意。尽乃心力。盖老老褒善罚恶。此三者乃为政之先务。境内勿论上下男女。年满八十以上者及孝子节妇其行卓异。取服于人者。一一列名闻报。至于不孝不悌。或乖戾不逊。贻害邻里。或踪迹诡秘。贼害忠良。或邪诞阴险。或喜言人过。或以少凌长。或以下凌上者。罪在不宥。亦为列名闻报。大而郡守之过误。内而乡所之贤否。外而纠察之得失。更勿讳避。或驰状以驳。或亲进面告。克副郡守欲广耳目之意。
院中劝讲文(乙巳)
诸生学古通今。想已浃洽义理。固不待他人劝励。第于群居中不可无规例。粗述己见如左。诸君宜志之。
 一读书○字明高低。句详吐释。沈潜义理。反覆训诂。常立
敬庵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29H 页
课程。毋或放过。
 一言语○音调明畅。条理简当。须要详实。不为浮华。常务静肃。毋或諠聒。
 一动止○坐必端拱。步必安详。刻厉严肃。舒趋宽缓。常要厚重。毋或躁妄。
 一持身○明白正大。端庄清慎。敦厚简重。严毅果断。常加敬畏。毋或怠忽。
 一接物○谦恭寅畏。和缓详悉。敦厚周慎。温良明敏。常怀兢惕。毋或惰慢。
 每朝礼○每朝诸生。早起盥栉。上正堂。向训长再拜。下堂立庭。分左右相向揖。左边一人。诵夙兴夜寐箴。右边一人。诵敬斋箴毕。又相揖以退。
 每昏礼○每昏。诸生拜揖诵退如朝礼。
 朔望礼○每朔望未明。训长率诸生谒庙后退正堂行朝礼。
 乞暇○参十员儒生。势不能长在院中。每十五日。乞暇五日。以次退休。限前即还。所读课程。勿许休暇。
 上罚损徒○不畏训长者。不遵教训者。言人过恶者。论说时事者。不敬年高者。不勤本业者。言语惰慢者。动作悖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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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罚从末○自中斗争者。污秽书籍者。戏谑諠聒者。妄动杂乱者。不趁制述者。不惯讲读者。拜跪粗率者。言语闇昧者。
帖里有司文(丁未知宁海府时)
为政之要。贵在制强扶弱。恤下通情。旌劝孝义。惩罚罪恶而已。府使以庸劣后进。叨冒重寄。夙夜祗慄。恐孤百里之望。凡尔有司。体余此意。如有强抗凌轹。害及残民。顽悍粗诞。不恤伦纪。不孝于亲。不悌于兄。以少凌长。以下蔑上。以后辈不恭于先辈。以庶孽无礼于两班者。及孝子节妇悌弟顺孙。廉介操行。有志学术。持身以礼。御家以法。威望素著。仪表乡曲者。及上下男女中年八十以上者。秩秩开录以报。则府使从当处置。十分详细。毋或以私。寔遵公议。且念小民或有冤枉在己。弊瘼切身。欲达未敢者。亦许一一访问。条列以报。
帖都有司文
守令为职。分 九重之忧。司百里之命。民生之休戚系焉。风教之盛衰判焉。若不广聪明察巨细问疾苦除弊瘼。则诚恐上负 圣意。下孤民望。夙夜祗惧。坐不安席。玆用为都有司。以代府使耳目。其克体念此意。统率各里有司。俾克严明畏慎。毋或怠缓。赋税徭役。要必均平。冤枉郁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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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开泄。上自府使过误。下至乡所及各里有司。所犯一一条报。尽言不讳。
乡中完议(丙午)
 一曰。厉廉耻。○人之为人。在于厉廉耻崇礼让。无是四者。其违禽兽不远矣。乱生以后。迫于饥寒困顿。不遑此四者。伤风败俗。有骇听闻者。比比有之。岂不惧哉。四者初非高远难行之事。人人各怀自好之心。不为因仍苟且之所诱夺。则天赋之性。人所固有。一悔悟之间。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皆自此生矣。可不勉哉。
 二曰。厚风俗。○风俗贵在忠厚逊顺。笃于自治而已。凡人言人过恶。有何利益。小而耻辱祸患。大而丧身亡家者。未必不由于此。可不戒哉。人有过失。宁闻于身。不出于口。事或有利。宁后于人。不先于人。互相劝勉。毋或忮害。如或反此而凶险害人者。随等施罚事。
 三曰。明等分。○等分者何。少之于长。卑之于尊。下辈之于士族。其分甚严。不可不明。此分一坏。祸及家国。况一乡党乎。如或以少凌长。以卑凌尊。以下辈凌士族者。随等施罚事。
 四曰。敬长老。○古之圣人。列长幼于五伦之目。内而父兄。外而长老。不可不敬恭严畏。尽我所以事之之道。如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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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侮不谨者。随等施罚事。
