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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阴先生文稿卷之七
汉阴先生文稿卷之七 第 x 页
汉阴先生文稿卷之七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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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遁村先祖被诬事实劄
伏以臣八代祖李集。丽末闻人。初名元龄。以元至正七年高丽忠穆王丁亥岁。登科。文章志节。有名当世。如李穑,郑梦周,李崇仁诸人相与为敬友。恭悯戊申岁。以抗直触忤贼僧辛旽。旽将捕杀之。窃负老父。昼伏夜行。投于庆尚道永川同年上舍崔元道家。仍遭父丧。备经艰楚。事载成伣慵斋丛话。及恭悯辛亥岁。贼旽伏诛。始还家乡。以得免惨祸。有同再生。乃改名号。名曰集。字曰浩然。号曰遁村。牧隐,圃隐,陶隐诸稿序,记甚悉。自是无行世之意。为奉顺大夫判典校寺事。未几退归骊州川宁县。躬耕读书。时以诗筒新粒。问遗李穑,郑梦周等。穑与梦周歆叹有书。恭让丁卯岁。乃卒。梦周,崇仁等。又以诗哭之。俱载遗稿。厥后历累年。交游诸贤相继沦没。而高丽革命。我 圣朝开运。其事迹颠末班班可考如此。逮撰舆地胜览。任士洪父子甚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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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堪兄弟。乃诬撰史者。以李集入我 朝为是职。遂记注广州本贯人物下。继以注诗林者。承袭讹谬。使传信之书终被诬蔑。噫。小人之无忌惮而肆胸臆。其失乃至是矣。往在 先王朝。 经筵官洪迪 启称。李集丽朝贤士。出处大节无愧古人。撰舆地胜览失实。请改之。 先王有后日印出议改之 命。适今全罗道刊印是书。追 先王之遗教。革 国乘之踵谬。正在此机。一时记载。得失虽细。千载劝惩。系干风教。伏乞 圣明特下儒臣。详订釐正。以昭示后世。则载籍无误。衮钺有光。岂但朽骨知感。后裔荣幸而已。臣不胜惶恐陨越之至。取 进止。
陈大君不可加罪劄
伏以臣自夏秋之交。疾恙重发。气證眩證。痰厥诸病。相继紧作。每黾勉随行。呻吟之声。不绝口吻。此则朝列所怜闷也。本月初二日夜。患霍乱极重。达夜吐泄。饮药僵卧。 召命之下。不克趋诣。以致鞫狱稽废。去夜又患痰厥气上。六脉结涩。惝恍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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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不省人事。伏念 国事方急之时。臣抱病废仕。至有及时议 启之事。亦未能扶曳而进。罪戾弥大。不知死所。伏蒙 遣医诊疾。 赐以珍剂。臣益增感泣。无以仰喻。抑臣不幸 宠荣踰分。灾孽荐至。上年冬。劄陈福过致祸者。到今益售。百病丛发。众谤交铄。窃恐身死志丧。未报 圣恩。而目不瞑于泉下矣。每一念至。自然流涕而已。臣虽无状。粗识事 君之训。常自以期勉者。誓不为庸琐鄙夫之归。曾在 先朝。逆珒有杀害宰臣之变。边良杰,柳𦨙等。欲明狱捕贼。相继受刑几死。举朝咸知其冤。默无一言。臣不避私嫌。劄陈其状。蒙 先王圣明。获免大谴。永庆专国自恣。伪致犯 陵倭贼。讲和而误边事也。臣献议累数百言。历数其失。永庆怒臣而斥骂者多矣。当逆珒,永庆声势炽张之日。臣任直而当怨者。窃闷在朝之人诚薄于爱 君耳。宁顾祸福以欺赤心。逮 圣上临御。受 恩愈重。老父临年。超跻宰列。诸子无知。尽通仕籍。身居百僚之首。名忝勋府之盟。