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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村稿卷之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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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村稿卷之三十八
 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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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倭寇构衅始末志(别稿)
倭奴自罗季为边患。至丽末愈猖獗恣肆。无岁不入寇。及我 朝建国。慕化来款。实贪开市。来使者有国王殿𦤏山殿大内殿小二殿左武卫殿右武卫殿京极殿细川殿山名殿。又有受图书人,受职人,对马岛主岛主之子特送船。岛主之侄及受职人。岁遣舡。国家定制接应之礼。俱有长第。国王殿姓源氏。唐僖宗乾符三年。清和天皇赐皇子贞纯姓源。源氏始此。每一起来朝者二十五人。 上接见一次。若否则命礼曹设行。以正一品官押宴。𦤏山殿亦源氏。景泰六年。有源义忠者始遣使来。每一起来朝者十五人。后以十五人太多。只许十人上京。𦤏山以下谓之巨酋。大内殿。百济王温祚远孙。其先之入日本者初泊于多多良浦。因以多多良为姓。小二,左右武卫,京极,细川,山名。皆源氏。𦤏山诸殿。或接见或礼曹接待。唯小二殿无接见礼。京极,细川,山名。近数十年不相通。受图书者十五人。受职者二十六人。岁一来朝。对马岛最近而亲。其岛主宗盛长岁遣船二十五只。又有特送船。本国岁赐米豆百石。正德庚午。岭南二浦倭奴叛。防御使柳聃年,黄衡等讨平之。嘉靖乙卯。来寇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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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陷边郡。防御使南致勤,金景锡等击破之。万历丁亥。来寇湖南。鹿岛万户李大元遂战于损竹岛败死。倭亦引还。通和者二百年。而凡三人寇。辄不利退。至万历十六年戊子。橘康光,平调信等来致关白平秀吉书契。要与通好。且言国王源义藤愚迷。国人不服。新关白秀吉威而不猛。诸道归向。推为关白。关白汉大将军之一号也。民部卿法印者。在关白侧。方用事云。我国因康光言。始知日本易世事。而犹不知秀吉是何如人。或云本中国福建人。少孤佣贩为生。漂到日本。编于士伍。累功为关白。或云本日本民丁。尝樵于途左。遇关白。左右欲杀之。关白释之。用为前部刀手。出征邻国。有斩获功。遂赐姓。善谄佞得幸。名曰十吉次郎。累战功为大将军兼行相事。复赐姓羽柴名执前。次年弑关白逐其子。而自立为关白。并吞诸国而不以干戈。以黄金行诡谋得之。庚寅十一月。弟死。辛卯七月子死。内外无亲。唯独身而已。或云源氏政乱。其臣信长弑而代之。源氏旧臣明智杀信长自立。秀吉又杀明智自立。秀吉郎信长亲臣。秀吉传位于侄子平秀次。自称大閤。秀次者秀定之子也。是数说者咸得于传说。皆不可知也。康光以秀吉之言求通信使。 朝廷拒之。且言丁亥损竹之役。掳我边民。敢来求和。此不可许者也。己丑五月。秀吉又使平义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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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苏,世俊等来献孔雀一双马一匹。刷还我 国被掳边民金大玑,孔大元等一百十六人。仍缚送本 国叛民沙火同。及丁亥。贼倭紧时要罗,三甫罗,望古时罗等三人曰。入寇之事。非我所知。乃贵国叛民沙火同诱五岛倭。抢掠边堡。今缚送之。且恳求使者。 朝廷欲因此复诇。乃于庚寅三月。差正使黄允吉,副使金诚一,书状官许筬。同义智等。四月渡海。辛卯三月。允吉等还自日本。秀吉报书曰。日本国关白奉书朝鲜国王殿下。雁书薰读。叙卷再三。从余之请。见差三使幸甚。吾国六十馀州。比年分离。乱国纲废世礼。而不听朝政。故余不胜感激。三四年之间。伐叛臣讨逆徒。及异域远岛悉归掌握矣。夫人生一世。谁保长生。古来不满百年。焉能郁郁久居此乎。不屑国家之远。山海之隔。欲一超大明国。方乎其时。贵国重邻之义。以党于吾国。则弥可修邻盟。初秀吉出山东道。闻我 国使至。使摄津守平行长营傧接。民部卿玄以营支供。第八日。秀吉始还国都。乃修答书曰。日本国关白秀吉。奉书朝鲜国王閤下。雁书薰读。卷舒再三。本州虽为六十馀州。比年诸国分离。乱国纲废世礼而不听朝政。余不堪感激。三四年之间。伐叛臣讨逆徒。及异域远国。悉归掌握。窃谅余事迹。鄙陋小臣也。虽然余当于托胎之时。慈母梦日轮入怀中。相士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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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所及。无不照临。壮年必八表闻仁风。四海蒙威名者。何其疑乎。依有此奇异。作敌心者自然摧灭。战则无不胜。攻则无不取。既天下大治。抚育百姓。矜悯孤寡。故民富财足。土贡万倍千古矣。本朝开辟以来。朝政盛事。洛阳壮丽。莫如此日也。夫人生于世也。虽历长生。古来不满百年。焉郁郁久居此乎。不屑国家之远。山河之隔。一超直入大明国。易吾朝风俗于四百馀州。施帝朝亿万斯年者在方寸中。贵国先归入朝。依有远虑无近忧者乎。远方小岛在海中者。后进辈者不可作容许也。余入大明之日。将士卒望军营。则弥可修邻盟。余愿无他。只愿佳名于三国而已矣。(此书间有不通晓处。夷文本如此。)金诚一见其书曰。不可以此报 国王。移书行长,义智,玄苏者再。遂改本稿。书至。朝廷因 圣节使金应南之行。具奏。