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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集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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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集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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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 行三年丧追崇入 庙疏
伏以 启运宫之丧。臣以为京外群臣。有变服礼节矣。而已经数月。寂无所为。为臣窃怪之。即闻于自京下来人则曰。成服前。 阙内变服而已。群臣则自如云。臣语心曰。此据何礼为之耶。未晓其意也。后闻人言。始知用仪礼君之母非夫人。则君服缌。仆御从服缌。群臣无服之礼也。盖此所谓君者。继立之君。非适子也。非夫人则是媵妾也。以庶子承统。则于本生母无服。只临丧变服而已。服缌者。举下缅也。犹今士大夫家孽子奉祀。则不敢为其母服丧之类也。今 启运宫之丧。与此大相不同。是诚何心而以此比礼。臣实未晓其意也。其后又闻谬引为人子承大宗。降其父母之礼。以不杖期为丧制云。夫 君上既为母服丧。则为其臣子者。安敢以庶子之于其母无服者比。而不为一日变服而晏然而已乎。况我 国五礼仪。有 王妃父母之丧。自上举哀。则群臣变服之礼。今者 启运宫之丧。视 王妃父母之丧。则不已重乎。廷臣之不变服。臣实未晓其意也。呜呼。古语曰。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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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釐。缪以千里。此盖群臣欲防 殿下之服丧三年之故。而转致缪戾。至于此极也。臣窃以为 殿下之服丧三年。有何不可也。臣请言之。夫人子继他人之后。为本生父母而降服者。既以所继为父母。人不可有二本。故宜降其本生父母也。未知 殿下何所继而降其父母也。既无所继。又降其父母。则是无一本也。夫天下无无本之人。岂可使吾君终归于无本之地也。盈廷之俊彦。是何忍为也。况仪礼有君为父母服斩。而臣子亦为服期之制。解之者曰。君之父有疾不得立。而子为君则当服斩。以此比礼。则 殿下之服丧三年。无疑也。既无所继之处。又有可比之礼。而群臣之固请降服。臣实未晓其意也。呜呼。孟子曰。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方寸之木。可使高于岑楼。此盖群臣欲防 殿下之追崇父母之故。而终为诖误。至于此极也。臣窃以为 殿下之追崇父母。有何不可也。臣曾于上年。以不可不追崇之意。已构疏辞。而自以身在外方。久而未上。今敢录进。其辞曰。恭惟 主上殿下杖大义建大策。扫氛昏揭日月。置 宗社于盘石之安而拯济斯民。德莫与侔也。功莫与比也。既 正大位。立 正妃。建 储嗣。 国家之大礼。次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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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而 宗庙之昭穆。尚未序焉。夫序 宗庙之昭穆。国家之重礼也。而尚后于册 妃建 储者。是 殿下之举失。而臣子之罪大也。然 殿下何敢顷刻忘于怀。而臣子亦何敢顷刻忘于心乎。盖以 皇命未颁。宝册未至。莫大之礼。不可轻遽而始故也。今 皇命已颁。宝册已至。则亟命有司。告于 祖宗。请于 天子。以继昭穆之序。不可少缓也。臣以为 定远大院君。即 宣庙之昭也。 殿下千岁之后入于庙。则定远之穆也。此岂非序列之合于礼乎。今之议者。胶守私亲之说。致有纷纭之论。夫私亲之说。著在方册。而宋朝有司马光,程颐守正之论。 皇明有张璁桂萼逢迎之事。故今之人。习于传览。且我 国有 德兴大院君之事。故狃于闻见。是以不揆事之不同。混视以为私亲。臣以为大不然也。夫私亲者为人后者。指本生父母而言也。 宣庙既入为明庙之穆。则 德兴。固私亲也。未知 殿下为谁之嗣而指 定远为私亲乎。 宣庙既嗣立。与群臣议定。追尊 德兴为大院君。而延其别宗之世爵。此情之尽。而礼则然也。今 殿下杖大义 正大位。而光海既废。则 宣庙之昭。绝矣。其为 宣庙之昭。上继而下传者。谁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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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 定远。即 宣庙之昭。非 殿下之私亲也。今之议者。不序其当序之昭。而指以为私亲。至援 德兴之例。遽有大院君之追尊。臣实痛闷焉。夫昭穆。古之礼也。姑以今之庙制言之。有祖之室焉。有祢之室焉。祖而祢祢而子。其序之不可截也。如是。岂宜不尊其当尊之祢。以入其室而已。遽以祖为祢而自入其室。以截其序也哉。此礼之失而情之所不敢也。夫如是。则追崇入 庙之举。岂宜迟延于立 妃建 储乎。 殿下之举失。而臣子之罪大也。此则臣宿构疏辞。伏愿 殿下详览焉。臣请又以群臣之言。明辨之。其言曰。不服三年。所以重宗统。至以引汉宣帝,光武。为之说。臣亦以为大不然也。夫宣帝。非昭帝之亲孙也。乃旁亲之孙也。既以人望。援立为昭帝之嗣。以承宗统。则虽以孙行而继祖行。决不可以旁支之私亲。间于宗统也。今我 殿下。 宣庙之亲孙。 定远。 宣庙之亲子也。非如宣帝旁亲而祢之。代绝则追崇入 庙。以祢继祖。其于为宗统。顾不重耶。若使宣帝为昭帝之亲孙。则汉廷经术之士。其议礼。必不如今日群臣之所争也。至于光武。则又有说焉。光武以疏远之裔。光复汉祚于既绝之后。用朱浮等继大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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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亲之议。自继于元帝。而祀其四祖于章陵。四祖。即光武之私亲。此所以重宗统也。然先儒颇有追崇祖考。未有不可之论。今我 殿下非如光武之疏远也。定远又非南顿令之比。而昭穆阙。则追崇入 庙以继之。其于为宗统也。顾不重耶。然则服丧三年。有何不可也。夫古人之所以重宗统者。惧以旁支疏远之私亲。间之而为二本也。非指亲祖亲祢之应继者而言之。祖而祢祢而子子而孙。其名实之不可紊也如是。固不可以祖而降乎祢也。以孙而进乎子也。岂宜舍祢而自继于祖而进其世系也。夫世系。天序自然之伦也。安敢以人为而进退之哉。然则追崇入 庙。所以序天伦而正名实。序昭穆而重宗统也。 殿下之服丧三年。未为不可。而群臣之捃摭不近似之古礼馀论。如是固争。臣实未晓其意也。臣又伏见。今此廷臣之论。谁为之倡。谁为之定也。目今在廷之臣。其在平居。熟讲礼学。临事而无违。误者谁欤。平居不讲于礼学。临事不明于取舍。而乃敢点阅遗篇。拾一二绪论。以定 国家之大事。极其缪戾。此非但 殿下之罪人也。实 宗社之罪人也。非但我 宗社之罪人也。抑亦古昔圣贤之罪人也。何者。古昔圣贤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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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也。