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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西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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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西先生文集卷之六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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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劄录
壬辰四月十六日。余自中牟往鲁谷。过尚州北门外。始闻倭犯釜山已为陷城之报。十七日。一家壮奴。皆以试射枪军入点。一十四日。巡边使李镒率军官等来住州城。见城堞低残。军兵器械不精。知不可保守。出阵于射厅。余于昏夕。往鲁谷留宿。鸡未鸣。老婢入告曰。村人自昏出去。今无存者。即惊起。送妻男洪述初及儿仆持牛驮。先往外西。余则步往邑内。至东门外。望见南大桥。有长旗二竿傍柳而立。其高过于柳树。且五垈村舍数处火发。同看者或谓我国监,兵使退兵上来。而火则避乱人。埋卜物于家内。烧其家以泯痕迹云。余即回来鲁谷。骑马直截牛井大坪。向外西而去。马上望见乡校前大路。则剑铓之光。照曜闪铄。而上有白气如虹矣。驰到双桥。则炮声已绝。只见白也院走去之人。是我军逃归者也。挈家往郑范礼家。税驾止息松亭上。姜进士霔廉,生员姜伯涉同坐。望白葛村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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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黑衣十馀人成行而行。疑为贼兵。范礼曰。避乱人厌其白衣。故著黑也。已而放鸟铳。声震天地。满坐惊起。皆走入松林以匿之。适日已向暮。还归本阵矣。是二十五日也。
五月二十七日。姜进士使郑范礼率射手三十馀人。设伏于白也院。遇自京下来倭贼二十八名尽杀之。只三人中矢而走。自尚州战败之后。京洛失守。西边消息。漠然不闻。贸贸人心。益无藉恃。渐不知贼奴之为可讨。余惟姜进士曾为守城将。或可以号令一州之事。日日敦劝。于是招乡吏周孟臣主其事。或集射夫。或聚弓矢。愿从者五十馀人。进士亲率而出住曲谷。使范礼将之。俟贼于路边。适二十八骑持其报关伯书及各家私简轻宝而过。一时发矢。几尽歼之。惜乎其时无有解事者。见中矢之贼蹒跚走去。而不为追逐。竟贻后悔。取二十八驮所载之物。聚于一处。绫段金银剑扇等物。几如小幕。分给战士。观光者百馀人。亦得五六疋锦绣矣。范礼则一物不入己。惟斩取贼头六颗。着盐系之树颠。其人计虑。稍出等夷也。翌晓。本州留倭。潜袭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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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焚劫杀戮。无所不至。自幕谷至双桥。横架悬首。其数不可胜记。卞有庆。外西品官也。来抵余寓曰。郑范礼安在。希望军功。使吾洞家舍尽烧。人民尽死。人之失父母妻子者。当杀范礼以泄愤恨也。余曰。公言过矣。公曾保此贼不杀人民。不焚家舍耶。李巡边不杀一贼。而我兵被害者。无虑千百。以此归咎巡边乎。范礼斩杀数十馀贼。可谓忠勇。何可以此为言。惹起闹端耶。卞曰。知公倡为此事。公可谓忠臣。郑可谓功臣。但国既亡矣。谁赏其功耶。余即愤叱之。卞起去曰。见吾驽劣。如是慢骂。于廉上舍。亦施此怒耶。余即取马著鞍。欲见廉上舍。往新水庵。姜进士亦在廉坐矣。姜曰。吾听君辈少年之言。妄行龃龉之事。以取怨怒。不胜悔惧也。余厉声曰。无知如卞有庆者怨之。稍有秉彝者。何得以焚家杀人为说也。廉曰。卞之愚。何足责也。吾偶言范礼之生乱也。卞也因此有所云云。君无愠焉。余曰。非吾一家事。何愠之有。但倡为无识之首。沮丧义士之心。是可恶也。其后郑果畏祸。逃往青川。匿其母妻于余寓近处以托焉。七月始还。