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x 页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劄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3H 页
大司谏时因天灾陈时弊劄(甲子)
臣伏见天灾时变。莫甚于近日。两曜失明。五纬乱行。流星犯于明堂。木宿凌乎执法。旄头动耀。天狼生芒。乾文之垂象示人。若是其昭著。而又于四日之夜。既藏之雷电。暴发于酉日。酉是昴毕之分。应在燕胡。似有动胡之象。当夜以震。厥兆尤凶。臣等终宵忧悸。累日靡定。深思天意。莫究其然。伏念 丙枕之中。其所以惕虑忧疚者。宁有其极耶。恐惧应天之实。事天事亲之喻。已尽于政院进戒之辞。 圣心敬怠之几。庶政理乱之渐。亦陈于顷日本院之劄。窃想 圣明。反躬修省。而加日乾夕惕之功。臣等。今不敢更为之说矣。然惟灾异之作。非但为已然之应。亦或为将来之戒。已形之迹。人皆可见。而将发之几。惟智者能察焉。如人四肢蹠盭而形容羸瘁者。虽庸医。可试其针药。而至于五脏六腑之受病而颜色饮食之犹人者。自非俞扁之神技。莫得以察之也。方今大乱既夷。凶逆既剪。 殿下以勤励不息之诚。孜孜于上。而耆旧之臣。贤能之士。各循其职。百弊俱除。求诸人事。似无致灾之由。而变异之生。或出于适然者。虽然。臣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3L 页
等。窃观近日所为。皆袭秦故。了无整顿之实。 殿下虽有求贤之诚。而少延揽交孚之道矣。虽有图新之志。而失先后本末之序矣。虽有节俭之德。而无汰冗省费之实矣。群臣虽有夙夜之勤。而百职之废坠犹古也。虽有甄拔之称。而循私之弊习犹古也。虽有裁省之令。而奸吏之操纵犹古也。既失交修之义。徒事苟且之迹。愿治之效。茫如捕风。以至纲纪日紊。人心日摇。军政日坏。国计日蹙。虎视方张之贼。畜谋而待时。怀怨乐祸之徒。扇动而俟隙。当今之势。可谓岌岌。而然犹益张虚文。修饰外貌。老成狃于媕婀而莫肯担当。名流昧于远图而惟事浮议。言必矛盾。动辄掣肘。朝令夕改。一事莫措。委靡不振。日趋崩塌。设或外有猝发之寇。内有不虞之患。则其孰能为国家出一计。止此波荡之势乎。 反正之初。巨奸大慝。既伏其辜。则罪犯伦纪之外。其馀枝叶缘坐之类。在所勿治之中。而窜配太多。树怨益众。似非王者广大之治。勋臣军官。称以扈卫。宜若有赖于缓急之日。而谋避远戍之辈。争相投附。千百为群。宿卫私室。虽为一时姑息之计。而实非久远常行之规。弊源一开。末流难防。欲善于后。宜审于早。号牌之法。非不美矣。而根本未定。纪纲不立。法不徒行。旋立旋废。正如抽刀断水执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4H 页
帚扫影。只为骚屑之端。终无整理之期矣。凡所猷为。必有其机。而及今不改。则必至危亡。此天心之不豫而警动之。欲使 殿下惕然而改纪也。伏愿 殿下。勿以天道之幽远而弛其寅畏之心。勿以天怒之日臻而怠于自强之道。深思亢龙有悔而不以自处于嵬嵬。尽去浮文末节而不拘度数之区区。思得忠实无华办局宏博之人。委以股肱之任。朝夕延访。如家人父子。不使浮议间之。而得以展布其四体。又得才略勇敢计虑长远之人。委以阃帅之责。节制区画。惟其所为。不以道谋乱之。而得以自尽其才智。既得二三忠荩之臣。则文武百职。随器以使。以今日在朝之臣僚。亦得以办得今日之事矣。既分其职。勿为迁动。使庶官老于其职。帅臣死于边城。不效则责其怠慢之罪。置诸诛殛之典。则其谁敢不尽心力于今日之为哉。若其急务之当先者。汰不急之官。罢别设之局。以省浮费。赦缘坐之人。业无赖之徒。以镇人心。摆脱文具。专效实务。居弱以制强。处简以制烦。力行不怠。以次修举。则日计不足而岁计有馀。人心既悦。天怒可回。虽有意外之变。自有补完之策。危亡之祸可救。而中兴之绩可致矣。臣等。职在补阙。不能献一奇策。而徒诵陈言。以塞言责。固知不能以上动 天听。而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4L 页
区区之衷。愿以寻常之说。拟作补天之石。伏愿 圣明。勿以刍狗。而更加深思焉。
 答曰。省劄具悉。尔等之言。正中时病。尔等。可谓识时务者也。挽回世道。振肃颓纲。责在君上。今日老成狃于媕婀。年少者之惟事浮薄。岂非寡昧无德之致也。天灾如是。俗习又如是。予极惭惧。罔知攸济。尔等。职在言责。随事极言。毋或小隐。劄辞当体念焉。
弘文馆条陈八务劄(乙丑)
伏以近日以来。窃议于屋下者。不遑他虑。而惟以 圣心之未悟为忧。进言于 殿下者。未暇他及。而惟以言路之将闭为惧。今 圣心已悔矣。言路将开矣。其何幸如之。臣等识见空疏。经术卤莽。固不足以报塞 圣旨。顾区区愿忠之诚。实倍他人。则亦不敢默然而已。兹敢掇拾陈编。兼采巷说。疏陈八条。以拟野人献芹之忱。一曰明心学。以为出治之本。臣等。闻心为一身之主而万化之原。故从古圣贤。皆从方寸上做工夫。三圣相传。不过曰危微精一四个字而已。论学莫尚于孟子。而其要则但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又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盖人莫不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5H 页