 五曰。顾婚丧。○人之大事。无过于婚丧。此而不救。非徒民情偷薄。往往穷乏残劣者。必不免隳废嫁娶送终之礼。岂不恻然哉。士族以上。凡有吉凶。随即出文。收物助之。其馀里中凡人及下辈。亦须通文里有司。使之自中收物以助事。
 六曰。救患难。○凡水火盗贼。或意外无妄之灾。人所难免。此或不救。未免流颠失所者必有之。岂不寒心哉。士族以上。凡值数者之患。随即出文。收物助之。且有无妄之厄。相会暴白。其馀里中凡人及下辈。亦须通文里有司。使之自中收助暴白事。
 七曰。禁斗争。○斗争之习。在下辈尚可羞耻。况有识士族乎。此习或长。害及风教者深矣。不可不痛惩。如或犯此者。随即施罚事。
 八曰。问高年。○古者国君尚式黄发。况其馀乎。盖高年之人。年德俱尊。本可敬畏。而涉世既久。智虑深远。可以济护一乡者多矣。待之其可忽乎。问于各里有司。录诸册子。士族以上。勿论男女。七十以上。每岁春秋讲信时。乡所一员。预备酒壶鱼脯等物。进往存问起居。退行讲信礼。其馀凡人及下辈男女七十以上。亦于讲信时。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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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持酒馔存问事。
 九曰。奖贤行。○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之人。一乡岂无行谊出众之人。特不搜访而劝奖之耳。若能搜访而劝奖之。则安知他人又从而观感兴起哉。通文各里有司。预问孝子慈孙节妇及持身谨厚。不为粗鄙者。慎重言语。不妄交游者。耻言人过。笃于自治者。律己清介。不染流俗者。明加查访。毋使真伪相混。录诸册子。士族以上。特加推奖。勿拟乡中杂任。春秋讲信时。送下吏持酒馔存问。其馀凡人及下辈。勿拟里中杂役事。
 十曰。斥顽惰。○十室之邑。既有忠信之人。则亦岂无顽惰可恶之人乎。善善虽可长。若不恶恶。则为恶者无所惩。而斁绝人纪者。必由于此辈。斥之其可缓乎。通文各里有司。搜问不孝父母。不友兄弟。不信朋友。或乖戾不顺。或冥顽无耻者。明加查访。毋使有玉石之混。录诸册子。随等施罚事。
 十一曰。表先贤。○自古仁贤之有关于风化者大矣。世道污隆。民习美恶。皆系于此。可不表章而尊崇之乎。吾乡于吾东。最以文献称。名贤伟儒接武后先。而尊崇之典。尚未有举。遗风馀韵。渐至剥落。可胜惜哉。冶隐吉先生以下金判书,金司艺及佔毕斋,郑新堂,朴松堂,河参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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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言,金真乐,朴龙岩诸贤坟墓。多在境内。宜于每岁仲春。自书院备酒果脯醢。定近面一人为有司。至墓所致祭。又定墓下人各二名为山直。俾禁樵牧。勿拟杂役可也。但金司艺,佔毕斋之墓。想在密城。远不可致。而冶隐墓今在吴山上。龙岩墓今在海平县。亦可使近面人为有司往祭事。
 十二曰。待贤裔。○乡贤虽没。其子孙尚在。须以敬贤之心待其子孙。或有不虞之患。相与救恤事。
 十三曰。振乡纲。○今之乡所。即古之乡大夫也。为任极重。为乡所者。须自廉公明白。不犯苟且之事。然后方可戢乡人之犯科者。而终可以振乡纲。使人敬畏之。可不谨哉。凡此数十条。亦不自行。必在乡所能否。苟或自持不公则人岂肯服哉。乡所之重。又在座首。座首必能先持廉公明白之德。然后别监畏忌。可以次第布施。座首若不满人意。一乡齐会劾递。别监有过误。座首报诸本府递去。甚者递且施罚。告诸一乡。且凡人之有责罚。勿以族戚而隐讳。勿以残劣而过当。一循公论。毋或挠私可也。且如安东,尚州等官。凡有乡中大小处置之事。乡所不敢自擅。一员亲往父老及乡先生家禀议。然后施行。故事出公论。人不议后。吾乡凡有大小事。乡所自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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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乡人漠不闻知。非徒事甚苟简。其间岂无徇私灭公者。亦岂无孤陋误处者。甚者。别监不告座首。座首不议别监。或至诘难斗鬨。有如小儿。噫。此何等意态耶。自今如是者。乡中极施责罚。凡有乡中大小可议之事。乡所一员预先遍往父老家。禀问详录参处事。