又射贼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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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夜斩一级。并他人所获六首。清州忠义李逢来募义兵。咸尚上下人多应之。余率范礼等往附之。军无见粮。自备而行。毕竟溃散。不能大捷。若将范礼当初所得轻宝。贸卖而用之。则其做事岂止是而已乎。李则以功升通政。历沃川,槐山等官矣。同事如郑景任,赵安仲,权从卿,李士廓,蔡仲惧,赵审仲,权汝润,宋彦明及余昆季也。范礼则免贱许通。次次加奖。为训鍊正。(士子等则文状中不为录入。恐有赏典故也。唯宋彦明持书状诣 行朝。而有斋郎之命。)
癸巳秋。拜西厓先生于花山公廨。坐谈间。言及柳根事。先生曰。柳公本有才局。且勤于国事。此时此人。亦不易也。先生问尚判何如人耶。对曰。闻其行事。粗率无识。而寡欲勤职。抚爱民卒云耳。未久。升为牧使。其公听并用一善不遗之意可见。而或以一边人目之。可叹。
丙申二月。除连原察访。时避地于管山旧业。而无一民尺土可以倚赖。奉二亲及妻亲。躬给糊口之供。苟延朝夕。古人负米之劳。不足言矣。梦寐之外。忽有是除。初以眷属无托。难于赴任。老亲之意不如是。故不得已趋谢。此实金左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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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误闻而谬荐者也。是虽小官。而时得供亲之物。或助旅寓艰食。不亦幸乎。后来无此滫瀡之奉。呜呼痛哉。
四月。以收税差使员。在可兴仓。当时事皆草创。所捧米豆。皆露积于蓬蒿中。只以空石裹覆。使人守直而已。时 天使李宗诚衔命。往在釜山倭营。一日。弃辎重器。仗单骑逃出。倭奴发军追逐。至梁山而还。道路相传倭逐天使上来云云。公私震骇。奔窜恐后。忠州两衙。尤甚动摇。防御使金敬老方住本州。而亦先走避。一境之内。烟火已绝。余之家小。时在连原驿馆。馆在州城二三里许。知不免惊惧。而余若一步离仓。则所积米豆。必为村民所窃破。坚坐镇定。不示挠动之意。而只严敕下吏。使勿轻动而已。数日后果为无事。仓底有士族数家来说曰。近日税谷保存。实非易事。一里数百户皆绝粮。闻变踊喜。冀有所得。而因公严令。不敢干犯。公实无怯也。余曰。非无怯也。知贼不来耳。
丁酉夏。朝廷议以余句管湖西米豆。收捧于忠州城外。设假家以藏之。九月。倭寇自南原直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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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抢掠。已到清安,槐山,时体察使李相国德馨来驻忠州。湖南流转士民百馀人。诉号欲得数日粮资。相国招余教曰。当给十馀斛米豆。余曰。唯命。但有帖子。然后可以用之。相国良久曰。勿为给之。且曰。贼锋当到。可先定冲火人。临时烧爇可也。余曰。愚计则不然。贼之来住与否。不系此粮之有无。且有烧火之令。则不见贼至。而排门破壁者先起。出其谷火其庐必矣。贼果来到则已矣。若终不来。则七八千米豆。岂朝夕可聚也。相国虽不是余言。而亦未有必烧之意也。毕竟贼不来。粮不烧而为前头大军之需。忠州米。则俟余陪体相往原州之隙。牧判官尽为出用。因此与余相诘。且有再收民间之事。甚被怨苦。此虽非计策之良。而偶然一得之愚。有补于国事者或有之。故记之。
己亥正月。递付礼宾寺直长。时时事大变。难于苟容。且余愚拙。不能与世俯仰。遂不趋谢。下乡躬耕。以资朝夕。而无意于进取矣。但家贫亲老。不敢并废科业。随例应举。而学芜才鲁。顿无慰悦之望。良可愧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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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秋。朝议以中兴之功。欲上 徽号。左相柳永庆主发此论。一世靡然。领相尹承勋独以为不可。盖以中兴事力。皆出于 中朝。非本朝所得与焉。 圣上必不肯受此虚号。臣子亦不当冒请之也。力不能持。竟为廷请。久而蒙 允矣。十二月。正言李德温避嫌独 启。论列尹相初欲不从之罪。因此三司俱发。至十馀日。而特 命递职。玉堂以两司径停为疲软费辞斥之。继而为正言者。吴汝橃也。时辈以吴可使小无疑讶。及其出仕。右领相不从时议。同僚立异者皆见递。几于改局。以此物议哗然。归咎于余。侧目切齿。无所不至。至以吴之小小论 启。皆所与知云云。余始和之。呈告下乡。