井井条条。各有其当。而乃敢鉴见附会。误大事而诖君父。此非圣贤之罪人乎。呜呼。尧舜之世。群圣济济。尚且都俞吁咈。孔子亦在朝廷。则便便如也。至于汉,唐,宋及我 国家。论议国家事。争辨者多矣。自非朋比偏执之时。则是曰是非曰非。是者采之。非者诘之。时或有反是而从非者。虽或不从置而不之罪焉。故论辨可否。国事不至于败害也。况此 君父执丧之重事。其可以一二人之谬见而抑定之乎。是以先正臣李滉。于 仁宗大妃之丧。亦采人言而定之。今则不然。有逆其说者斥之。有媚其说者奖之。胁欧从臾。同归于一。束缚钳制。罔或敢贰。使 殿下不得自尽于亲丧。而终归于无本之地。使臣民不得变服于 君父执丧之日。而晏然自如马。不意 圣明在上。群贤满朝。而尚有如此偏陂之风也。臣又伏见 殿下答大臣之批。真圣人之言也。于摧恸罔极之中。如是悔改云。况于他事乎。以如是之 圣君。辅以正道。则治跻于三代。有何难乎。而今之廷臣则不然。至于 君父执丧之大礼。风靡一二人之谬见。不分是非。曲引错说。而于初终 擗踊之时。固争不已。夕以继昼。必得允许后已。况于他事乎。若此不已。臣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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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之事将日非矣。臣又闻 殿下以 大妃在上。降行期服为教云。臣窃以为非礼也。夫三年而降行期服者。为为人后而为私亲也。为父在而母丧也。未闻祖祖母在而孙为其父母降服也。故礼曰。祖不厌孙。然则虽 宣祖在世。 殿下无为父母降行期服之理也。 圣意以为缵承大统。故惑于群臣之说。有此教也。 殿下若详览臣之上所陈辞说。则必大悟圣教之无据也。今士大夫家。祖祖母在而孙为父母。皆行三年之丧。是礼则无贵贱。一也。臣又闻以辅为丧主云。若以辅主此丧。则未知 殿下主谁之丧乎。既非私亲。则 殿下何敢使辅为之主乎。而辅亦安敢遽为之主乎。噫。谁为此说者。其无本者乎。夫服斩比礼。则主丧固宜。昭穆当序。则追崇是急。以此足以破牢谈而定大事也。况一二臣同不为无扶。且在廷而心非面从者必多矣。在家而仰屋窃叹者必众矣。伏愿 殿下亟下哀恸之教。断服三年。定为丧主。而即令有司亟行追崇入 庙之礼。治丧以国葬。改葬以王礼。臣知 祖宗在天之灵。以 宣庙之无昭而有昭。悲喜于冥冥之中。远近在下之臣民。以 殿下之无本而有本。悲喜于茫茫之域。上下神人。交相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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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交相喜也。交相感也。臣诚愤之激。不知所裁。于以上 闻。必多狂妄之说。伏愿 殿下察其诚而恕其妄焉。臣不胜涕泣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第二疏 请勿行父在母丧十一月练之礼
伏以凡人子之于父母之丧。固所自尽。苟有一事之或失。一节之或差。则其为终身之恸。平生之过。谓如何哉。是故古昔圣贤于人之有丧。必戒之以必诚必慎。勿之有悔焉耳矣。夫一事之失。一节之差。犹且如是。况期三年之大制。练祥禫之大节乎。其在臣庶之丧。若有差失。犹且辨而正之。况于 君父之执丧。为群议之所误者乎。然则其为臣子者。其可避疏远愚妄之诛。而不为竭诚以争乎。臣伏见礼曹 启辞。以大臣议定请行十一月练之礼而蒙 允。臣不寒而慄。不热而汗。悸心褫魄。罔知所喻也。呜呼。今玆丧礼。其始也。盖因一二人之谬见谬议。而礼官大臣。遵而行之。台阁之士。翕然从之。大小臣僚。罔敢违之。势成金虎。不可碎不可犯。而以 殿下之诚孝。亦必知其未安。而不得已而勉从之。幸有重臣儒士及草野之遗伏忘身而敢言之。非但群非而众攻之。 殿下亦不为之动心而回悟焉。仍此而不正之。则将使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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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抱终身之恸。负平生之过矣。此疏远之臣。所以进愚妄之说而不避诛戮者也。伏愿 殿下详览焉。夫十一月练者。即父在母丧之礼也。而子非敢自杀其礼也。盖夫以妻为其敌己也。不敢以随例服期。而且申其子之孝心也。遂具练祥禫之礼。练以十一月。祥以十三月。禫以十五月。有同斩齐之节文而实期之丧也。父之服则然。子不敢逾从而行之也。若父已亡。则子何敢行此礼乎。又何忍行此礼乎。今 大院君。既不在世。则礼官何敢以此礼进之。而 殿下又何以忍而行之乎。此臣之罔知所喻者也。臣窃忖之。其始也。群臣既不夺 殿下之情礼以去杖。而 殿下亦有 大妃在上降服期之教。盖 殿下之不去杖。其亦欲行三年而勿之有悔焉也。降服之 教。不耐群请之骚扰于 哭踊之中而勉为之辞也。群臣遂相议。以为既杖而服期。此无他礼。只有父在母丧之礼。以 大妃在上。引而比之。似无不可。且以为因以练祥禫备礼。有若斩齐者然。则于 圣心得无安乎。试以请之。而 殿下即允之。吁。群臣之计。巧且中矣。未知 殿下之心。亦且安乎。 殿下若以 大妃在上而行此礼。则 大妃其亦行此礼。而 殿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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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从而行之乎。 大妃只行例服。而况礼。祖不厌孙。祖父母虽在。其孙于其父母。皆行三年之丧而无降。殿下何不博考而详问之。遽从群臣之谬引而欲行之耶。臣始愤群臣之曲引礼而饰其非也。终闷 殿下之错行礼而不能自尽也。夫父母三年之丧。无贵贱。一也。而人君入承大统则降。臣庶出继人后则降。父在母丧则降。此外无降服之礼矣。今 殿下以 宣庙之亲孙。杖义靖 社。则若唐玄宗之于高宗。而祖祢子之名实不紊。非如汉宣帝之以旁亲而援立承统。光武之以远裔而引接绍统之类也。又非宋濮王,我 德兴大院之比也。决不可降其 父母为私亲也。且 大院君既不在世。则于 启运宫之丧。当自申其三年。以此以彼。万无杀降之理。而群臣始引不相似之私亲降服之礼。固争降期。终引不敢言之父在母丧之礼。欲行练于十一月。是诚何心哉。是诚何心哉。且群臣以 殿下之即位。受 大妃之命。乃受国于祖夫。所谓受国于祖者。其父或死或癈疾不得立。而孙继祖而立者。非如 殿下之自奋靖 社而缵承宝位也。然既承 大妃之命。则虽谓之受国于祖。可也。受国于祖者。若其父母在。则生事死丧。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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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降杀之理。故礼有君为其父母服丧三年之文矣。臣以谫薄之学。昧于古礼。然礼者。以人情而节文之。故臣以人情而反覆思之。虽人君之于臣庶。礼不同焉。而父母之生育则一也。虽有合立未立私亲叔父之议。礼若明白则可也。若有一毫之疑。则决不可杀降矣。夫丧。与其易也。宁戚。与其轻也。宁重。若戚而失于易。重而失于轻。则其为终身之恸。平生之过。果何如哉。而群臣之执论如是。是诚何心哉。是诚何心哉。臣伏见当 启运宫初终之日。 殿下擗踊之时。外廷群臣。华衣自如。竟无聚吊之举。是用君之母非夫人则君服缌。群臣无服之礼。以此观之。则欲使 殿下只服缌而已。为其 殿下之诚孝不挠。转而致之于期服。又欲去负版辟领衰与杖。而杖终不得去。则以至今日。又欲援不敢行之礼而行之。非但自遂其非而文之。又欲使 君父终归于有过之地。是诚何心哉。是诚何心哉。呜呼。人非尧舜。其谁无过。过而能改。君子之事也。盈廷之俊彦。孰不欲事君以礼。处事以正。而非但己欲无过。又欲使 君父少无过举也无疑。今玆举国之人。咸以 殿下之不得行三年为闷为愤也。彼亦皆有秉彝之天。则岂不知己见己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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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为谬也。若能翻然改之。引 君父于正礼而行之。使己得行君子之事。使 君父无过而得自尽于亲丧。使举国之臣民。咸皆仰之。岂不善哉。岂不美哉。此而不为终始。遂而文之。是诚何心哉。是诚何心哉。呜呼。自天子至于庶人。皆有父母而能自尽其丧。 殿下独不得有而尽焉。其摧恸哀闷之心。为如何哉。今殿下幸而不去杖。其庶几乎行三年矣。负版辟领衰。今不可复。而且当去于练日。则才数月之间耳。伏愿殿下亟命礼官。退行练礼于十三月而定服三年。则于情于礼。岂不尽哉。岂不合哉。若夫沈于群臣之谬议。而安于抱终身之恸。负平生之过。非所望于 殿下日月之明也。伏愿 殿下勿疑。
