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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x 页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杂著
杂著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4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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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既卜居于愚伏之西麓。其傍之亭台潭洞以至岩石之奇秀者。莫不有名焉。直舍之东北隅。有石临潨。高可四五丈。独未有以名之也。有一夜石言于梦曰。凡物之生。显晦有命。遇不遇有时。自吾之立于此盖已久矣。而名未显于世。然且不恨者。所遇非其人也。今幸得子以为主。则诚千载一时遇赏之秋也。吾属之环侍于左右者。无不衣被光荣。各有美名。而独于吾阙焉。遇矣而未显。欲无憾得乎。必有说敢请。余应之曰。夫名。实之宾也。蔑实而得名。智者惧焉。愚者贪焉。余之名石固多矣。亭亭峭拔。独立霞外。有擎天之势者。曰鳌柱石。其方如矩。其平如准。而处绝顶风埃之表。有如群仙散去。棋枰独存者。曰烂柯岩。峙在潭心。上有踯躅。开花映水。如为人容者。曰插花岩。削立溪滨。宜坐而钓鱼则谓之垂纶石。盘陀涧曲。可俯而弄泉则谓之倚筇岩。玆数名者或悦其状。或取其用。惟实之是揆。未尝有溢美而虚锡之也。余尝谛夫汝矣。颀然长矣而无峭峻之姿。肨然大矣而无奇古之形。其面洼然。无花卉之饰。其颠隆然。不可得以凭依焉。状非可悦。用无所取。而欲其名之显。无乃不智耶。曰。凡子之评吾者审矣。然状者貌也。用者才也。徇貌者遗其内。尚才者后其德。君子之评物。宜不若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4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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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说
此非吴氏刱见。乃本程子之意而敷衍之耳。程子之言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所谓不备。即指孟子之论也。盖天地之理有善而无恶。所谓太极也。及其赋于人。则已堕在气中。气即所谓阴阳也。气有清浊淑慝之不齐。故于是乎或为上智。或为中人。或为下愚。禀赋之不等。什佰而无算。此非理之有二。乃气之所为。理则无舜蹠之异。孟子之所谓人无有不善。人皆可以为尧舜者。以理言也。告子不知理之本无不善。而但见人有善恶之不同。故不得不致疑于孟子之言。孟子若告之曰。所以有不善。乃气质之性。非本然之性也。则告子之疑必释然。而杞柳湍水无善无不善等语。可一言而破矣。孟子终不说开此一面。所以为不备也。程张论性。详在告子篇中。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4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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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轩说
仁。性也。爱。情也。仁者爱之体。爱者仁之用。如木之有本支。水之有源流。其分甚明。汉唐诸儒以爱为仁。(如退之之博爱为仁之体)乃是以情为性。以用为体。此所谓迷其体也。故朱子以爱之理训仁字。理即所以能爱者。乃所以破以爱为仁之说。本无可疑。特未之思耳。来示以恻隐之心为爱之理。正是以情为性之病。恻隐是仁之发而为爱者。爱之理是所以能爱之理全具在内而未发者。由其有此理。是以发而能爱。性情体用之分如此。公看理字不透。故以为疑耳。
潜室说
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乃是阴阳互根之理。而天地之气不翕聚则不能发散。此朱子所谓动有资于静也。此则无可疑。惟仁不生于仁而生于智。疑得甚是。夫阴阳有以流行言者。(所谓变易。春夏秋冬之类。)有以对待言者。(所谓交易。东西南北之类。)元亨利贞。以流行言。故元了亨。亨了利。利了贞。贞了复元。元可谓之生于贞。仁义礼智。以对待言。各有间架。各有苗脉。仁不可谓之生于智也。然智能分别是非而藏诸心。故当恻隐而恻隐。当羞恶而羞恶。及能知纳交要誉恶其声之非者。皆智之所为。则又有元生于贞之理矣。天地之间。无适而无阴阳。横看亦是。竖看亦是。不可装定说也。贞居四德之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4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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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指者说
龙湾有一小童。执役于副使吕君之馆。无名指阙一节。问其故则其父尝病。断而药之云。吕君为之恻然。遗之米以奖之。既而以语余。余闻而悲之。招而使之名则曰。卢应元也。使之年则十二岁矣。断指来几载矣。曰。今三载矣。汝父在乎。曰。药之而不能活。三日而死。近将服阕矣。苟其不能活。曷为断。曰。小的闻父母病。药莫良于子之骨。故断之耳。宁能知其活不活耶。其容惨惨。若将泫然者。呜呼。断指之事。古人论之备矣。余无用赘。独其年方幼。未有知识。而能为父致命如此。非其深爱之得于性者。能之乎。以此观之。人或亲癠而色不忧药不供。甚至没而不临。丧而不哀者。彼独无此性也耶。虽斩作万段。无以谢于应元矣。应元以良民。而持父服役于官。恐无以劝天下之孝。故书此以赠之。且欲使观风者闻焉。己酉九月日。书于义州之聚胜亭。
金守初字辞(并序)
