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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村稿卷之二十九
象村稿卷之二十九 第 x 页
象村稿卷之二十九
 哀辞(二首)
  
象村稿卷之二十九 第 135H 页
李永兴哀辞(前稿)
清江公。盖一世伟人也。有其才而其用不究于时。有其德而其泽不及于众。其卒也。人皆惜之。谈者曰。天道无亲。惟善是辅。不于其身。必于其子孙。若清江公其有后乎。清江殁八年。而公果登第服官矣。见者啧啧谓曰。是何克肖清江公耶。清江公之未食于已者。其斯焉徵乎。俄而与世抹摋。多以墨绶在外。而居散为尤多。竟用武职起。除边吏而始得绯矣。踰年而以贺 节如京师。到永平府遘疾。未复 命而道卒于凤山郡。其官历年寿。略与清江公同。而其旅死又同。噫。异矣。岂所谓天道。是耶非耶。食报于后者。其止于此乎。是未可知也。余以不才。早托于清江公门下。受知最甚。非特姻娅之好也。得公日相处。知我者固莫如公。知公者亦莫如我。公恢疏轩豁。有气义重然诺。乍接之。或类盛气者。若不可亲。而久而上下其论。则率任真析衷。洞见肝肺而无隐也。闻人急难则必先赴之。慨然有存亡死生之志。不以权力轻重。有所变节也。故其知者诵义无穷。不知者犹道公名行。以为不可及。彼都服娴容。作孺妇态色。伺候人意。取喉下气息。以自煦沫。若曹蜍李志奄奄泉下者。聆公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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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有愧矣。清江公累死麟山。公斫指救之。及其持制。自殡含至期禫。惟其礼而不苟也。啜饘代食。负土成坟。逮先夫人之丧。亦然也。公尝推前丧之赙馀。息其钱。婚其伯兄正字之遗孤二人。又推其馀。将设庄如范希文故事。事虽未就。而其志不解。自号志范以标之。由是内外族党之有婚丧者。贫而无依者。举仰公为重。清江公不以籯金为后计。而公能趾其美。官罢辄称贷举火。及公殁。咸曰善人亡矣。其为友朋者。哭尽哀。必出涕涟洏不自胜。相吊于家。阅旬月乃已。非有至诚存乎中。则乌能感发人如是耶。去年夏。余从西关入来。而公归自岭北。余讶公殊衰甚。而然不料公之遂亡也。公既肮脏连蹇。益厌随俗浮湛。每与余思共放于田圃之中。而孰谓去余而先殁耶。呜呼痛哉。公凡三娶。有子三人。长无子而夭。次十岁,八岁。女一人生于公赴燕之日。公未及见也。庶出四人皆夭。呜呼哀哉。为招魂辞以招之曰。
今夕兮何夕。堂空兮庭阒。今往兮何往。荒原兮草宿。魂兮归来。素帷兮丹旌。柏輀兮杉椁。蝼蚁兮内穴。狐狸兮外蚀。魂兮归来。踯躅兮方开。丁香兮欲谢。时物兮回环。君沦兮厚夜。魂兮归来。椒酒兮桂浆。恍若存兮若亡。(音无)妻叫兮子啼。不寝近兮愈疏。魂兮归来。长芜绝兮终古。杳冥冥兮增摧伤。薤上露兮几时。思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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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兮可忘。魂兮归来。
秋浦黄公哀辞(并序○续稿)