沐浴 膏泽。又不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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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虽在昆虫草木之微。其感被 洪造。而捐躯效忠。必万倍于他人。况当今日无前之变。每承 圣上疚怀之 教。肝胆如割。寝食俱失。一死之外。更有何念。若处㼁之事。自 上遇变尽伦。远出古圣贤之上。群请逾迫。 圣谕益恳。中外士庶。孰不感泣于丝纶之下哉。㼁未离襁褓。已为祸本。逆珒,永庆之伏辜。皆称以由㼁焉。则㼁之为凶贼之奇货。其所从来者渐矣。㼁死则祸根绝而 国家宁。㼁不死则人心疑而 朝廷危。凡有知识皆欲速处。在朝诸宰谁无是虑。但虽预知逆谋。年或未满。法不得刑。法者。王者所谨守也。臣与诸宰。不敢苟同他论。唯以此也。仍念逆珒之变。幸赖 殿下曲为全恩。严,万之来查也。快得辨释。及臣到广宁。诬说喧播。有不忍闻。严,万回报。始知事情。诬说自破。而圣德益彰明于咨揭之间。今又广宁委官。朝暮若出来。则辽左带来人。多解 本国言语。意外讹传。亦所深念。周详善处。亦非失矣。妄虑如此。与诸宰姑退。此盖将顺 圣上之至意。而不觉虑事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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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迂耳。非谓屏黜而便可绝祸本也。伏见玉堂劄中连加诋斥。目以纵贼危君之罪。自闻此语。发竖骨竦。罪苟至是。则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何敢更抗颜于朝列乎。公议懔凛(一作懔)。臣伏罪之不暇。而抑其中有不得不陈 达者。自古乘时危乱。角力而取宝位者。一判名分。民志已定。奸窥之徒。自然帖息。况我 圣上。毓德春宫。光恢 先烈。仁声入人。争望盛治。纵有数三凶逆。欲萌乱于其间。而奸谋发觉。则如白日中天。魑魅魍魉。消灭而无迹。岂可过为疑惧于不必虑之地哉。一种说话。每以网漏凶党。啸聚更起为大虞。审如是也。在朝诸臣。俱受 国恩。俱有耳目。慷慨发言。奚让于他人。彼玉堂之论。虽出于过虑。而远近所传。人心疑怪。陆贽以狐疑过防为深戒者。正今日之所当法也。噫。自己丑逆变以来。两边分朋。争相揣陷。治逆护逆之说。为自中争閧之赤帜。世道日降。此习转痼。倘靡 圣明在上。洞烛明决。则群情举皆自疑。夫岂有完人乎。目今人心日益涣散。 朝著日益纷扰。外寇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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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必发之形。兵备无毫发可恃之处。比于泛漏船于沧海之中。而樯摧碇绝。恬不知收葺。一遇惊浪。将安所税驾耶。是固人人之所懔懔也。而 朝廷之上。未闻有深念及此者。乃以彼此争论为得计。良可闷也。臣弱冠筮仕。到今三十有四年。沾被 两朝洪渥。尝见 朝廷百弊皆由于缙绅朋比之习。慨然每自语曰。范纯仁谓责己犹恐不明。责人犹恐不恕。为庶官者。常以是自勉。而又责诸朋交。则党护之病。自可除矣。洪范传又云。人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建极。朋党之去。只在君上之立极。而立极之要。亦唯以居敬穷理之学。阐明出治之本源。随事应物。毫无偏倚。而为群下标准之极。则枉直轻重。自露于鉴空衡平之地。畴敢眩以是非哉。臣如遇相识。则以忠宣之戒告诸人。入侍 经席。则以皇极之意望于上。耿耿此心。 天日鉴临。臣心既如此。故少有亲比宰列。