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沙先生集卷之十五

　廢逐錄(下)

　　

次五峯韻

臣聞簷鳥曉喈喈。已想郊原淑景佳。病裏逢春惟有淚。幾時尊酒瀉吾懷。

　　原韻(五峯)

　新春郊外鳥鳴喈。客況如何不暫佳。萬事唯宜長慟哭。莫敎容易語人懷。

又次

風雪凄凄鷄亂喈。入窓寒色曉來佳。非無㶚岸騎驢興。未遂山陰訪戴懷。

　　原韻(五峯)

　禽鳥知時謾自喈。暮年人事不同佳。江南山水非無好。何處春風暢我懷。

送趙持世(緯韓)還南鄕(五首)

君家兄弟最聲名。淪落居然白髮生。豈有淸談扶晉祚。空敎健筆重西京。

眼中知舊盡湘潭。留滯荒郊百不堪。何處人間是淨界。橘林春雨夢江南。

岐路彷徨計未成。春來空憶汶陽耕。羨君去住渾無繫。

今日思歸明日行。

長身無處着生涯。却望南天路苦賖。方丈新居莫言好。漢城西岸是君家。

一杯分手各風霜。燕市悲歌淚數行。湖海豈終閑國士。天心應爲老文章。

尹水部挺之日送朝報。走筆謝之。

朝報無因逐客傍。隣家賴有水曹郞。自聞西塞王師潰。一度看摧一寸腸。

四月二十一日大風。城內失火。延燒數千家。(時大旱祈雨)

狂飆驅焰火雲紅。撲地閭閻一夕空。聞說祭天仍祭地。不能祈雨反祈風。

挽宣川郡守金應河(三首○以前營將戰於深河。天將皆敗死。兩元帥擁兵不救。應河獨戰終日。射賊不記其數。矢盡以短兵格鬪。賊以鎗抉其腸。猶植立柳樹下。賊表其屍曰。柳樹將軍。事聞。追贈兵曹判書。立祠於義州。建碑紀績。)

堂堂八尺好風儀。獨把前軍破賊旗。難不偸生猶職分。勇能摧敵是男兒。精忠已徹天皇鑑。名姓何曾聖主知。養將百年終底事。只爲成就一褊裨。

矢盡重圍接短兵。抉腸猶戰死如生。長留千載英雄淚。不墜三韓禮義聲。氣作雷霆殲醜虜。魂歸祠廟荷恩榮。

胡兒亦表將軍樹。何用燕然謾勒名。

匹士能爲天下重。忠臣元自孝中移。一時勝敗尋常事。千古彝倫造次持。必滅賀蘭應有志。竝圖龐德彼爲誰。秪今遺憤深河水。嗚咽寒波日夜悲。

金冠玉軒。有鬨堂大呼聲。問之。乃閔而吉，洪輝世方到。共擲政圖。戲占一絶寄示。

世間爭奪幾輸贏。夢裏功名又一枰。欹枕北窓驚小睡。晩風時送叱梟聲。

送金廷叟(壽賢)以千秋副使朝京

憶曾扶病作燕行。雪路炎天荷送迎。(丙辰冬。余奉奏而往。丁巳夏還。廷叟以定牧。往來時相見。)西道主人今日去。南郊逐客隔年情。淸尊錦席依依夢。薊野遼山杳杳程。休說畏途豺虎梗。只應忠信仗平生。

到湖亭。醉贈成參奉(輹)。

淪落經年到弊廬。里中諸老問何如。先呼西舍成參奉。報道東家李判書。

送洪景望(霶)以冬至使朝京(二首)

纔輟三年淚。何堪萬里程。存亡餘病骨。屛逐又離情。玉帛趨皇極。干戈暗塞城。燕行詩慣贈。今作不平鳴。

破屋荒城外。羈棲又見秋。時危重遠別。歲晩只窮愁。家

國身無托。乾坤事未休。送君無一醉。何處寫吾憂。

有僧欲謁李子敏。求余詩爲先容。題其軸寄意。子敏時宰江都。

江都太守別經年。消息今憑白足傳。尊酒對床何日是。閉門南郭又秋天。

次僧卷韻。僧年老能誦詩悲楚。

寥落秋風百感生。晩林涼露候蟲鳴。題詩覺有離騷氣。老釋喉中更楚聲。

挽辛參判用錫

風流前輩擅簪纓。節義文章繼盛名。久廢尙持公輔望。長貧不墮世家聲。向平婚嫁飜爲累。徐孺鷄蒭未展誠。絶域孤兒應陟岵。終天遺慟若爲情。(公之子以罪人壻謫濟州。公亦坐廢而沒。)