 十四曰。严乡会。○今之乡所。即古之乡射堂也。古者乡射之礼极重。盖非为游戏饮射之所。聚长幼尊卑。合闾井乡党。明敬让之节。别长幼之序。卞尊卑之等。讲和豫之乐。其为礼顾不重欤。今虽不能如古。春秋讲信时略仿乡饮酒礼。行宾主礼。酌后因以此二十条。一人中堂立读。使父老以下皆得听知。如古者读书之礼。读毕就位行酒。樽俎之间。和气融洽。秩秩有序。井井不乱。使敬恭逊让之意蔼然以行。长幼尊卑斩斩有式。严明祗畏。永遵勿替事。
 十五曰。放淫祠。○淫祠自古有之。然近来尤甚。处处恣行。妖怪莫甚。通文各里有司。划报本府。决杖后放诸他境。毋得更入境内。如或不听。报巡使刑推放逐事。
 十六曰。黜居士。○厌役游食者。投入为居士。妖言异服。遍诸道路。蠹惑愚氓。厥类寔繁。伤败民俗。极可骇愤。通文各里有司。随见报官。决杖后扫迹黜境。如或不从仍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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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报巡使刑讯驱黜可也。且居士及僧辈。托称水陆会。诱胁愚民。责出米布。恣聚闾阎。无复忌畏。缁髡妖饰。呗鼓异声。填咽街巷。男女奔波。古所未闻。亦可骇愤。通文各里有司。使之预加禁断。强作闾间者。报府捉囚。头头僧头头居士。报巡使严刑逐去事。
 十七曰。戢下吏。○上自人吏。下至书员之辈。奸滥作弊。贻害公私者。其类不少。乡会时。以公论擿发尤甚者。录其罪名于册子。春秋讲礼时致罪。且谕以奉上待民不可奸诬之义。使之稍知羞畏。如此四五番。尚不悛改者及投托宫家。谋避官役者。别记其名。以应他日 国家顽恶乡吏之选。其投托宫家者。且属公其田土家舍奴婢。使不得接足境内。其强恶又过于此者。除去为急。何待顽恶乡吏之选。一乡齐会。报其罪目于本府。转报巡使。严刑除去事。
 十八曰。均差役。○当今 国家多事。凡百赋役。百倍平时。而些小孑遗之民。独当其苦。鸿雁猗楚之叹。盈满城中。其役可不均哉。第见列邑吏胥之奸滥。比有甚焉。拟役之际。若委此辈而不加明察。则因缘弄术。以有为无。以多为少。服役者长被其苦。漏落者安坐其家。极可痛叹。乡所白诸本府。凡从马及一应杂役。明作井间。以次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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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拟即书填打印。俾令下辈不得操纵。若或不然。弊及生民。则座首以下一乡齐会。随等施罚事。
 十九曰。覈年分。○一年许多赋役。皆出于年分。年分一事。所系甚重。非徒紧切民生。实关 国家用度。其可忽乎。但例委诸奸滥书员。残劣委官。厥辈视贿赂多小。以为田土多小。年谷丰歉。任意低昂。巧诈百出。其同恶相济者。终年閒坐。不服一役。不入尺布。其自重不屈者。田土之小。衍而为多。年谷之歉。换以为丰。终身勤苦服役。出布不知其几。吁。此何等事耶。初秋看审时别择公勤品官。差各面都监。使之一一亲审。毋得悠泛。看毕后坚封。所看文书。来呈于府。座首作都都监。会各面都监。一一查考。书员手记少有差异于都监封书者。皆施重罪。都监所看。或有漏失者。报府重罚。十月晦前。作夫封置。正月初一日为始拟役可也。若过十月则书员弄术。移易彼此。为弊甚多。不可过十月也。覆审时若有隐匿十负。或数十负以上及投入复户者。随等施罚。毋或挠改事。
 二十曰。定复户。○赐民复户。为事极重。诚不可出入盈缩。而近年以来。其目滥觞。将至八十馀夫。服公役者仅居其半。艰辛勤苦之状。有不可忍言。以此遁避流散者多。可胜叹哉。假令应入复户者。法典只令蠲免桥梁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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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若干事。其馀与齐民同役。今则一入复户。尽免他役而不顾。诚可愤也。乡所禀诸本府。须择不得已者。许令复户。不关不紧者。一切扫去。一番作夫之后。更勿改易。以防奸弄之弊。凡称复户之类。蠲减桥梁举火等事。一依大典所载。外如从马及八结木。一一与他户同役可也。但复户中人吏残少。且困送旧迎新。此则不可同责从马八结木也。且今公论皆称乡所复户至十馀结。故不能防禁他复户之滥觞者。乡所。一乡之源。源清然后流清。似当先自减除。以应人言事。
  [后识]