万历丁巳春三月十四日。秋浦黄公卒于瓮津谪所。春秋五十有六。观察使以讣闻。 上命所司复公官。竭忠尽诚同德佐运卫圣功臣,辅国崇禄大夫桧原府院君兼户曹判书知春秋馆事。赐礼葬二等。盖 上知公贤也。记公功也。雪公冤也。其天地父母哉。呜呼痛哉。天其定欤。其未定欤。余初识公于故友志范翁所。公时为国子生。年始踰弱冠。其容颖然。其语侃然。目击而已莫逆矣。未几。余先释褐。后数岁。公继以文魁多士。遂比肩立于 朝。益瞯公所操持。得公尤详也。顾以洁清正直。义不苟合当世。当世亦排之。故才进而偃蹇不偶。或陆沈黄绶。或屏斥丘樊。而然其绝俗之标。出人之才。在人耳目。凡识与不识。咸卜其将为国大用而不可蔽也。壬辰之乱。今 上在东宫。公以春坊僚属。从于干戈之际。经以忠亮。纬以方果。非善不陈。非义不合。上而君举。中而官邪。下而钱谷甲兵。莫不随事纠陈以风厉之。于是而人乃知公之志矣。南贼之饵我以和也。命公以接伴之任。竟充泛使渡海。其在贼窟。与贼共处者踰年。贼之诱我哄我胁我凌我。窘苦我者备至。而公且恬然若在家。又能审机烛微。迎刃解綮。大者上闻。小者自剸。其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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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若长桑君之视垣也。其断之决。有若市南之丸。专诸之剑。无有碍也。贼之狡狯变幻。遽穷于公之衡鉴矣。公去而代公者。以恇怖失职败。日本之人啧啧称公名不置。至比之丽朝圃隐。逮后之遣使也。皆愿得如黄接伴云。于是而人乃服公之节曰。异日临大事立大节。杀身而成仁者。必黄公也。丁酉秋。贼兵再动。朝廷擢公按湖南。当南原新衄之后。一路郡县俱刳于兵。公不挫不沮。随方凑合。治法征谋。各有条贯。颠沛苍黄。不易其常。越四年。而公入为台宪。公之年仅强仕尔。谈者犹以为用公晚。而复喜其清镛大敦。得列于庙庭也。未一岁。公之师牛溪成先生以道学被忌于丑正者。中萋菲削职。公辨之疾。遽并公镌秩。即闲于外者六年。今 上初即位。复起公用之。戊申。与李相国汉阴公申奏袭封事。敷对明允。 帝即许准。暨复命。 上嘉之。升秩正卿。己酉。判地部。 上任之愈隆。壬子。登盟坛锡勋倦。进阶正一品。位在丞相次。属 上践阼未久。吉凶仪节。经用倍蓰。 诏价结辙。傧接礼殷。悉倚办度支。而各局支费。八方逋欠。事多因革。公分剂斡运。伸缩经权。制之以则。折之以衷。间或有愆于故常。则余闻之。每属公覆禀。而公辄先之矣。余恒叹其不可及也。居之五年。都民属吏胥服其政。数近来良度支。必归公。于是而人乃验公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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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器。果为国太用。而不爽于所期望也。不幸癸丑变作。株连荐绅侪流。余及公,月沙,仙源诸卿大夫下理者殆不可一二数。旋皆蒙宥出圄。而媢公者复猬起逞其噬啮。构公罪至请远窜。 上止命付处中途。于是而人相与惜公之贤。卒捍于文罔也。又相与嘅公之贤。不克究其施也。又相与冀公之贤。早晚更起而为用也。呜呼痛哉。余前公有放归之 命。而时议方欲陷之重辟。晓夕将发。未敢遽远去。借公西湖墅寄迹。以待严谴之下。而公亦踵我出处近郊矣。一日。公使胤子监役公要余一叙别。而余方坐忧畏。未果会。