辞元勋疏
臣昨日。遽承召命。趋诣 阙下。则使臣趱入宾厅。勘定功勋。臣狼狈失据。罔知所为。窃念臣不幸凶逆。出于切族。绳以秦汉之律。则合在参夷。而 圣朝法宽。臣告幸先。虽得免于罪罚。而岂有可记之劳乎。若参勋列。已为冒滥。况目以元勋。使之戡定诸勋乎。臣虽无似。何敢腼然自处哉。臣当其逆逌率众上京之时。臣弟禊。与臣昼夜谋议。忘寝废食。相对涕泣。臣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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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当急上变。而吾与汝老且病。为之奈何。禊曰。当使子选达夜驰往。则可以及于逌未到之前矣。且奚异于亲往。又招侄女婿前判官黄缙。欲与选俱则曰。当议于厥父。遂退往其家。其父名性元。年老强直之人也。闻缙言。怒且詈曰。国家有急。臣子驰告。一刻为急。汝尚何归。遂走送人于臣。问逌动众。臣报以实状。且致书于缙曰。若使逌事不实。则吾与汝受罪甘心焉。若使逌事的然。则 宗社赖汝之一劳而安焉。岂不幸哉。毋迟。性元遂驱送缙。臣即以小札二封授选,缙。一则致于洪瑞凤。一则致于金瑬。而令从山峡中间道。达夜驰进。鸡鸣至三田渡。人马颠踣。投入李厚培,厚源家。先送厚培于洪瑞凤处。厚源于金瑬处。俱传臣小札。选,缙暂歇人马。同进于瑞凤家。瑞凤即传通于诸将诸宰。瑬即徵会其褊裨军兵。一以戒严。一以捕捉。使凶逆徒党崩溃。酋率夷戮。不得遂其凶谋焉。且斗坚。即逌之腹心人也。逌令募众。金振声,金得声,申瑞桧。将应其募。得声乃性元孽女婿也。夜奔往其家。欲以禀定。性元惊悚顿足。责以大义。令混往逌众。诇知其实。奔告选等于洪瑞凤家。斗坚既失此三人。则于此乎于彼乎。莫知所为。踵来而窥觎。瑞凤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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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致于前。则遂尽输其情。且曰。来同得声。瑞凤解其缚而通于金瑬。致此四人于备边司。又传致于承政院而受辞焉。因以获其军器。执其徒党。遂成其狱焉。由是言之。在乡则赖禊与性元而得以上变。在京则赖瑬与瑞凤而得以弭变。竟致克戡。臣何功之有焉。况今玆剪凶。非如发兵战讨之比也。 国家穷追捕捉。设厅鞫问。竟使群凶。咸服其辜。是诸大臣推官。竭诚尽力之所致也。始以瑞凤与瑬之谋略。终以大臣推官之严讯罪人。斯得 宗社复安。臣何功之有焉。臣不过摹画若干字于小札上。是一手之劳也。安敢以一手之劳。而腼然处于诸大勋庸之上乎。是决不可当也。伏愿 圣明俯察愚闷。亟收臣元勋之号。使洪瑞凤,金瑬。详考京外谋议奔走拷讯捕诛之劳而品秩之。俾得其实。而使臣得安愚分。无所预焉。则不胜幸甚。
走回人刷还议
臣伏以若无御敌之策。而又不能应敌之求。则是速祸而招兵也。若徒应敌之求而不讲御敌之策。则是自削而就尽也。二者。 圣明之已熟虑。而庙堂之已熟讲者。尚且纷纭以及外廷之臣。臣窃怪焉。夫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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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一县。明日割一县。此六国之媾秦也。今日增一币。明日增一币。此赵,宋之媾金也。此已然之覆辙而后王之所可鉴者也。今彼虏之所索。第未知唯此刷送而止耶。若或不已。有甚于此者。则未知将何以应之乎。夫被擒之人。逃还本土。自古邻国之所常有也。而考之古史。未见敕勒刷还之事矣。彼虏之设此讣者。目无我国之甚者也。为其臣子者。唯有一死而已。何敢更议其送不送之当否乎。彼虏岂不知我国之不肯许也而试尝之也。前者开市之事。则邻敌所常有。而有轻于此。初不肯许之。强之而后乃许。况此无前之举乎。初则憖其轻者。而今乃即许其重者。彼亦怪之矣。议者欲送六七人或二三人。以副其求。以为缓祸之一策也。彼虏既侮我而试此。则我副其求。适足以增其侮而速其祸也。此朴兰英潜示李滦之意也。彼虏之若必动兵。则恐此送不送。少无损益于其间也。夫彼虏之兵。多不过十数万。而食则本无所储。以我国之兵食比之。则十倍于彼。而谓彼之强而自安于弱。今日试一令而应之。如恐不及。明日又一令而应之。如恐不及。此六国赵,宋之日就于灭亡者也。曾谓以 殿下之圣明。庙堂之豪俊。蹈前辙而不之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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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臣外廷之末流。于 国家之大议。未尝闻知。而目见其委靡垫没。而虽有一得之愚。计无由上达。而徒自奋踊雪涕于私室矣。今者之议。适及于臣。故敢进狂妄之言。无所顾忌。伏愿 圣明留心焉。
宁社昭武会盟祭后 赐物谢笺
无功可褒。滥陪 会盟之列。有赏必腆。猥仄分锡之班。龙光则优。虎拜弥惧。伏念臣等。才乏寸分。品在下中。侦伺捕擒。徒负后时之罪。遑忙奔告。未炳先事之几。有何不世之勋劳。获此非常之宠异。玆盖伏遇 主上殿下。能弭祸乱。克推仁恩。捧铜盘而上瑶坛。示心无贰。分铁券而发玉府。颁赏不留。遂令贱疏。咸被渥洽。臣等敢不保忠贞节为休戚臣。始以忘身。歼已发未发之凶逆。终焉匡国。消无小无大之眚灾。
求言劄子
伏以臣。窃考古史。凡有国家者。若被敌之兵。遇民之饥。则上下遑遑。忘寝废食。而应敌之策。救民之术。无不毕讲者。能保其 国家。反是则皆底于覆亡也。后之人。可不监戒而自励乎。惟我 国家。顷被胡虏之阑入。而国不为国。今遇稼穑之卒痒。而民不为民。将至于无国无民。此正上下遑遑忘寝废食之日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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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则深拱大内。而只出纳文书。虽或咨访。止于备局若干人而已。庙堂则间会备局。循例回 启而已。故应敌之策。则不过刷送走回而止耳。救民之术。则不过设厅饘粥而止耳。至于蒐缮之政。煦苏之惠。则置之于无可奈何之地。上下怡怡有若治平之世者。彼群臣之依违度日而自忲于齧肥衣轻者。固不足道也。未知 殿下其亦甘于珍膳而安于床第乎。以此而欲望其保国安民。岂不难哉。 殿下当此之时。宜旁招广求。惧一士之或遗。一言之或伏。而寥寥半岁。始降求言之 旨。而下之进言者。只一老民方水而已。只一二近臣俞伯曾,李埈等而已。