  噫。吾乡名儒伟士接武后先。蔚然为大东邹鲁之邦。人之称文献者。必先举一善。吁亦盛矣。第四十年来。文教之衰替已极。非徒遗风馀韵消歇已尽。抑且偷风薄俗不欲见闻者。不幸而存乎其间。岂不悲夫。景任不自揣分。略仿古人遗规。谨列数十条。以禀乡父老。非敢以是欲多于前人。而必要佥父老之听用也。只以悲慨之怀。粗述其所欲言者。惟父老俯察而进退之。幸甚。且最下四条。本不当参诸风教之列。而目今孑遗残民之被害。又有急于彼。故并及之。惟父老亦赐裁量焉。
敬庵先生文集卷之二
 序
  
修本宗谱序
余惟人之有祖先。犹木之有根本。木而无根本。则枝叶何自而生。人而无祖先。则子孙何自而生。然则人可不知祖先之所从来乎。余先本庆州人也。远自新罗。迄今千馀年间。世代变迁。邈然无考。吁亦可悲也。至如近代。则庶可知矣。而门衰祚薄。先君早世。壬辰大变。诸兄继逝。并与文籍而荡失焉。小子后生。将安所徵乎。呜呼痛哉。后此世变难测。若不详录以传。则安知后余者之恨有甚于今也。此余之所以眷眷不能已也。而欲令后余者益敦追远之诚亲亲之谊也。呜呼。余之意亦戚矣。后余者其勉之。
修外谱序
余尝观世之人重本宗而轻外宗。甚者蔑若路人。吁。本宗固云重矣。外宗亦岂可轻视。夫传姓继统。流万世犹一人。此本宗之所以为重。至如以一身分为二。二而三。三而四。衍为千万人。则外宗亦无异于本宗。况本宗则源出于一。而外宗则其源非一二。有父之外祖。外祖之外宗。有母之外祖。外祖之外宗。终或至于遍一国。厥源虽各有门。自我观之。则吾之一身皆分自彼源。而凑合为百体者也。诚不可轻。而分源多岐。世所易忽。此吾所以戚戚于中而汲汲于外宗者也。第余生晚识陋。所知者少。览者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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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善志序
吾乡本新罗一善郡也。上下千馀年间。宏才硕德。前后相望。或以丰功盛勋鸣。或以文章节义鸣。或以学问道德鸣。彪炳一代。垂耀无穷者固非一二。吁亦盛矣。世所谓朝鲜人才半在岭南。岭南人才半在善山者。岂不信欤。第世代变迁。古今荒茫。则安知今日之炳炳者未免薰沈响绝。尽归一场也。此志之所以作也。但余以年少后进。既无父老传闻之益。又乏文籍可證之实。虽欲详录而备记。末之也已。仅拾平日所闻之若干。以资后日之考。非以求多于前人。恐更迟延。并与今日之闻而亡之也。余之意亦戚矣。况年代之先后。事迹之虚实。尤非后生所可详。聊记所知而已。后之览者其恕之。至于讲明道学。以继开为任如诸先生。则似当别录。而自歉孤陋。以待后之君子云。
题天将录后
我朝数百年。事大以诚。罔或有间。逮壬辰大变。 宗社丘墟。几不能振。赖 圣天子字小。大发兵来救。小邦亡而复存。实万世无疆之体。其时领兵来者。有大小文武将官焉。玆记所闻见列于后。第闻见不博。恐有遗失。览者详之。
敬庵先生文集卷之二
 记
  
登冷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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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山在善府东十里许。为山虽不至甚高。雄峙乎江东。与金乌相对。乃一善之巨镇也。余落尘臼怯炎威。策蹇驴携古书数三卷来登焉。时壬寅七月初也。兵火馀。古寺废屋数间僧新就。亦可以少憩矣。坐定周视。则屹然拱于北者白马山也。嵬然横于南者八公山也。汤汤自北流者洛江也。历历由西来者甘川也。山川雄伟。气象万千。而云烟草树道路村落微茫隐见于数百里者。皆在目前。亦壮矣。噫。此山之自鸿濛。历万古犹一日。阅兴亡治乱盛衰得失盈虚消息者不知其几许。而世代变迁。古今荒茫。则英雄豪杰。亦不知几出而几没也。彼英雄豪杰者。或显荣于当世。拥旌旗罗车马。或勋业乎患难。勒钟鼎铭金石。扬扬然吐意气。自谓大丈夫。而卒薰沈响绝也如此。则为男儿生此世者。做何样事业。方可称英雄豪杰。而名声流于千古耶。噫。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颜曾思孟穷约以终。而百世为宗师。周程张朱沈沦以没。而后人仰其德。男儿事业。岂必在功名中耶。盖道德者。在吾之一身而显荣乎万世。功名者。在外面有无而消歇于暂时。然则男儿所真乐。岂离寻常日用平地上哉。噫。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余今年亦三十馀矣。若不及今勉励。将不免乡人。而澌尽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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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与草木无异也。岂不大可惧哉。勉不勉为不为。皆由于我。我其可忽诸。因游山念此事。于是乎记。