而公已西矣。余因落在田间。与公寓道里间阔。唯音墨往来而已。去年秋。余再罹于罟。鞮屦素簚。踰岭而东。既东之后。得见公手扎。闻公病已不可救。而公之幽问随至矣。呜呼痛哉。才不常出。世不数人。而惟时与人。鲜偶恒奇。天而无意于世耶。才不必庸。天而有意于世耶。用不必终。天曷故也。斗陨中霄。峰摧太岳。广陵弦绝。延津剑化。呜呼痛哉。孰能当官任怨如秋浦者乎。孰能爱君忧国如秋浦者乎。孰能涅而不缁如秋浦者乎。孰能廉而不刿如秋浦者乎。孰能贞而不谅如秋浦者乎。孰能正而不回如秋浦者乎。孰能鍊而愈刚如秋浦者乎。孰能困而愈亨如秋浦者乎。其进如退。其达如穷。可危而不可夺也。可杀而不可
象村稿卷之二十九 第 137L 页
屈也。特立有如此者。自守有如此者。稽之古人。其陆敬舆,吕献可之流亚欤。考公之迹则筮仕虽三十年。而逊荒者半焉。废而复用。用而复废。其废者人也。其用者天也。卒乃官复葬礼。恩贲泉壤。信乎其苏子之言曰。人无所不至。唯天不容伪者也。然则所谓天道者非耶。是耶。其可恃耶。其不可恃耶。其有定乎。其无定乎。或定于一世。或定于千百世。虽未尝不定。而其定也不一。欲俟其定而贤者之骨朽矣。其如天何哉。其如天何哉。抑尝思之。天地逆旅也。浮生梦幻也。居逆旅之间。占梦幻之境。窃窃然知之。其亦陋矣。公之死也。岂必死。余之生也。岂必生。公方御真宰袭气母。游于溟涬之表。而余且处乎寰中。悲吾质之亡。噭噭自鸣。可哀也已。呜呼已哉。吾不复见秋浦乎。吾虽不复见。而公有不亡者存。其臭腐欤。其神奇欤。吾其求之茫茫。叙以哀之曰。
海波扬兮湠漫。曜灵移兮西匿。张云帆兮彯星旆。与女游兮将涉。䝟貐觺觺而舑舕兮。暴鳄从而龂龂。缆余枻而邅回兮。又封狐之蓁蓁。巫伏虩兮暀暀。郁余佗傺兮中悲。女既蕴忠而服义兮。宁复外施儒儿。终顑颔而远逝兮。夫何遽就夫濛汜。谓八珍之不可御兮。供金石而为饵。斥连城以不可饰兮。佩珷玞而衒矜。荐偃师而奏技兮。忽造化之良能。君不肯兮少留。
象村稿卷之二十九 第 138H 页
羌纡轸而憺冤。霓为旄兮虹为旓。驾鸾軿兮鹿轩。元气结兮冥冥。指长庚兮为女所。廓注精而永怀兮。庶恍惚而相遇。穷大荒兮极澒洞。卜咸祒兮悱恻。岂司命之不晰余兮。魂上下而南北。望苍梧之翳霭兮。重华穆以杨灵。万汇纠以雰荡兮。畴性命之是程。謇吹万兮自已。伊怒者之其谁。览变化之互渝兮。空揽涕而睇眙。
象村稿卷之二十九
 祭文(二十五首)
  
祭都元帅权公(慄)(前稿)
维年月日。从事官通训大夫行议政府舍人,知制 教兼春秋馆编修官,承文院参校,校书馆校理, 世子侍讲院弼善申某。谨以酒果之奠。敬祭于都元帅权公之灵曰。惟灵。服忠于躬。济屯而亨。所存者裕。不踬于行。旂常之烈。 社稷之功。瞻彼江汉。涣涣其东。人生一世。臭腐神奇。猗欤我公。乃永厥垂。念惟颛蒙。猥叨椽史。帲幪所囿。荷德实丕。白璧酬知。意气何已。即山期迫。暧暧音容。荐菲来哭。涕愧无从。尚飨。
祭尹左相(斗寿)
维年月日。弘文馆副提学申钦。谨以酒果之奠。敬祭于梧阴相公之灵曰。昔世底平。人等夷公。逢时之难。人莫与雄。跋𨆫非恤。公守其冲。惟简在 圣。舆望攸同。式拯大难。跻之亨丰。乾坤正位。日月再中。崇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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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 社稷之功。退而居贞。而贲其躬。世德既薄。娴饰为工。公如元气。沕然淳风。何所不畜。乃纤乃洪。犹彼龟龙。万甲之宗。起灭万变。一扫而空。诚纯志白。有初有终。高明受祉。天享之隆。庆袭弓裘。厥声沨沨。精回列宿。神返高崇。存顺殁宁。 宠渥弥融。于公则安。哀我民恫。年靳大耋。视天梦梦。不沫者名。江汉其东。生刍一束。情则无穷。尚飨。