乙巳夏。自京下乡。不久赴河上。谒西厓先生于玉渊精舍。侍坐移晷。金君士悦在座。语及朝著。先生即引古诗座中谈笑慎桑龟之句以风之。尝见先生知旧间往来书札。有显言时事得失处。有欲闻爻象如何处。而不容閒说话酬酢于坐谈间。其简重端默。谨于守静盖如此。且于是日。窃见饮食小节常供之薄。不啻若穷阎寒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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藿汤芹菹老莴苣乾石鱼。皆人所不堪者也。其素所安分之乐。亦可想矣。
奇德平为铨判。时余以出身。免新于成均馆。奇使数人连日寄问。因请相见。余随问答送。竟不往拜。奇甚衔之。而余无悔吝。及见奇立异于大论。至见斥逐。心甚伟之。每因人抵书问候。奇亦不鄙。累加眷顾。盖前日不往见者。以其人无可取之长。而且为铨职。新进之人。冒昧纳交。可羞之道也。今则彼有事业。余无求进之意。直以道义而取慕之耳。所谓彼一时此一时者也。
近日名相如完平。则不可尚已。鳌城亦可谓卓卓。但以诙谐见称。可惜。此外数公。亦足为善流。而皆不免有小疵可指者。然先朝选用。非后世之所能及。岂可以是而小之哉。于虖盛哉。
戊申二月。拜忠清道都事兼春秋馆记注官。曾有骑省之荐。故有此除云矣。然近于乡家。道内且有累代先茔。可以展扫。而因立石于祖父坟域。幸哉。
三月初一日。 特拜郑仁弘汉城府判尹。古人有言于其君曰。慎无赦而已。赦犹不可。况爵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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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仁弘以言事得罪 先朝。命窜绝域。而今才阅月。遽有是除。于圣人无改之训。何如也。恐希望之徒。自此窥觊 圣心也。仁弘早以名捡发身。其居官处心。虽不满人意。而亦不以下流目之。自甲辰跋文之后。见鄙于士类。而人或恕其量小识浅。不免有坐井之弊。且私于所尊。自不觉其吠雪之非耳。今春一疏。直斥权凶。扶植国祚。古之纳言献忠者。固未有过此者也。人皆以为郑之此举。可补前日所失。此实读书之力也。忘身冒死。直犯 上下之怒。非此人何得办此事耶。未尝不叹慕。久而未已也。及夫 先王升遐之后。遂淹去国之行。托病清镇之间。逾月而无意前进。以待三司论 启。自 上全释然后往驻畿外。遂蒙 特升之恩。人臣分义。至此而扫地矣。此则犹可为也。 梓宫发引之日。高卧湖亭。宾客满堂。接见如常。而尚靳舆行数里。道傍一哭。显然有怨憝之意。此而可忍。何所不忍耶。古人以不近人情为后日之忧。郑之为人。岂俟他日他事而后知也。且追闻其封事。非自为奋发之事也。被人纵臾。文字语意。皆他人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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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而为之云。则所谓直言。亦不是所学中流出。而不过为觇虚实较利害。一个私意而已。何所取哉。何所取哉。
四月。寒冈郑都宪来寓木川奴舍。是时余方欲归省乡家。告暇于监司。故不即往拜。东归屡日而还任。则已有星州之行矣。春间余在京。时公为都宪。劄论逆狱事。待 命讳客。故再往而不得通名。又此未及扫门。一拜贤者。固非薄劣之所可得也。观其劄中所论。都是爱君叙伦之语。汉之袁盎。岂必以淮南为无罪也。当时无敢有非之者。后之论者莫有异意。而今也不幸。义理消沮。论议两立。使正人君子不得安于朝廷。此岂人为也哉。
八月。余以精兵点送在镇川。郑贰相自京还乡。入寓私舍。余候之。郑曰。近来国论不可形言。至于大臣。亦为邪议云云。余曰。所谓大臣谓领相耶。领相之劄。余亦得见。此实万世正论也。何得谓邪论耶。郑渰在外房。为若干说。郑即瞋目视之。且不复与余言矣。领相。完平也。曾上劄极言狱事平反及骨肉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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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内列邑。有北道徙民逃还者无虑累百户。备边司主其事。使都事刷还者。古也。例囚其一族及切邻。监色巡行时考讯之。其祸害其冤悯。不可尽记。乃考出各官流来文籍。或有过百年者。或有过八九十年者。凡人生七十。亦云稀矣。其入去时如此其久远。则宁有生存而可刷还之理乎。于是具由论 启。事下备局。多所减下。幸哉。当事者苟存心于爱物。则宁可以国法至严不可挠改。而按故纸加酷刑。蒙然不知何事。而侵害无罪之民乎。况凡受刑者。例用贿赇。此尤可念也。