山溪翁记
余厌尘喧家山水。青山在屋上。流水在屋下。入山歌紫芝。采薜萝餐烟霞友麋鹿而作山翁。临水唱渔歌。邀清风伴鱼鸟弄明月而作溪翁。今而山明而水。朝而水暮而山。一日二日一朝一夕之间。一身而分作山溪翁。噫。山翁而为山翁。溪翁而为溪翁。各得其趣者则有之矣。岂若以一身分作山溪翁。专擅山水之乐哉。因合而名之曰山溪翁。
盘石记
有小溪出自冷岳。淙潺而下。未及村落。有盘石横在溪中。可坐数十人。逶迤平衍。颇有幽趣。每春夏之交。花柳相映。时雨乍晴。山云半拳。禽鸟相和。余以一壶酒招野老三四人。地坐中央。水声激激乱人耳。举数杯耳热。辄吟古人诗。野老继发俗歌以和之。互唱互答。微醺犹不止。浩然有萧洒出尘之想。或日暮或夜深始返。噫。玆石乃块然一片石也。本不在云山奇秀之处。又无异卉佳木可以悦人目。而余独乐之者何。盖所乐存乎中。而有非傍人所可知者。吁。余之乐。岂块然一片石而已哉。
游鸬鹚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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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望。软碧方嫩。日气正好。招野老数三。理小艇携壶酒。出月波向鸬鹚。盖纾郁怀摅幽趣也。是日天朗而气清。风恬而波静。棹夫运樯。载泛载止。或容与乎沙汀。或停泊乎柳渚。薄暮。始系舟岩下。酒数杯。逍径周视。则奇崛突兀。半入波心者。岩之体也。枝干虬蟠。苍翠凝寒者。岩之松也。缥缈江表。翼然不动者。观水楼也。端秀峰前。森然以峙者。鸡头岩也。元兴夕烟。龟洞归云。晻蔼葱蔚。气象万千。而沙鸥锦鳞。翔泳目前。亦可乐也。无何。素月流辉。长天如水。醉扶还舟。尘冗顿忘。宛彼中央。任其所之。扣舷而歌。寄怀虞唐。浩浩若御仙槎而游广寒也。噫。恒万古而不变者岩。而逆旅宇宙。倏来倏往者人也。则吾辈安得不作今日之游哉。今日之游。亦曾点风雩之乐也。岂特风雩之乐哉。鸢飞鱼跃之妙存乎其中。山自山水自水。峙者峙流者流。各安其理。而无一毫安排作为底意思。古人所谓仁智之乐其在此乎。噫。俯仰今古。今古荒茫而古人不可复见。则为今人者之感慨为如何哉。于是乎记。
河上松亭记
松亭者。吾妇翁谦庵公卜筑栖息之所也。自公捐馆。窗棂寥落。蹊径尘埋。余返自故山。始加修缮。移琴书床案其中。聊寄我所乐。而观其沧波绕前。碧峰峙后。长沙缥缈。古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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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郁。翠屏炊烟。掩映葱笼。四时朝暮之兴。变换无穷。花开为春。叶落为秋。绿阴宜夏。密雪宜冬。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或日午风清。掩卷以听则松声萧瑟。悠然有舞雩之趣。或夜久月高。揭帘以望则云壑玲珑。翛然有出尘之想。亭之景致。可谓盛矣。噫。历万古不变者湖山。而人之来往犹梦幻。悲喜欢戚。又从以销铄之。吾人之生世亦苦矣。公之筑斯亭也。必有意于其间。而曾不十年。人事之不足恃至此。岂不悲夫。于是乎感而为记。
游金刚山记
金刚山之有名于天下尚矣。其名有六。曰金刚。曰枫岳。曰皆骨。曰涅般。曰怾怛。曰众香。余自幼甚慕其奇绝。愿一见而不可得。乙未夏。以侍讲院司书。出为江原巡抚御史。驱驰原隰。未遑趁赏。乃于九月既望。路出金城县。闻自此抵山下仅二日程。行到昌道驿。以轻装向通口县。薄暮。投宿村家。路上多见绿水碧山回绕岑蔚。奇花异树参差隐见。寓目骋怀。已可乐矣。是时寒风已动。木叶半落。翌晓。促饭冒霜著鞭。从雨峡行。时见残店傍水依岩。似不识尘世甲子者。有一岭险峻。松桧秀蔚。不见天日。弃马著芒鞋徐步。令下辈曳前捧后。艰到其巅。势颇轩豁。问从后店老则是断发岭也。昔有人到此。望见金刚。断发绝俗缘。由是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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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云。自林木间瞻望东南。则峰峦舞跃。玉雪玲珑者乃金刚也。憩树下。待神气稍定。又起行。终日从山水间。且登且下。到一溪边。有官人数三丁持雉鱼酒饭以进。乃淮阳府所遣也。余昨午。拂路装作轻行。意谓外间人必不知吾今日游。