是年 中朝已先闻秀吉凶谋。令我 国要结暹罗,琉球等国。合兵钞击日本。秋。令冬至使李裕仁赍 奏再陈贼情。略曰。小邦与伊国。虽曰并居。东瀛之堑。茫无际畔。岛屿交错。窟穴险远。此乃天地区别丑种也。令者伊贼为我所斥绝。经今半年。声迹漠然。无从诇得情状。暹罗,琉球。小邦只闻其国俱在南海中。而窎远悬绝。舟船不通。未详道里几何。方维在何。今无缘寄声。若日本下州岛。俱系贼酋役属。未曾来顺。我国关市者。亦以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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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说之故。并怀猜阻。有对马岛阴谲无状。前已具 奏。小邦却行谕募。委非所能。只申饬堤备。以待暴寇而已。又于是年十月。专差陪臣韩应寅。陈 奏贼情。因辩我 国被诬。翌年壬辰四月十四日。贼果大举兵渡海。连陷三京。
本国被诬始末志
中朝有客商陈申者。自日本还。言关白秀吉将入寇。以朝鲜为先锋。又有许仪后者。亦以客商。被掳于日本。为萨摩州太守所爱。闻关白将入寇。潜遣所亲米均旺。投书 上国边帅曰。关白并吞八国。唯关东未下。庚寅正月初八日。集诸将于殿前。命率兵十万征东曰。重围其城。四面筑城以守之。吾即欲渡海侵大明。遂命肥前州守造船。越十日。琉球遣僧入贡。赠金百万曰。吾欲远征大明。以汝琉球为先导。召汪五峰之党问之。答曰。明畏日本如虎。欲取大明如反掌也。关白曰。以吾之智。行吾之兵。如大水崩沙。利刀破竹。何城不破。何国不亡。吾帝大明矣。其年五月。高丽贡驴。亦以语琉球者语之。赐金四万两。七月。广东壕境人进我 大明之图。关白列国筑城于肥前,一岐,对马三处。以为馆驿。又命对马太守扮作七司人渡高丽。相地还报。十月二十日。丽王退兵二十日之程。以俟关白令。辛卯七月初一日。高丽遣使。入贡为质。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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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白速行。十一月十八日。文书遍行列国。欲于来年春渡高丽。尽移日本之民于其地耕种。以为敌 大明之基。命萨摩州整兵二万。大将二人到高丽。取明六十六国共五十馀万。关白亲率兵五十万。共计百万。大将一百五十员。战马五万匹。大锄五万柄。斩刀十万。长鎗十万。斧刀十万。砍柴刀五十万。鸟铳三十万。三尺长剑。人人随身。以壬辰三月初一日。关白将起身。以海西道九国为先锋。南海道六国山阳道八国应之。倾国而行。父子兄弟不许一人留家。又令曰。列国之兵到丽岸。焚舟破釜。凡筑城及征战之士。不许少停。临阵不许一芥拾取。不许一人回头。遇山则山。遇水则水。遇陷阱则陷阱。不许开口停足进战。死者留其后。退走者不论王侯将相。斩首示众。尽赤其族。法令之严如此云云。 中朝闻申及仪后之言。颇以为疑。独许阁老国扬言曰。我尝使朝鲜矣。习知情形。朝鲜礼义之邦。决不然。今 圣节不远。第观使臣之来。会金应南等至。许阁老遣家人俞深于路探之。及应南入朝。招问 本国事情。倭奴逆状。然后乃讼言于 朝。群疑稍释。壬辰变起。 宣庙西迁。请救于上国。辽左之人煽动讹言。或传朝鲜实与倭奴同叛。佯为假王向导以来。 中朝差崔世臣,林世禄托以探审贼情。驰至平壤。愿与 国王相会。谛视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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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庙至义州。贼益逼。移咨宽奠堡。愿率宫嫔。内附于上国。宽奠副总兵佟养正禀报辽东巡抚御史郝杰曰。朝鲜国王兵败。率众入辽。作何议处。杰据此上本。以为朝鲜号称大国。世作东藩。何得一遇倭。至望风而逃。倘彼国社稷失守。突尔来奔。其在守臣。拒之则栖依无所。外服失仰赖之心。纳之则事体非轻。臣子无专擅之义。倭奴谲诈异常。华人多为向导。若挟诈阑入。贻害非常。兵部尚书石星上。本朝鲜国王果兵力不足。率众内向。该镇遣的当人役。宣谕 朝廷至意。使知来奔则复国无期。倭遂占据。固守则援兵可集。倭自败回。令之驻劄彼国险阨处。所以待 天兵之援。仍谕令多遣陪臣。号召勤王之师。以为恢复旧疆之策。不得甘心败没。万一该国危急固奔。情难尽拒。宜敕令容纳。亦须量名数。毋过百人。奉 圣旨。倭贼陷没朝鲜。国王逃避。朕甚悯恻。援兵既遣。差人宣谕彼国大臣。着他尽忠护国。督集各处兵马。固守城池。控扼险隘。力图恢复。岂得坐视丧亡。时讹言未熄。中朝犹不能无疑。有宋国臣者。黄学士洪宪家丁也。曾于学士奉 诏东来。以头目到朝鲜。自言详见国王。 中朝差国臣赍咨遣之。与 宣庙会于宣川。归报云的是真王。非假也。已而杨总兵绍勋移帖云。既不以社稷为重。远避弃国。则军民亦因之无战心。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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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溃散。难矣。国王立心。果系何如。勿终于执迷自弃。贻笑万世。及祖承勋败于平壤。揭报于绍勋曰。朝鲜悖顺。方战之时。朝鲜军中有一小营投顺于贼。绍勋又贻咨诘责。山海关主事张栋亦致疑。逮沈惟敬入平壤倭营。行长等言朝鲜常贡米于日本。自数年不贡。且曰。日本本欲通 上国。令朝鲜转奏。朝鲜拦阻之。因此起衅云。兵部复差指挥黄应旸。使更来审。朝廷备陈被兵之端。以先后倭书示之。应旸抚膺顿足曰。哀哉为。 上国忠诚若此。而代受兵祸。我当归报石尚书。洎归陈之甚晰。 中朝人疑遂大释。
本国被兵志