有此心。心莫不具此理。归而求之。道便在是。直指要诀。明白简约。初无许多说话。惟其路径不明。而趋向或差。则或流于放荡。或沦于枯寂。而异端起焉。乃程朱诸儒。出而明之。读书讲论。所以明此心也。存养省察。所以养此心也。内外交修。本末相资。为学工夫。于是大备。而后之学者。或不能深究先圣贤立言本意。章句之是寻。训诰之是讲。而不于实地用功。则其所以为学者。口耳而已。糟粕而已。讲析愈精而本源愈晦。尚何益哉。伏见 圣上。以聪睿之资。加学问之功。临筵讲义。出人意表。其于文义之间。固已见得透彻。然而喜怒爱恶之发。或有未尽中节者。无乃本源工夫。犹有未至而然耶。伏愿 圣明。更加留意于存养省察之功。燕閒之暇。事物未接。则敬以直之。使此心之体。虚明静一。私欲不萌。以立天下之大本。事物既接。七情既动。则察其天理人欲之分。而必求其当理。以行天下之达道。求之于心而有未明。则讲学以致其知。讲之于学而有未至。则主敬以培其源。知行并进。动静有养。然后工夫不差。心体自正。可以为出治之本矣。
二曰。谨辞令。以顺群下之情。在易巽之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巽者顺也。上顺下以出之。则下顺上而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5L 页
从之。斯乃圣人取象之意也。惟管仲亦曰。出令当如流水。顺其势而导之之谓也。自古及今。未有令不顺于人情而能有成者也。系辞又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夫言发于一人之口。应速于千里之远。可不惧欤。传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诗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匹夫失言。犹为一身之咎。况王言一出。而四方传之。万民诵之者乎。伏见 殿下。喜怒之间。或有失中之言。酬酢之际。亦多过情之语。如顷日臣鸣吉之论绫原也。 殿下以构陷王孙斥之。斯所谓失中之言也。张显光之入朝也。 殿下以行当大用勉之。而至今经岁。尚尔寥寥。斯所谓过情之语也。其他拂于人情而致讶朝野者。往往有之。岂不惜哉。伏愿 殿下。自今为戒。凡于辞令之间。必顺而出之。慎而发之。使四方之人。咸曰大哉王言。则其于施教化感人心之道。岂曰少补之哉。三曰。严宫掖。以绝街巷之议。古人有言曰。国之本在家。宫闱之内。即 殿下之家。而一国之本也。宫闱之政无可议。然后民心悦服而教化行焉。臣等。窃听闾阎之言。光海宫人。多入内间。而侍东宫者尤多。或虑其侈习之滋长。或疑其言语之漏通。或讶其嫌疑之不远。街传巷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6H 页
说。藉藉不已。臣等。伏揣 殿下之心。必以为此辈。便习解事。可备使唤。而决不能浼我清明之德。然多言之国。闻听不美。广选良女。岂曰无人。昔唐太宗。因旱放出宫女前后五千馀人。宋仁宗。有一宠姬。因谏臣之言。流涕而出之。况于此辈。何所顾恋。伏愿 圣明。屏而远之。俾无窃议之事焉。
四曰。重相臣。以责治平之效。自古有为之君。必得贤明之佐。同心同德。言听计从。以成一时之治。如成汤之伊尹。高宗之傅说。齐桓之管仲。秦缪之百里奚。汉高之萧曹。宣帝之魏丙。昭烈之孔明。符秦之王猛。太宗之房杜。玄宗之姚宋。虽随其人才之高下。各有治效之浅深。而其所以康济一世则均焉。不任相而能致治。臣未之见也。故人君之职。论相是已。相臣之职。进贤是已。其责虽重。而其事甚省。故曰求贤暂劳。垂拱永逸。亶其然乎。惟我 祖宗之制。三公统六卿。六卿统百官。大小相维。纪纲以立。中叶以后。浸削大臣之权。用人则专在两铨。论事则专在三司。进退之权。刑赏之柄。不归于政府。故事无统一。而朝政日紊。治平无事之时。犹得以挨过时月。及其多事。扰扰如失柁之舟。可胜叹哉。当今之时。论君德则高出百王之上。论相臣则妙选一时之望。以至三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6L 页
司大夫。罔非正士。然而纪纲不立。论议两歧。迄经三载。国势日弱。反不如权臣在朝之时。此非特相臣之罪。实由委任不专而事无统摄故也。伏愿 殿下。深惩中叶之弊。尽复 祖宗之旧。以进退刑赏之柄。悉委之相臣。如是而不效。则改卜他人而授之。决不可悠悠泛泛。上下相推。左牵右掣。无所猷为。自至于衰乱而莫之救也。五曰。器使人。以尽一代之才。臣等。闻人才之有长短。如器之有大小。各有所宜而鲜能相通。如黄霸优于治郡而短于相业。庞统拙于百里而展于别驾。故王者之用人。犹匠石之用材。栋梁榱桷。各得其所。其器已备。则虽久而不迁。其器未备。则屡迁而不吝。要使尽其才而已。昔在李唐之世。选司注官。惟视其人能否。或不次超迁。或老于下位。及裴光庭为吏部尚书。始用循资格。无问能否。选满则注。庸愚皆喜。谓之圣世。而才俊之士。无不怨叹。其时宋璟争之不得。此唐业之所以衰。而我 朝又踵此弊。其何以望百工之允釐。庶绩之咸熙乎。然此亦中叶之敝政。国初必不如此。臣等。闻 祖宗朝。南智年十八。以白衣超拜都事。未久而拜相。俞好仁 天眷极隆。而官止应教。此可以见用人之活法矣。且大夫之秩。所以参赞庶政而分总百僚。必有才德之士。宜处其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7H 页
班。而近观 殿下。轻施于小劳。而啬与于贤德。非所以登崇俊良。弘济艰难之术也。伏愿 殿下。察于群臣之中。随其器而授之以职。无过啬无滥施。必使贤能在上而阘茸居下。则名器自重而朝廷自尊矣。