祭赵校理守翼文
维年月日。友人东阳申钦。敬备酒果。奠于赵君时保之灵曰。余生于世。阅人甚多。有馁乎实。而致其华。夸毗鲜朴。合同流污。唯君拔俗。与众异趋。迹滞偏荒。心存古初。簪缨倘来。非我思且。銮台玉署。皂盖铜符。一炊黄粱。视若泥涂。虚羸罹疢。山泽之癯。万物芸芸。吾守其冥。嗟夫君兮。得气之清。清者易散。那久于人。或升而化。羽车飙轮。绛阙清都。实惟子所。我慵如子。捐弃世故。子病之始。犹负一叩。暨来候门。已不省事。肆我之痛。无有穷已。鸾胶既绝。断弦谁续。踽踽人寰。我立于独。福善之天。其理难烛。不隤者灵。不泯者精。及其交也。何间死生。肸蚃在是。彷佛生平。尚飨。
祭李永兴(寿俊)
维年月日。东阳申钦。谨以庶豆清酤。奠于志范翁柩所。哭且告之曰。士有旷百世而心相求者矣。亦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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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诵义。而比殁身不得合者矣。若吾与公。可谓幸矣。生同时也。又同家也。记吾遇于清江公之门也。公年二十有二。吾才十五。吾年虽稚幼无所知识。而尚能知公为乐善好义。不汶汶于世也。自遇公至哭公。盖二十八年矣。吾之瞯公亦多矣。在内无疑行。在外无无疑事。世以娴饰为工。而公则剥去䌽缋。世以脂韦为贤。而公则独持磊砢。世方趋营而公则墨守。世贵权力而公则屣脱。其表如里。其达如穷。昧者挹其辉。枯者沃其液。而公之取予然诺。不易于布素之始。吾于是益知公乐善好义之无斁也。于父母则孝。于兄弟则友。于宗党则睦。敦彝则而笃天伦者。有古人所难行者。而行之裕如。即公之为。其不可以寿且祚。而今顾敲撼挫阏莫之遂耶。岂理有互敚。数有靡恒。猝然而得。欻然而失。茫焉闇焉。而所谓天者无所尸宰于其间耶。吾羸而弱。公壮而盛。公常虞我之不能久视。而吾亦不虞公之溘先于吾也。吾既才劣位盈。无意于世。而公且已厌铜符矣。每相聚。必以此相语曰。早晚得一廛以去。东阡南陌。杖屦来往。则庶不负吾辈契托之志。今而思之。曷不肝蚀而肠裂也耶。世之说者曰。何论愚智。显贵者为高。何论善恶。寿考者为福。若世所称。是耶非耶。君子修其在我。则在彼者或不可必也。公固何憾也哉。于乎。公之结衾盖棺。忍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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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矣。颀而之貌。森乎立吾前也。恢而之谈。恍乎入吾耳也。嗟嗟悲夫。妻绖矣子衰矣。婢仆擗踊于下矣。宾友号呼于位矣。而公乃不兴不寤。公其不复作矣。吾将安所恃矣。上堂而无与晤矣。出门而无可适矣。嗟嗟悲夫。人生宇宙。一泡幻尔。孰脩孰短。孰真孰假。孰虚孰实。孰有孰无。倘有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者。则吾与公幽明虽隔。而延陵之剑。犹可挂于树枝。呜呼痛哉。公兮归来。尚飨。