辛卯三月。三使臣回。五月。平义智乘单舸来泊绝影岛。自言有急报。愿至京城面陈。 本国不许。又愿与庆尚监司相会。又不许。明年壬辰四月十四日。贼兵猝至。先陷釜山。十五日。进逼东莱。府使宋象贤死之。城陷。左水使朴泓与左兵使李珏合陈于彦阳。已而珏归本镇。泓退屯庆州。十六日。贼散入梁山,蔚山等地。大肆怯掠。十七日至黄山栈。密阳府使朴晋孤军力战。不能敌。贼入密阳。十九日。官军瓦解。列郡土崩。不可收拾。二十四日。贼分为四起。一起循洛东江而上。一起直向黄涧,永同。一起向鸟岭。二十五。日巡边使李镒败于尚州。一十八日。都巡边使申砬没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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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二十九日。败报至。三十日。 宣庙西幸。五月初二日。贼至汉江。汉江不守。初三日。贼入京城。初七日。 宣庙次平壤。二十七日。临津失守。六月初八日。贼锋至大同江。十二日 宣庙离平壤幸宁边。 两宫始分。 宣庙向义州。光海受监抚之寄向江原道。劄伊川移成川,龙冈等地。二十三日。 宣庙到义州。为行在所。
诸将士难初陷败志
贼兵初至釜山。候吏报称大约四百馀艘。及贼陷釜山。连陷沿边镇堡。列郡望风奔溃。无复有瞭望侦探之事。贼之大军陆续继至者日夜不绝。蔽海以来。边将不觉。只据初报。常谓贼艘只四百。右巡察使金诚一以为贼艘不满四百。一艘不过载数十人。总之不满万人。诚一之论闻于 朝廷。朝廷亦以为然。巡边使李镒之出师。只率军官及射手六十馀人。行收兵得四千馀人。四月二十四日至尚州。镒以士卒乌合。当习阵以待之。布阵未半。贼猝至。因与对阵。未及交锋。贼先放炮。铁丸雨下。我军不能抵敌。贼大呼陷阵。我师奔溃。死者相枕籍。镒单骑脱身走。从事官尹暹,朴篪皆没。 朝廷既遣李镒。未久边报日急。云贼已迫内地。将踰鸟岭。都人汹汹。荷担而立。又以申砬为都巡边使。益发都中武士材官。并抄三医司闲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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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射者皆属焉。令朝官各出战马一匹以助之。发武库军器以资之。时徵诸道兵未至。砬骤往。只将傍邑兵。四月二十六日至忠州。兵才数千人。阵于丹月驿傍岸。遇李镒。以镒为先锋。使之自效。或言贼势极大。难以婴锋。进至鸟岭。伏兵峡中。俟贼入谷口。我据两岸。乘高射之。可以取胜。砬以为彼步我骑。迎入广野。以铁骑蹙之。蔑不济矣。贼已于鸟竹两岭潜师而入。至忠州城中。而砬不觉矣。二十八日。焚烧闾家然后我师知贼已踰岭。莫不惊惧破胆。俄见贼众。由鸟岭大路。遍山以下。剑光闪烁。砬麾诸军以次而进。村街狭隘。且多稻田。不便于驰马。逡巡之际。贼绕出我军之左。东西挟击。我师大乱。被贼乱砍。积尸如山。军资军器。一时俱尽。砬单骑至江岸。贼纵兵追之。砬投水死。金汝岉亦没于水。砬军既败。 大驾西幸。留右相李阳元为留都大将。使守京城。都元帅金命元,副元帅申恪领大军出阵汉江。五月初二日。贼先驱至。大军不战而溃。 大驾出城。城中小民相聚为盗。焚烧宫室。怯掠财货。都下大溃。阳元知不可守。走杨州。城门不闭。贼初至见城门开。寂然无士马迹。疑有伏不敢入。初三日。乃知城实空虚。遂入城。南道节度使申硈闻变。追至 大驾所次。上谒于松京。仍以硈为防御使。留屯临津。又以韩应寅为诸道都巡察使。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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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元进驻临津。徵平安道江边土兵八百名。使之添助声势。时李阳元,李镒,申恪,金友皋等在大滩。韩应寅。权徵,申硈,李荐,李蘋,刘克良,边矶等在临津。约以五月十八日会战。议者曰。我军虽多。举皆疲弱。所恃者江边土兵。而土兵远来疲弊。若缓数日。待其休息举事则可以取胜。诸将不听。十七日。乘夜渡军。左卫将李荐遇贼于上流江岸。急击之败绩。刘克良死之。申硈亦败没。贼渡临津矣。朝廷徵诸道兵入援。全罗巡察使李洸与其道防御使郭嵘,助防将李之诗,白光彦等领其道兵。忠清巡察使尹国馨与其道防御使李沃,节度使申翌等领其道兵。众累万。庆尚巡察使金睟亡其士卒。只率军官三十馀人。约以六月初四日分路以进。会于阳川后浦。光彦以先锋将。遇贼于龙仁。仓猝交锋。败绩阵亡。大军一时溃散。山崩潮退。莫有遏止者。军实辎重。悉以遗贼。乃后闻之则贼之始来者三人。继来者才百人。以两道累万之师。见百贼。夺魄褫气。如落叶当迅飙。古未有也。是役也。睟是败亡之馀。仅以身来。国馨素非将才。洸自闻变。无赴难之意。在本道时。光州牧使丁允祐往见洸。力言勤王之义。洸不肯。徵兵之命乃下。始苍黄调聚。至公州闻京城不守。即罢兵。至是再起而再溃。朝野皆罪洸。自此国无捍御之人。贼有方张之势。席卷八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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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虚邑。分遣各酋于诸道。秀家屯京城。自釜山至平壤。每一舍筑一垒。以为岩阻。统率之众。大约二十五六万云。而我 国不善哨探。实不知其几万也。清正入咸镜道。掳 王子临海君,顺和君及随行宰臣金贵荣,黄廷彧,黄赫等拘留之。畿辅之贼。掘发 宣陵 靖陵。国势缀旒。痛结神人。幸而平壤之贼不进顺安一步尔。洸镌职。权慄代之。旌旗垒壁。顿改旧观。领兵北上。成幸州之功。招讨使李廷馣守延安城。击退围城之贼。全罗水使李舜臣,李亿祺等屡以舟师挫贼全胜。义兵亦处处争起以应官军。庆尚道之金㴐,郭再佑。全罗道之高敬命,金千镒。忠清道之赵宪,灵圭尤其表著者也。其馀小小乡聚。不可缕数。而国脉赖以得通。竟因 天朝出援。迄就匡复之烈。
天朝先后出兵来援志