京居常人秦末叱丁者。乱后寓居安东临河里。豢畜豕鸭鸡。以为买卖之事。近处有田者颇苦之。或多相鬨结怨之处矣。一日。明火贼入秦家。杀主取物而去。秦妻信元者。古安逸院僧尼。而因乱嫁夫者也。遭祸之后。复削发为尼。因上言陈冤。以为邻居两班禹姓者杀我夫。明有见面的知之语。自 上有旨于庆尚监司。使之伸理。禹之兄弟四人。并罹其狱。当时安东府使则李岩也。岩实公明之吏也。境内有贼变。亲自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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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问其妻。而初无禹姓之说。及有有 旨内辞缘。则监司,府使怯于信元口舌。不能下手。一乡品官士子。上书称冤。犹不见原。因信元所言。移置丰基。犹以为未足。又上言移致忠州者已六七年矣。推官忠州牧使槐山郡守等惮于信元托内之威。不肯明白辨决。禹之兄弟。资力已尽。末由养狱。惟织带以为食云矣。余陪监司往忠州。与监司同坐。时信元适至。恐吓百端。余问于监司曰。此何许人也。何许狱事也。监司以大概答之。余曰。闻此狱已过十馀年而无结末。告者囚者。皆望其一决矣。监司曰。此系 启下公事。不可容易为之云云。余曰。虽 启下公事。推官与道主。当速辨明。使无濡滞可也。若以 启下公事。皆不下手。则此狱何时而可断乎。监司即教该吏持推案来。使余见之。余以文多不能即见。退而详考于下处。则当初之事。无一毫可涉于禹者矣。只以信元追后捏造。以为罪案。而为道主为推官者。不肯担当而致为年久之狱也。翌日。细陈推案首尾。监司仍自追检。即 启达解放矣。其后问诸安东人。则皆称冤痛。以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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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快。夫以一女子之势力。而为推官者淹滞冤狱至如此。况居必胜之地。有大端气力者乎。
己酉九月。拜礼曹佐郎兼春秋馆记注官。十月趋谢。寻升正郎。兼如故。一日。李参议养吾过门留刺。其后往谢。李曰。近日僚审间有些说话。公其知否。公之始入都也。蔡子长,柳龙卿。欲以公荐拟铨任。论议已定。而顷者一政。有持正两窠。判书以公拟之两拟。而柳皆不许。怪而止之矣。今始闻之。则有人语柳曰。全某不肯与君同事矣。柳因是而恨之。有此举云云。公果有此意此言耶。余笑曰。蔡,柳之欲用余。余未曾闻之。安得有不同事之言乎。但豚犬赘于柳门。而上来之后。只一拜文阳相公。不复寻谒诸族。余亦以贵门趋跄为嫌。一未通刺。因此有人言。而柳亦疑之也。余甚污下。不能办得特异言行。而人以美名归之。余何辞而不受也。李曰。吾欲调剂而公之意如此也。(时吏曹判书。李骊兴相公。而养吾之父亲也。蔡,柳铨郎也。养吾之言。乃判相试余之意云耳。)
时有备忘。欲行 先王诞日祭。本曹请收议。大臣因有收议之举。余任其事。往于领相汉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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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出言曰。今日病矣。议于他相而来。余即往左相鳌城家。左之议曰。诞日之祭。礼无明文。士大夫家或行或否。此在自 上裁处云云。又往领相家。则即召入。而见左相议。自书领相字于左相傍曰。依此 启之。余辞出。往右相一松家。右则多费辞说。大概帝王家祀典。不可任情设行。此事。儒臣李某(退溪)已言之。在其文集中矣云云。即净写草记。呈政院。翌朝。领相使下人招次知书吏。吏急往则教曰。收议草持来。吏曰。昨已入 启矣。郎囚其吏。仍 启曰。所收之议。臣未及为之。而礼曹径先入 启。极为非矣。该吏则臣已囚之矣。其议则臣追议之。因仿右相之议启之。余往见本曹判书申钦。申曰。囚吏之事何如。余曰。郎厅不可自安。明当呈旬辞避。申曰。何必呈旬。此相如此之事。不须为怪也云云。噫。李相本有德量器识。而临事有如此者。可怪。