六曰。戒数迁。以存敦朴之风。昔在光武六年。执金吾朱浮因日食上疏曰。大汉之兴。吏皆积久。至长子孙。间者守宰数易。迎新代旧。疲劳道路。寻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迹。迫于举劾。惧于刺讥。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所以致日月失行之应。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望治于一世之后。光武采其言。终致治平。臣等。伏见 反正以后。朝廷深恶曩日贪虐之风。未免求治太速之病。凡外任之臣。率皆责效于旬月之内。或为政宽平而誉声稍迟。或御下严明而不事姑息者。例被白简之评。以此奸民得以议其上。浮谤得以售其计。不但迎送之弊。民所不堪。抑亦醇厚之风。因此渐丧。其与东汉之弊。古今一辙。臣等。谓差任之时。务在择人。既遣之后。戒在数递。去其太甚。毋为过刻。然后上下之分定。而真实之风兴矣。外方则固如是矣。至于京官。递易尤数。朝更夕迁。有同传舍。此所以职务多旷而浮躁之习日长。伏愿 殿下。监于此弊。凡厥内外之官。必慎必简。必久其任。使之各安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7L 页
其分。各尽其职。而无敢妄生希冀。则官事不废。而风俗亦厚矣。
七曰。植公论。以消朋党之弊。夫朋党之害。固 圣上所深恶而屡戒于群下者也。今日臣僚。颇能仰体 圣意。不敢为排摈计。亦已略得和平矣。第观朝廷气象。譬如妒妇同室。外亲而内疏。面输而背笑。终不能打成一片。不无一朝横溃之虑。此固群下之罪。抑恐 殿下未尽其道术而然也。盖 殿下深恶朋党而过疑于群臣。救一人则先疑其营护私党。论一人则先疑其排摈异己。差除则以多小均停为公。论议则以抑强扶弱为公。常规规于色目形迹之间。而不能以无心处之。故贤者不敢尽其情。不肖者有以窥其衅。未能机心之两忘。何缘和气之吻合。夫人心虚而无物。则随感而各得其正。著些胜心。则遇事而多失其平。故曰虽合做底事。若有心为之。便是私意。今 殿下大公之心。反为 殿下之私意。古语曰。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臣等。恐他日奸人之谋害士类者以此。邀取权宠者亦以此也。昔人有好鸥鸟者。每朝之海上。从鸥鸟游。鸥鸟之至者。百数而不止。其父曰。闻汝从鸥鸟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群鸥舞而不下。夫鸥鸟至无知也。无心而往。则狎之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8H 页
而不疑。有心而往。则无故而自散。何则。忘与不忘之效也。伏愿 殿下。绝念于意必固我之私。存心于广大宽平之域。其用人也。惟视其贤否而进退之。其听言也。惟察其当否而从违之。君臣之间。形迹两忘。则朝著之上。色目自消矣。夫君子心存于道。故始虽异而终必合。小人心存于利。故始虽同而终必异。伏愿 殿下。无疑其异。无悦其同。惟君子是用。而公论是尚焉。夫君子之道长。而公论行于朝廷。善善恶恶。是是非非。各得其当。则自然人心悦服而世道亨泰。破朋党之术。无过此矣。八曰。崇儒学。以培风化之源。东方道学之明。莫盛于我 朝。而至于 宣祖初年。名贤辈出。蔚为儒宗。一时之人。薰陶渐染。讲磨切磋。操必律己。多有可观。至于昏朝。而世道之不为禽兽者。实有赖焉。然自此以后。斯文扫地。师道泯绝。有志之士。将何所矜式而兴起焉。 反正之初。首召张显光,金长生等。咸致京中。又有郑晔,郑经世诸臣。入而辅导君德。出而教训诸生。庶乎其斯学之复明于世。夫何寥落至此也。无乃 上之所好。有未至欤。抑亦末俗之不可复救欤。呜呼。凡此数三儒臣。其比古人。则未知如何。而亦可谓今日之领袖。不幸郑晔已死。馀皆不立于朝。死者已矣。其存者。可不敦谕而勤勉。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8L 页
致之朝端。使之奖诱后进乎。夫风俗之不正。由道学之不明。道学之不明。由斯道之不立。伏愿 圣明留意焉。臣等所陈条目虽多。而其要只在 殿下之一心。伏惟 圣明。敬哉敬哉。心之为体。通古今贯动静而兼物我。昭昭灵灵。能寂能感。一人之心。即万物之心也。万物之心。即天地之心也。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和。则天地之气亦和矣。夫局者气也。天地万物。各形其形。通者理也。上下四方。贯彻无间。妙哉心乎。其大不能以寸。而无物不包。无感不通。无他。理一而已。今 殿下以五帝三王之心。行五帝三王之政。则五帝三王之治。便在是矣。伏惟 圣明。懋哉懋哉。夫法久则弊生。旧规不必泥也。明过则疑生。小察不必用也。人众则胜天。下情不可拂也。惟当本之以忠厚。持之以宽大。行之以简易。守之以谨严。期之以久远。优而游之。与民休之。变而通之。与化同之。自然和气协臻。灾沴并息矣。臣等。学识不足而忱悃有馀。学识不足。故论事而多失其宜。忱悃有馀。故触讳而不自知避。伏愿 圣明恕鉴焉。
因进讲陈弊劄(乙丑)
伏以日昨 筵中。缘文生义。转入治道。大臣遂进随时损益立经陈纪之请。甚美意也。修明弊政。丕开新化之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9H 页