友人金君知复始冠。余字之曰无悔。盖取义于易复之初九也。后闻乡丈卢养吾先大夫与同字。以为仍而不改。有非入门问讳之义。以告余。余易以守初。且为辞以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4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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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受衷。厥初皆善。惟动而荡。乃与初偭。彼昏且狂。迷不思复。好恶无节。命于物欲。上帝孔仁。非降尔殊。自亵明命。甘伏下愚。有懿吾友。石川之胤。始让而端。就傅而逊。命之曰复。石揆于初。奉以服膺。罔敢或渝。言跲思毖。行疚思改。不远是图。庶无大悔。有进于此。我谂吾友。复之不易。莫难其守。守或不固。善非己有。是以频复。于易不取。譬彼适国。周道如砥。一步有差。谬以千里。既审厥岐。既复干直。宜遵勿失。载驱翼翼。昔有好学。有过无贰。才失便知。终身不再。吾侪小人。植志不坚。朝省其咎。暮已复然。愿言吾友。惕念于玆。耻斯无作。复斯勿移。前艾后绝。寡至于无。不二而一。善协厥初。是为能守。守久则诚。凡此有要。惟敬以成。爰字以守。以表尔德。毋曰我能。益竭尔力。三月不违。熟之而已。颜亦何人。晞之则是。
拙斋铭(为申知事叔正作)
不文而素。不巧而朴。则拙何伤。惟物之质。不朴不素。彫绘奚施。则拙何病。受善之基。是以君子。以之自修。黜己逊志。默口低头。若无若虚。白直前进。不谋其获。矧肯求闻。相外虽絅。实锦在中。惟德之崇。惟拙之功。何彼巧令。致饰于外。言甜色取。务要人爱。甚或行诈。肆为机械。求巧益拙。露见肝肺。卓哉吾友。谦恭悫实。作斋以居。自标以拙。匪尔自标。 先王所评。灼见厥守。知臣孔明。服膺 休命。罔敢失坠。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4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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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记事
前演礼一日。令译官南胤咸语序班高诩曰。闻旧例僧流,道士班居吾辈之前。信否。果尔则吾辈虽外藩陪臣。乃是衣冠之人。班乎异教之后。实所耻之。如何。诩曰。是则是矣。自国初来如是排班。莫之或易。奈何。翌日晓。诣朝天宫。班未定。望见僧道各具其服。(僧流着袈裟。道士戴道巾。)立于东班之后。招高诩指而谓之曰。吾辈不忍以衣冠之身立于彼辈之后。你可言于鸿胪。改定班次。诩曰。此在礼部专掌。鸿胪寺管不得。且彼亦有官。 大明会典亦令如此排班矣。及鸣鞭整班之际。适然进立于东班正九品之东。书状与从九品作行。而鸿胪掌班之官亦不呵禁。顾视僧流道士。乃与译官等同行矣。再演及贺日。皆依此随班。后考 大明集礼。则进贡藩使位在文官班位之东。盖 高皇帝制礼。本不以衣冠之人辱之于僧道之后。而前此使臣未见此书。只依序班等袭谬之言。未免失伍耳。
记梦
丙辰二月十九日晓。梦至一处。如玉成讲堂。言是孔圣奉祀宅。有人持出文锦衣数袭及宝带。披阅以示之。言是孔圣遗衣服。祭则设之云。文彩绚烂。如新织成。心窃竦叹。自幸得见不世之宝。仍念自周敬王壬戌至今已二千馀年。不应圣师衣带鲜完若此。莫是退溪先生遗衣耶。又念曾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4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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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者朝服
礼。天子诸侯之丧。复用小臣。小臣。近臣也。朝服。平生所服以事君者。冀精神识之而来反故服之。其用意可谓精切矣。仪礼。士丧。有司复。疏。有司。府史之等。尊卑皆朝服也。今士人家无府史之属。故家礼直云侍者。今当以铃下亲近苍头服上衣以复。内丧则又疑当令女仆为之。此虽礼家之所不言。然以事死如生之意推之。则妇人平生无故不出中门。出则拥蔽其面。男仆非有缮修及大故。不入中门。入则妇人必避之。乃于神魂飘散之际。冀其归复。而使平生所必避之男仆。执其衣以招之。是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不惟事理不当而已也。抑朱子所谓侍者。安知非通指女侍者而言耶。又案周礼大丧。御仆持翣。后之丧。女御持翣。从柩且然。况于招魂乎。疑礼所谓小臣者必是阉人。故得以通用。而不别言耳。
哭先复。复而后行死事。
亲始死。孝子之心皇皇焉。如有求而不得。凡可以求生者。何所不用。故礼曰。复。尽爱之道也。有祷祀之心焉。非虚为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4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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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隔
今人于圹底多不用灰。而其说有二。一则曰。隔断土脉。吉地无应。此则术家无理之说。不足置疑。其一则曰。湿气壅郁。令椁易朽。此则理或有之。故孝子之心。不能不以为疑。今案周礼。掌蜃掌敛互物,蜃物以供闉圹之蜃。注。互物。蚌蛤之属。闉犹塞也。将井椁。先塞下以蜃。御湿也。疏曰。未施椁前。已施蜃灰于椁下。以拟御湿也。据此则古人于圹底。固已用灰矣。夫湿气在土。由下蒸上。筑灰于底。使木不亲土。乃所以御湿也。今不虑此。而乃忧在内之气壅郁而成湿。不亦颠乎。
燔石灰记事
庚申九月葬叔父时。伐石于芦山。燔于山底。运致于刀马山。初日役十一人。伐木烧石崖。翌早役十三人。一边搥碎。一边负下于平地。虑不足用。午后再伐木烧崖。次日役九人碎下。约得百二十馀驮。又次日役二十五人伐木掘坎。又次日役十八人。积木石于坎中而火之。凡四日用役夫七十六人。既燔后用六十牛输之。尝闻更事者言。燔石轻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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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棺用松脂方
松脂五石。去滓得二百五十斤。
板子四方各一尺。试用厚五分。则容入二斤五两。以此推之。则长十尺广一尺用厚五分。则容入二十三斤二两矣。临用。先度外棺长广几许。然后以上项容入之数裁度用之。
松脂每一斤。入蚌粉三两。坚固适中。若过此数则即成沙砾。不得凝结。此朴仲植亲曾经历磨鍊者也。