壬辰五月。 宣庙驾次平壤。移咨辽东。告急乞师。六月。 驾到义州。续遣使辽东告急。 中朝调辽兵三千馀人。副总兵祖承训领之。游击将军史儒为副。七月渡江。进攻平壤之贼。至顺安遇雨。行数十里。两将议欲止兵。军中有王蛮子者号善占。承训问之。蛮子言此日最良兵事。毋退。承训然之。遂进兵。黎明抵城下。麾兵毁城东北隅。儒登城射贼。贼放火炮中之。儒死。承训及千总马世隆亦创伤。世隆坠马死。承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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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溃。一夜驰二百里竟捲还。我 国大震駴。请援于辽广者寇盖相望。兵部题请奉 圣旨。著辽东发精兵二枝。银二万两。解赴彼国犒军。且差游击将军张奇功。发银籴买刍粮。搬到义州。以济军饷。参将骆尚志领南兵屯江岸。又差沈惟敬入平壤城。与行长等约。限城外四十里立标。毋得出掠。而大兵犹未出。 朝廷复遣陪臣郑昆寿申请大兵。 天子准许。以兵部侍郎宋应昌为经略军门。都督同知李如松为提督军务。副总兵杨元为左协大将。副总兵王有翼,副总兵王维贞,参将李如梅,参将李如梧,参将杨绍先先锋,副总兵查大受,副总兵孙守廉,参将李宁,游击将军葛逢夏等咸统于元。副总兵李如柏为中协大将。副总兵任自强,参将李芳春,游击将军高策,游击将军钱世祯,游击将军戚金,游击将军周弘谟,游击将军方时辉,游击将军高升,游击将军王问等咸统于如柏。副总兵张世爵为右协大将。副总兵祖承训,副总兵吴惟忠,副总兵王必迪,参将赵之牧,参将张应种,参将骆尚志,参将陈邦哲,游击将军谷燧,游击将军梁心等咸统于世爵。参将方时春为中军。备御韩宗功为旗鼓。兵部员外郎刘黄裳,兵部主事袁黄为赞画。户部主事艾惟新督饷。众四万三千。馀继出者八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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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未出之前数月。 天子遣行人司行人薛藩。降敕慰谕。陪臣郑昆寿之回。给马价银三千两。令买弓面火药以助军用。
癸巳正月初五日。提督李如松领三协将杨元,张世爵,李如柏等屯于顺安。先遣副总兵查大受约倭酋会于斧山院。贼酋行长令其裨将平后宽迎之。大受拿致于提督中军。夜贼数人遁去。众军追杀之。留平后宽不遣。初六日晓。提督进军平壤城下。部分诸将围之。贼出兵据城北牡丹峰上。提督佯以一枝兵由牡丹峰若仰攻者然。贼乘高放炮。众军引退。贼始踰城追 天兵。天兵弃铁盾而去。贼争取之。 天兵回击之。贼走入城。是夜贼众数百含枚潜出袭右营。 天兵一时扑灭旗灯。从拒马木下齐放火箭。光明如昼。贼不得犯。初七日。禺中三营俱出兵抵普通门。贼开门出战。 天兵斩贼三十馀级。逐之及门口。初八日早。提督传食三军讫。与三营将领分统军兵。环城外西北。摆阵于七星,普通,含毬三门外。提督自领亲兵百馀骑薄城下。指挥诸将。俄发大炮。各阵齐放。响如雷震。烟焰涨天。旁弥数十里。火烈风猛。直冲城里。先爇密德土窟。延烧略尽。提督于是鼓。诸军乘城。贼伏于睥睨间。用铅丸大石拒之。 天兵稍却。提督手斩怯退者一人巡示。挺身直前呼曰。先登者赏银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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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副总兵骆尚志从含毬门。持长戟耸身攀堞以上。诸军鼓噪从之。浙兵拔贼帜立 天兵旗麾。贼不敢抵当。提督与张世爵等攻七星门。用大炮撞碎门楼。整军而入。李如柏由含毬门。杨元由普通门。乘胜争前。骑步云集。贼迸缩入保其幕。焚杀几尽。斩获一千二百八十五级。生擒二名。并掳投倭人浙江张大膳。获马匹器械无算。救出 本国被掳男女一千二百二十五人。行长等走入练光亭土窟。提督将为火攻之计。而七星,普通之贼连据诸窟。不可猝平。而贼之在窟者从穴放丸如雨。 天兵僵死者相续。提督所骑马亦中伤。提督还营。使张大膳往谕行长曰。以我兵力足以一举歼灭。而不忍尽刘人命。开尔生路。尔可速领诸酋来诣辕门。听我约束。行长答曰。俺等当退。请无拦截后路。提督许之。令舌官报我国。撤一路伏兵。夜半行长率馀众遁去。中和黄州联营之贼闻平壤炮声。先已遁去。黄州判官郑晔截行长之后。斩九十馀级。中途又斩三十馀级。提督驻平壤八日。令先锋及左协张世爵等进兵。又令我国体察使柳成龙,接伴使李德馨急往前路。督办刍粮。搭造浮桥。先锋到开城青石谷。贼数百望见 天兵遁走。 天兵追斩三十馀级。松京贼亦遁还京城。诸军渡临津。我国防御使高彦伯亦至。副总兵查大受哨探于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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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而返。先锋直到碧蹄。提督自平壤继发。二十五日入开城府。二十七日晓。由德津下营于坡州。黎明。贼数百出阵于弥勒院前野。查大受击斩一百三十级。驰禀曰。贼已夺气。愿速进兵。提督与麾下精勇数十鞭马而出。三协大将亦与家丁数十相继驰赴。提督踰惠任岭。坠马伤面。换乘以进。贼众列植旗帜于砺岘。提督进战。贼羸兵诱我。阳北而引入淖中。 天兵汰进。陷于泥泞。马不得行。贼乃挥剑前杀。提督标下李有升勇士八十馀人俱砍死。贼复出左右奇兵截之。提督仅免。人马相蹂践。粮锅器甲。散抛路上。已而天兵大军齐至。贼见之旋兵而走。提督下岭。见元帅标旗喜曰。保此不丧幸矣。招李有升之婿王审大恸哭曰。好男儿。为我死矣。翌朝还渡临津。下营于东坡。留三日回开城。决计还向平壤。及到宝山。闻我国观察使权慄幸州之捷。提督颇悔之。令张世爵同李德馨往开城畜粮以待。而和议遽起。宋经略装遣谢用梓,徐一贯等扮作 天使。谕贼捲还。沈惟敬,胡泽,沈思贤之徒再与行长会于龙山江上。四月初八日。提督重到开城。十九日入京城。贼始捲回而拥徐,谢二人及两 王子而行。五月初七日。提督发京城驻忠州。闻尚州之贼烧屯遁去。乃踰岭到闻庆。时沈惟敬方在倭营。知大军度岭。恐阻和事。使人禀提督。留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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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忠,刘綎等军屯驻。李平胡,骆尚志,祖承训,查大受等于云峰,南原贼路。引兵而西。与宋经略议撤兵闻奏。八月班师。釜山贼还两 王子及被拘陪臣等。甲午正月。骆尚志军还。九月刘綎军还。