以记注官仕 宣宗实录厅。一日。见时政记中有尹相斗寿在湖南状 启。盖军粮措备事也。语不紧切。特循例催攒者也。史臣赞之曰。以如此忠诚才识。不难于廓清恢复。而为柳某(西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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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不得设施。呜呼痛哉云云。其日堂上。吴判书亿龄。郎厅则校理朴思齐,修撰朴曾贤及余也。相顾不即取舍。朴曰。可以抹去矣。余曰。修史大事也。言虽不伦。不宜任意去取。徐待总裁官齐坐。处之如何。吴曰。是言是矣。即付长标朱书以识之。不久。总裁官来坐。三房堂上亦会。一坐传看皆笑之。总裁亲自抹去曰。如此之处。如此议处甚善云。国朝设史官。例以新进少年。主莫大之事。以致论议如此。岂不谬哉。如使久于谙练稍有识虑者当之。虽不免为知己有所云云。而岂于尹相事。有如此笔法哉。可笑可惧也。
辛亥十二月。除蔚山府判官兼春秋馆记注官。壬子正月赴任。空官已久。事多疏缓。藏冰太半未收。取其案见之。皆品官家户也。见乡校。斋舍新造。以草盖覆。即以冰一丁。罚瓦六丈而受之。境内曾筑倭阵。又造兵营。绝无片瓦。故两班皆来告悯。终不听理。一切徵捧。以盖校舍。盖恶其豪势不勉于奉公也。后来闻之。梁山有一人瓦数讷。大有所得云云。蔚去梁。近者七八十里。远者百馀里。其时怨苦可知矣。凡为治。必欲胜民。
沙西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0L 页
大是病痛。余之此举。近于发奸摘伏。而实非循良之法也。良可悔吝也。
境有鲂鱼津。古牧场也。一场之马。皆作白骢。可为进献。乱后久废。同年九月。兵曹定送点马。移放长鬐马六十匹。其城栅功役甚钜。报使请役他官累陈。而皆不见施。结卜之数。只四十夫。决难为力。请用号牌人丁而见许。于是括出营属募阵两浦所隶及两班。并千三百馀名。而城周把数亦如人数矣。令一人各造一把栅子。刻日督成之际。两班等皆曰。家内男丁。皆入号牌。两班并役。甚为悯望云云。难于更。改不复弛张。当时用政。近于刑名。至今思之。多有未平处。凡居官处事。必须经历谙练而后可也。
官厅曾有屯田。岁入之谷。颇称饶给。新罢其规。无一升可入之路。只用元谷耗数。元数荒租仅七百石。米四百石。太七石而已。其耗多少几许耶。其他百物。皆用盐藿而换之。且进上官供待客封送诸事。皆责海夫。则民役似歇。而海役甚苦矣。凡事凋弊。而才识不逮。每思韦苏州邑有流亡愧捧钱之句。未尝不三复而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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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新兵使朴毅长到任。未到之前。号令颠倒。本府上下。未知某日到营。忽夜半先文来到云。明日当到营。急送探候人以候之。又有人到曰。不入本营。当宿募阵。余率役只下人。到募阵以待之。下官之事尽之矣。路中杖探候人。弃置原野。又入募阵。以房舍有湿。杖工房几于殒绝。自此有思归之意。呈病于巡使而不听。即擅弃而来。家属则邑人不给人马。且守外门。故岁末而后来还矣。毅长时以仁同府使而除授。除朝仕来任。而偏信卜说。迁延不发。毕竟有急遽之令。使下人不及措手。而妄用酷刑以临之。岂非痛心哉。已而。知余因此有去志。曲为厚意欲挽而不能矣。
甲寅六月。除全罗道都事兼春秋馆记注官。八月赴任。监生进初试榜。榜中有罗州牧使子朴㦽,灵光郡守子俞格之名。全尹告监司曰。朴㦽俞格。皆守令子。而冒入参榜。当削去。且此榜一等五人。亦违格例云云。监司即移文于余及同参试官录名官处。使之进来。余先驰往。监司见余曰。何取朴,俞二生耶。答曰。取其才而已。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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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也。监司曰。二生之非本道人。公岂不知耶。答曰。此则非试官事。各都目。四官录其名。入门之官无所禁。入场之士无所摈。试官出题试才而已。其人居住。虽或知之。宁有摘发出送之举乎。监司郎招录名官诘之。录名官在外。曾知余意。亦答曰。二生之冒籍。非不知之。而儒生无一人摈贡者。录名官何苦自为退送耶。