挽崔僉知興叔

在世全無興。何心又送歸。孤蹤郊外冷。親友眼中稀。七載餘生淚。經年一病違。忠規不復聽。白髮與誰依。

挽晉安尉

濁世佳公子。靑年長者風。托交纔末契。投分自先公。積德宜遐享。微痾遽正終。鳳歸緱嶺遠。秋盡沁園空。竝譴餘生在。追恩貤典隆。窮途念存沒。誰與慰坰翁。(一作南郊今日

淚。更灑穆陵東。)

送謝恩正使洪樂夫(時公病困。洪來乞詩。公令侍兒抄韻字。口號押。)

皇帝御萬曆。四十有七歲。小酋抗天紀。兇牙肆其猘。潛師襲城堡。放兵吞穹毳。重鎭一失守。遼城忽晝閉。經略楊將軍。仗鉞辭玉砌。誓將一擧滅。如風掃蚊蜹。我王奮忠烈。惟思以國斃。悉索域中賦。西奔受節制。牛嶺夜雪度。鴨水春氷濟。三路十萬兵。初持掎角勢。大軍貴持重。當思萬全計。如何謾輕進。不戒趨利蹶。風沙亂擊面。白日變陰曀。奸譯陣前呼。兩帥頸已繫。健兒齊解甲。驅去如鞭彘。烈士獨抗鋒。捐軀立談際。忠魂哭原野。戰骨沙場瘞。聖皇軫孤寡。一視同遐裔。內府一萬金。溫綸十行細。上以奬忠貞。下以慰卒隷。不寧宥喪師。乃復承嘉惠。念我二百年。何曾有此例。縱云至誠感。皇恩實不世。拱謝禮敢緩。銜命催星轊。矧今皇赫怒。盡徵西北銳。糧艘蔽登萊。軍聲隘遼薊。桓桓熊督府。氣似秋天霽。遼人望雲霓。遺愛甘棠憩。縮朒諸老將。項骨蔓菁脆。旌旗倏一新。士氣百倍勵。風雲擁儲胥。雪霜明睥睨。且聞喜鋒狄。嚮風受約誓。領兵願助順。不待緩頰說。轅門騰騕褭。甲帳羅椎髻。賈勇爭奮臂。蓄怒咸裂眥。蜂蠆縱云毒。豺虎自相噬。跳梁能幾時。可見一箭殪。豈但沃

腥臊。方將絶根柢。從玆泰階平。傍覺豁氛翳。壯觀不易得。玆行政須逮。君侯金閨彥。妙年富淸製。才優看游刃。氣豪無怗懘。談說旣淸遠。風猷又踔厲。溟海大鵬息。瑤臺寡鶴唳。治光竹民慕。守灣定人祭。(樂夫爲光州，竹山，龍灣，定州倅。故云。)佇看紫氣過。文星洗妖彗。玉帛拱皇極。披雲拜上帝。城池覩壯固。宮廟觀宏麗。竹祠慕採薇。金臺想擁篲。但學季子遊。無使周南滯。歸來說老夫。庶以開蒙蔽。老夫無籍在。處世同疣贅。志不在溫飽。常羞溷一第。雖乏醇儒姿。絶學思遠繼。短綆未汲深。文章局一藝。一出爲小草。齟齬困方枘。隨衆只鶻突。時危蔑獻替。冥行不知止。淺深迷厲揭。未蹈魯連海。空流賈生涕。寄身白簡中。居然負大戾。誅竄實所甘。聖恩尙寬貰。彷徨南郭外。旅食愁薪桂。試看賢聖人。自古多逆曳。念彼失業徒。吾猶免征稅。秋風起江漢。淸霜凋碧蕙。朋遊盡落落。歲暮托末契。早晩獲恩譴。便鼓湘潭枻。臨岐悄不樂。寒日炤別袂。題詩只述懷。語似春困囈。

送黃海鄭監司(廣成○三首)

王室比多難。干戈連塞垣。路通天北極。地重國西門。民困巡宣急。軍興調發煩。暫將經濟手。此去答君恩。

淸議家聲遠。雙珠接武芳。滄溟鵬翮壯。丹穴鳳毛光。歷

試才方見。誅求歲又荒。飢民日望哺。攬轡且須忙。

放逐仍藏拙。孤蹤恐汚人。偏承相國愛。尤與長公親。藥餌尋窮巷。軒車慰病身。時危有此別。令我一沾巾。

送江原李亞使(景嚴)