兵部题。 请内库银三千两与本国。颁给本国有功死事员役。 天子许之。又赐山东粮十万石。以济军饷。遣行人司行人司宪降 敕慰谕。赐银币。令光海同户兵官住劄全罗,庆尚之间。总理军务。从经略宋应昌之 奏也。
贼首秀吉以其兵尝挫于晋州。令诸贼并力攻晋州夷其城。倡义使金千镒,兵使崔庆会。黄进,李宗仁等数十人皆死之。军民死者六万。
礼部题。 请平壤,开城,碧蹄,王京。设坛致祭阵亡官军。奉 圣旨。坛名悯忠。仍与官银贸办祭品致祭。
提督经略诸大军既皆撤回。而贼之据海澨者自若也。兵部信沈惟敬之言。一力主和。题请 册封关白。以临淮勋卫都督佥事李宗诚,都督佥事杨方亭为封倭 天使。赍册宝金帛。令偕惟敬往日本。宣 天子命。封秀吉为王。且许入贡。我国陪臣黄慎,朴弘长并随 天使入日本。十一月。两使入釜营。
丙申正月。封倭正使李宗诚被贼虚喝。夜半跳去。不知所向。久之寻得于山郡岩谷之间。中外惊挠。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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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遣陪臣沈友胜驰奏。改 命杨方亨升正使。沈惟敬副之。六月十六日。渡海至日本。秀吉待不以礼。且不撤兵。两使空返。 朝廷遣陪臣郑期远具奏。 中朝以秀吉负 朝廷大恩。戕杀官兵。荼毒朝鲜。将兵部尚书石星下狱。沈惟敬拿问。再发兵粮。一意征讨。丁酉正月。贼酋清正等大举兵蔽海以来。复修西生浦,竹岛旧垒。为北上之计。 朝廷遣陪臣权悏赍 奏告急。 中朝以右佥都御史杨锅为经理朝鲜军务。兵部尚书邢玠为总督军门。总兵麻贵为提督。统宣府大同兵一千。副总兵杨元统辽东兵三千。副总兵吴惟忠统南兵四千。游击将军牛伯英统密云兵二千。游击将军陈愚忠(陈愚衷)统延绥兵二千。陆续过江。咸统于玠。参政萧应宫监军。户部郎中董汉儒督饷。七月。经理先军门渡江住平壤。时我国统制使元均领兵入加德前洋。被贼夜迫。诸军溃散。水使李亿祺,崔湖等赴水死。均下岸。被贼所杀。闲山岛失守。贼乘胜进逼全罗道。直捣南原。总兵杨元不能敌。从西门遁。城中将士皆死。接伴使郑期远,府使任铉等死之。贼锋甚锐。长驱湖右。骤逼畿辅。京城震怖。经理闻之。自平壤兼程疾驰入 王京。招提督诸将。责不战之状。与提督定计。抄发精勇马兵迎击之。密选各营精壮二千铙将十五人。使解生,牛伯英,杨登山,颇贵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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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于天安而诸将莫知也。解生等四将遇贼于天安,稷山之间。贼皆着白衣。 天兵以为我国人。初不为备。及贼放炮始觉之。四将一时跑马进击之。贼披靡而走。中箭被棍死者甚多。 天兵当阵斩三十一级。颇贵手斩三级。杨登山。解生各斩二级。而还军振威。经理发各营兵。出阵于江上。又遣摆赛将二千骑为继援。赛疾驰。遇贼于振威,稷山之界。与四将合势击破之。斩六十四级。射贼将中之。贼皆捲退。经理提督请 上出视江上。 上从之。渡铜雀津。登高阜。审察形势。请有心计。陪臣一员同差官往水原。探诇贼势。上命体察使从事官韩浚谦往。是时人心汹惧。城中士庶一空。百官皆荷担以立。稷山捷音至。京城乃稍定。行长屯顺天。沈安顿吾屯泗川。清正屯蔚山。沿海数十郡。复为贼有。经理移书军门言。当先攻清正。断贼左臂。十一月初 日。邢军门到 王京。御史陈效监军经理。自领大军。是月初八日南下。麻贵,高策以下诸将所领兵合四万四千八百。十八日。到义城。谓接伴使李德馨曰。我兵虽善哨探。不如鲜人便易。吾欲遣哨军宋好汉,田仓。与鲜人等诇探于岛山。德馨答曰。此辈虽入贼中其间情形。未易详审。德馨有带来降倭吕余文。伶俐有心计。若厚赏银子。与宋好汉带去。到庆州剃发着倭衣入贼营。则贼情可以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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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从之。二十日劄营于庆州。召诸将议进攻之策。二十一日。吕余文自贼营回。袖中出一图。乃岛山太和江贼窟也。兵卒多少及清正,喜入等窟穴俱在。经理见之大喜。以朱笔开进兵三路于图上示诸将。二十二日。派遣诸军。左协李芳春等从左路。中协高策等由中路。右协彭友德等由右路。三路一时前进。二十三日早。经理只与舌官宋业男等前去。接伴使李德馨,都元帅权慄随之。夜半提督先到蔚山。距贼垒六十里。招杨登山,摆赛,颇贵等问曰。尔辈孰愿为先锋。三将争先。提督令摆赛为先锋。杨登山次之。赛喜。登山怒。至欲拳欧。赛领精勇亲兵千馀人。登山领骁骑二千。次第进发。未明。赛薄贼垒。以火箭射之。贼出赶。赛军即斩四级。登山来屯近地。要为声援。赛阳退。贼追之。赛回军。与登山合击。斩贼四百六十馀级。生擒小将一人。已而经理提督至。劄营于贼垒相望之地。二十四日。三协俱进兵。左军围伴鸥亭贼窟。中军自兵营之路直冲贼幕。右军围太和江贼垒。经理躬自督战。诸军鼓噪奋击。炮声动天地。火箭数百枝相应俱发。风迅火烈。乱烧贼幕。黑烟弥空。乘胜拔伴鸥亭,太和江两窟。馀贼逃生。走入岛山。 天兵方抢首级。而贼已入保岛山。形势绝险。未易拔矣。经理麾步兵。令马军分为八营。鳞次屯守。又令浙兵一营。分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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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以防水路之贼。