机。亶在于此。而 天意迟难。未蒙 允可。臣诚缺然。大失所望。不图明良际会。千载一时。而事之不如意者。乃如是也。臣言语拙讷。自知不足以感动 天听。故泯默而退。耿耿达宵。怀不自已。辄敷衍前说。略暴愚悰。伏惟 殿下。今方进讲孟子。夫 殿下之讲此何为也。岂不欲受用而施于有政者乎。孟子劝齐梁行王道。其言不啻缕缕。而其大要。则不过曰以先王之心行先王之政而已。臣伏睹 殿下聪睿之资。恭俭之德。出于天纵。求道之志。愿治之诚。溢于 圣衷。讲论经传。则日旰方食。酬应机务。则夜分始寝。用人则廓然大公。无一毫之偏系。出令则蔼然至情。无一言之矫饰。 殿下之心。亦庶几于道矣。然而 临御三年。治效未著。生灵之困苦犹前也。风俗之淆讹犹前也。纪纲之颓废犹前也。若此者。何可不反求其所以然乎。孟子有言。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者。不行先王之政也。此正今日之谓也。三代之治。则古今异宜。风气亦殊。固不可尽复旧制。然其课农桑恤困穷。制民产节财用。立刑法以齐之。明教化以导之。能不泥于先王之制。而得先王之心。致先王之治者。则是必有其术矣。伏愿 殿下。毋为徒讲其书。而必体之于心。毋徒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49L 页
体之于心。而必施之于用。以成一代之制。而阐一代之治焉。我国法制。具载大典。备细详悉。皆可为法。而行之既久。视为寻常。大小臣僚。一任私情。于是大典为虚套。而国无法矣。今欲复 祖宗之治。当修 祖宗之法。而但此书之刊。已过百年。或有窒碍而不可行者。或有晦奥而不可晓者。其后又有续录。则尤为烦复。有难适从。只为吏胥弄奸之资。且我国喜用前规。凡出于一时之流例者。踵而行之。视为成法。不敢更改。其谬尤甚。臣谓宜取大典及续录等书。更加删定。凡窒碍者。变而通之。晦奥者。疏而明之。废坠者。修而举之。删其烦复。而补其遗漏。至于京外大小衙门。各有一切之例。使人人奉行而不敢违越可也。今之尤甚颓废者有三。曰官制也。田制也。兵制也。三者之中。官制尤为紧急。若不变通。断无致治之望。试略陈之。今备局专主国政。而政府为一闲局。政院只管出纳。而承旨为一该吏。别设都监。而本司反归剩官。数递官员。而省寺有同邮舍。不管文书。而吏胥得以弄法。职多兼带。而无专责之实。事归曹司。而无分职之意。课责不明。而瘝旷成习。俸禄太薄。而廉耻易丧。此皆官制之弊也。我 朝自废署事之法。三公无论政之所。于是别设备局。以宰臣之知军务者为堂上。以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0H 页
武班之识字者为郎厅。以为酬应边务之地。其制略似宋朝之枢密院。而 朝家政令。无所裁断。不得不并归备局。自此赞成,参赞。为养病之地。舍人,检详。为妓乐之司。其舛谬甚矣。我国之人。浮华无实。翱翔台阁。专不事事。自谓清流。而机衡之重。反付无物望之宰相。略识字之武夫。如是而望治道之成。不已左乎。宜遵 祖宗之法。复设署事之规。然后政令出一而纪纲立矣。或以大臣权重。为后日之虑。此则不然。主圣臣良。则权重不足为嫌。君昏政乱。则天下其无沛公。若犹以此为虑。而必欲分大臣之权。则宜仿唐宋旧制。将备局改称门下省。以三公兼领门下省事。赞成,参赞兼知事。又择谙练治体者二员。称门下省左右仆射。俾行有司之任。舍人检详。极择堂下有计虑才望堪后日大用者。兼门下给事中。代行郎厅之事。则名号既重。事权自别。庶有朝廷体面矣。且今之承旨。即古之侍中尚书令。而中朝之内阁也。国之大小文书。莫不关由于此。凡政令之利病。君德之得失。大臣台谏。无由得闻。独承旨知之。其位之重为如何。而今之物望。反在三司之下。只得奉行文书而已。鲜有论执之事。此又谬之甚者也。臣谓宜极择时望。以充其选。频 赐顾问。以重其权。使之随事封驳。密赞王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0L 页
猷。与政府相为表里斯可也。历代旧制。中书取旨。门下覈奏。尚书施行。谓之三省。若如臣言。则不至大段变革。而旧制之意。实寓于其中矣。今日政事之频烦。皆由于台谏之数递。台谏之数递。亦由于少嫌之皆避。朝迁夕改。有同儿戏。诚可怪也。臣闻 祖宗朝。台谏虽有推考。亦不避递。使两司互相发缄云。可知避嫌。本非 祖宗之制也。且或偶感微疾。略有难便。争相引告。如恐不及。尤为未安。阳城居谏职七年。中间岂无些少疾病。韩愈至作争臣论以讥之。而亦不闻以此引避也。且古之言官。各自论事。故人人得尽其所见。今之启辞。下吏持简通。奔走各员之家。必待归一。然后启之。以此动被拘碍。不敢尽言。一有违误。闹端纷起。朝著之不靖。职此之由。今宜悉仿旧制。勿为避嫌。勿为呈告。凡有所怀。各自陈启。惟大段举措。朝议佥同者。方为合启。则谠言日闻。而且无纷扰之患矣。至如朝臣之有经学者。置之经幄。专责辅导君德。有华藻者。置之词掖。专责代撰王言。其他随其才地。置六曹及各寺。专责一任。勿为兼官。勿为迁动。其有异绩者。各于其司。得以升迁。且诸司之不紧者。合而一之。员额之太多者。汰而去之。而又别设散局。多其员数而少其禄俸。凡积仕年老。无田可归者。实有疾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1H 页