而曾未数夜。淮阳已知之。甚矣尘绊之难脱也。可㰤也已。坐绿阴良久又发。晡始至长安寺。寺在山底。乱前遇火灾尽。只有东边数廊。僧辈困于饥疫。死亡殆尽。残羸三四僧皆憔悴鬼形。甚可怜也。有溪自寺北奔流。绕前而下。清洁绀寒。喧扰激㶁。乱聒乎人耳。有峰自寺左盘屈。临庭而峙。松杉岩壑。红绿掩映。照耀乎人目。古所谓仙山眩人耳目者。岂虚语哉。招老释问之。最下屹立者。长镜峰也。岩角半隐。草树森然。长镜之上稍下者。观音峰也。观音之上。又有一峰端重奇伟。俨若正人拱立者。地藏峰也。观音,地藏之间。有洞深邃奇秘。清流怒下。岩石乱叠。或渟而为方池。或散而为悬瀑者。百川洞也。百川之上。有峰最高屹然而大者。弥陁峰也。于时西日已没。东月初上。夜露凉冷。霜华满天。奇禽异兽有时相呼。独卧禅窗。神精凛冽。飘然有遗世出尘之想。古人所以摆脱世累。谢尘绂入深山。友麋鹿伴云烟。终身乐而忘返者。夫岂徒然哉。翌日。早食将入洞。僧数辈以小舆进。制简而功省。乃上舆听僧行止。而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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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奇丽处辄止。行数十步。见溪水清深。上有盘石。地坐移时。又向山脚。有一峰岌然下临者。三日庵峰也。其下有三日庵。故名之。峰之侧。又有安养庵。庵之北。外有大城。内有小城。据悬崖绝壁。颇极峻险。盖丽季避兵之所也。数三步许有潭。方且长。深可数十尺。名曰鸣潭。又数步许。清流散涣。上有盘石。可坐数百人。路左有小庵。曰青莲。路右有小庵。曰神林。行数十步。方入表训寺。门内有碑。元时所建也。字画宛然如昨。制甚精巧。可想当日媚佛之甚也。其曰青莲,神林,表训者。皆刱寺僧之名而志其迹也。寺北有二峰。一曰金光。其上有金光台。一曰五人。昔有五仙逍遥游玩。故名之。峰下有邀鹤台。春夏间。有青鹤常盘舞其侧。或叫呼相和。声闻数里。故名之。由两峰间东北行五六步有洞。幽且大。名曰万瀑洞。一源出自圆通庵。一源出自圆寂洞。合而为是洞。洞口有盘石。杨蓬莱士彦为淮阳太守时。醉书蓬莱枫岳元化洞天八大字。仍令刻之。蜿蜒有龙蛇蟠屈之状。亦一胜迹也。盘石上有断崖。多写前人名字。余亦令从人记名。所以留后看也。洞左有三峰甚高。曰三香炉峰。右有普德窟。半挂云表。望之杳若仙宫。殆不可攀。数三步许。又有盘石。长可数十丈。广可坐数十百人。溪水逶迤流其侧。东边有小科。问诸僧则昔观音濯发处。故名巾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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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其言之妖也。其下有潭。曰观音潭。又数十步许。盘石尤奇洁。色白如玉。下有黑龙潭。上有悬瀑十馀尺。其清绝新巧。冠于诸洞。左右削壁矗立。高不知几千尺。至顶岐而为峰峦。上看天日。有如坐井者然。瀑布之西有洞。高邃难状。是洞以东乃是榆店云。其上有摩诃诸庵。至瀑布下方缘崖上普德窟。令僧辈扶曳以至。则僧舍仅四五间。一面悬岩。间以铁索系缚为坚。一面以铜柱补虚为地。可见其劳也。壁间多志游人姓名。窟之名普德。亦犹青莲,表训也。自此以登。则可尽一山之景。而乱后游人既绝。草树乱生。遮掩蹊径云。可叹也。小憩。僧辈曰。既领略一山洞壑云霞。日且晏。盍归诸。乃上舆向表训。午饭少睡舒神气。披薜萝将向正阳寺。山腰有三庵。曰修善。曰奇奇。曰三藏。既上正阳。则寺在土山之脊。与一山真面正对。未及寺。有真歇台。台上有屋数间。有老僧进曰。东南麓有台在高峰上。名曰天逸。杨令公所筑。势迥而览远。愿往赏焉。余应之。行至台则果爽垲高迈。凌厉突兀。试望一山则残阳半照。烟霞乍拳。峰峦出没。棱角萧森。猿猱乱呼。枫林杂立。阴翳隐映。朦胧髣髴。依然一画屏也。况洞壑幽深。溪流奔放。怒吼如雷霆。铿锵如琴瑟。千态万状。悉呈眼下。真奇赏也。令老僧指点诸峰。则有峰岌嶪在大城之上者。乃望高峰也。昔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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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山脊者。必自此峰而登。望高之上有如鸟形者。乃石鹰峰也。石鹰之上。有大峰特立者。乃铁网峰也。其下有峰。曰僧床峰。古有僧床庵在其侧。故名之。又有最高峰在一山之顶。其名曰国望峰。国望之东。崒嵂高大胜国望者。其名曰毗卢峰。乃一山之第一峰也。登是峰则东望大海之淼洋。