记闻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0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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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荣臣。武弁之杰然者也。废朝时。郑蕴上疏请诛郑沆以谢国人。废主大怒。窜之济州。荣臣于众中言曰。蕴虽得罪。他日必有光于史册矣。闻者缩颈。台谏论之。谪珍岛。 圣上反正。初得释。李适之叛。以丰川府使在官军。遇贼于猪滩。力战死之。当适之举兵而来。人皆望风奔溃。而二人独能力战而死。斯已奇矣。而其平日之所树立如此。卒能取义于临乱之日。此岂卒然当贼力尽就毙者之比哉。思周无子。荣臣有子五人云。荣臣故武将李光岳之婿也。
杂记
李适叛报至。校理吴䎘以焦易筮之。得蹇之晋。繇曰。避凶东走。反入祸口。制于爪牙。骨为灰土。其后适兵败。由水口门出走。到利川。为其下奇益献,李守白等所斩。竟与焦辞吻合。奇哉奇哉。
考事撮要考误(以实录为据)
鲁山癸酉。 世祖治皇甫仁,金宗瑞等推戴瑢之罪。录靖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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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闰六月。受禅。九月。录佐翼勋桂阳君璔等四十一人。明年丙子六月。司艺金礩,右赞成郑昌孙上变。六臣等皆死。七月。命佐翼三等功臣郑昌孙升二等。军器正金礩录佐翼勋三等。撮要言乙亥金礩上变。录璔等勋。误。
李芝峰采薪录辨疑
学以悟道为要。道以忘言为妙。夫言者筌蹄。因言以见道。道得则言忘。然谓之忘。则犹有可忘者矣。孔子曰。予欲无言。无言则圣也。与天为一。故能不言而教。
第一句是禅。第二句是老。其下又用庄子语而玄之又玄。圣人之欲无言。自是别一说。与彼不同。不可对举有若分别高下者然也。
迹隐非难。心隐为难。山林非高。朝市为高。所谓至人者。迹乎俗而心乎隐者也。
非不是也。犹有老庄气味。所谓迹乎俗。即是和光同尘一般。
忧之者不若乐之者。乐之者不若忘之者。故以乐忘忧。犹有所系。不若忧乐之两忘。
何故爱说忘字。转入无形影处去耶。恐不是说时病痛。乃是见处病痛。可怕可怕。
人亦我也。我亦人也。故圣人无我。物亦人也。人亦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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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太高。未免有病。陈经正云。我见天地万物皆我之性。不复知我身之所为我矣。伊川答曰。他人食饱。公无馁乎。圣贤之言。平易切实。不如此莽荡无交涉。
天之自然谓之道。道之自然谓之圣。
以其苍苍者言之则天亦器也。不可谓之道。以其主宰者言之则天即道也。伊川所谓专言之则道是也。今曰。天之自然谓之道。有若以天与道为有浅深之别。至于圣人体道而与天为一者。今又直以道为圣。则孔子所谓人能弘道。中庸所谓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此言皆何谓耶。旦必以自然为宗。恐亦有些来历。如何如何。其下道本无形一段。语甚圆备。
天地万物本吾一体。故善穷万物之理者。不于万物于一身。
圣人但言致知在格物。程夫子释之曰。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合内外之道也。必如此言之。方是十分分明的确。若如此说则圣人当曰。格物在致知。程夫子当曰。才明此即晓彼矣。岂不是倒说。不幸而近于致良知之说。
朱子曰。中年以后为学。亦须爱惜精神。愚谓爱惜精神。乃所以为学。
朱子之意。盖谓五十以后精神向衰。不可太拽出在外。如学聚问辨等工夫。亦须节约乃佳耳。窃详语意。似以爱惜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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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在于民生日用之间。夏葛而冬裘。饥食而渴饮即道也。外此而言道者非也。庄子所谓道在屎尿。亦此意也。
饮食裘葛。物也。求其当理与不当理而去就之。则也。如饥则当食。而嘑蹴之食不可食。寒则当衣。而赵庭芝之裘不可衣。此所谓则也道也。如此浑囵说。恐误后学。至于庄子之说。则又是认气为理之甚者。佛书以在目曰视。在耳曰闻。手能执捉。足能运奔。凡作用者为性。庞居士以搬柴运水。为神通妙用。皆庄子之绪馀也。吾儒之说则视思明。听思聪。手容恭。足容重。乃为道也。老兄引庄子语为證。恐未免于择焉不精之讥。如何如何。
范淳夫女。但知血肉有形之心。而不识神明不测者之为心。
孔子说心四句话大杀分明。范女非钝根之人。岂有认为心脏之理。老兄之语太率易。使死者有知。岂不为所笑。若然则程子何以曰。此女虽不识孟子。却能识心耶。朱子曰。此女当是。实不劳攘。如无病之人不识人有疾病。此说忖度得范女心十分的当。
杨子曰。潜心于渊。神不外也。此言虽系修养家事。足为学者存心之法。
此说已经朱子勘破。何必更说。
圣人之心。无动无静。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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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人与骨皆已朽矣。而所留者迹耳。因其迹而究其心。得无误乎。凡诗书六艺。皆圣人之迹也。求古人之心于方册之内。其得者鲜矣。不得乎圣人之心。而惟迹之求。其惑也大矣。
求圣人之心不于六经。则必面壁观心。为直截径捷耶。此轮扁之说所以启后世废书之患。不可作如此见解也。
再辨
愚见世间一种人托名山林。而心与迹异。厚诬一时。窃尝痛恶。闻古之人有身处寰中而意超物外者。以此较彼。岂不可谓至人哉。是盖有激而云耳。非学问上说耳。来喻乃谓有老庄气味。恐非鄙生本意也。
蒙喻。知有激而发。然着个至人字。不免惹起人疑。未可改之耶。