病者。一以为录用之阶。或有奉使差祭等事。皆以此填差。则在职者无旷阙之患。失官者无落魄之叹矣。外方则监兵水使。皆许带一州令。各食其地之入。而置文臣判官。察其细务。防其纵恣。则有久任责成之效。而无侵夺列邑之弊矣。若乃军政。则拣精壮而编束伍。除老残而收价布。宽其役而返逋逃。教之艺而致精鍊。田制则改量田而收漏结。复大同而均民役。禁立案而抑兼并。除免税而广赋入。此其大略也。大抵今世之人。以清旷为高致。以勤干为陋俗。以循私为厚风。以奉法为薄德。以数迁为荣华。以久任为苟且。以关节为法典。以浮议为公论。此等风俗。若不丕变。则虽 圣明在上。名贤满朝。不过为江左之偷安。宋朝之委靡。良法美政。亦无所用之矣。伏愿 殿下。断自 圣心。询于相臣。奋发振作。无狃近规。以王道为必可行。以 祖宗为必可法。革弊政而变偷俗。新旧命而做至治。以答东土生灵颙望之情。不胜幸甚。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启
  
正言时避嫌启(癸丑)
微末小臣。滥叨言责。当此鞫逆方急之日。不敢以琐细私事。仰渎天听。而第言官与庶僚不同。苟有一毫所失。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1L 页
不敢冒居以辱名器。臣日昨。以白衣往吊故都承旨金时献发靷。因而出门。送别同年友人新除大丘府使臣金允安。适有崇阳府院君金信元猝然相值于路上。臣苍黄回避之际。问臣之名。愿与回马相见。臣不得已马上略叙寒暄而过。臣以岭外乡闇。不识体面。白衣出门。已为非矣。又与一品官马上相见。所失尤著。不可腼然在职。请命罢斥臣职。
 备忘记曰。当此主辱臣死之日。三司之官。尤当忘身徇国。以扶讨逆之义。而前正言崔晛。敢生规避之计。故举微琐之事。渎扰于推鞫之日。其情可恶。姑先罢职。以警他人。
缴 还下宪府勿治宫隶 教启(甲子七月。在政院时。)
臣等伏睹 下教。明礼宫掌务。既为 慈殿所属之下人。而被讯于法府。投鼠忌器之 喻。固为至当。第念法府之任。纪纲庶政。作奸犯科之人。无论宫府。所当纠治。况所谓明礼宫掌务者。狃于郑梦弼之馀习。敢做图书文字。作挐畿邑。侵扰民间。现出于监司状启中。瞻聆所及。莫不惊骇。法府之摘发刑讯。乃其职也。使中外之人。晓然皆知中间奸细辈之所为。而不使民怨上及于 慈殿。揆以事理。岂有所未安哉。今若以十分慎戒之意。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2H 页
 下于宪府。则窃恐台官沮丧。下辈增气。曩时横恣之弊。将复见于今日。其为未安。孰大于是。臣等待罪喉舌。不敢以此 教传于宪府。谨以还入。伏惟 圣明。更加三思焉。
 传曰。无更思之事。尔等任意为之。 备忘记曰。近来政院。不识事体。凡下教。任意还入。极为骇愕。入直承旨。并推考。
再启(九月)
新本宫作弊下人。法府则以纠摘推治为己任。 殿下则以本宫所属。非他下人之比。有所未安。而 严教之下。至于再三。臣等。非不知 圣意之所在也。台谏亦岂有违 君命而自陷于擅治之罪乎。今者伏睹 下宪府之教。至有任意囚治慢蔑 君命等语。臣等。相顾惊怪。不知所达。有点作弊之状。法府按治之责。已尽于顷日论 启之辞。今不敢更渎。第司寇之职。既以诘奸禁暴。为尊主庇民之义。虽以天子之父杀人。而犹且按法不饶。况于本宫所属之下人。在法当治者乎。若以请罪为任意。按法为慢蔑。则不亦未安之甚乎。臣等。前以封还 下教之事。负罪已大。而今又冒死烦渎而不知止。臣等。宁重得罪于 殿下。而不欲使 殿下得罪于丘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2L 页
民也。 殿下若不勉意 允从。则台官岂肯徒事承顺。坠废国纲。以启日后无穷之弊耶。伏望亟加三思。此公事。付标 允下。以示优容台阁之道。不胜幸甚。
 答曰。知道。所谓印文。有点辈蔑法伪造。则自有其律。予必不惜。若非伪造。则今日宪府之所为。岂非未安之甚者乎。尔等。其更加深思。勿为如是防塞。
大司谏时避嫌 启
臣赋性愚戆。处事疏卤。对人。唯知倾倒而少无隐情。论事。必欲直述而不识避讳。人之知臣者以此。而罪臣者亦以此也。顷于八日本院上劄之时。同僚欲去勋臣军官一款。臣曰。所怀如是。不敢不达。同僚又曰。军官岂有大段弊事。近日又不闻闾家作弊者矣。臣曰。即今虽无巨弊。而他日安保其必无乎。且勋臣之长者。则未必然矣。五十功臣。岂皆尽善。一出于至公而无所私乎。又欲去千百为群以卫私室之语。臣以为台谏之论。虽似过激。实有是事。则有何妨乎。遂不改此一款。以此大忤物情。众刺丛起。而臣未之知也。其后臣往问右赞成李贵之病。贵引入卧内。首发此语。大加诟责。因谓曰。昨见俞伯曾。则君于谏院席上。言功臣五十。岂皆可信乎。此以功臣为将叛也。欲与升平诸人。连章上劄。尽罢军官。去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3H 页
国而远逝矣。因示半篇劄草。大概此意也。臣以为贵若实有疑臣之心。则必不对面直斥。尽言其所怀。而此乃折臣之言。非实语也。答曰。公何为出此言耶。虽非实语。安忍挂口。席上所言。不过后弊本无岂可尽信之语。此非司谏之言也。公先有怒意。无和平之气。故逆探语意以折我也。贵因笑谓曰。我知君心必不如是。故开心相告。他人则以君为奸徒所诱耳。凶徒煽处。购捕方急。若撤军官。将欲何为。我不知君之所见如是之迂也。臣即当引避。而贵之言势。自前过当。而业已吐露。略无嫌介。不欲生一闹端。而含默不避矣。自是臣亦病重。闭门不出者累日。而颇有情外之言。益激功臣之怒。一传而为未可尽信。再传而为功臣权重。或以为狙击功臣。或以为被诱奸徒。往来之言。不胜其纷纷。而窃闻 筵中。屡发此言。昨日。重臣亦以臣席上之语为嫌。至有自古功臣。为人所忌。鲜能保全等语云。此是重臣。亦惑于市虎之三传。而不免致疑耳。臣闻此言。不寒而粟。目今人心忧疑。国事日非。乾文示警。形影非祥。劄中所陈。不过交相责励之意。而军官一事。亦欲其各自戒饬。无贻后弊。以待稍定。及时早罢而已。使臣言是也。则亦不无相责之益。如其非也。则终归于一迂谈尔。其于勋臣。有何所损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3L 页