经理与提督上岛山北边高峰督战。德馨等称谢。经理笑曰。此是小捷。看我剿灭西生,釜山之贼。可言其喜。二十五日。督三协进兵。拿斩迟延者二人。又拿在后者一人。手割左耳。众皆自奋。迫城东面而贼之防备甚密。城又坚险。先登者不得出。在外之军亦不得毁城。游击陈寅中大丸。士卒虽蚁附仰攻。而不能着足。有一贼衣绿衣持白旗者。往来号令。问于降倭则即清正云。日昃以久战兵疲。鸣金收众。经理提督驰赴水边。看贼船形势。招德馨曰。多备薪柴。以为明日攻城之用。此贼虽据窟穴。城中无粮。又乏井泉。不久当自尽二十六日。又招德馨曰。降倭等欲出计毁城。试使为之。但此城极高险。我兵多伤。此可忧也。 天兵今日四面列围不动。刈草打粮。以为休息之计。尔兵与降倭。持乾柴挨牌。试为火攻。且填城下井泉。使贼不得取也。德馨与权慄诸将。尽入木栅内土墙之间。各兵进抵城底。贼丸如雨。透入挨牌。死伤甚多。不获已撤回。时有贼船浮泊蓝江。又欲前近海岸者。 天兵多放火箭。贼船一只被炮触碎。馀舡出浦外。有一贼诣军前降。经理赏银挂红。令骑骏马。誇示于贼。其后出降者相属。清正严守城门。不许出入。二十七日。天大雨。时蓝江贼船近江岸。浙兵放炮。中伤而退。贼数人插书于竹竿。执旗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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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取见则乃清正副将阳为通书于我国兵使成允文者也。书曰。清正在西生浦未回。只小将等在此。若差朝鲜一将官。同我往西生浦讲好。则两国之人。不至多死矣。经理还送而谕之曰。清正若来降。则不但一城之人免死。当奏 朝廷。除官厚赏。决不负也。仍使舌官及 天兵一人给令箭。使之出来。又令舌官朴大根及降倭越后招谕于城下。贼答曰。欲战则战。欲和则和。开一面容我出城。且遣将官则当议和事云。贼城中无水。每夜出城汲之。我国别将金应瑞令票下降倭。埋伏井傍。倭人来汲者辄拿致之。一夜所获甚多。经理赏红段一匹白金五两。二十八日。雨不止。二十九日。西风大作。天气凛冽。多备火具。为攻城计。而铳丸雨下。不得前。经理返营。令诸军设草房。围住下营。为久驻计。
戊戌正月初一日。贼一人出城致清正之书曰。清正前月二十二日来此。而此地无识字者。招僧人之识字者于西生浦。始见贵国书。当共约三国之和云。经理投谕帖令速降。清正副将金大夫持答书。招舌官传致曰。明日㫾午。贵官与吾会于南山。商和事可也。经理不答。盘诘生擒倭人则曰。清正,山时麻,顿吾,黑田,甲斐守诸贼俱在此城会议曰。 天兵来朝鲜者累万。粮尽则回。 天兵去后。我兵直抵王京留屯。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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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三道军粮。入犯 大明云。清正所率精兵三四百。各阵调来者通共二万馀。前日太和之战。太半折损矣。初二日。贼兵自西生来。又有自釜山来。泊盐浦者数百艘。经理令摆赛,颇贵领兵往箭滩。吴惟忠,茅国器领兵把截江岸。而自雨后北风连吹。士皆堕指。战马饥冻。仍以踣毙。军容索然。殆不能振。初三日晓。清正传言欲与经理面约而终不来。初四日。经理提督督诸军四面攻城。欲为火攻。而贼于城外。先自明火放炮。经理斩士卒之退却者。又绑游击李化龙循示军中。诸军见此。争相进击。至天明贼炮愈急。中死者甚众。右协兵得倭书言。加德,安骨,竹岛,釜山,梁山等地十一倭将。领六万兵来救。坚守以待云。而蓝江贼船九十馀艘齐入太和上流陆路之贼。又有绕出军后之形。经理招德馨曰。城险难拔。救兵势大。计将安出。德馨曰。清正围在孤城天也。此举一失。后未易图。大人以一万兵。专防箭难,彦阳之路。为迎击之计。此处战场甚好。贼虽来。足以厮杀。经理曰。累日攻城。兵多损伤。不得不解围而退。再图后举。当夜经理令撤各营。使摆赛,杨登山为殿。次第卷退。船上之贼见天兵回。争下陆。经理令突骑击之。斩九级。贼乃却。经理令诸军烧粮饷器械。达夜驰还庆州。吴惟忠,祖承训诸将在箭滩者。未及撤回。为贼所猝迫。浙兵多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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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死。是役也 天兵死者几千三四百人。伤者三千馀人。陈寅,陈愚闻,陈万金并中丸。资粮器械。荡然无遗。经理到庆州。意甚茫然。经理提督还京城。六月。军门赞画丁应泰诬构。经理岛山之役。兵马多损。匿不以报。叙功又不以公。上本劾之。经理削职回去。 天子遣给事中徐观澜。详勘岛山功罪。以右佥都御史万世德为经理。丁应泰连上章诋军门邢玠等。且毁我 国与倭交通。 朝廷遣陪臣崔天健具 奏。辨经理被诬。又遣陪臣李元翼,许筬等续 奏之。又遣陪臣李恒福,李廷龟等辨 本国被诬。
是年九月。军门经理分遣诸将于四路。大举征之。提督麻贵主东路。参将杨登山,游击将军摆赛,都司薛虎臣,副总兵吴惟忠,参将王国栋,游击将军陈蚕,游击将军叶思忠,游击将军陈寅,游击将军颇贵,副总兵解生,游击将军陈愚闻,游击将军彭信古等咸统于贵。提督董一元主中路。副总兵李如梅,游击将军涂宽,游击将军郝三聘,游击将军叶邦荣,游击将军卢得功,游击将军茅国器,游击将军安本立,副总兵李宁,副总兵张榜等咸统于一元。提督刘綎主西路。副总兵李芳春,游击将军牛伯英,游击将军蓝芳威,参将李宁,(与总兵同名)游击将军曹希彬,游击将军吴广等咸统于綎。提督陈璘主水路。游击将军许国威,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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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王元周,把总李天祥,游击将军季金,游击将军张良相,游击将军沈茂,游击将军福日升,把总梁天胤等咸统于璘。南北兵通十四万二千七百馀。