群岛之杳霭。北通咸镜之州县。野人之巢穴。南望岭南之山川。两湖之城郭。西穷京都之壮丽。平黄之区域云。其馀万峰千岩。奇奇怪怪。窅窅茫茫。大者小者。仰者俯者。走者逐者。揖者拜者。伸者屈者。来者去者。迎者送者。舞者蹈者。若惊若怒。若喜若哀。若起若坐。若追若北。若距若和。若立若偃。或骑行或徒步。或披衣或整冠。或趋下或趋上。或山僧或老仙。或群羊或怒牛。或走犬或斗鼯。或骏马或猛狼。或蟠龙或踞虎。或飞凤或停鸾。其状多端。不可胜记。余虽未及第一峰。坐此台。已尽一山面目矣。虽有绝世画工醉驱神笔。幻出仙山异境。极其艳巧。亦安能至此哉。宜乎此山之名播于天下也。华人有愿生高丽国。一见金刚山之句。壬辰之乱。倭人逢释子。辄书金刚山三字。此山之名播华夷。不亦审乎。噫。天下有名者。鲜能副其实。而唯此山实过其名。人之有道者亦能实过其名如此山。则其名亦不求大而大。不求远而远。远而四海之大蛮夷之外。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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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世之久天地之终。其无穷矣。然则观此山者。岂徒瞻望游赏而止哉。其必有所感发于心者矣。
游鹤驾山记
鹤驾山在花山之西。作一府镇。望之苍蔚若画屏。余每欲一登其上以纾幽怀。而不可得。乃于庚子秋。谢绂襄阳。归卧河上。一日忽谓于心曰。丈夫生斯世。百年能几何。闻天下好山水。尚且往观。况鹤驾在吾门庭侧乎。遂朝发而夕至其麓。攀悬厓绝壁。仅到其巅。宿禅房庵。翌晓。携数个老禅。自庵后登山脊。无甚奇丽。自山以北。只有松栎杂树乱生溪壑。以南稍有岩石错综峻险。东行四五峰有削壁斗起。高踊云霄。四面矗立。殆不可攀。名曰国望峰。缘岩隙以上。则其上颇平衍。可坐数十人。筑石以为台。台上有断碑仅尺馀。字画刓剥难见。唯有会昌十一年三四字。盖会昌乃唐武宗年号。而峰右南崖层岩间。有石城半颓。想罗氏中叶御敌之处。因物兴怀。古今绵邈。欲问遗迹。而只一嘘唏而已。国望之东。有断崖可数百丈。名曰白岘。欲往见而气惫未果。盖此山势不至高爽。而观望甚豁。云烟窅蔼。依俙魁杰于东者。太白,五台也。关岭微茫。仿佛隐见于北者。文殊,小白也。西穷九佛,俗离之浮翠。南尽八公,周王之壮丽。逶迤绕于后者沙川也。浩大抱于前者洛江也。瞻眺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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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之馀。令人不觉感慨于心也。噫。无心者山。而感之者人。则安知今之游者无异于古。而后之游者无异于今也。噫。前万古而游乎此者几人。后万古而游乎此者亦几人。而皆鸟逝云没。薰沈响绝。而此山曾不知变。苍翠崒嵂者犹昨日。吁。可悲也夫。
小白山太元台记
余自郡斋为赏山理装。入小白半日到观化窟。窟之东。有一峰削立出云表。余奇之。问诸释有台否。对以无。杖藜至其上。林木荟蔚。四顾犹面墙。命傔从刊去之。峰果在一山中。左右群峦。环而拱揖。后看奇岩异石错列。而大小禅刹隐见松桧间。前临千山万壑多少城郭。出没数百里。亦壮矣。仍令笛手数人对唱三两声。一声云天豁。两声玄鹤舞。三声古今荒茫。四声五声。兴亡得丧富贵贫贱浑归一场。不觉身世在何代。吁。亦可悲矣。噫。山之自鸿濛。阅尘劫几千万。而是峰始得见知于今日。安知有数存乎其间欤。因名之曰太元台。后之游者亦或有感于斯矣。时乙巳夏四月既望也。
月幕山水记
余性癖林壑。闻一佳山水。辄一至焉。或未能至。辄悬诸梦想。眷眷不已。今秋。与诸友赏月幕山水。山水之奇丽精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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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无比焉。信乎天台,庐阜近在咫尺而未尝到者。可叹也夫。噫。此山水来自鸿濛。曾不知几千万年。而留与山翁野夫盲视瞽听。与丘陵等归一场泯没而无称。顾非不幸之甚欤。余悲山水之无称。亦犹贤人君子遁世无闷。没世不见称者也。遂逐处揭名以著其迹。无乃僭之甚乎。余当早晚卜筑其中。藏修学吾晦庵武夷。躬耕迈吾武侯南阳。读古书行古义。友麋鹿侣渔樵。风朝月夕。徜徉乎泉石。佳时令节。歌咏乎丘壑。以尽吾馀年。庶不负此山水之奇绝云尔。姑记名如左。
 紫霞洞○月幕在盈德县西五十里。洞府幽僻。尘寰迥隔。望之如仙界。游者必由此洞而入。云霞草树苍紫交映。故总名洞口曰紫霞洞。