乎。岂意因此转生疑贰。左右飞语。从而激之。臣之罪戾。渐入重地。是岂臣之本心。亦岂勋臣之心哉。古语云。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则人莫不按剑而起。珠璧之投。欲以相好。而按剑相疑者。心不素信而出于卒然也。今臣素不能取信于人。而发言无渐。以触时讳。至有情外之语。使勋臣不安于心。决不可腼然仍冒。任人指骂。请 命罢斥臣职。
请遇灾修省 启(丙寅二月)
近来乾文之示警极矣。叠见之灾。每出于甲乙之日。甲乙东方也。实我国之分。诚所谓剥床之灾。而今二十二日乙未。白虹侵阳之变。尤为惨酷。臣等。终宵忧悸。寝不贴席。伏想 圣明惕虑忧勤之意。虽在 哀疚之中。而亦未尝少弛也。至诚可以回天而天意之莫回。至德可以感人而人心之益拂。至和可以致祥而灾沴之愈甚。虽天道悠远。莫指某事之应。而视听自我之天。感应不爽。安可付之茫昧而不思其应天之实乎。语曰。割发宜及肤。剪爪宜侵肌。苟 殿下纯亦之诚。格于上天。普被之德。孚及豚鱼。中和之功。动静无间。则何天意之不回。民心之不协。灾沴之不消乎。三者之中。抑有相因次第。中和之功至然后。人心可以孚矣。人心孚感然后。天意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4H 页
可以回矣。戒惧之功。常存乎方寸之中。而感应之妙。影响于九万之天。其功至约而其用至博。 殿下宜更加澄省焉。臣等。又闻匹妇含冤。尚致枯旱。今日之呼冤者。不知其几千人乎。窃观中外臣僚。不能体 圣上如伤之仁。荡涤之 恩。泥而不行。征赋之督。日以益甚。使感悦之人心。转成郁抑。农民军卒。举失其业。其所以感伤和气者。不可枚举。姑以一事言之。南汉山城之役。实为阴雨绸缪之计。其不烦民力。而役以游手之徒。诚为得宜。但浩大之功。专靠此类。礿则役不过七日。而后至者役十五日。又后至者役一月。礿则随寺大小。抽十役一。而馀皆资送。故不至甚怨矣。后又分送干事。披剔丛林。逐名赴役。给以度帖。无帖者。不得受号牌。以故官差驿卒。藉以行威。所持纸鞋。攘夺殆尽。或告官囚治。寺刹既不得安居。场市亦不得货粮。穷无所归。遁聚山谷。在在号泣而怨上。缁髡之类。虽不齿编氓。而比诸豚鱼。亦有间矣。招怨失信。恐非召和之道也。然而臣等之所大忧者。有不暇及此。 圣明之色忧侍药。已经数月。而竟遭终天之戚。诚孝所至。不知裁节。礼多踰制。哀亦过伤。幸赖群臣力争。 圣衷悔悟。而至于执丧过礼。不少裁抑。起处饮食。无异礿终。此非所以保护 圣躬之道也。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4L 页
圣上虽自轻。独不念 宗社生民之重乎。一念一度之愆。尚致伤和。况以一国所托之身。而过于哀疚。不自恤焉。则仁爱之天。岂不丁宁以警之哉。伏愿 圣明。因其既往之悔。尽去踰制之礼。丧葬祭奠。只务诚信。悉从简约。而深惟所托之重。俯从大臣之请。勉抑至情。益加保啬。以固无疆之福。不胜至幸。
再 启
臣等。伏闻天文者。人君之一镜也。盖其所行之善恶。与之流通。垂象于天。昭不可掩。庸非时君之所当监戒者乎。近日人妖物怪。固不足说。 陵上之变。式月斯生。此实前古所未有者也。而今者白虹贯日之变。尤为惨酷。臣等。终宵忧悸。寝不贴席。虽莫指某政之失某事之应。而灾不虚生。必有所召。伏想 圣明。乃于哀疚之中。恐惧修省之念。顾未尝少弛也。臣等。伏睹 反正之礿。远迩归心。欢忻鼓舞。若亡子之遇慈父。未足以喻也。数年以来。民心之悦服。渐不如礿。臣等。究其故而未得。姑以目前之事言之。民力已竭而赋敛不休。兵额日缩而句查方督。其所以召民怨而感天和者。岂足以覼数。感悟之端。虽发于大臣之章。而虚受之美。未尽于言路之规。以致上下未孚而群情郁塞。瞻聆惶惑而远近解体。人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5H 页
心失于下而天变应于上。理固然也。夫日者。众阳之宗而人君之表也。虹者。不正之气而兵乱之象也。阴浊而制阳明。小人而胜君子。夷狄而侵中国。可忧之端。不一而足。天之谴告丁宁。实出于仁爱 殿下。伏愿 圣上。应以实不以文。动以天不以人。察纳忠言。以致和平之福。勉抑至情。以副臣民之望。丕尽弭灾之道。毋忽天文之镜。不胜幸甚。
 传曰。观此启辞。深嘉尔等爱君之诚。所陈之辞。予当体念焉。
请停城外 举动 启
臣等。伏睹昨日 备忘。不胜聚首惊惶之至。发引时 哭送城门之外。实出于 诚孝至情。为有司者。岂不知将顺奉行之不暇。而其所以再三 启禀者。诚以人主一身。系宗社臣民之托。举措固不可轻也。陪往山陵。虽载于五礼仪。而 祖宗朝未尝行之。只辞于阙门内。已成规制。其于 大王大妃丧尚然。岂可 任情直行于今日乎。且窃伏念 殿下。自礿丧及今。 哀毁过制。玉体之伤多矣。臣等常切忧闷。至于隔江远地。决不可经宿 举动。伏愿 殿下。更加深思。亟寝焉。
 传曰。灵輀既驾。永诀终天。哭辞中门。其可忍诸。予意已决。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5L 页
不须烦渎。
论 下该曹 严教过当 启
近日丧制。实是前所未有之变礼。该曹磨鍊仪注。设或未至于十分恰当。而要之参酌情礼。欲无过举而已。岂有一毫慢忽之意。今者伏睹 备忘。有视君上如婴儿。莫重丧礼。欺忽至此之 教。且下推考之 命。臣等。聚首惊惶。不料 圣教之至此也。 王言一出。传播远迩。瞻聆所及。关系非细。臣等。待罪出纳之地。不胜未安。惶恐敢 启。