愚闻孔子曰。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明道先生定性书曰。与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两忘。两忘则澄然无事矣。然则忘字非愚刱说也。明道先生又曰。圣人之喜。以物之当喜。圣人之怒。以物之当怒。是圣人之喜怒不系于心而系于物也。然则圣人之忧乐亦当如此矣。大学曰。心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是也。孔子所谓乐以忘忧。但言其好学之笃耳。大槩忧乐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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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忘食忘忧。心专于此。而不暇及于彼也。老兄立文之意。本与此不同。而曰。以乐忘忧。犹有所系。不及于忘。庸非误耶。明道内外两忘之言。破横渠恶外之累也。初非欲泊然无心。如上蔡之习忘也。上蔡曰。吾尝习忘以养生。明道曰。施之于养生则可。于道则有害。习忘可以养生者。以其不留情也。学道则异于是。必有事焉而勿正。伊川曰。忘物与累物之弊等。朱子曰。内外两忘非忘也。一循乎理。不是内而非外也。深味此三条则可见矣。至于所引明道之言及大学正心章。皆谓事物之来。顺而应之。既应之后。不与俱往。常教心地虚间耳。来喻所谓苟有偏系。必乖中和之道是也。今曰。忧之者不若乐之者。乐之者不若忘之者。有若分别高下而以忘为极致者然。然则圣人何故但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而不曰。乐之者不如忘之者乎。幸更仔细思量如何。伊川问明道云。加一倍之数如何。曰。都忘之矣。伊川因叹其心无偏系。寻常每怪此语可疑。后见朱子语类有论此处。其文今不记。大意以为颜子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之。何尝以忘为贵耶。此是上蔡所录。上蔡有习忘之病。故录得有误云。以故知学者有爱忘之心。渐入于去念之境也。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3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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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圣人廓然大公底胸次。果为无病。然其立文命意。恐有过高之弊。盖程子所谓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我也者。犹以我为主而说。圣人亦曰。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不如来喻四句悬空说出。如何。
愚意圣人之心。动亦定静亦定。无动静一也。周子通书曰。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又曰。性焉安焉之谓圣。发微不可见。充周不可穷之谓神。孟子亦曰。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此也。盖凡物或动而无静。或静而无动。静而无动者。即枯木死灰是已。至于无动无静则乃圣人无妄之心也。愚见如是。
动而无动。静而无静云者。语意自是圆足。直谓之无动无静。则语意短促。却似冥然顽然。全不动静。恐误学者。若曰无动静一也。稍似分明。如何。
愚谓程子曰。世之人虽穷天地万物之理。不知反之一身。五脏六腑毛发筋骨之所存。鲜或知之。善学者。取诸身以观天地。朱子曰。理不是外面别为一物。即在吾心。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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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之意。盖谓万物之理具于吾身。能反求诸身。而吾之所以体验扩充者无不真实。则乐莫大矣。然其话头高。故江西之学。爱说此一句。借以自便其说。至阳明则又于大学致知二字中间。伸却良之一字。以为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正矣。盖其驱率圣人之言。使与己合之。罪固已大矣。而其文理之颠倒缪戾又甚焉。若如其说。则是为格物在致知。知至而后物格矣。但使稍通文理之人平心读之。则皆知其误。而后学靡然从之者。盖惮其穷理之烦。而喜其师心之简捷也。老兄所云善穷万物之理者。不于万物于一身者。自是好语。亦恐微有专内遗外之意。故前日以不幸而近为说。然老兄岂为此学者耶。不敢疑不敢疑。
愚谓所喻语意太省约者。是矣。但愚意以为爱惜精神。所以节啬。张横渠曰。息有养。瞬有存。苟能于节啬中存养省察。无少间断。则是亦为学。非废学而后乃为爱惜耳。盖朱子所云。为学专在读书穷理上。故愚欲以存养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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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云爱惜精神即所以为学。故奉疑耳。今承示喻。易即以亦。甚好甚好。
李芝峰采薪录辨疑三辨
至人二字。非但素问诸书皆有之。朱子感兴诗亦曰。至人秉元化云云。虽不删改。可无后学之疑。如何如何。
谨闻命。
来喻谓学者不可有爱忘之心。诚至当之论也。愚自沈疾以来。颇喜养生家说。常欲排遣邪思妄念以专摄养之功。则果有之。此录乃病中所为。故说得如此。所谓立文之意不同云者是矣。但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朱子注。未得则发愤而忘食。已得则乐之而忘忧。然则夫子之乐以忘忧。盖专言好学之笃。而愚所谓以乐忘忧。对举两者而言。其意固不同矣。又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尹氏曰。好之者。好而未得也。乐之者。有所得而乐之也。此盖言进学之序。即程子所谓由说而后得乐者。非存心养性之谓也。孟子曰。心勿忘云云。愚所谓两忘。非谓忘其有事之心也。只言其忘忧与乐。无所系着之意。乃操存涵养底事。与定性篇内外两忘之忘同义。朱子曰。心才系于物。便为所动。所以系于物者。事已应过。又留在心下不能忘。亦此意也。至于上蔡之习忘即坐忘。未免禅寂之病。岂不谬哉。大抵愚之所论。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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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所论。然若以系着为病。则乐与忧等耳。不当着个不若字。且忧乐两忘。自是休心养性之事。谓之存心养性之功则恐未然。当忧而忧。当乐而乐。应过心空。都无一事。乃是养性之说。