监司良久谓余曰。削去二生可也。答曰。榜中不足之数。何以充之。监司曰。以落幅升补可也。余笑曰。出榜大事也。既出之后。宁复下手也。监司曰。一等五人。大违格例。此亦何如。答曰。此非大端事。乡汉之试。或五或三。素无定规。凡出榜。皆用会试格例。别试初试。则虽五六百之多。一等只一人。式年初试。则虽十二三之少。一等必三人。乡试之依会试榜例。何害于事而必欲改之耶。况试官有过误事。则当状启请罪。以治其失。不可更改已出之榜。重误事体也。监司曰。出与参试官议处可也。答曰。参试官虽欲改之。决不可为也。其后全尹通言于当路言事者。启请试官罢职。儒生削榜。自 上推考试官。停举儒生而止。时郑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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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自江陵。赴其道监试得中。人以为为郑发。而实全尹之所为也。向人自矜。不为隐讳云矣。
九月。奉安 太祖影帧于全州。州古有庆祺殿。奉安 影帧。而寇乱时移安于宁边。至是新构其殿而还安之矣。道内守令皆聚于全州。以习仪事齐会北亭。余亦往在依幕。监司使人招之。余不觉坐次之难便。遽起去至帐外而见之。则监司主壁。全尹在西。光牧在东堂下。守令七八员在南行。而置吾座于南行守令之前矣。既至席前。而监司又自以手揖入。不敢退来。暂入听言而出。翌朝。诣问安厅。南原府使,光州牧使亦至于厅。同坐相语之际。礼房营吏来现。余教之曰。此后监司前有堂上守令。则勿要都事入来。都事先在。则堂上守令。不得入矣。知此为之。光牧曰。昨日之坐。心甚未安。吾虽言之。而全尹强之。监司不能擅便。以至此耳。以此监司见都事逡巡。以手指席。揖入之矣。余曰。全尹之强之者。必以大典所定之坐而言也。然大典之意。则监司待都事则如是。待堂上守令如是云耳。非以为都事守令同入而坐必如此也。全尹岂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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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也。二公皆曰。大典之意。果如是也。余则不见监司而退。二公则入见监司。言其曲折。监司明日见余曰。近日与守令连日设酒相语。而以坐次难便。不得邀公同饮。可恨。余曰。都事岂是陪上司战酒之官也。若欲饮之。则堂下守令敌都事者。亦多来矣。食后又为再习。方大舆向庙发行时。监司以下皆祗迎于门外。舆至阶上暂止。距祗迎处。才一步许矣。监司取绳床据坐。又命守令据坐。全尹即亦据坐。余立监司之下全尹之上。拱立不移。他守令如潭阳,光州,南原,益山等多官皆不据床。监司即起立。似有知见之意耳。罢仕后即辞监司曰。欲审灾伤。监司止之。不听而去。往留益山郡数日后。 影帧下来。监司往砺山。委人招之。往拜而即出。此后不复相见。因为弃归。监司语人曰。 阙下百官会处。则虽武弁折冲皆据坐。而直提学以下地坐。都事独不见乎。吾知此例。而不顾他事也。其人来语余。余曰。非谓是也。咫尺压临之地。臣子不当放心坐立。监司何得据床。监司之据坐。已为不可。又令守令据坐。此何意耶。全尹无知。不须言矣。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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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之意。余实未知。何得更入其门耶。其人与监司相切者。即往言之。监司屡度致书。欲为面别而不能也。时文科初试开场日迫。即往取才。仍入锦山留五日。状启灾伤而归耳。年少友朋辈或以为久滞。然其去就。岂可悻悻而为之。且所干之事。亦非小事。句管竣完。可无后虑矣。若大段去就事。则岂如此乎。宜不俟终日也。监司处置交代时。不以弃官为辞。以身病极重。不得供仕为启。递差而止。监司之忠厚亦至矣。监司李相庆全也。
余于京外之任。皆无罢递。每因事弃归。故余不复向人说仕宦事。朝廷亦从此相忘耳。