祭赵嫂文
维万历三十七年。岁次己酉二月某甲。知中枢府事申钦。谨具酒果脯醢。奠于淑人赵嫂之灵曰。繄吾兄弟。早失怙恃。煢煢孑孑。转徙无倚。幸而长成。有室有家。育子育女。雁行无差。相须相乐。以百年期。谓言对庐。白首遨嬉。一疾胡厉。嫂遽不淑。呱呱乳儿。畴济于鞠。使吾弟戚。若不可生。旅榇东回。厝于先茔。婉容柔则。暧暧莫觉。荐菲来哭。长号冥漠。尚飨。
外舅清江公迁葬祭文(后稿)
万历三十三年。岁次乙卯十二月癸卯朔十三日乙卯。女婿申钦。使男翊圣敬祭于清江先生。呜呼。形乎胲我。气乎维我。倏焉而散。还于造化。华凋忧豫。适去适来。运讵能常。或阖而开。历往若冥。后也可涯。泰山毫芒。达者一之。惟神之晰。岂腐岂奇。轮坎孔静。三纪
象村稿卷之二十九 第 140H 页
而旸。孝不死亲。追远无方。迁实求妥。英爽则安。郁郁新阡。山回水盘。累余坐罟。莫跽莫躬。契许犹存。庶感而通。尚飨。
祭始祖壮节公墓文(代舍弟作○续稿)
维万历四十五年。岁次丁巳某月日。后孙通训大夫原州牧使甲鉴,通宪大夫东阳尉申翊圣等。谨备清酌庶羞。敬祭于始祖高丽太师壮节公之墓曰。鸡林叶落。罗运初剪。三山鳌击。大陆龙战。暨王启国。震域再莫。桓桓惟公。伊帅之先。人谋鬼谋。斗正天转。如汉之纪。节以死见。冠裾海东。万世之泽。英风毅槩。汗青不沫。山河其气。日星其烈。昭昭百世。肸蚃犹昨。郁矣幽宫。崒如睪如。眇兹裔孙。实由源委。追远谅笃。前光即迩。荐此泂酌。庶其歆只。尚飨。
祭秋浦文
维年月日。申钦遣子东阳尉翊圣。敬祭于秋浦黄公之灵曰。天地之间。曰有正气。公得之全。养以毋骳。遂之以直。就一个是。轩裳倘来。贯索何愧。岩廊匪荣。瘴海无累。唯公之有。亭亭堂堂。不以生存。不以死亡。下而为岳。上而为星。或泄而虹。或轰而霆。繄彼蜹蛄。起灭冥冥。余非怛化。恫余无质。诔公哭公。余肠已裂。呜呼哀哉。尚飨。
祭白沙李相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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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六年。岁次戊午月日。东阳申钦。闻白沙李公之旅榇返自岭北。乃衔哀茹惨。使子翊圣敬具清酌。祭于几筵。文以侑之曰。呜呼哀哉。公今已矣。不复作乎。公今往矣。不复留乎。百世一人。千载一时者。非公之谓乎。言为纲常。道为物则者。非公之谓乎。公之卒也。言人人殊。卿大夫之知公心者。不暇于咨惜。而羡其蝉蜕于浊秽曰。存顺殁宁。于公何悲。士之慕公风者。家吊而户伤曰。世其无伟人矣。朝其无宗臣矣。士其无依归矣。洫而或耋。公胡无寿。军民胥隶之怀公泽者。涕交泪潸。儿啼于衢曰。国人望公如望岁焉。虽公未还。犹恃公存。公遽不禄。于何其庇。呜呼哀哉。剑履既撤。鞮屦出城。则公方为山泽之癯矣。丹书一籍。北荒千里。则公方为畔牢之累矣。其与士相忘也久矣。与民相去也远矣。而士之倚公若蓍龟然。民之念公如父母然。童孺之騃。妇寺之微。遐方绝徼。不见公面目者。亦咸诵公之名。记公之迹。而有不能自已者焉。彼媢而捏之者。独曷故哉。能褫其簪组轩裳。而不得泯其宏功大烈。能绳以重辜峻法。而不得遏其四方民望。能以讽议钳当世之口舌。而至于千万世声实之在人心腹者。则又将不得而禁制之也。彼挫而撼之者。抑奚益哉。夫若是者。何也。其天定也。公固何事于其间哉。岂非人无不至。天不容伪。