圣人一视同仁。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既为一体则宁有物我之间哉。然犹以我为主。故曰。能无我则无物。断非悬空说也。但来喻谓有过高之弊。今欲改之曰。物亦我也。我亦物也。故圣人无我。能无我则无物。未知如何。
说得无病。
动常止。谓动时心常止也。静常觉。谓静时心常觉也。承上文而言。故曰圣人之心无动无静。盖言贯于动静而一致也。非谓圣人之心全不动静也。然改以无动静一也。则语意尤明白。谨依来教耳。
深谢采听。
传曰。近取诸身。邵子观物篇曰。能以一身观万身。一物观万物。盖万物之理具于吾身。所谓观物者。反观万物之理也。愚之所言本出于此。而来喻所论。乃专在致知上。岂高明有未深察乎此耶。
谨闻命。
本作乃字。今改亦字。来喻是矣。愚窃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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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溪经书疑问辨论
小学
就上面讲究委曲。 上面者。小学上面也。下文到大学只就上者。乃大学上面也。
小学时。但能服习其事。而不究其所以然。所谓日用而不知也。到大学时。乃就人事上穷得天理。所谓上面者。指各件事上面。恐不指二书上面也。如何如何。
纷与帉同。纷帨。手巾也。
纷以拭器。帨以拭手。非一物也。
严威俨恪注。是成人之道。非孝子之道也。 案严威俨恪。使人望而畏之。乃成就人才之道。非所以事亲也。或曰成德者之道。恐不是。
礼。称成人者甚多。如仪礼丧服传曰。丧成人者其文缛。丧未成人者其文不缛。又曰。未嫁者。成人而未嫁者也。此类非一。何独于此而疑之耶。注所谓使人望而畏之云者。只举与愉色婉容相反者而言。以明严威俨恪之意耳。非有他意也。且古今经传。似无以作成人才为成人云者。但曰作人。或曰成人材而已。未知如何。其谓成德者之道。又却不是。(更考注疏则郑云。成人。既冠者。然则孝子不失其孺子之心也。据此。古人亦如此看矣。但恐高明和郑康成不信耳。)又案大戴记。曾子事父母篇之辞曰。孝子惟巧变。故父母安之。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弗讯不言。言必齐色。此成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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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泣而随之。 朴丈泂之云。三谏而不听。则事虽非。而不得已屈意。随其事而从之。或曰。随谓随父所往而号泣也。此两说皆非。臣之于君。三谏而不听则逃之。子之于父。无可去之道。随而不去。号泣而已。逃之与随之。君与父之分异也。
父子天属也。无可去之道。故不可以三谏为节。随其所往。号泣而尽其诚。必以觉悟为期。本文平易明白。自无可疑。朴以曲从释随字固不是。高明又以不去释随字。必欲与逃字对举。恐失之巧。而非记礼者之本意也。
上于东阶先右足。上于西阶先左足。 主人与客相对而升。以近阶之足先升也。
先左先右。陈注以为各顺入门之左右。此说甚无意义。盖分庭并行。相与揖让。升阶时必主人先右足。客先左足。然后面相向而不相背。涉级之际。可以相观为节。礼之教人。纤悉曲尽如此。今谓以近阶之足先升。恐未然。此时宾主俱北面。未尝相对立。岂有近阶之足耶。
足容重。手容恭。 尝见栗谷与松江会话。松江曰。九容。理也非气也。栗谷曰。非理也。发动乃气也云云。二公之言。意各有所在。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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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之有絇。所以为行戒。 若乱步则足入絇中。有颠踬之患。故以为行戒。
周礼屦人注。絇谓拘。着舄屦头为行戒。状如刀衣。鼻在屦头。言絇者。取自拘持。使低目不妄顾视。案此则履之有絇。欲令行者视此以拘着此心。故谓之行戒也。朱子曰。履之有絇。所以为行戒也。尊之有禁。所以为酒戒也。义更分明。
经学念书。 注以学经读书释之。恐不然。奇高峰云六经之学所当念之书。文义似通。
经学谓之学经固误。念书谓之所当念之书。必欲与经学为对语。亦恐不是。念书只是读书之谓。今华语谓读为念。谓诵为背念。如云口念书而心他驼。亦谓读书而心不在。
皆许纳拜。 注。纳。受也。盖谓使幕宾受诸子之拜。恐不然。韵会。纳。入也。盖谓使诸子入拜于幕宾也。
朱子上黄端明书曰。请纳再拜之礼于尚书端明文丈台座。据此则纳非受义。乃献字之义也。
民生于三。 吴氏以民生句绝。恐误。民生于君父师三者。父生之。君食之。师教之。是皆生之族也。生乃生出之义。
生于三。生之族。报生以死。三生字。生活之义。与死相对之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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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
北溪陈氏曰。人生得天地之理。又得天地之气。理与气合。所以虚灵。 栗谷谓理气元不相离。不可言合云云。太极图说。妙合而凝。朱子释之曰。混融无间。栗谷甚赞叹之云云。且以退溪分理气为二物之说为非云云。
理气本非一物。但以未尝相离。故谓之混融无间耳。详无间两字。则其为二物明矣。栗谷必不以理气为一物。窃恐高明记得错耳。况气与理合而成性。乃朱子之说。北溪此条。未可容易攻破也。北溪欲以虚字属理。灵字属气。故中间着一又字以明之耳。非以为先得理次得气。如高明所疑也。高明又谓物亦得理气。而何故不虚灵乎。此又大误。物之不能虚灵。正以其得气之偏塞耳。所谓隔于气而不通也。如孟子之道性善。理无不善。故性亦无不善。而犬牛之性又却不善。非犬牛之生不禀天理也。此皆气之为也。恐未可便以此语压倒北溪也。