麻贵统大兵。以副总兵解生为先锋。攻清正于蔚山。分屯步兵于新宁,义兴之间。薛虎臣兵一千我国兵一百留屯左水营。遣我国别将金应瑞于庆州。约以九月十九日。先攻温井之贼。会差官郝云贤报。中路附贼鲜民出来者众。提督招舌官曰。右道之贼有撤去之形。鲜民被掳者多出来云。今攻温井。鲜民必多死。尔持免死帖。往与吴,王二将相议。不必速进。十一日二更。解生,杨登山领六千兵趋蔚山。王国栋,颇贵率三千兵埋伏于路傍。子夜直前搏战。斩十七级。仍屯山上。二十一日。进军于庆州于朝驿。四更。提督先发标兵。解,杨,王,颇四将马兵阵于岛山相望山上。提督下营富平驿旧址。步兵屯于兵营旧址。挑选精骑邀战。贼乍出乍入。已而大出。与骑兵交战。千总麻云等领二百骑由箭滩到岛山。贼不意其至。仓黄奔迸。溺水死者甚众。只斩一级。尽烧房屋粮草。我国将官金应瑞亦于是日攻东莱温井之贼。斩数十级。提督令诸营各葺草房为屯守计。日出。游兵往来挑战。而贼坚守不出。 天兵近城则放丸如雨。二十六日。提督令诸将变阵佯退。诱贼出城。而贼犹不出。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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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拨军杨汝德报釜山贼援数日当到。三十日晓。提督先运粮饷大炮等于三十里外。抄骑兵伏于兵营西谷。平明诸军皆退屯。遣骑兵千馀。驰骋于白莲岩下诸贼舶下碇之处。而贼亦不动。提督招四将及我国将官曰。我不可空坐度日。金总兵(应瑞)须抄鲜军及官兵。早趋东坪。一面剿贼。一面招出鲜民。翌月初六日。提督闻中路失利。多有忧色。即回军留四将。伏于毛火村。初七日。我国被掳人全以连报关白已死。家康召清正还。今将撤回。提督二十三日。移屯庆州回永川。闻贼撤回。引军还。
董一元统大兵攻沈安顿吾于泗川。按察副使梁祖龄,监军提督与诸将会伽倻山下。诇察贼势。是月十九日。督向三嘉。夜驰百一十里。黎明涉南江。屯于望晋峰前野。贼望见大军而遁。昆阳,永川,新宁之贼亦焚寨而遁。二十一日。提督遣麾下獭骑往昆阳。斩十二级。提督留七日不战。待西路之报。二十七日。我国将官等固请决战。提督以步兵二千马兵一千授郑起龙为先锋。抽出各营精锐合四千亲领之。直抵泗川城下。贼出城拒战。有贼将一人锦袍金铠。跃马以前。中军方时新射。中其颊斩之。卢得功先登。中丸而死。诸军合击。斩一百三十级。日未暮提督整军回营。翌月初一日。提督复进贼栅逼之。火起彭信古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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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军大乱惊溃。人马相蹂。贼乘之。挺剑乱斫。提督仅以身免。贼追至望晋峰。步军死者三千馀人。骑兵亦多堕厓死。提督欲收散卒下营。而诸军已皆奔溃。不能军。遂留祖,茅,杨,蓝,彭,秦六将于三嘉。冒夜驰还陜川。左营军稍集。我 国运饷亦至。提督欲点兵劄营。而彭信古诳提督曰。郑起龙军又陷没矣。提督信之。即撤兵回星州。方时新病死。以叶思义代为中军。提督尝倚用茅国器。国器之参谋史世用曾往来日本者也。国器欲因此与贼讲和而退之。及军败。国器遣世用哨探于贼中。沈安顿吾谓世用曰。我幸大捷。当先破星州。次取王京而西。尔可见我于辽东。世用还言于国器。国器大惧。与提督急报军门。军门大怒曰。勿复言和。吾先斩汝。世用恐怖而返。是月十五日。提督谋再举。十六日。贼已撤去。十七日。诸将入东洋仓。只有病倭数人。我 国女人三口。十八日。提督驰至。烧夷房屋砦栅而回。
刘綎统大兵攻行长于顺天。将发全州。李德馨问进兵期。提督曰。刑牲祭旗。告天誓众。然后渐次进兵。择便下营。休兵数日。方有所为。盖綎不欲进战也。德馨又问曰。差官自曳桥(顺天贼阵所在地名)出来。所报如何。提督以行长答书示之曰。闻关白已死。行长亦去。其书即行长遗差官杜,赵两旗牌者。而书中但说初七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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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相会云。十一日。提督祭旗于教场。 天朝诸将及我国议政李德馨,接伴使金睟,都元帅权慄,巡察使黄慎,兵使李光岳,李时言,防御使元慎等咸与在列。祭讫。取鸡血和酒。盛银杯置卓上。提督以下以次入。读誓文。饮揖退。其誓辞则。乃悉听 天朝号令。凡调遣馈饷。毋敢抗违云。下至千把总哨官我国小将官。无不参盟者。遂部署诸军。吴广领五千六百。同元慎入乐安之路。王之翰,司懋官,李宁领八千。同李时言入求礼。光阳之路。提督率李芳春等兵万馀。同李光岳入顺天之路。哨探人来言晋泗贼酋皆会曳桥。提督密通董提督使亟进兵。示进剿之形。待晋泗之贼还其巢穴。然后进攻曳桥。二十日。始到顺天旧城。差人约行长来会。装束旗牌官王文宪为提督。提督自着千总冠服。虞候白翰南为接伴使。都元帅军官卞弘达为都元帅。往迎行长于中路。而王之翰,司懋官等从光阳进兵。乘行长之出。薄城遮截。而提督从中擒之。先埋哨鸽二十馀于中路。约于行长进住草舍之时放鸽。则两路齐攻。行长出海农仓未及草舍。望见军势甚盛。持疑不进。俄而军中放哨鸽。东路兵遽进放炮。行长惊惑。走还入城。提督催军追赶。三军合力。斩九十馀级。贼不敢出城。是夕。水兵都督陈璘率舟师来屯前洋。二十一日。都督令舟师诸舡乘早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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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泊近岸。放大炮。贼不敢近。夕。贼由西门出。挥剑进退。 天兵一骑冒铳炮突进。夺其一旗而来。贼走入城。夜。提督领亲兵巡各营。达曙逻警。二十二日。舟师乘潮而上。鼓噪而进。贼悉兵出城观。游击季金所骑舡阁于浅溆。