无其 殿下之诚意未孚而然耶。抑臣民以为言之无益而然耶。方水之言。臣未知其适用否。伯曾之言五事。皆宜急施。而备局之回 启。 殿下之下批。言辞夸美。有若激切而感动者然。而顿无着实举行之意焉。以此观之。 殿下之诚意不孚。而臣民之所以为无益而不言也。臣以无似。仄乎外廷之末流。忍见群臣之含默。诚愤所激。虽知无益。而敢进僭妄之言。伏惟 圣明垂览焉。臣伏闻备局之议。以安州,黄州。为固守之所云云。以是观之。安州以西。则置为徼外之地而不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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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御也。臣未知安州以西。更无孑遗之人乎。自义川至安州。列邑依前官守。则其必有遗民之依庇者矣。然则是皆 殿下之赤子。岂忍委而不救乎。臣以为迨及此时。择可保之城于或山或野三四地。以为叠入之处。各有主将。预备粮饷。至秋冬之间。并收老弱入保。而其丁壮则仍为编伍鍊习。以为死守之计。是国尚有蔽障。民尚有依恃。不犹愈于使虏纵其蹂躏。恣其杀掠乎。臣伏见廷臣之议者。皆为姑息之计。只恃和好。而不讲防御之策。若有诘之者。则应之以人心之溃离。时岁之凶荒。以为无军无粮。虽欲战守。无可为已。其为此说者。臣实痛之。古之君臣。或起委靡而自强。或收馀烬而自振者。夫自强自振。在君相一转移之间耳。岂可自弃自隳。日就于危亡之城也哉。殿下诚能自励。勿以退缩为计。唯以进战为志。奖率京都之众。耸动八方之民。以某将咸镜之军。径截于某地。以某将黄海之卒。邀击于某地。至于江原,京畿,公清,全罗,庆尚等道兵马。或左或右。或先或后。各有所当。咸励进死之心。莫怀退遁之志。则以我国之强兵妙技。何患乎敌之不截哉。此而不为唯。以退避为事。捲入江都。而以天堑为限。以为寇何能往。臣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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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然也。 殿下一入江都。则远近解体。民不卫国。兵不附将。唯以崩溃奔亡为事。莫为之格斗。而使虏豕突。旬月之间。遍于诸道。当此之时。 命令必不得通。而漕运亦绝。是上下兵民。聚首于孤岛之中。穷馁之极。难保其无患。到此地头。必无善策。言之悚慄。 殿下何不与公卿大臣。熟虑而预讲之也。虽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殿下虽欲锐意进战。而我 国实无可战之兵。其何以应敌乎。臣请言之。国家连年设科取才。已逾数万。而法令不严。皆是代射。太半为不才无用之人。其或有壮勇者。以谋避赴战之故。投入于诸处军官。既有所属。谁能调发而充阵乎。至于良役之军。则只以名数。充定阙额。老羸童稚。居三之二。使唤给役。唯尚不堪。安敢望其负羽而驺发乎。其数虽多。实无用之兵也。唯可恃者。其束伍军乎。而束伍之抄定已久。亦多老病者。况当初于豪势之村。则不敢调出。其富饶之民。则亦图隐漏。故被抄不均。弱劣居多。然而已有统领。亦颇教训。犹足可用。而单丁作队。更无扶助之人。其在家之日。以招集试才之频数。不暇顾其耕耘。输其赋役。妻子已在饥馁之中。及其赴战之时。负其糗粮。挟其什物。有马者则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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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牵。颠踣于道路。困顿于行伍。何可施其勇力而得便于趋走哉。以是皆为羸悴之卒。尚安所恃乎。其必变通而更张之。始可有用矣。臣闻商,周之时。以田赋卒。秦,汉之世。以户调兵。我国自经变之后。亩数不均。户籍多漏。决不可以此调赋兵卒也。无已则必以户牌之统乎。户牌虽已罢不用。民必多迁移逃散者。而尚有可据而抄定。非如亩数户籍之无伦也。臣愿以户牌之统。或以二三。或以三四。合为一统。统内选一勇力之丁以为军。而在家则复其田役。且令统内之人。备其军器。助其耕耘。使之专意于鍊才赴战。则使统内预选随从之人。输其糗粮与什物。有马者饲秣之。又使之专力于战斗矣。夫如是则非但为精锐之卒。亦将乐为之用矣。以一当百。不足言也。此非难试之事。旬月可办。亦多有自愿之者矣。此古今选兵之良法也。伏愿 殿下勿疑。夫然后使良将领之。以赴殿下之奖率。则所往无前。复何忧哉。此实应敌之善策。而刷送走回。非策之善者也。夫值年荒民饥。而救之之术。只出粜而已。移转而已。我国。东邻岛夷。西接山戎。皆非出粜之处。其唯请粟于 天朝而已乎。顷见朝报。有请米商于登州军门之事。是则可也。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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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亦不敢擅决。必禀题准可而后许之。然则在我之道。宜专送使臣。悉陈饥馑之状。叫吁于 圣天子。 圣天子仁覆率土。必矜而许之。不必籍军门而要米商也。臣愿秋节未深之前。急差专对之才。赴诉 天朝。及于春早。粜运若干万斛。则唯我臣民。庶有起死之望矣。移转之事。则州府无见存之谷。必籍富民而后可以得济矣。唯在与民勿欺而已。以若干石。为某品实职。以若干石。为某品实职。以至于数三百石。则拜二品实职。追赠三代。而复设减省之官。 一除拜。使之旬日行公。若有可用者。则仍为收用。安知其如卜式者不出于今日也。夫如是。则民不惜财。上不欺民。上下交相孚而得粟多矣。然我国之事。皆不着实。顷见纳粟补军资之人。只以石数 上达受官。而其谷则尚在于其家。不自搬运。委之于官府。官府亦不搬运。仍置于其家。或散给民间。或以物价。计给于某处。终以不实之谷。归于不紧之地。虽皆是国用。而竟无补于军资。其为骇愤。莫此之甚也。臣愿自今以后。无踵前习。必令纳者输之船所。给价载运。而所到之处。则或京或乡。以官输入。其距江数日程外。则令渠贸布。输运于数三日程。以当其船运之功力。然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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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输运可矣。然此则移转他道者之所为也。若于其地赈救之。则令其守令。亲自监量。择出实谷。准数分给。勿使纳虚谷而受实赏也。夫救民之实。莫急于绥民力也。而民力之瘅。莫甚于此时。 殿下若不如拯溺救焚。则民何得以生乎。夫圣人之救民。不辞贬己。殿下何不损己之食以救民乎。大禹之恶衣菲食。为民之艰食也。夫大禹。为民而食菲。犹且甘焉。今 殿下虽损之又损。必不至于菲也。何怟而不损乎。臣伏见 御供粳米。自 上进 御。不甚珍美。而贻民之害。不啻什百。臣愿以精米代之也。臣请言其弊。当初粳米之设。减税以纳。而税米一合。纳粳米一合。初无增减之令也。而以其 御供之故。守令择而捧之。京寺又加择焉。必以长腰而无目者。故民间种此稻者不多。展转相贸。其价稍增。而京寺主人。操纵点退。遂至十倍矣。今则既受本色。其外又责十倍之价。其为溃滥之患。何可尽言乎。 殿下若详知此弊。则食之必不下咽矣。今 殿下若欲痛革此弊。则莫若以精米代之。然精米亦纳于 祭享。故奉常寺下人。作弊倍徵。过半于粳米。 殿下当下严令曰。今此精米与前中米。并以本色受纳。若有倍徵之弊。必抵死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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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则奸吏畏戢。