所能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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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者人耶。呜呼哀哉。娴饰为工。公任其真。喔咿为贤。公任其达。人皆有比。公则独立。人皆有营。公则脱略。人诵公业。公为秕糠。人标公节。公为馀遗。身都将相。履以布素。手抉云汉。声则眇默然。兹数者。俱不足以形公赞公也。独其光明洒落。轩豁褰开。星辰丽空。纤翳莫玷。江河行地。九川皆归。仪凤孤翔。众羽挹彩。皋禽长唳。凡响戢音。处于万吹之中。而伸于物表。混于见少之列。而超乎大方。屋漏如康庄。闺闼如位著。玲珑八窗。阖辟由我者。庶几彷像公万一。而今不可得见者也。呜呼哀哉。见公之端委于岩廊者。徒识其为希文,稚圭。而不知公飘然遐举之想。在一丘一壑之间。见公之图绘于麒麟者。徒识其为始兴建昌。而不知公冲虚澹泊之操。在清冰苦檗之中。见公之调谐于燕居者。徒识其为通介无常。而不知公妙悟独契之乐。在竹素探索之际。见公之流离迁谪者。徒识其为植立伦彝。而不知公安时处顺之志。在穷通不渝之里。如是而天不憖遗。则宜乎知者慕者怀者之痛无穷已也。癸丑之夏。余罹于罟。公闻余出。倒屐来访。苍黄立别。有蕴莫宣。四载于田。公亦在郊。班荆东路。目击手分。皓发丹辅。烨如神人。迹阽穷峡。晨星相望。篇翰虽传。仪形渐遐。逮闻佩玦。关河愈夐。公身虽踬。公道则亨。公视宠辱。石火电烟。公视死生。朝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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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灿为箕尾者非公也耶。结为河岳者非公也耶。有涯者生。无涯者知。后公而生。亦复焉喜。呜呼哀哉。举余时觞。尚飨。
祭辛参判(庆晋)
万历四十七年。岁次己未月日。东阳申钦。使子翊圣祭于故参判辛公之灵曰。呜呼。使公垂绅正笏。立乎岩廊之上。则亮天工仪百僚而有裕。使公建牙树纛。镇乎徼障之外。则廓氛祲。奠邦家为馀事。而人未识公之万一。世未试公之尺寸。将用复踬。既踬不复。公之不幸耶。世之不幸耶。孝悌尽伦。而不足为公称。清白盖世。而不足为公誉。唯其不可屈之见。不可蔽之识。不可挠之志。不复见于世矣。呜呼痛哉。九原可作。微公其谁。操文长恸。一酌为辞。尚飨。
祭崔永兴(起南)
维万历四十七年。岁次己未月日。申钦。使子翊圣敬祭于故永兴府使崔公之灵曰。忆在丁巳。余迁于峡。邮亭东路。公来相遌。悲欢瞥眼。侑余一酌。继而有书。慰余穷戚。辞尽情长。罄公愊臆。百年义分。荣悴不易。公虽美疢。恃公能摄。谓天福善。庶几勿药。云何永逝。使我无托。如兰如蕙。如金如玉。谁之不如。而止州章。既学既成。既试既彰。谁之不如。而不岩廊。数有奇赢。理莫齐耶。脩短罔宜。理莫提耶。蹠耆回夭。何茫茫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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瘤恶施妍。何乖张耶。嗟嗟乎公。遂至斯耶。终古则然。公又何悲。顿地西首。以泪为词。尚飨。
祭长姊任氏妇文
万历四十八年。庚申二月某日。弟钦。谨备清酌庶品。遣子翊圣。致祭于长姊申氏之灵曰。哀哉杨州一片土兮。去年埋女今埋姊。泪彻泉兮声彻天。恨不杀身以相倚。五十年同胞(余年五十故云)之情。二十年同居之义。殁不凭棺以嗥。葬不绕坎而恸。呜呼。天乎何辜余独兮。呜呼天乎。曷其极只。尚飨。