關東幕府領名山。馬首煙霞筆不乾。才子詩聲傳太史。遠遊豪氣得仙官。四馳燕路身餘幾。一臥荒郊歲又闌。今日兩翁將遠別。與君分手不須嘆。

蒙恩出謝

孤臣只擬作湘纍。重入脩門夢亦疑。顏鬢對人羞故態。班行回首少新知。向來丘壑眞吾分。老去簪纓豈素期。未了平生行役債。惟將餘力答恩私。

挽崔僉知(浚○鄭松江之姪)

郊扉分手歲將除。病裏纔看永訣書。詞藻談鋒稱酷似。琴臺酒肆憶相如。靑山何處埋豪氣。白髮無心返弊廬。醉後高歌那復聽。孤峯南望淚盈裾。(時余蒙赦還家)

挽呂右尹德甫(裕吉○孝服居廬而卒。曾卜楊根亭舍。求余作記。死葬亭後山。)

曾屬新亭記。今埋屋後巒。江山茅宇在。霜露倚廬寒。草宿生蒭隔。松枯淚葉殘。舊書猶在篋。凄斷不堪看。

月先亭十詠。爲石陽，灘隱作。

獨領靑春九十暉。繞村籬落盡芳菲。山翁也有豪華相。

無限名花作妓圍。

　　　

(右白屋花開裏)

瘦地燒畬春日闌。山腰驚焰似風湍。田家自是辛勤事。輸與閑人一快看。

　　　

(右春火更燒山)

薄薄秋陰隱曉晡。朝來宿霧罨平蕪。郊頭遠近高低樹。畫出營丘水墨圖。

　　　

(右霧隱平郊樹)

天豁東南眼界寬。遠山朝夕入凭欄。脩眉一抹橫雲外。隱見遙空點點巒。

　　　

(右雲長出斷山)

江天小雨洗秋光。霜信初傳雁陣忙。孤影失群新渚冷。蘆花叢裏一聲長。

　　　

(右落雁浮寒水)

雪暗重峯山逕微。茶煙生處是禪扉。一聲淸磬諸天外。遙想居僧日暮歸。

　　　

(右寒磬發孤煙)

田家寥落午鷄鳴。晩雨暄風麥氣生。小婦汲回砧杵急。西疇應爲餉春耕。

　　　

(右村舂雨外急)

滕六纔收萬木酣。蒼髥渾似老瞿曇。朝暾欲上微風起。眩眼瓊葩落玉毿。

　　　

(右晴雪落長松)

互答山椒不作腔。隨風斷續入軒窓。聲聲足快閑人聽。世上繁音盡是哤。

　　　

(右谷口樵歸唱)

山腰高閣迥臨汀。虛檻泠泠夜不扃。明月在天光滿室。亭非先月月先亭。

　　　

(右雲汀月上軒)

余病臥駱下。老僧性敏來訪曰。沙門雙彥詩卷。已題否。沙門又隨來矣。遂索諸書篋中。笑而書之。

老夫多病倦詩篇。門掩秋山盡日眠。慙愧高僧數來往。一牋留篋已三年。

朴巨源(潡)還北幕。將行來別。仍問余病。遂記問答語爲別。(朴是甲子庚契)

甲子衰翁鬢各殘。守窓猶復勉加餐。如何又踏咸關路。只是危班着足難。

戲次僧卷韻

睡起孤齋擁宿酲。山僧乞句亦多情。非關信筆仍胡寫。只是區區愛惜名。

次一松相公韻(二首)

逐臣生活不全貧。窮巷頻看載酒人。何幸相公時枉駕。一燈淸夜笑譚親。

自憐官貴亦長貧。齒德元非洛社人。想得奎星明壽曜。文衡三相儘情親。

次一松韻

安危須仗老成臣。聖主憂邊顧問頻。白髮畸人迷去路。掩門花雨獨傷春。

　　原韻(一松)

　嚴召難饒老病臣。聯翩一日四牌頻。自知軍國無絲補。搔灑霜毛血淚春。

壬戌新正。僑居書於壁上。

賀歲輪蹄盡日喧。相門殘客亦嫌煩。僑居未有新年酒。但把淸談答慰言。(僑居近沈相家。故云。)