而下民必蒙其惠矣。臣曾于癸亥间。为司导寺佥正。亲进 御供之米。品恶而多碎。少不似平时粳米。而下人之受价。则犹夫前也。心常愤惋。切欲 上陈而未果。今者又问于其寺之官。则所纳如平时粳米云。未知果然否。虽有粳米之实。而民受其弊。犹当改之。若无粳米之实。而徒有粳米之名。而民犹受弊。则尤不可不汲汲改之也。为民之害。又有甚焉者。其人是也。其人之设。未知自何时。而其初则乡吏备给其价。今则乡吏不支。移于民田矣。其初则或米或布。今则专徵以布而又加精焉。以乾稿不贵之物。而贻民之害。不啻百千。臣常见村民之备此布也。罄财破产。哭泣以继之。而以所徵之布。量所纳之木。则所费不过十分之一。是剥民膏血而委之于不訾之地。仁者不忍为也。以 殿下之圣明。何不革而改之乎。臣愿以京畿,江原道沿江诸邑分定之。除宣惠厅所纳之米以给之。又以农隙入山而伐之。烧木几束。重几斤。给米几斗。则一邑之田几亩米几斗。得木几束。总计其数。曳下水边。然后自京宣惠厅。给价于京江。自愿之人。或作筏而下之。或载船以流之。来泊于豆浦之上。又令工曹收京中之牛车。官者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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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役。私者则给之价。 阙中所供。则直输于 阙中。令紫门监之。以典仆给料守之。而使 阙中各司。就而受之。宫中所用。则直输于 阙中。以司饔院监之。以典仆给料。守之供之。 祭享所用。则直输于奉常寺。以典仆给料而守之供之。宾客所用。则直输于礼宾寺。以典仆给料而守之供之。其不时之需。则羡其数。输之于缮工监。而临时取用。则所费之物。比其人之价布。不过数十分之一。而国用自裕。民害之膏肓。亟除矣。虽然。 殿下与庙堂。虽欲为之。而未可必也。何也。所谓其人主人者。皆各司典仆也。宫中之使唤者。皆其族属。而赖其利而自裕焉。又以富厚之故。缔结权要者亦多矣。一朝遽失重利。则内外号诉。出没挠沮。期于不成矣。 殿下若与庙堂。不挠而改之。则祛民之害。莫逾于此也。臣伏见上年失稔。今春米贵。故京中储米之处。如宣惠厅,训鍊都监,户曹,御营,体府,司仆寺。以至于南汉山城,军资。皆出贩贸布。不知几千万匹。将至秋成。以为倍贸取嬴之计矣。不幸旱乾之极。以致凶荒。甚于上年。八道同然。未知何所卖此许多之布乎。凡官家之贸物。虽曰平从市直。或以田亩。或以家户。而分定勒收。又以监董者之窃食。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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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者之滥捧。而必多嬴馀。方可充数。故于初贸之时。例为倍取于民。凭藉侵虐。无所不至。是以其在丰稔之时。尚极怨咨。况此饥馁之日乎。哀我民生。方易子咬骨之际。又遭此患。则必至无生。仁人在上。岂可恝而视之乎。臣愿令各处以布推移用之。勿为贸米可矣。宣惠厅。则有估马估人之事。御营,体府,都监。则有给俸铸兵之事。户曹,司仆寺。则亦有日用分给之处矣。但南汉山城之米。则是系军资。虽至红腐。不敢出贩。而今已贩之。则亦不可不还为储积矣。臣闻受米之人。皆是市井之徒。而尚未纳布云。臣以为勿受其布。还徵本色之米。或已受其布。令贸米于京市。则以不多之布。足以充其米矣。乞令各处依此施行。则民免于横侵之患矣。若其他贡赋之可减者。徭役之可除者。有重有轻。有紧有歇。难偏而疏举也。伏愿 殿下先除 御供寝食之物。而亟令庙堂商议之。以除以减。以苏垂死之命。则救民之术。不但在于设厅饘粥而已。呜呼。事有先后。物有本末。古之欲民之治者。先正 朝廷。今者国事之陵弛。生民之困瘁。皆由于殿下不审致治之要而然也。古昔圣王之为治也。昧爽丕显。坐而待旦。日昃不遑食。晋接臣僚。熙釐庶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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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汉唐致治之君。日御正殿。视朝听政。群臣入对。进言奏事。上既励于治。故下必勤于职。百事以举。万民以赖。今 殿下则不然。深居九重之内。罕见群臣之面。一日万机。只凭书记。一言之决。而动为十纸之多。一刻之施而动为数日之迟。上既懈于治。故下亦怠于职焉。百司全不坐衙。而时或坐衙。泛泛度日。许多机务。皆委于吏胥。纲领隳失。条目淆乱。该物。各司之所掌。而聚会于户曹。军籍。兵曹之本务。而黜为都案厅。工曹之匠人。侵责各官。徵送之价。不啻千百。而官无所纳。兵曹之步兵。督捧贫民。输纳之数。不可胜计。而用必不足。铨曹之用人。履历朔数。茫然不识。本兵之分军。苦歇久近。濛然不辨。至于钱谷之出纳。狱讼之曲直。祭享之牲币。大礼之仪注。专望其口。漫不知何事。曹植所谓亡于吏胥之手。今将验矣。诚可痛矣。虽然。此非一朝一夕之故。所由来者远矣。 殿下亦不知其然也。臣请言之。夫常参朝参。 祖宗常行之法也。载在五礼仪。逐日御便殿。以接群臣。谓之常参。间日御正殿。以朝群臣。谓之朝参。先告烽燧。次告囚徒。次告军政。因以百官 启辞。台阁论劾。政曹除拜。皆于榻前为之矣。 祖宗朝。视朝则然矣。自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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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荒淫。此礼遂废。而 中庙即位。三将无识。不为更设。因循至今。臣曾于丁酉年间。见史官草册。每日前面。必书停常参三字。盖以为应行而不行。示存羊之意而惜之也。复于上年见之。则已不书之矣。臣不觉泪下曰。历代为治之法。 祖宗视政之礼。从此泯然。今 殿下若欲念乱而图治。则莫逾于率由旧章也。臣愿命考五礼仪。复设此礼。而自上日临不怠。又于百官 启辞之后。进而问之曰。某管某事。其事几何。其决几何。某掌某物。其数几何。其用几何。一一责之。能者赏之。不能者黜之。且令百司逐日坐衙。以昨日所务之事。一一面陈于前。则百官震肃。各自理职。井井条条。莫不整顿。吏胥何得而干与于其间乎。夫然后 祖宗朝美法良谟。可次第以复行矣。轮对。 祖宗朝接庶僚之美法也。 殿下以庸庸无取而废之。嘉言善谟。岂人人之所能为也。日久人多。则岂无一二之可取乎。而 殿下遽废之。是因噎而废食也。臣实唶之。且闻 祖宗朝常参之外。日御便殿。以接臣僚。或以继夜。事无不讲。言无不尽。至今想望而叹美也。臣愿 殿下宜法 祖宗。日接臣僚。而无为深居九重。使上下隔阂。庶政淹滞也。夫 祖宗。虽在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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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之时。犹尚如此。况 殿下遭此变乱。尤不可不勤于晋接也。夫如是。则应敌之策。救民之术。日有所闻矣。日有所施矣。何患乎敌之不摧。民之不保哉。夫古之帝王。若遭艰虞之时。必开恢弘之量而施旷荡之典。以为感悦人心之举矣。臣伏见光海时。无良无识之徒。趋走权门。附托戚里。赞其谋议。助其气势。以致浊乱。信乎其有罪也。 殿下革乱之初。各以其罪。拘囚流放。朝野莫不服 殿下之用刑矣。顷者。 殿下又以为罪有轻重。既以治之。不可久锢。或量移或放归。渐被肆赦之泽。朝野亦莫不感 殿下之施仁矣。不幸逆徒猝起。朝廷疑惧。尽还窜谪。又加深远。臣实怪焉。夫逆徒起。则只治其徒而已。遂生疑惧之心于他人。而复用深文。此岂圣人慎狱之政也。