影帧奉安之后。设廷试于全州。士子之附于时流者。则预令奴马持熟饭。立待于门外。出场之后。即向京城。达夜驰往。盖欲及试倦未上之前。周旋于可为试官者也。追闻之。则大提学曾出书题。入 启留内。而已播于都中。赴试者皆聚会私室。如居接制述之为。到处皆然。副提学李𢜫以出题日久。不无虚疏之弊。请改出以送为启。故举子下来之后。改送新题。举子辈入廷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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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之。多有不制者。其制之者。为立马驰赴之举矣。自前设科。多所云云久矣。及见此事。然后知近来取士如是之无理也。大学副学。因此大贰云耳。
己未十二月二十七日。遭内艰。越明年九日。遭外艰。一旬之间。连遭罔极之痛。不能自量气力之不逮。又无欲生之心。冒触风雨。三夜伏庭。米饮且不过数口而止。初丧不至殒绝。幸也。
先君子早失所恃。就鞠于从母。既有室。仍居从母傍。即邑内东门外也。晚年以沃川觐省远甚。移往中牟小庄住之。祭祀则必往。节日则必往。疾患事故则必往。凡所往来。无月无之。不以妻子冻馁为意。故虽不无些少世业。而家事零替。终不能振矣。辛卯秋。王父疾势沈绵。遂往侍不还。十一月遭忧。壬辰三月襄奉。及贼屯茂锦。害及沃境。沃人尽散。且无自家继粮之路。然后始藏几筵。使宗侄看守而来归。八月。湖贼退散。遂返旧庐。以终三年。时年五十有六矣。柴毁已甚。不能行步。而犹且守制。至甲午正月。行禫祀而后始得暂苏。时丧纪已废。虽平日自好者。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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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古行之。盖事势然也。近衰麻在身之年。行当世未行之事。亦耳目所罕也。其无恔乎。丁酉。挈家东归。甲辰。移寓北村。以沃乡牟庄。皆无以资活故也。芒鞋竹杖。往来田亩间以为乐事。虽暑热草露。不以为劳。而乡党洞社宴饮会集之事。则以衰病辞焉。老去。性又宽安。未尝以愠怒之色现于家属。愤恚之言施于下贱。不肖昆仲少事儒业。而落魄无成。而未尝以呵责加之。亦未尝以一得为喜也。无状之晚忝倖科。似是衰门之幸。而略不形诸言语气色以为荣快。且前后弃官不仕。非止一再。而无所愠恨。一向任之而已。不曾以为养等语及之。及为鹤城倅。有人告以簠簋之谤。显有怒意。俟其来归。严加峻责。愈久而愈不解。数月后邑人来修重记于家。取见其文及前官所传之记。然后始得释然。其于得失荣悴。则视之于度外。负国污名。则恶之如恶臭。所养之正。此可见矣。只以隐德不显。世人无得以知者。故聊记梗概。以示子孙耳。时余弃官先来。邑人不送衙属。阅三朔而后给人马送还而来。修重记于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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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妣虽在沈绵之中。而能治家有法。御仆以道。不戚戚于贫约。不规规于营作。唯以勤俭持家。惇睦爱族。为一生受用之恒德耳。
李参判子省。清俭直谅。朋辈中不易人也。少时与李广昌为友。坐谈间。必称之。余一日在坐曰。公之得舆何似人耶。答曰。为人笃于古书。家行且至。君若见之。必且爱慕之矣。相戏而止。戊申之事。遂与同之。因被他颐使而不觉其陷于不测。盖其才慧不及于他。而平生所向仰者不浅故也。幸于大论。顿然觉悟。岂不以所禀之良善有以开发也。人性本善。况子省非众人之比者耶。想顾念前日倡行之事。亦深惕然也。余与子省少相善。中年亦不废相问。人有讥之者。而余不以为然。及见子省有今日。然后余始有辞于朋侪也。子省勖之哉。
癸亥七月二十七日。有告变人。以问事郎厅。参鞠罪人凡十一日而罢。左相尹,右相申,兵判金瑬,判禁李廷龟,知禁吴允谦,赵存性临之。皆公明慎重。无所诱胁。凡入 启事。皆务宽缓。韪哉。且见判府之事。绝无疑畏之端。而竟放在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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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三十馀人。真圣人事也。
十一月。升司宪府掌令。十五日。以言事失实。 特命罢职。柳汝恒,柳汝恪。一时皆拜郎中。人言藉藉。发论弹之。大司谏郑晔方入侍 经筵曰。宪府所论过矣。柳汝恪则啜粥三年。人以至行言之。何可如此罪恶而加之乎云云。故启辞 批答甚峻。与大司宪郑光绩,执义赵诚立避嫌。谏院处置时。以发论之故递差。自 上特命罢职。谏院旋以还收成命论启。连章十日。 经筵官等亦日日陈辨。皆言柳汝恪等本以说话中人。但台谏不辨兄弟所行。混同言之。此则未莹。不可以论柳之失。罢斥言官。郑大宪方构长劄。极其张本。未及上而还收罢职之 命。拜成均馆直讲。