姜仁卿趁日來訪。歲後忽不見。今朝書至。知在衿陽。卽少年同棲之地也。書於簡尾。

經旬不見苦思君。今日書從隔水村。仍憶匡山讀書處。一溪殘雪掩柴門。

挽柳府尹(忠立)

先府高名屈短期。天將積慶二郞遺。爭瞻聳壑昂霄氣。

未睹垂紳搢笏時。宦只十年輿望宿。哭今三世我生遲。曾求雙柏堂中詠。忍把玆詩作挽詞。(柳之父希鏗。是余友。早有名短折。柳之大父文陽公歿十餘年。柳又亡。故五六句及之。雙柏堂。柳新構也。)

挽任敎官(屹)

早脫紛華境。丘原賦遂初。靑山流水宅。黃卷聖賢書。官冷應如浼。名高信不虛。生蒭無路奠。南望淚盈裾。

次任茂叔韻。書於簡尾。

餘外紛紛任爾何。向來吾輩得猶多。還憎造物從相苦。一夜春寒已損和。

挽曹參判大而(倬)

秋峴東西某水丘。兩家同是舊松楸。百年霜露餘生感。晩歲鷄豚契事脩。憐我未成終老計。悲君先作九原遊。他時謝眺靑山下。宿草寒煙淚不收。

挽趙怡叔妻

郞君昔竄西關日。蕙質先爲分死身。萬里風霜仍撼頓。三年草土更艱辛。生前幸見蒙新命。泉下還應結後。因。惆悵楚臣棲息冷。暮年中饋屬誰人。

耆老契屛韻爲李判書君美作

五福箕疇壽最尊。兼三於世罕能存。香山九老遺風遠。洛社諸賢勝事繁。聖代鋪張仍別局。佳辰杖屨卽名

園。人間此會誠眞率。過眼榮枯且莫言。

贈僧

問字書生至。求詩韻釋來。吾廬本寂寞。今日便驚猜。

松雲弟子一禪來示雲師詩律。雲亡已十年矣。感念存歿。次韻贈之。

松雲一去杳仙蹤。傳鉢沙門想舊容。風韻尙留靈澈句。夢魂長繞虎溪鐘。晨星落落交游盡。暮景駸駸筆札慵。別後吟筇向何處。結冬應在衆香峯。

題俗離寺僧卷

臥病斷人事。一秋長掩關。吾門無俗客。僧自俗離山。

重九日。黃海李方伯(溟)來訪求別語。對酒書贈。

千里歸來白簡隨。經秋一病又支離。深村閉戶誰相問。佳節逢君似有期。往事悲歡俱涕淚。暮年離別更艱危。元知國手須盤錯。暫爲西民奪鳳池。

別柳老泉以進香使朝京(三首)