请寝百官勿为随 驾之命 启
伏见前日所下 备忘记。发引返魂时 举动。百官勿为来参事。 传教矣。臣等。相顾惶惑。不知所喻。即睹下该曹之 批。又以勿为随驾为 教。臣等。反复思惟。窃不胜未安之至。常时 君上举动也。大小百官。无不随 驾。况此罔极之丧。永诀之辰。自 上有郊外 哭送举动。为臣子者。安敢有不随 驾不来参之道理乎。揆诸情义。决不当然。伏愿 还寝成命。以安舆情云云。
 传曰。知道。予不欲劳动百官。卿等如是启之。当从之。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书启
  
朝 京时别单书启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6H 页
臣窃念搜银一事。既遣御史。搜检于江上。又差书状官兼台以察之。盖以 祖宗立法之意。极严且重。不得不如是也。然而事因时异。法随以弛。若不顾人情事势。欲振既弛之法。非如臣昏劣者所能。至于目见其弊。默而不言。有乖臣子事君无隐之道。亦非臣心之所安也。盖禁银之令。拟以死罪。今通事辈。潜怀私挟者。固不暇论。一行公然所载之物。如诸司贸易盘缠之布。几至五千疋。五千疋之布。稛载百驮。而无用于中原。孰肯舍其易售之轻宝。而持彼无用难致之物哉。以此推之。馀可知矣。臣渡江以后。非不欲搜出卜物以申 国禁也。窃闻自辽东至北京。需索无穷。所费不赀。凡有陈情。非银不通。打发车辆。非银不听。至于水火饮食。亦必赖银为用。不然则节节生梗。坐费日月。进行愆期。退还无日。大则生事 国家。小则患害迫身。若一切痛禁。则中原决不可行。使事决不可完。臣犹不敢尽信。及身历目睹。然后知其不虚矣。是以知而若不知。见而若无见。卒不免欺罔之归。然则盗窃 国禁之罪。岂独通事辈当之哉。所载土产。尽填于辽东之溪壑。而过此之后。不可以布匹继用。则臣之所食者。亦不得不资于 国禁之物。臣既受纠察之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6L 页
任。非唯不能察。又从而资而食之。伏愿加臣以不能奉职之罪。然后速讲善后之策。不使后之继臣者。踵臣之罪。而有上下相蒙之弊焉。臣不足道也。百许年来。为御史为书状者。岂鲜守法不挠之士。亦未闻摘发而置之法。非尽循私也。势有所不可也。盖中国之所用者银钱。而我国之所禁所乏也。我国之所用者布子。而中国之所贱所弃也。今送人适万里之国。而禁其所用。予其所弃。使情意不通。百事难谐。则无乃逆于理而拂于情乎。人情之所不能禁者。圣人不禁。彼通事之辈。习诵难解之汉语。争赴万里之燕云者。岂尽出于为 国效忠也。况今之事势。又与往时不同。 国有大事。即必赴诉于 天朝。使价相属而徵索倍前。外服之人。迹及中原。出入动静。不得自由。必以银蔘等物。为之先容。下自门吏。上及官员。赠赂多般。得其欢心。然后情始得通。事克有济。况公家所市焇黄弓角绫段药材等物。既不可以布子贸之。则其势不得不用银。既不能禁之于公。而乃欲绝之于私。不亦难乎。是以立禁愈严而犯禁愈甚。虽比一行而尽诛之。终不得绝其盗窃之弊也。此所以从前奉 命之臣。不得不含糊蒙蔽。以至于今也。非但为御史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7H 页
者不敢发。朝廷亦岂不知搜银之为虚文乎。盖既知虚文而强 命之者。是陷臣于欺君之罪也。虑其难禁而不敢发者。是自安于罔上之罪也。欺罔成风。上下相狃。则立禁之害。不如勿禁之为愈也。或以为 国朝禁银。其意有在。今若弛其法禁而通用于中国。无乃有违于立法之意乎。夫时有古今之异。势有缓急之殊。自经丧乱之后。祈请之事。无岁无之。势至于不可不赂矣。既已赂之。则固不可讳矣。比如父子之家。私禁仆隶之徒。讳言朝夕所用之物。恐或见知于父母者。宁有是理哉。今诚欲禁银。则必使市坊之间。绝不买卖。祈请之际。绝不赠赂。互市之物。绝不入送。贸银之令。绝不及民。然后法禁可行也。当此多事之时。果能遵用一切之法乎。如其不然。则孰与速为之变通也。以臣愚意。既不能禁。则莫如铸银与钱。以补军国之用。而给其道里之费也。凡人所居之地。莫不有取资之利。处于海者。取资于海。处于山者。取资于山。荆楚之金锡。吴越之盐铁。莫不因地之利以资富强。故曰地有遗利。非厚生之道也。我 国国于山溪之间。土瘠民贫。而银穴甚多。所取以资国者。非铸银乎。奈之何天不啬宝而人自啬之。地不藏珍而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7L 页
人自藏之。使天下之宝。不行于国中。而惕惕焉恒有不足之忧乎。且钱者。历代帝王之所以制用于天下也。戊戌年间。杨经理镐。见我国粮饷之乏。飞挽之苦。每以不用钱为惜焉。今诚能铸银与钱。则可以裕国计。可以继军兴。可以颁赏禄。赴 京之行。亦量其时月而给其道里之费。则不烦转输而用无不足。辽东军马之弊。亦可省矣。关西一路。为国西门。使价之所由行。戎虏之所窥窬。顷者受兵之后。流者未集。劳者未息。贡蔘之诛求。供亿之绎骚。无有纪极。而军马之弊。殆有甚焉。一起使行。军马数百匹。越疆露处。动经旬月。病毙于道路者相属焉。所谓马匹。非尽军卒之自办也。江上之人。雇立其马。而收价于军卒。视军卒所居之远近。而上下其马价之多少。若或病毙。则倍徵他马之良者。军卒以此益困。夫耕妇织而不足。卖田鬻屋而不给。号泣而称贷之。仅支一番之行。起视境上。而使行又至矣。到此失所之极。自悔其躲匿之不早。其不为潢池之啸聚。亦已幸矣。况望其安居复业而为 国效力乎。臣以为护送使臣。在所不已。而转输之弊。岂无变移之策乎。今一行之不可增减者。方物所载。员役骑卜八十馀驮。此外又运三十馀人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8H 页