 濯缨潭○自紫霞洞西行一里许有潭。清洁萦流百馀步。每岁春月。黄鱼满溪。左右盘石广衍。可坐百馀人。到此已觉有仙乡风味。可以濯缨以自洁。故名之曰濯缨潭。
 访仙岩○自濯缨潭溯流一里许有岩。高可四五尺。上面逶迤如盘。可以坐卧。下有澄潭。春暮落花满流。如将遇仙翁羽客。故名之曰访仙岩。
 遁世窟○自访仙岩沿流西北行二里许有石窟。高可数十丈。其中颇深广宽平。攀缘而入。足酸涩。俗迹罕至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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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之上。泉石奇怪。不可殚举。窟之越边。石峰撑天。是为紫凤山。是窟可以避乱。故名之曰遁世窟。
 舒啸岩○自遁世窟东行。沿溪又西转。有岩平衍。下临清潭。境界萧洒。可以逍遥舒啸。故名之曰舒啸岩。
 紫凤山○自舒啸岩渡溪。溪上有石山中天。奇岫插云。远望正如莲萼。石色皓白。古有山城。是山实为此洞之镇山。形如翔凤。间有紫色。故名之曰紫凤山。
 圆鉴台○紫凤山下有平原夷旷。可田可居。地圆如鉴。故名之曰圆鉴台。
 俯碧台○自圆鉴台南行六十步许。溪水盘回。石岸斗起。半入波心。寒影倒溪。俯视碧波淙淙。翠壁如画甚可爱。故名之曰俯碧台。
 桃源洞○自俯碧台直渡前溪。又有小洞。仅通人迹。岩石阻险。小川潺湲。入一里许有人居基址。田可数三顷。由外望之。但见松栎参天。不知有此洞。故名之曰桃源洞。
 仙游洞○自圆鉴台西行五六十步。有石崖临溪作门。入其门则洞壑幽邃夷衍。主山诸峰削立如刀笔。左右峰峦拱揖端秀。溪水盘绕。玉流淙潺。涌龙潭,洗尘潭,日出峰,日入峰,紫霄峰,谢世岩森罗前后。一山之精英。尽在此矣。非俗客所可到。乃仙翁所盘旋。故名之曰仙游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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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世岩○仙游洞左臂。石岸屹立作左关。入是关。如隔尘界。故名之曰谢世岩。
 洗尘潭○谢世岩下有潭。莹澈清浅。四面及底皆石。左右盘石。足以坐人。水底鱼鳖。历历可数。春暮秋早。黄鳞银唇蔽潭游泳。落蕊飘红飞扑掩映。一洞繁华。于斯极矣。游者自能忘世虑发仙兴。故名之曰洗尘潭。
 日出峰○仙游洞南案稍东行。有石峰峻拔山顶。日出其上。故名之曰日出峰。
 日入峰○仙游洞主山稍西畔。有石峰撑空。与日出峰相对。日入其上。故名之曰日入峰。
 
紫霄峰○仙游洞主山石峰削立者不一。而如刀枪剑戟者十馀。势入苍穹。奇怪难状。松桧掩映。隐见云雾间。尽可爱玩而不可尽名。故统称之曰紫霄峰。
 耸云峰○仙游洞右臂之末。蚕头岿然作右关。云烟喷薄。出没窅蔼。故名之曰耸云峰。
 涌龙潭○自洗尘潭直溯六七十步。乱石错坼。皓洁如雪。有瀑布落而成潭。黝黑澄碧。深不可测。春夏之交。群鱼跳波。欲上旋堕。山翁樵夫悬畚瀑底。坐占鲜口。或日斛许。秋节。银鱼弥满一溪。而在此潭者最巨。大者可半尺。俗称昔有神龙奋跃成潭。仍号龙湫。故名之曰涌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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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溪岩○自涌龙潭直上。泉石无处不清洁。行一里馀。两溪作岐。西转一溪左右上下。奇岩平铺。打成一片。一汇而成下潭。二汇而为中潭。中潭之上。西折屈曲而为龙湫。深可十馀尺。湫上小瀑悬下。一湫二潭之间。澄流皆注岩面。无一点尘土。右边石峰高峙。无虑数十丈。翠屏如图画。老松乱立其上。左边床岩夷爽。广袤百馀尺。直对右边翠屏。俯临湫潭。亦有老松三四株幽邃寥夐。敞朗明快。闲雅简洁。虚旷莹澈。殆难以言语形容画手幻出。诚宜隐君子结精舍其中。藏修颐养。而有寒溪潺潺两崖间。故仿晦庵老先生寒泉故事。名之曰寒溪岩。
 
鹤巢岩○自寒溪岩西上。有断崖崭然。高不可攀。有鹤巢其上。故名之曰鹤巢岩。
 真珠岩○自涌龙潭沿溪以上。到两溪岐处。西南转从一溪行八九十步。有岩大可十馀围。高可六七丈。卓立溪中。万年松立其顶。老枝悴干昂藏而苍然。人传真珠多贮其上。若有桥升而取之者。雷电暴作云。由岩而西南行。三十馀里间两峡束立。一溪中流。奇岩之错列。琼液之潺湲。可玩可游。悦目怡神者不知其几许。亦有残店二三处。幽阻可以避世也。仍俗号统名之曰真珠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