且柳,朴两族。当初罪恶。不如李尔瞻等之凶逆。以其凭恃贪纵之罪。诛其领首可矣。至于子弟甥侄。皆为流迁。不亦甚乎。夫兽穷则搏人。此孝立之所以生逆谋也。举族罹于罪辜。无复见天日之期。若非知命之人。则不能安之。况孝立之凶恶乎。夫疑之已甚则怨。嫉之已甚则乱。此不逞者之生心而无赖者之籍口也。且在前逆徒之父子。年逾八十未及十五者。只免戮属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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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有流窜之律。故以燕山之狂悖。李守贞之二子。随其母。属于惠民署矣。今者逆家之幼稚。皆为流配。啼号道路。闻见惨恻。曾谓 圣明之朝。有此深酷之举也。此皆足以感伤和气而乖离人心者也。臣愿 殿下即因此灾异艰虞。尽赦前后流窜之类。一无所留。则八方之人。咸睹圣人之所为出于寻常万万。莫不惊耸而感动矣。虽然。此则事之轻者。犹有重焉者。臣请进之。珙之谋逆久矣。人皆言之。 殿下不为之听焉。及其凶谋败露。齐出于众逆之口。而 殿下犹不之罪焉。至于举国皆曰可诛。廷臣伏閤累月。而 殿下犹不忍加诛。使之自尽。凡我臣民。孰不仰 殿下仁亲之盛德也。既死之后。又命内官护丧而厚葬之。非但死者无憾。而闻见者亦莫不感泣矣。然其妻子。尽徙于绝岛之中。是虽出于众论。而实有乖于 殿下之初心也。何 殿下之不忍于未死前。而能忍于既死之后乎。夫众逆虽伏正刑。而流徙之律。尚不及于妻儿。今使珙之妻儿独当之。不亦冤乎。虽其子或出于逆口。而有疑于刘安之事。则分背其人可矣。至于老妻与弱女稚儿。并絷于绝岛之中。不亦已甚乎。然则 殿下仁亲之初心。果安在哉。夫珙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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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长于绮纨之中。处于温凉之室。必不习异乡之风土。若为瘴雾之所匽薄。水草之所毒伤。有所摧折。则于 殿下之至情。为如何哉。臣伏见 殿下下禁府之教。有冤魂等语。 殿下于众人。尚不忍其冤魂。而独忍于珙之妻儿乎。臣伏愿及其未死。特下 圣批。放还京师。俾得全其躯命。则以 殿下仁亲不忍之初心。可谓终之矣。臣既以应敌保民之具。陈之于前。继之以感悦人心之事。此皆是当今之急务也。伏愿殿下或断自 圣里。或与庙堂面议以定。乞勿下于该司。以为回 启之文具。不胜幸甚。书曰。唯先格王。正厥事。夫先格王之非心。而后陈政之得失。是圣贤事君之道也。而臣急于军民之弊。先有所陈。而匡君之志。亦或寓于其间矣。然于格王之诚。尚且疏焉。臣请终以绳愆缪纠之言以陈之。伏惟 殿下垂纳焉。臣伏见 殿下答备边之批。引中庸,尚书亲亲以亲之言。拒芦田海泽之事。臣窃闷之。臣远伏下土。得闻殿下日御经筵。讲论经传云。以为圣学日进。庶有沈潜涵养之实矣。岂意取之以为拒谏之资也。臣窃闷焉。中庸,尚书。即圣人之遗言。不可取用于不当用之地也。芦田海泽。即财利也。圣人之本意。非指财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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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使诸宫家决此而不免于饥饿。则有乖于亲亲之义。或引以用之。犹之可也。得此数处。不过增富而益侈也。 殿下何忍用此言而以文之也。臣即贞静翁主之后孙也。世传其业。臣详知其宣赐之物。田庄奴仆。皆有定限矣。 宣庙于变乱之后。以慈爱之心。惧诸宫家之艰窘。姑以与之。非谓永为己物也。夫芦田。海西民生之所资也。海泽。京外贸贩之所赖也。 国家尚不能擅也。况诸宫家之所可占乎。此廷臣之所以固争也。而 宣庙在天之灵。应有感于冥冥之中矣。夫诸宫家之财利。 殿下尚不忍取用。至于此极。况 殿下所有之物乎。宜乎内藏之不出。内奴之不使也。呜呼。天灾民祸。外寇内乱。叠现继作。 国家之危亡。迫在朝夕。 殿下其可不惕然而改虑之乎。噫。尹新之之劄辞。轻侮朝廷甚矣。而台谏缄口。 殿下之批言。掠取圣经多矣。而经幄袖手。以此而欲望其 国家之扶持。不亦难乎。臣少读圣贤之书。老坚忠戆之志。不苟苟于利。不汲汲于势。欲立于义。欲死于节。曾于上年。排众议而进正伦之疏。又于今岁。出万死而建讨逆之谋。身委国家。志扶 社稷。闻君父之过愆。只慕汲黯之入闼。见时势之危急。不忍王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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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耕野。玆陈针砭之说。以干鈇钺之诛。倘有采纳。岂无补益。书曰。若药不暝眩。厥疾不瘳。代愿 少收雷霆之威。亟示日月之更。不胜幸甚。
辞特 赐浇奠床食物给马劄子
臣以无似。猥参勋籍。滥沐 优渥。非至一再。寻常悚慄。罔知攸处矣。今以母坟加土事呈辞。而 特给马。又给浇奠。加以食物。惊惶失措。无地自容。臣以上年焚黄事。受田下去。 特受浇奠之赐。今者。臣以两母坟因雨雪崩毁。不可不往拜加土。故不得已呈告。而臣心已愯然。 天恩稠叠。又下玆命。况此公私匮竭之时。食物之 赐。尤不可轻施。揆之事体。实有所未安。度以分义。亦何以堪当。且驿路之凋弊。尤甚于前日。县食之绝乏。莫踰于此时。故以公行者。固已难支。多致生事。况如臣以私行者乎。臣上年既以传往。今又传往。则以一臣之行。致有此烦弊。臣心无比。物议谓何。臣欲停行。则情事切迫。臣欲仍行。则 恩滋过溢。臣之行止。实为狼狈。伏乞 圣明亟收成命。俾臣自便往来。不烦传廪。以安涯分。以免罪过。不胜幸甚。取进止。
扫坟后仍留乞骸骨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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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 圣恩。给暇给马。来扫先茔。又 赐饶(一作浇)奠。光生一里。荣及九泉。碎首糜骨。莫能酬报。即当旋归。诣阙稽拜。而臣疲于道路。贱疾荐作。多般疗治。久未差复。旬月之间。似难上去。愿乞骸骨。以便调养。人欲天从。特 赐许可。得全躯命。实荷 圣慈。不胜幸甚。臣下来时。所赍马牌。亦为封上。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再陈乞骸疏
伏以臣重得疾病。久未差复。受暇过限。上去无期。滥为陈疏。愿乞骸骨。而辄承 圣恩。遣医看病。医官到门。陨越无地。赖加良药。姑得苏歇。从今以往。实荷 圣慈而生全。粉骨图报。罔知攸为。伏念臣素以羸悴。又加衰老。曩进狂疏。重被物议。来守松楸。拟毕馀生。遽叨非分。僶勉供职。夙夜经年。百疾丛身。仅得毕役。受暇下来。劳于行路。仍致重伤。猥被 鸿私。虽得还苏。元气萎薾。动辄添剧。旬月之间。决难登途。伏乞 圣慈命削臣职名。仍 赐臣骸骨。俾得便养。以延残喘。不胜幸甚。臣无任战灼悚慄之至。谨昧死以 闻。
复陈追崇兼乞骸骨疏