祭先墓文(别稿)
违离茔域。五阅星霜。赎宥西还。重谒玄堂。罔非先灵。辅佑之光。遗体犹全。寸草长新。恭伸昭告。冀格明禋。
祭清江墓文
龙亡大泽。虎逝深山。世道嬗变。四十年间。噫余小子。早淑函丈。学道无肖。重捍文罔。蒙兹赎宥。生返桑乡。舟过东路。直公玄堂。永怀高风。水白山青。恭荐一酌。冀格英灵。
祭孚先墓文
形忘年忘。忽隔死生。凋荣倏变。谁毁谁成。九原莫起。弥伤我情。鬣坏荒原。悠悠千古。悬剑诚存。渍绵归路。
祭台徵墓文
子知我心。我知子心。自子之亡。吾无与音。秋浦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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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继仙。伥伥乎吾。踽踽孤悬。解累西还。舟过公堂。一酌荒原。万事茫茫。
祭清风君金公权文
呜呼。见公杯酒之间者。但知公恢疏坦荡。与人无町畦。见公进退之际者。但知公远势恬利。与世无心竞。孰知公毅然之节。挺然之义。为国家扶树彝伦。而之死不易耶。西塞南荒。视若夷庚。佩玦而出。輤绋而回。呜呼哀哉。我来哭公。举余时觞。尚飨。
祭朴罗州(东说)
盖余丱角。已闻世间有朴说之者而未际也。及余弱冠而成进士。榜中有说之名。余不喜成进士。而喜与说之同也。其际也非不早。而犹若晚且迟者。目击而已莫逆矣。于是而始知为说之焉。未言而契。不约而同。精融义符。金逊利而胶媲密矣。当公治博士业。无敢以十驾先公。公顾困于公车者十年。乃后果魁 大庭。而朝宁得有说之焉矣。知公者称公器。不知公者称公文。以两府三事期公。而石渠,白虎为馀地矣。群飞刺天。营营其声。繄余与公。俱被敲撼。余乘使传。公佩铜符。而余糠在前。公璞不制。龃龉依隐三十载矣。而公今不淑。彼造物者。其有意于世耶。其无意于世耶。余居迩公。交臂相呼。忆丙戌夏。侨寓南郭外。其居尤迩。倒屣相迎日再三矣。甲午以后。公又来寓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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闬。与公之季方第连甍。其相聚相乐。什于丙戌。其不得相聚者。唯在外时然也。当是时。不识相聚相乐之为难得。且不识世道人事之有不可期者也。荷校就吏。余窜公废。二竖阨公。公复枕席。人亦有言。天道福善。以而验公。于何其差。惟吾有女。寔为公妇。谓言永托。能血公祀。女夭公去。天不成全。余齿已脱。余发已秃。生世日短。迁化日长。追女与公。无穷期矣。呜呼哀哉。太朴之真。混沦敦庞。而公禀其全。至和之精。粹夷宏厚。而公得其冲。造物之生公若是优馀。而其所以试公者。若是不究。抑独何哉。名不必隆。要之以实。行不必华。要之以惇。言不必给。要之以直。才不必捷。要之以重。衣锦而恶其文之著也。蕴素而惧其质之漓也。恂恂乎万石之风。默默乎阳元之度。公之所自有而未庸于世者也。呜呼哀哉。疾而无以躬胗药也。讣而无以躬往哭也。无车马之财。以及公之生。无赗赙之资。以送公之终。嗟余之痛。曷其有极。去岁之夏。余自累还。扁舟访公。惜公美疢。今来祖公。素帷南首。长些莫招。悬剑何枝。呜呼哀哉。说之亡矣。不晦者心。相感者精。尚飨。
祭李清风基卨文