前节于工夫中拈出修身。正结。后节于功效中拈出身与家。反结也。 逆推文势虽逆。而曰正心曰修身则语有顺。故曰正结。顺推文势虽顺。而曰物格曰知至则语有逆。故曰反结。
直曰。以修身为本。正结也。曰否矣。曰未之有也。是反结也。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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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审其几焉。 朴丈泂之曰。几则纯善。而自几以后。为善为恶所由分也。此说误。易曰。几者。吉凶之先见者也云云。
周子所谓诚无为。几善恶。两句自是大煞分明。如朴说。不须辨。
善恶之不可掩。 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专为恶之不可掩。而并言善不可掩。其意未详。
诚于中形于外。善恶皆然。所谓诚之不可掩也。并指以明其理。有何可疑。朱子所谓宁疏无密。此读书之要法也。
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 愚谓欲动情胜则其行必失其正。而下或字未详其意。栗谷云。或字果未稳当。
此欲字非私欲之欲。只是心有所向之意。正如孟子养心莫善于寡欲之欲一般。盖已透得诚伪关。到此地位。岂有私欲恶念为心害之患。此章之意。但欲随感随应。不与俱往。常令心中无一物耳。病痛较轻。工夫较密。不可容易说。老先生下得或字极有称停。窃恐不可致疑。请更详之如何。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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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字正指上文。若谓指心而言则恐太逼拶。
君子而未仁者。 如此辈人是汉元帝之类。而下君子字未详。
举贤退不善。岂不是君子事。所谓君子。又岂无浅深耶。
中庸
戒慎恐惧。 当通动静看。常存敬畏。通动时而言之。虽不见闻。以静言之。俗说戒惧静也。慎独动也。愚意不然。
朱子论此不啻详矣。特读者不深考耳。上年李正郎德胤于 筵中。亦不免随俗分动静说。不佞诵朱子说以辨之。今观所论。甚慰人意。
存养。 退溪曰。存养。专以静言之。涵养。兼动静言。案或问。存养多用静否。朱子曰。不然。孔子却都就用处教人做工夫。退溪之言与朱子不同。更详之。
寻常每不能无疑于此。盖存养是静工夫。省察是动工夫。此乃曾祖道所录朱子语。今中庸辑注亦收入。然窃意分动静是大纲说。若细推之。则存养实兼动静。如作事时心在其事。更不思量他事。令心不走作。岂不是存其心养其性。此所谓动中之静也。孔子云。居处恭。执事敬。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皆所以教人存心。而亦何尝偏言静耶。以此疑存养乃统体工夫。若谓专以静言则恐未当。非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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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富贵行乎富贵。 退溪曰。行如蛮貊之邦行矣之行。愚意于富贵贫贱患难中行君子之道也。
素其位而行。只是随遇而安之意。若曰。素其位而行君子之道。则窃恐文义不如此。
百物之精。神之著。尝见花潭集有曰。虽一草一木之气死。而终古不灭。反复其言。思之不得。常以为非。今以孔子之言参之。花潭之言无乃近似乎。
花潭之说。即释氏形有死生。真性常在之绪馀。程朱辟之甚详。宁有近似于孔子之言乎。
禽兽草木之死。亦有昭明焄蒿悽怆之气耶。可疑。
其上既言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云。则草木之不与明矣。本不当辨。至于禽兽之死。亦岂有昭明焄蒿悽怆之气。此不过因论人鬼而并举之耳。郑注谓上言众生。此言百物。明其与人同也。不如人贵耳。此说明白。百物字恐不当深泥也。孔颖达以昭明属之人。以焄蒿悽怆属之物。又以神之著属昭明。百物之精属焄蒿悽怆。然经文文势。决不如此。
祖庙天子七。诸侯五。 或云。天子九庙。说者曰。并文武不迁之宗也。
以周制言之。文武各为世室。亦百世不迁。刘钦所谓宗则不在数中也。何可并数为九。九庙是武照所为。或说误。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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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起在位。谓起为世用。如论语所谓邦有道不废也。高见恐误。
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 注云。所谓此者。指本诸身以下六事而言。愚意所谓此者。指所引诗而言也。不应越二大文而指本诸身六事也。
中间两节。皆所以申释上文之意。故引诗而结之如此。意脉贯通。文势照应。不见其有隔碍。何苦而疑之耶。本诸身以下六事。乃是君子有誉之实。不如此则何自而有誉耶。若以此字为指所引诗。则非徒语势散涣无力。兼无恶无射乃是效验。非所以见誉之实。不然不然。
论语
有所不行。 退溪曰。礼不行。
承上文言。如此而又有所不可行者。不可行。犹言不可为也。恐非谓礼不行。详味下文。可见。
虽有得焉。 子贡虽得闻夫子贫而乐。富而好礼之教。未可遽自足。故引是诗以明之。
无谄无骄。乃子贡之所已能而自足者也。闻夫子之言。始知上面又有乐好礼一层。乃知凡天下之事其义理无穷。虽有所得。而未可自足也。所谓有所得。实指无谄无骄。但因此而悟凡事之皆然。故曰。告往而知来。此义极分明。所论误。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5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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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指全体。本谓直指其全体也。勉斋特引解说以明其义。非欲使人读为直指与全体也。
略如祭宗庙之义。 祭五祀各于其所。又迁主于奥以祭之。如宗庙之祭各于其庙祭之。大祫则迁各庙之主及祧主。祫祭于太祖之庙。故云略如其仪也。
所论恐不然。请更考礼经。