岸上之贼放丸如雨。 天兵从舡上亦放大铅子。行长挥兵督进。贼二十馀直涉浅港。拦止其舡。季金鼓其军抗战。斩十馀级。贼少却。遂刺舡而去。提督令备云梯飞楼炮车。十馀日讫工。持久之际。贼之奸计滋矣。二十九日。搬运于城外。大张鼓吹。水兵亦蔽海而来。各自耀武。呐喊炮铳。有若霆击地划。贼错愕喧叫。不能定息。初二日。提督发军攻城。王之翰军先登木栅外十馀步。贼从城孔出。以剑斫 天兵。死者四十馀人。不得进而退。俄又进击斩十馀级。时水兵已到前洋。提督麾众前进。而 天兵多毙于贼丸。三军气沮。飞楼炮车。重不得速运。仅致二十步。贼益放丸。众皆屏缩。依楼车立。贼大发喊放大小炮。天兵进退皆谷。气已衰竭。潮水渐落。水兵亦退。贼潜从挂窗下缒百馀人。斫吴广军。广军乱。广遁。贼入车斩二十馀人。尽焚飞楼炮车。李芳春,牛伯英等捍之。贼寻退去。初三日。陈都督与统制使李舜臣乘潮来攻。督战曰。各船各拿数船来。今夜必尽灭此贼无遗也。舜臣以潮退白之。都督不听。各船迭相进夺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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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潮退。沙船号船二十三只。胶于浅滩。贼见之坌集各舡围之。船上人乱用刀枪下斫之。贼死者不知其数。 天兵亦多死。我国兵用片箭从暗中射之。贼始开一面。 天兵之陷于浦口泥中者一百四十人。至是俱得脱。 天兵舡被烧者十九艘。被攘者四艘。我 国被掳人从城下呼曰。贼众悉聚东边。此面空虚。若乘虚击之。可胜也。李德馨,权慄,金睟等再进请战。提督不听。及闻中路败报。决意回军。李德馨等又止之。提督佯许。而军情已动不可留矣。初七日。回军。先拨步兵。移屯于后峰。焚各营。向潺水之路。是时潮水方至。舟师乘潮。欲更围贼穴。见陆军已散。遂回舡。王参政士琦在南原。闻提督撤回。遣人止之。将拿王之翰,司懋官治之。提督往见参政。参政欲以舟师先攻南海贼。提督不肯从。以王,司,吴,曹四将兵一万馀屯顺天。吴广屯城内。十七日。提督上曳桥十里外高峰上。阅视各垒。还双岩寺。十八日。与吴宗道及降倭等密议。与行长约和。提督遗金帛于行长。行长献铳剑。且请遣质官退兵。提督以旗手刘万守,王大功称为参将。带家丁三十而行。行长以家丁小请加二十人。提督从之。行长密谋曰。我留首级器械而去。可入城取之。二十四日。悉众发还。提督入其城。行长已出外洋矣。搜出首级及我 国被虏人散处山谷者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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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斩杀。行长所送质倭六人亦被斩以充首级。以金字大书西路大捷四字。飞报军门。人皆不直之。
陈璘率舟师。协攻顺天之贼。参政王士琦监军。与邓子龙,季金,梁天胤,福日升,王元周,沈懋,李天常及我国统制使李舜臣等从古今岛开洋。以九月二十一日。令诸将会攻水栅。二十二日。进攻斩馘甚多。时刘提督方造攻城楼车。待其讫工将攻城。故都督亦敛兵等待者十馀日。翌月初一日。提督约与相见曰。我造梯冲未完。军门添兵及邓子龙水兵亦未到。我欲待诸军俱到举事。都督曰。师徒暴露已久。贼必窥我情形。不如速战之为愈。提督不得已从之。初二日提督将进攻贼穴。都督领诸船。乘潮而上。过午陆兵不进。初三日。又乘晚潮大战。而陆兵又不至。初七日又进。而提督已撤陆兵矣。都督愤曰。我宁为顺天鬼。不忍撤兵。不要攻城。每战杀倭数百。倭亦尽矣。连日进攻皆捷。十九日夜。贼船见于南海。李舜臣告都督。都督与季金前行。诸将继之。舜臣先导。出屯前洋。二十二日。贼船来犯前军。舜臣击败之。焚其舡五十馀只。斩二百馀级。二十四日。贼悉舡来战于观音浦。战酣。行长乘舡从外洋脱去。都督督水兵鏖杀泗川之贼。贼围李舜臣船累重。都督换乘我 国舡。犯围直入救之。贼又围都督舡。二贼跳上船头。 天兵以镋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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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其胸膛投海中。贼舡鳞集于都督舡下。都督令下碇。王元周,福日升二将亦换我舡挟都督舡。都督令军中呐喊放大炮。诸贼仰放鸟铳。都督令诸军依挨牌而伏。诸贼见之。一时挺剑以上。 天兵以长鎗俯刺之。坠水死者以千数。诸将出死力薄战。已而都督摇铎收军。舡中寂然无声。贼疑之稍却。 天兵从高散喷筒于贼舡。风急火烈。贼艘数百。顷刻煨烬。海波尽赤。舜臣望见。都督被围。亦冲围而进。合力血战。邓子龙船中火起。一军避火惊扰。贼乘之杀子龙。烧其船。我 国庆尚水使李纯信先锋舡。又烧贼船十馀只。有一贼舡甚高。上施朱幕。披金甲者三人督战。舜臣悉众合攻。射中金甲者一人。贼船舍都督来救。都督军因是得出。与舜臣诸兵合势。发虎蹲炮。碎其船。馀贼褫魄。焚烧殆尽。翌日舜臣中丸卒。麾下士匿不发丧。吹角偃旗。督战益力。追烧贼舡二百馀只。贼或遁入南海。或从露梁津而走。都督在舡上望见统制船。士卒争取首级倭货。曰统制必死矣。问之果然。行长从弥助项外洋遁归。其不得捕斩行长。以刘提督误之云。二十六日。都督振旅。回由陆路抵王京。
己亥五月。军门以下诸官皆回。经理及按察副使杜潜,提督军务总兵官李承勋统留兵驻王京。
庚子九月。经理按察及留兵尽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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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来援者。壬辰初攻平壤。用三千三百十九人癸巳攻破平壤。用四万三千五百。追到者八千人。丁酉以后先后来援者十四万二千七百馀人。己亥以后。留兵二万四千馀人。通共二十二万一千五百馀人。粮十万馀石。银四万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