维年月日。东阳申钦。遣子翊圣。以盎齐豆实。敬奠于莲峰李公之灵曰。惟灵。湖海嘉遁。冠冕人伦。翙羽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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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渊潜自珍。揭厉不迷。风雨能晨。得易之贞。追轨先民。缅昔投分。道存目击。百年精神。千里一席。謇余罹罟。束身江汜。公来相问。慰余生死。洎自累还。幸迩通德。阿戎替访。音墨宽臆。公不出门。我亦屏迹。良觌虽旷。冲襟莫逆。去来之常。公岂短长。哲人其萎。视天茫茫。悬剑何所。渍绵未躬。脩夜漫漫。少微秋空。呜呼哀哉。尚飨。
祭李新溪(重基)
连城未制。千里契需。器则廊庙。官何悬符。短哉五纪。反哺伊初。化非可恒。一满一虚。于余峨洋。子则钟期。吾能不悲。曷其不悲。
祭郑知事(晔)
呜呼。公埙余篪。唱则斯和。或出或处。义不相左。共际昌期。庶几先后。命之戾矣。公遽启手。丘原无起。江汉东流。百年交道。此生长休。呜呼哀哉。尚飨。
祭西平韩公(浚谦)(馀稿)
鼎吕之器。江河之量。黼黻之才。斗山之望。皮里阳秋。人不见夫际涯。胸无鳞甲。士皆得其欢心。推为周耇。卜以商霖。贯索迁谪。何得以损公。褒纪 恩封。不足以重公。承福履以归化。繄哀荣之骈隆。噫余之早联雁塔。暨十年同逐湘滨。险夷之靡不共尝。胡公之先我返真。断弦谁续。风斤亡质。此酌长诀。有涕如失。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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飨。
祭尹次野文
余在南中。闻公讣音。怛焉䀌伤。若刺于心。世有恒言。天与善人。于公胡戾。遘兹时屯。死灰虽然。其溺则何。于公独偏。其理则那。重厚之质。舂容之量。补衮之才。镇浮之望。谁之不如。而阏岩廊。人众或胜。暧暧彼苍。市道之交。畴为岁寒。可言则长。摧我之肝。黄壤无春。脩夜漫漫。王事所縻。莫不得躬。有泪彻泉。孰知余恫。尚飨。
祭郑同知(弘翼)
惟灵。髫年志学。举不违则。入孝出悌。乾乾翼翼。人未知公。余窃独识。蹇余访公。道南之宅。目击而契。喜公纯白。古或有之。今世无两。集义为气。惟以直养。荣名何有。于我浮云。生也苦晚。世道之纷。长街如漆。孰辨纵目。人谓夷庚。公则却曲。公提彝常。如揭日月。北荒南徼。讵迷輗軏。我迁东峡。千里相望。间得公书。讯我存亡。幸际 昌期。黄道重明。偕返于 朝。公病即婴。用不及究。胡遽大还。报施茫茫。畴尸其端。公节万仞。公名大椿。踽踽风尘。愧余陈人。形魄虽沦。神爽则通。余奠一觞。歆余时恫。尚飨。
祭宗妇贞淑翁主文
温文明惠。靖穆贞悫。有士之行。有妇之德。釐降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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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尝荣戚。礼敬斯专。终始惟一。王姬肃雍。不啻其匹。举五男儿。珠莹瓒瑟。承训成方。傒大吾后。天靳纯嘏。而啬其寿。芳蕙才敷。琼枝忽摧。冥冥黄壤。漠漠夜台。音容莫追。使我肠裂。呜呼哀哉。一酌为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