昔在燕山館。殘生遘病危。相依如骨肉。不死荷扶持。塞雪貂裘弊。關雲雁影隨。舊遊長入夢。今去異前時。

嶺外分符日。城西席藁時。相看惟有淚。重見豈曾期。前後承殊渥。聯翩繼遠馳。吾儕不死幸。此別莫須悲。

嗣帝初登極。明堂擁賀班。鯫生忝鵷列。虎拜仰龍顏。內

帛香猶在。靈車痛莫攀。憑將兩行淚。灑向九疑山。

送李知事養源(慶涵)以謝恩使赴京

燕館艱辛夢亦驚。暮年離別更傷情。三千路遠仍多梗。七十生稀況此行。至痛已湔皆帝力。深恩欲報改王正。憑思奉勑文華殿。西望蒼梧淚滿纓。

退憂亭。次鼇城相公韻。爲朴相孝伯賦三首。

進非忘退日。樂豈釋憂時。此意希文解。玆亭相國宜。百年長寄傲。萬事獨憑危。自笑湘潭客。飄飄何所之。

罷對延英日暮歸。隔江籬落望依依。無端一陣沙邊雨。更濕朝堂抆淚衣。

頭白何時辦一歸。酒村漁社盡堪依。扁舟早晩尋公去。相對南庠舊布衣。

元朝獨坐。朴相孝伯書至。用前韻答之。

屛逐仍衰疾。郊扉且歲時。却驚人有問。惟與睡相宜。物態看看苦。生涯處處危。急流中勇退。長悔未能之。

僑居口占。奉答朴相孝伯。

二年淪落大江邊。今日湘潭是舊緣。一入脩門三白簡。此身眞似耐彈綿。

挽淸風君金而中

嚴譴當時共出城。南遷纔得一班荊。五年嶺海長相憶。

萬事艱危尙此生。別語丁寧猶在耳。遠書悽斷倍傷情。人間未卜藏身地。却羨冥途是好行。

次朴相孝伯韻

江湖憂樂鬢絲長。斷斷平生嫉惡腸。儘道高明容罪累。自憐衰懶絶關防。新詩不分投空谷。蟄跡無緣醉後堂。何處湘潭歸病骨。早知三黜是吾常。

七月初六日。西坰公置酒相邀。時余僑寓其隣。步屧而往。酒數行。遇急雨。口占錄奉。是日處暑。

老相柴門靜。良辰荷見招。天孫會明日。酷吏去今朝。急雨尊仍在。微涼酒易消。論文從被肘。歸路幸非遙。

　　

次韻(西坰)

　僑寓爲隣竝。經過不待招。佳期逢七夕。爽氣自前朝。河朔思留飮。文園奈病消。參尋須數數。東郭望遙遙。

次德能詩卷韻

蟲聲近壁露華白。秋色山中問幾分。便欲與僧同理屐。煩渠少住杖頭雲。

挽金長湍(尙寬)

君家伯仲我兄弟。我爲君兄君我弟。孝友詩禮自家訓。君又一心惟愷悌。佳辰壽節每稱觴。我舞君歌迭爲戲。君雖不第官不卑。君有佳兒大翁喜。喪亂憂苦數年間。

向來樂事如夢耳。長君遯野卯君南。君亦携家遠城市。憐吾衰白尙人間。落落親知皆宿草。它日陞堂拜慈顏。語及存亡何忍道。病不知時傳訃遲。斂不憑棺葬未送。酹以平生一杯酒。哭望秋原寄長慟。

次金景益(德謙)慰詩韻

末路行休難任性。暮年榮落不關身。煩君莫漫揮衰淚。嶺海何能必死人。

除夕內集二首。錄示諸公。

良宵內集亦團圓。坐到深更已薾然。子姪俱安差足慰。衾裯稍煖政堪眠。桃符頌祝嫌多事。博塞歡娛任少年。且把窮愁換新健。春來一醉酒壚邊。

年光苒苒逼新正。撫迹茫然却自驚。三黜至今皆聖渥。一歸何日辦餘生。老縻文苑妨群彥。病廁閑曹媿列卿。細算前途與往事。只緣無處可逃名。

　　次韻(楸灘)

　西郊寓舍月重圓。門掩春寒思悄然。病後大方惟節食。客中佳趣是安眠。想憐稚子遲歸日。聞說梅枝減去年。使竣便當尋本分。願君求我漢沙邊。

　玉京迢遞成陳迹。鯨海風濤夢亦驚。心決去時忘有累。事難言處欲無生。政堂踽踽趨西壁。備局棲棲列

正卿。爭似林間獨俛仰。暮年贏得野翁名。

　　次韻(梧窓)

　雪後西江月漸圓。小齋風色正蕭然。杜陵病肺時高枕。中允懷人夜未眠。斗覺菁華非舊日。擬將詩句送餘年。丹鉛雕鎪還多事。活計惟須付酒邊。

　何來春色寒江畔。滿樹梅花秪自驚。紫氣霏煙天上動。靑陽敲暖雪中生。滄浪舊曲聞漁父。流水新聲荷上卿。老去會須成小築。白頭無地策勳名。

　　次韻(龍溪)

　客裏孤吟意未圓。遠懷詩老却茫然。寄來除夕燈前作。驚起春風月下眠。百歲幾回逢令節。相思俱是屬殘年。南梅政發官醪熟。安得伊人置我邊。

　天涯再度見元正。細柳新梅客意驚。豈獨疏慵辜上寵。小無仁惠及民生。遙知把酒思癡叔。何處挑燈夢愛卿。老境淸閑惟有味。彩麾華節摠虛名。

次崔御史大容(有海)到成川寄示韻

雪暗巫山氷塞川。想君驢背聳吟肩。縱然身在瓊瑤窟。何似秋江月下船。(上年。與大容泛舟於赤壁。時七月旣望。故云。)

湖亭。次壁上韻。(二首。)

蕭寺當年載酒過。一篙春水漲桃花。何時更着靑鞋去。

踏盡亭前十里沙。

却厭長湖鑿小塘。晩風虛閣別生涼。滄波白鳥渾閑事。最是荷花滿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