亡之。命矣夫。 退溪曰。亡即有亡之亡。栗谷以存亡之亡看。
亡。史记又作灭。恐皆是无义。若作死亡之义。则之字不贴。且古文无以蔑灭作死义者。如何。
子贡之有是心也。 所谓有是心者。似指仁者无不爱。疑若无恶而言也。或曰。以其所恶三者而言也。
前说是。
孟子
造端托始之深意。 义利之辨。乃学者第一义。故托始于篇端也。或曰。工夫之端始也。
或说不然。
人得平土而居之。 栗谷曰。人得以平其土而居之。恐不然。
平土即平地。谓得免巢窟之患也。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6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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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栗谷说。则当言舜禹益为相。今既曰相去。则作久远为是。谓历年之多少相去远甚也。若曰相去久速。则恐文义不然。
程子曰。心岂有出入。只是操舍而已。 程子之言与淳夫女之言不同。未知如何则为出入耶。
窃谓此心廓然。本无内外之限。四方八纮。皆其境界。故不可以出入言也。孔子所谓出入无时。特以存亡操舍而言耳。程子恐学者不知圣人之意。故言此以明之。
执之而已矣。 执非执捉之执。乃执法也。
诗所谓执讯。书所谓尽执拘。易所谓利执言。(从朱子本义)周礼所谓。▣▣▣。皆拘捕之义。春秋书执。又无虑数十馀。如宋人执郑祭仲。齐人执单伯之类。至于公羊氏曰。以己执之。左氏曰。执之以归。凡言执之者亦不一而足。盖古人于捕捉之文。皆用执字。孟子所谓执之而已。亦是此义。恐无所疑。若是执法之意。则必不单用执字矣。朱子答范伯崇书。正论此事而曰。八议之说。乃蔽罪时事。其初须着执之。不执则士师失其职矣。详此文义。亦只是拘执之谓。非执法之谓也。
誓众文(壬辰)
事重则盟。古之道也。吾党何盟。为讨贼也。夫人无秉彝则已。有则今日之盟。乌可缓也。呜呼。 国运丁厄。岛夷称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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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镇岑一乡文
庆尚道昌义军召募官郑经世。血泣百拜。致书于镇岑一乡诸君子座下。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岁律已穷而虏氛犹盛。想惟诸君子忧国之念。必不以吾境界独完而少弛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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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家遭天不吊。罹前古未有之兵祸。我 圣上沫血饮泣。枕戈尝胆七年于今。而兵疲财竭。国之削亡。日以益深。殆不能自振。幸赖我 圣天子恻然以悯。赫然以怒。前后大发兵马。一大捷于平壤。再大捷于稷山。三大捷于蔚山。使倭奴退屯海上。不敢长驱。使我生民得免于糜烂。以保有今日。皆 天兵之力也。目今 天朝大将领大兵列屯于两南者。星罗棋布。震叠威灵。守有在山之势。战有压卵之期。顷日以来。倭奴大怖。方修城理寨。仅为自保之谋。而不复纵兵侵突。荡扰我边彊。扫平凶丑。澄豁妖氛。将自此机始。岂不快哉。所虑行师十万。日费千金。大兵所驻。粮饷难继。 圣天子为此虑。发 天朝米载七十万石。今已积置于义州。海运至江华。 圣上为此虑。京仓米豆。亦令船运至忠州。由鸟岭以下陆续相继。特患道内官粮。所在不敷。不足以支大兵旬月之用。后头运来之粟。又因路远民疲。不得及期。谚所谓远水无救于近火者。正今日之忧也。惟我本道士民等。素以忠义为劝。去冬大兵下来时。各出其所有以供兵。以累万计。此则非特 圣上嘉之。总督,经理,御史 天朝各衙门。无不义而美之矣。今则节晚谷贵。民老悬磬。虽欲竭力助饷亦如去冬之为。其可得乎。其间大家巨族。储峙尚多。至有盈园满庾者。若于此时捐出此粟。以为军需。则其功于国家为如何。而国家之酬报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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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南建院通文(乙巳)
士子进学之功。莫甚益于群居讲习。后生崇道之典。莫甚大于尊事先贤。此书院之所以设。而今古之所共由也。吾南书院之盛。甲于吾东。殆至于比邑有之。而吾乡独阙焉。岂不为一邦之大欠事而多士之所深叹耶。恭惟 国朝儒贤。四先生之出皆在是道。后生末学。虽不及抠衣亲炙于函丈之间。而闻见敬慕之诚。比之远方。尤益亲切。今欲选地于有洛之涘。营立书院。以寓羹墙瞻想之怀。此系斯文大举。须与同志共议。以重其谋始之事。玆就各面别定有司。文到宜遍告面内诸君子。以五月初七日来会于玉成洞书堂。幸甚。呜呼。秉彝好德。有生之所同。会友辅仁。吾儒之至乐。想所乐闻。故玆奉告。
榜谕江陵一乡文(癸丑)
本府士子之盛。风俗之美。甲于一道。素称文献之邦。自惟无状来莅于玆。实深忻幸。愿与诸父老士子讲明礼俗。以小补 朝廷委寄之意。而终年抱病未能也。常切歉叹。侧闻闾阎士族之家颇有违礼败俗之事。此必习熟见闻。循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6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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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祖迁于上。宗易于下。其终至于涂人。而其初则一人之身也。是故。礼曰。不娶同姓。又曰。虽百世婚姻不通。其严如此。国俗以异贯为异姓。李与李婚。金与金婚。法家名族亦皆不免。此则虽非古礼。而今亦不可卒革。至于同贯相婚。乃通国所无之事。而闻此乡有犯之者云。伤风败俗。莫大于此。今后随现告官。绳之以法。摈不与士族之列。为佳。
一。父在为母期。礼有明文。圣人制礼之意。非薄于母也。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家无二尊。故压于父而不得伸情于母也。闻邑俗不知降服之礼。并行三年。其间或有一二士子欲行古礼。则哗然惊骇。目为短丧云。其陋甚矣。夫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申心丧三年。圣人制礼。明如日月。此则非假后学一二谈也。