伏以臣接得观察使下竹山知音关字。伏读 圣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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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旨款恳。臣即当趋诣以谢。而贱疾连延。调治累月。尚未苏快。加以素有脚气。比来尤剧。步趋甚艰。坐卧须人。衰病之极。将为跛躄之人。遥望 天门。徒增霣涕而已。况臣本愚妄。偏执己见。以追崇一事。滥陈疏奏。而台谏交章。论以远窜。观其措语。极意搆捏。无所不至。虽使十人当之。皆足可诛。自顾何状。丛恶如斯。陨越无地。退伏以俟。而上下相持。以至经岁。适值胡乱。未暇连论。非以容贳而停止也。迁延以至今日。虽不更举。臣身之负罪。犹夫前也。上年。臣以告变。叨职在京。人之睢盱跐践。罔有纪极。以监勋重事。虽不辄遁退。至于事完之后。臣何敢更举颜面。偃然随班。有若无罪者然乎。臣负罪以来。自以为迷惑不悟。而反覆思惟。昔夏后氏郊鲧而间于颛顼。大禹盖身为帝王。而处其父于人臣之列。是人子之所不忍为也。孔子称卫政之先。必也正名。而朱子释之曰。以祖为祢。名实紊矣。盖舍其父而系于祖。是人子之所不敢为也。夫圣贤之典训。昭然如是。故臣以此益守己见。期无变也。及至上年。以 宗庙朔祭献官。观其 各室之祝辞。则曰 皇高祖。曰 皇曾祖。曰 皇祖。而无皇考。臣悚然曰。 庙无考妣。则是无父母也。自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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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庶人。凡为人子者。谁无父母乎。而使吾君当此独无之变者。何也。退而诘诸人。则或曰。称 考妣而置之私室而已。何敢言无也。臣诘之曰。身为君。而以考妣。不正其位而入庙。则是处之以人臣之列也。天下安有是理。此家令之所以说太公以拥彗迎门者也。既不入庙而置之私室。则是不以父母之道待之。虽谓之无可也。此郑庄公之所以告悔也。或曰。以未立之人。不可间于已立之君也。臣诘之曰。古之圣人。有行之者。夏后氏郊鲧。是也。鲧非未立之人。而颛顼,大禹。非已立之君乎。且子追尊其祢而继之以己。则此非间之也。有何不可之有乎。或曰。诸侯之庙五世。故 成庙当迁。今以未立之王子入庙。而递出没世不忘之 圣主。不忍为也。臣诘之曰。不然。唯论其事之当否。不必难其递迁之如何也。况 成庙。非递迁之主也。礼曰。祖有功而宗有德。此百世不迁之位也。成庙之德泽。洽人深矣。至今不忘。方其在位。身致太平。而推之于臣僚。录以勋籍。命之曰佐理。夫佐理之臣。皆著勋籍。永为不迁之位而致理之。其君独可为递迁之主乎。揆之事理。断不然也。 成庙即百世不迁之主也。且以方命之鲧。夏后氏郊之。叛乱之聩。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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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必欲正名。既以吾君之祢。当正位于庙中。则未立已立。不暇论也。或曰。 国家多事。内乱外寇不止。何暇举此大礼乎。臣诘之曰。恶。是何言之悖也。夫流离颠沛之际。造次顷刻之间。不可失父子之伦也。何者。以祖为祢而置考妣于私室。则是失父子之伦也。父子之伦既失。则是无人道也。无人道而能保其国家者。未之闻也。上既失父子之伦。故下亦昧于君臣之义。此逆乱之所以继作而不止也。寇贼之所以阑入而不遏也。大学曰。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先圣岂欺我哉。上既正伦。则下必起忠君死长之心也。臣于是泫然而泣曰。以吾 君之圣明诚孝。失父子之伦。已至七年之久。谁使之然耶。夫我国之儒士。皆学孔子而效程朱。程朱以濮王之事。确论不挠。订定古礼之舛文。纠正历代之谬举。以为后世之典则矣。儒士其在平素。熟讲其文。景慕其事。其心以为若值变礼。则当法而行之矣。一朝猝遇。 圣明之入承。大院之未君。不察同异。据援为例。至以为宜称伯叔云。其骇异之莫甚。而国中之向慕者。靡然从之。转成峻论。 朝廷莫敢违忤。至于宿德之元老。博学之诸彦。皆迷而不悟。其或有追崇入 庙之论。而为此论者。皆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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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取重者。而其疏奏言辞。亦多有未莹者。故非但为彼峻论之所胁。又排击之。至于 圣明。亦难于违彼而从此。闷默以至于今。殊不知 圣明之事绝不近似。彼英宗。以仁宗为考。而庙有祢位。程朱之论。是也。而 宣庙引以为法。称 德兴为大院宜矣。今 圣明无所继之处。而 庙阙祢位。遽指 定远为私亲而称以大院。置之私室。可乎。 庙阙祢位。则是以祖为祢。犯孔子正名之训。置之私室。则是处以人臣。失夏后郊鲧之典。若使程朱议礼于今日。则岂有谬戾之若是乎。是误法程朱而获罪于大禹孔子也。噫。彼错见而谬引者。固不足责也。以吾 君之圣明诚孝。而不审所择。乃至于斯耶。臣以此确守己见。少不变移。虽万被诛戮。终无辞也。臣以此之心。以此之论。何敢容迹于彼峻论之中乎。夫士之仕于朝也。欲行其志也。志不行而殉爵禄。已不可为。况加之以罪罚者乎。臣素无学识。又乏才略。虽曰元勋。不过一告者。进退少无损益于时。而封爵锡赍。荣宠极矣。涯分已逾。负乘招灾。此正辞退之时也。若夫贪慕顾恋。苟苟度日。而及至被罪之后。狼狈奔忙。此岂自处之道乎。臣惫败日极。萎薾日甚。虽欲陈力就列。更无可为。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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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 圣明俯察微恳。特赐允俞。先削职名。仍赐骸骨。得脱谤讟。得免罪辜。退伏田野。以毕馀生。不胜幸甚。
丙子年冬。随 驾入南汉山城。丁丑二月胡兵回去后。还京上疏。
伏以臣痛哭之极。尚何言哉。尚何言哉。臣年已老矣。胡不遄死。忍见今日罔极之事乎。臣心若玆。 殿下之意何如。臣即知 殿下之意。如鲁庄公言我之生则不若死也。臣痛哭之极。尚何言哉。尚何言哉。夫丁卯年以后。已过十年之久。绝不为实边防守之策。而所营者山城而已。所恃者江华而已。及至山上危城。敌兵围急。而炮䮕外震。士卒内讧。海中孤岛。敌兵搜尽。而 庙社包裹。嫔嫱驱胁。竟未免奔遑出城。屈膝称臣。储宫大君。为质而去。臣未知其所营者何事也。所恃者何物也。臣预知其必然。恳陈其江华之不可恃。战守之不可缓。再三疏劄。 天听邈然。终无可柰。臣痛哭之极。更何言哉。更何言哉。且和亲之事。汉唐中华之盛世。皆所不免。况我国在于区外。与敌为邻乎。上年龙,马两使之出来。虽言遽称尊号之事。当待之尽其礼。而报之严其辞。而为兄弟之好。则自如也。柰何轻绝其和。任其自去。至于儿童以瓦砾欧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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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举措也。是何景象也。夫自顾而虽有可恃之势。待邻国之道。固不当若是。况我国少无可恃之势。自渡鸭绿。直捣京城。而处处将卒。缩首山城。闯见而已。尤不可若是矣。臣其时目击耳治。罔知所为。只以为若不把守义州。则终必见罔极之事。扼腕流涕而已。臣适以总管。入直总府。而郑凤寿亦在直中而病卧。臣以凤寿为西路人也。就问其策。则蹶然而兴曰。有是哉言也。有是哉言也。盖乐闻臣言也。因言曰。平安道精兵。少不下二三万。以此足为防守矣。臣曰。何以馈饷。曰。抽兵之馀。亦不下三四万户。是足以继其粮也。臣曰。偏劳其本道可乎。曰。抢掠其父母妻子之死亡者。至今恸冤。思欲杀身以报之。今若复来。则皆欲尽心极力以御之。必至于捐生竭财而后已。夫如是则敌何敢来。又何敢近乎。臣闻其言。不胜叹服。出言于人人矣。一日。有人投谒云。金通可者。臣即迎入问之则曰。某则平安道人也。闻公每言防守义州云。故来见耳。其设策。尽与郑凤寿言吻合矣。且曰。国家之存亡。黎民之死生。系焉。而人皆不采听。奈何奈何。以奉叩楹。