半岁之粮。又有所谓诸司贸易。各处应求之费。土产负重之物。厥数倍之。若计之以钱。则百驮之载。可约于数十驮。计之以银。则可约于一驮。而车颠马踣。枉费民力。运之数千里之外。非计之拙乎。又令义州。责其支供于辽阳。留连旬朔。乃得回还。以一邑之力。坐供使命。亦已疲矣。继之以负载越疆。转饷千里。是岂可继之道乎。今若以钱。优给路资。渡江之后。使自为食。各处所费。诸司贸易。亦计给以银。而方物骑卜之外。所谓乾粮土产等物。一切严禁。勿许载送。令本道兵使。略点军兵。定将护送。则义州无迎送之弊。而军马有复苏之路矣。且减省员役。最为除弊之要。一起员役。多至三十馀人。则十馀人为无用而滥费矣。正使副使之外。书状为官。亦无所管而徒费盘缠。 中国之遣使。外夷之入贡。只送正副。而皆无书状之号。不如汰去以省关西军马之弊也。臣奉职不称。伏俟诛责之不暇。而随事记闻之外。辄陈愚妄之见。自知冒滥。惶悚无地。敢启。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状启
  
胡变时请择岭西守令状(丁卯江原监司时)
臣民不职。再见 庙社播越。 君父蒙尘。抚膺长痛。求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8L 页
死无所。自变生十许年来。贼之所伺。我之所赖。惟在西门。而坚城巨镇。曾无藩篱之限。触处縻碎。兵不留行。一旬之间。已到平壤。伏想 翠华西出之日。其肯曰予有臣耶。言念及此。臣子之罪。万死何惜。臣扶曳呻吟。露处境上。日望京城音信。而政院奇别书吏。皆已散避。无缘得见朝报。今日朝。始因避乱人。伏闻 大驾以二十六日。 移幸江都。而未能的知。尤不胜闷塞之至。道内道路险远。号令难便。募兵运粮。动辄失机。臣方领率数百残卒。防守汉江。道内之事。未暇策应。当此抢攘之日。不可无领兵之人。而道内守令。唯平海郡守朴廷琦外。皆非武臣。岭西则最关防御之地。而无一武将。请令该曹。极择年少有方略武臣。差出岭西守令。兼带助防之号。平海郡守朴廷琦。亦令兼带。责以领兵捍御之任。实合便宜云云。
申禀接应军兵之策状
云云。都体察使传令内。岭西各官军兵。则已到副元帅阵下。岭东军兵。至今不来。咸镜南兵使所领之军五千馀名。已到安边。与贵道之兵聚合。相连于副元帅所领之军。约束进取计料。急速亲领所带军兵。来会于铁原事。传令矣。本道以荡残无形之地。又值凶荒。方求赈救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9H 页
之策。卒遇大变。不暇计其民之疾苦粟之有无。一边调兵。一边继饷。元军之外。加抄男丁。至于数千馀名。元军粮外。加括之米。几至五六百石。而汉江防守之军一千六百馀名。将士出身杂色上下人员。亦几五六百人。十日之供。至费米太四五百石。岭西则公私赤立。枯木不可以生水。岭东虽有些少军粮。而转输之难。甚于登天。闷虑方极。而体使传令又如是。一路运转。亦且不给。两路分力。决无支撑之势。今日所重。不在汉江。而专在接应西路。转输兵粮。势不可已。南兵使所领五千馀兵。朝夕将到铁原。先文已来。臣亦即当依体府臣分付。领兵驰进。专力西边。以为接应之策。而既有防守汉江之 命。不敢以体府传令。容易径去。敢此申 禀。亟 命庙堂参商。彼此缓急轻重之势。两路接应难堪之状。从长指挥云云。
请原情勘处姜烈状
云云。都体察使张晚传令内。即到备边司 启下关内。本道状 启。据司 启辞内。平康军士姜烈。自新溪逃还。谓副元帅以下皆被掳之说。做出无形。动摇人心之罪。非寻常溃散之徒。令本道监司。秘捕捉囚后牒报事。传令矣。当礿臣状 启之意。实出于惊骇之极。而及问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59L 页
其曲折。则姜烈亦是逃溃之卒。当其走避之时。诸将尽在其中。故不过随所见来告其官。一阵见陷之说。似是虚妄。将此辞缘。追于状 启。大概其时。贼至则是矣。奔溃则是矣。不为杀戮而只取马匹者。适已和好之故而已。姜烈岂能逆料其贼情乎。诸将见陷之说。非独姜烈。平康一路。过去溃卒。如出一口。体府以下诸处将官。侦探之人亦一样。而状 启之中。只举姜烈之名。以致如此。原其情状。决非故意做出。动摇人心之计。今若断以军律。则似涉冤枉。故右良缘由。报于体臣张晚。则回答内。姜烈之事。有逃溃之罪而无惑众之情。所报是矣。枚举状启施行事回答。故上项姜烈。时方囚禁。令该司参商处置云云。
送助军需龙骨山城后申 闻状
神灵默祐。举国臣民。伏睹 君父回銮故都。欣幸之极。窃又伏闻平安道义兵将郑凤寿。倡率敢死士四千馀人。独守龙骨山城。斩背国附贼者。张士俊。能以孤军。屡摧贼锋。自变生以来。列阵风靡。未闻有一人。张弮冒刃。北向死敌。而奋义却贼之功。出于此人。正是天心悔祸。为 社稷生李晟。有人如此。兴复可期。臣虽在疾病呻痛之中。不觉跃起而坐。感喜泣下。第虑孤城无援。粮械
讱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60H 页
不备。或有虏兵大举报恨之患。不计本道残弊之极。仅将营备木绵一同,黑角弓二十张,长箭三十部,片箭三十部,桶儿十个,火药五十斤,铅丸五百个。臣所持私战马一匹。别定军官。直送山城。以助军需。无 朝廷命令。而越送他道。似违藩臣各守封疆之体。极为惶恐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