甲子正月。升司仆寺正。十七日。韩忻,文晦等上变。奇自献,尹守谦,柳公亮,全有亨,李时言,李适,韩明琏,李栴等紧出招辞。皆被拿 命。朝廷以李适曾有重勋。爵位已极。必不为逆。不为拿致。惟明琏,李栴。随例送金吾郎拿之。李适方以副元帅住宁边。盛阵军威。斩金吾郎及宣传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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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日。李适叛书入来。曾有上变者。罪囚满狱。至是诛二十八人于兴仁门外。二月初八日昏。奉 宗社主。大驾南迁。陪往汉江。达曙不得渡。初九日朝。始得涉江。中火于果川。仍往水原。夜二更矣。邑人皆避匿。不但不为奉炬。水刺诸事。废而不举。十一日到天安。十二日朝。鞍岘捷报至。状启赉持军官。皆升堂上。同日政。移拜司宪府执义。翌日。论延平府院君李贵奉 命往临津。见贼先锋。恇怯退走之罪。请 命白衣领职。蒙 允。十三日到公州。十五日先还都城。整顿诸事。二十二日。迎 大驾于汉江南岸。
三月。升通政。扈从赏典也。拜兵曹参议。十月拜同副承旨。升右副承旨。时 亲祭私庙。还宫后夜降传旨。复金公谅通政加。与右承旨金德缄。启请还收成 命。 上震怒下严旨。以此呈辞。请罢三度而未蒙 允。时台谏亦启。承旨在近密之地。随事陈启乃其职。不宜峻斥云云。
丁丑二月二十八日。除副提学。奔问请对。 上曰。闻卿奋义兴旅。来在阵上云。予甚嘉尚。臣对曰。臣年已迫八十。多病而不省事久矣。闻此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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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之变。自欲倡率乡兵。以防一面。而终不能济事而归。死无所惜。 上曰。国事至此。予见在外之臣。甚为惭恧也。臣对曰。忝叨职名。连在直所。欲有所陈之事。而恐辞不能达意。乃为猥滥之举。极为惶恐。 上曰。予亦欲见之矣。今此岭南之所为。予极嘉焉。朝廷所恃。只有三南。而公清道则大被抢掠。虽欲有为。亦无柰何。湖南之民。甚为无理。此则岭南人之罪人也。岭南再举之军。亦又来集云。诚由士大夫有识故耳。臣对曰。国事至此。必有别样举措。可以收拾。而臣之入京。亦有日矣。未闻有 殿坐之举。 圣上独不观前古帝王丧国而存国者乎。愿毋自沮毋自逸。虽赈饥等事。亦当与之讲论。而不宜置之无可柰何之地也。且近者。十臣以论事之失。得罪于朝廷。此辈不量时势。妄为大言。毕竟使国事颠沛。而原其心则忠愤也。 国家不必深罪于今日。虽或可罪。不宜以此为题目矣。 上曰。卿言不无所见。已往之事。不必追咎。而近来习俗不美。年少辈不听长者之言。敢以轻虑浅谋。务为虚誉。以致误事者甚多。故欲袪浮薄之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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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淳厚之风。使之敬听长者之言也。臣对曰。此等人以此为罪。而终身不用。亦可矣。然岂可使天下闻此罪名乎。若改之以他题目则幸甚。(十臣。尹煌,赵絅,赵赟,洪瑑,俞榥,俞棨,李一相,洪处厚,金寿翼,申恦等。时皆以斥和被罪。)
当初贼兵豕突之时。平壤,黄州。不战自溃。下道勤 王之师。亦未及至。守御之策。无一可恃。而因有贼中求和之事。某某但为羁縻之语。此皆为 国家也。为 宗社也。非为一身谋也。及其去邠入岛之后。则此议虽行。而或可以招集远近。以为战守之计。一边因险设备。一边出奇要击。使贼兵有所顾忌。国纲不至颓废。此古人死中求生。柔能胜强之一道理。而专信差胡之舌。不变守株之见。终始力主。不容群议。将士思斗而谓之空谈。儒绅抗章而谓之大言。袖手待平。任其羞辱。卒使日后之事。展转狼狈。和议之败人国家。自古有之。而未有▦▦日之难处者也。如以事在既往。不为追咎。则误国偾事之罪。谁任其责。而终无说于天下后世矣。请(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