欷歔流涕矣。臣即往见领议政金瑬而说之。则瑬即颔可。且曰。鸭绿浅滩。有六处云云。又见左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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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瑞凤而说之。则瑞凤掉头。臣即曰。公若截守义州。则谢安淝水,寇准澶渊之功。公兼有之矣。且言于金瑬曰。公若不牢守义州。则敌人之阑入。必无碍矣。三四处。只为一番驰 启。而主上出幸江华之时。敌兵已过沙岘。恐未及行也。瑬哂之。似以臣言为过矣。及睹曩日之颠倒。金瑬,洪瑞凤。必思臣言矣。已经之事。不必覼缕于 紸纩之下。而盖 祖宗朝数百年培养人材之馀。如臣老妄。尚有一得。况经济戡定。岂无其人哉。 殿下只用勋戚左右臣之计。而不为广求。致有今日。则虽有其人。岂肯自衒哉。臣不胜其愤。有此狂妄之言也。虽然。既往不谏。臣请新之。夫今日之事势。大异于前日。大王之事獯鬻。句贱(一作践)之事吴。不幸近之。但当谨慎自砺而已。不可妄有动作。以拂其怒也。亦不可过为卑屈。自陷而不振也。昔宋臣张拭。以修德立政。用贤养民。选将鍊兵。为必胜之形。刘珙以修己求贤恤民。用将养兵。为恢复之实。朱熹以君心为大本。选任大臣。振举纲维。爱养民力。修明军政为急务。大哉言也。至哉言也。臣请推演诸贤之言。以为今日之药石可乎。一曰明达德。中庸。以智仁勇为三达德。仁以恤民。智以用贤。勇以勘乱。帝王之德。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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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三者。然虽以天资之美。气禀之粹。必有不息之功。然后可以扩而充之。是以古之贤君。息马论道。贤臣舟中讲学。苟不念玆在玆。修明其德。则临事注误。未能泛应曲当矣。伏愿 圣明虽在抢攘之际。不敢懈惰。对越圣贤于黄卷中。以尽恤民用贤戡乱之道。克成厥功。幸甚。二曰悦民心。夫王者之政。必自近而远。不可经越而先试于远方。顷因一人之谬议。量田之举。舍畿甸而先湖岭。盖畿甸。京中名卿巨公田亩之所在也。置而不为。遽先远方。人心已为不服。而当事之臣。徒以多得税入为务。酷施勒定之数。田结之多。倍蓰于平时。民之怨号。尤无纪极。顷者对敌。崩溃之卒。皆云以方田击之乎。以直田击之乎。此虽道路传语。闻之不觉寒慄。伏愿 亟罢三南量田。徐俟后日。先自畿甸。而改量均平。以服人心。幸甚。三曰严军律。凡对垒之将。临敌而或退遁或逗留者。皆当立斩而不赦。况 君父被围于孤城。溃陷之不日者乎。 宗社委弃于孤岛。亵辱之罔极者乎。都元,副元两帅。稳送敌兵于山城。而领率军卒。逶迤山谷之间。视 君父之被围。有若楚越。留守,检察两使。窥见敌兵于洲渚。整理舟楫。遁避远海涯。视 庙社之亵辱。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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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芥。非但此也。忍使老母。俱不得其死。此四人之罪。人神之所共疾。天地之所不容。而 殿下以勋旧之臣。不忍加诛。 殿下之宽仁则人咸仰之。然 国家颠覆之际。徒用姑息而不立严威。则异日之祸。有不忍言者矣。昔樊哙。高祖之勋戚。命陈平立斩之。马谡。一代之英杰。而诸葛亮流涕而斩之。古▣▣不以私恩废公法者。良以此也。顷者丁卯年。尹暄之罪。有轻于此。而亟 命诛之。此四人者。罪浮于尹暄。而呴呴如是。尹暄之死。不亦冤乎。伏愿 圣明亟施正律。以快舆情。幸甚。四曰镇朝议。古之为国家者。虽在危亡之城。而必扶一脉之正气。故卒赖而保存焉。一脉正气。决不可使之泯灭也。顷者斥和之辈。不量我国之情事形势。徒为高谈大言。以致罔极之事。论其罪则不可容贷。然亦大之号。何敢妄加。无二之称。所当峻斥。此实天地间一脉正气之所在也。此论若寂然而不发。则谁以我国为礼义之邦乎。当敌人责出之时。事急矣。不可不搜给也。事缓之后。似不可追论而加罪也。方其搜给之时。人皆以为必戮。及其缚致营中。笑而受之。解而冠之。彼虽为恫喝。而亦知其正气之不可无也。况今此罔极之举。不可专责于斥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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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出于当事之臣。徒事山城海岛。而不为实边防守而然也。若使边圉厚完。防守巩固。则虽峻责敌使。无如我何。况斥和而已乎。伏愿 圣明勿为追论。以镇朝议。幸甚。五曰出私藏。夫王者无私财。虽在太平之时。不可吝惜。况当此兵乱之际乎。夫我国藏获之设。自箕子而始。在前则区别。而勿使于国家之戎事矣。一自束伍设立之后。融通良贱。尽为出定。而其主之使唤收贡。不为拘碍。盖便于公私也。内需司奴子。其丽不亿。而不敢出定。是在 圣世无私之至治。为一大欠也。伏愿 圣明亟下别教。通用于束伍防守之役。以示无私也。且臣见一邻人。其族甚盛。而顽悍莫甚。贱恶其主之无势。投入内奴有年矣。反正之初。诉冤叫号。终不得伸理。如此之类。比比有之。易曰。损上益下。民悦无疆。夫圣明之主。虽以己财。可以与人。况此与民争之者乎。伏愿 圣明亟下别教。在前呈诉投属之类。尽为搜出。以给本主。此亦悦民心之一端也。六曰收军政。我国之法。有骑兵步兵。各率奉足二三人。太平无事之时。只有轮回上番之事。而奉足则备给军器粮饷。故诸色军士。皆无疲弊之苦。又有叠鼓叠钟之法。叠鼓者。鍊习上番之军。叠钟者。鍊习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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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军。内则五卫总管及护军至司勇。领之。外则监司至守令。兼领之。兵曹则为本兵之地。以掌其政。是以诸色军士。井井堂堂。若有警急。则徵发赴役。少无欠缺矣。一自升平之久。军政解弛。鍊习都废。至于老除死亡。充定之政。黜而为都案厅。付之于一郎厅诸吏胥之手。兵曹专不顾见。上番之时。该吏侵毒。罔有纪极。逃散物故居半。而实无可恃之见兵矣。且自壬辰之后。设训鍊都监。选定诸色哨军。给料鍊习。似有可恃。而京中则其数不敷。外方则凑合无势。贫寒之残弱。既不给料。又无奉足。其鍊习之时。则龃龉可笑。赴战之时。则身负兵粮。少无休息。是以足茧肩磨。已疲于行役。遇敌则无所用其技。尽为圮败。虽曰有兵。其实无兵。岂不寒心哉。伏愿 圣明广收众议。或以祖宗朝所定之法。或以壬辰后新立之制。从长筹画。修明军政。以壮战守之具。幸甚。痛哭之极。情瘅思竭。似不得容喙。而敢拾前贤之绪馀。以救 圣朝之危急。实出于眷眷爱君之诚。终无已已。夫修己。悦民。正律。镇朝。无私。鍊兵六条。当今之急务。自强之长策也。其他接君臣。纳谏诤。振纪纲。选将帅。择守令。务财用等事。亦不可废一。而臣老病之中。不堪尽为陈说。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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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以要紧数策。敢此献纳。伏愿 圣明勿以臣言为耄。而倘垂采施。自胜之形。恢复之实。庶可见矣。且若用臣言而倘有万一之补。则将见侧陋之臣。遗逸之士。发迹于 阊阖之外。而进言于 冕旒之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