一。闻邑俗于亲旧家丧练祥禫之日。各持赙米以进丧家。略设酒食以供之。致客多者。不免前期备办。至借盘器筵席于亲友之家。有如置酒请客之为者。是日。众宾列坐。以次酬酢。因为乡会于其坐。甚者必待毕至。然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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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山山城收谷文
城山。天险也。形势之壮。一夫倚关而莫开。井泉之饶。万马群饮而不渴。岭南山城之险绝者无虑数十所。而此城为之冠。高丽末。咸昌僧弘志者筑城于山。破红巾有功。事载国史。而论者皆以为此城是也。国家升平百年。虑不及兵。列邑诸城。皆复于隍。壬辰之乱。人死于锋镝旦尽。而此城在大山绝顶。不见知于守土御敌之人。徒为山谷小民伏匿偷活之地。一时有识。后事而痛惜之。庸可及哉。今者北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6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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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6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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稧中为高年设宴请文
伏以年之贵于天下也久矣。先王为之政以优之。衣帛食肉。政之施于家者也。轻任并。重任分。政之及于道路者也。赐杖给扶。一坐再至。政之达于朝廷者也。有问则就之。适四方乘安车。政之通于天下者也。至于乡党之间。则尤以是为重。故其节文尤详。每岁十月。党正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宾席在北。介席在西。主人席在东。六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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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左道疏会文(为本州儒生作○辛酉)
顷因递便。得见通文。备审诸君子将有扬庭之举。先为孚号之告。此是举国含生愤郁而不敢发者。孰不欲同声相应。奋袂齐起。共睹食肉寝皮之快耶。窃伏下风。为之增气。第以肤浅之见。有不能无疑者。敢不为同志吐露以听可否之命。尝闻天地间自有一个公论。根于是非之天。发于所同然之心。不容一日泯灭。而伸而行于上则治。屈而郁于下则乱。故国家置论思之职。谏诤之官。使之主一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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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谕道内士子文(甲子)
右文为倡义勤王事。逆臣李适以犬彘不食之资。稔鲸鲵必戮之恶。伪作图谶。诳诱凶徒。阴图不轨。有非一朝一夕之故。而 朝廷不悟。畀以阃外之寄。则国中精锐选鍊之
愚伏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6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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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召募之际。惟务精壮。不要苟充。惟务开谕。不要抑勒。尤不宜侵夺官军。
一。召募之际。有胆敢死者为上。有膂力善射者次之。能出入贼中。探知贼情者次之。骁健善走者次之。
一。各邑私炮手成才命中者比比有之。若能多募此辈。作为一队则当为无敌之兵。各别访问。为先募聚为善。
一。各邑山尺辈上下山坂。大箭善射。乃其所长。而列邑抄兵之际。此辈例皆幸免。今宜另加访问。至诚开谕。使之效力。则其有关于战用。不下于炮手矣。
一。先择忠实有计虑可堪领率者若干人。使之各募素所相信之人以为部伍。然后可以临乱一心。死生相救。此古人治兵之法也。
一。兵聚无粮。自溃之道。今日之忧。无大于此。上年大歉之馀。民方艰食。头会箕敛。所得不多。而徒取怨咨。极为可虑。惟宜至诚开谕。使之随力所及。不拘多少。
一。朝廷之失信于富民者多矣。设有积粟之家。难望指囷之义。然今日之事。自与曩时不同。当职虽无状。决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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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鼓动忠义固为大本。而开陈利害亦不可已。天道助顺。社稷灵长。此贼终无不授首之理。徇国者为良民。从乱者为逆鬼。此意广行晓谕于村阎小民。使知逆顺之所在。
一。精勇敢死之辈。不可无赏。而当职空手下来。徒言无补。今方驼启于 行朝。请除出内奴寺奴身贡及各司匠人价布等物。以为军中赏格之用。此意并为知委亦不妨。
一。前项节目。特其大槩。惟在诸君临事发虑。善为措处耳。
一。如有善策不能自擅者。则一一报知于当职。不用报状。只用禀目为当。
榜谕场屋士子文
国家设科之制。以四书疑五经义取生员者。盖以经术养士也。壬辰兵乱以后。废书不读。为京外士子之痼弊。常时将四书五经束之高阁。不曾致力讲明。故及到场屋。茫然不知所以措辞下语。不得已而窃取他人之作。以为侥倖之计。窃取之不足。则公然传写。一人作之。百人传之。每场。作者不过六七人。而举场无拖白之人。有司又不得已。而就其中以足其额数。呜呼。此岂设科取士之本意耶。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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