后进台阁名官。绝无非公事而到臣门者。臣亦虽在同列。而不为寻见。所戴者唯 圣君。所忧者唯职事耳。孤踪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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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遇事敢为。痴戆不改。国人所悉。兹者。出谋虑事。尽成讥骂。愿忠效诚。变为罪案。欲检饬机务。则掣肘不行。无一收效。欲徒窃爵位。则积衅逾甚。坐速罪网。儒生既抗疏而斥臣矣。台谏又发论于两司之完席矣。玉堂连劄。又斥臣以极罪矣。臣于此时。不顾廉耻。蹲坐不退。必致 国事日非。身亦终陷大戮。圣上今日曲收簪履之 恩。反增臣日后祸患而已。曩日 榻前。伏承 圣谕。至以临难引去为 教。 天高日远。恐未尽烛臣之本情也。自壬辰之初。臣之蹈履死地。众避直趋。人孰不知之。辞安就险。让夷急病。此臣素所蓄积。倘他日有难而缕命尚存。则虽在丘壑。岂忘以一死报 殿下之恩哉。呜呼。艰危日甚。狼狈又极。臣处身无所而犹贪恋 荣宠。含默苟遣。及其时事。由臣而渐败。噬脐贻悔。则自误而负 殿下也必矣。宁不悲哉。伏愿 圣明深 量时势。又 察臣情。亟列罪辜。先罢职名。甄拔才德可以伏一世者。登庸镇压。以济 国事。不胜至幸。臣之此言。字字血诚。如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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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择。庶有益于公私。惟 圣明毋视以例辞焉。臣无任涕泣哽塞。战灼闷迫。惶恐恳祝之至。取 进止。
乞致仕归养劄
伏以臣之老父臣某。数年以来。疾恙频发。气力销减。乌鸟情闷。曾已屡控。伏蒙 圣恩。时许省救。 赐之当药食物。 盛渥如天。衰喘得保。刻铭感祝。但誓糜粉。第以父之羸病随岁渐深。臣之事势益难暂离。犹复系官。徊徨狼狈。亲年当渐惧之时。本职非苟冒之地。臣欲遵奉 圣教。乞由往还。则公私两妨。踪迹屑屑。得罪公议。又欲奉入京舍。与同朝夕。则弃其便适。偪侧移寓。老人所难。千思万虑。苦乏方便。每闻知旧死生日忙。夕照易飞。世事难必臣之此情。填塞胸臆。纵费方朔九万笺。岂能雁之尽乎。近因湿热甚酷。老病转加。饮食减废。困顿床席。父之独处孤寂。郁而添疾。臣之结恋相望。寸肠九逝。有时见李密陈茂烈等陈情乞养之书。精魂震荡不知涕泗之横集也。假令臣身关 国家
汉阴先生文稿卷之七 第 376H 页
有无。所处如此。难责以强仕。况臣谫劣痴騃。信己任性。临事勿欺。庶竭愚悃。无一裨益。辄被口语。羞辱名器。不一而足。如此而尚贪恋苟度。则忠孝俱失。众所嗤笑。岂不重可闷哉。伏念宋时钱若水年四十。以母老乞致仕。文天祥年三十七。援若水之例而致仕。兹二人者。或当太平政刑修明之日。或丁乱离边圉警急之会。俱不暇 国事。而弃官归养。诚以事君日长。事亲日短。公义私情。有时相夺。孝理之化。固宜先体谅于此也。今臣之年。老若水十年。老天祥十三年。而彼之亲老。必不如臣父衰病之甚。伏愿 圣慈。依古先已行之例。特许致仕归养。俾免风树终天之憾。倘或以年纪之违令甲为碍也。则 祖宗朝。多有不论宫齿而许令奉朝贺者。俱可仿而行之。如蒙 深烛至情。 另举旷典。则 天地之大。物皆得所。日月之明。照无不遍。臣与老父得荷 圣上曲全之恩。终始夐超昔人。岂不为 盛朝之美事乎。且念若水,天祥中年虽致仕。终乃效劳王室。以毕其忠荩。臣虽得请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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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日之自期。岂在二人后哉。嗟呼。欲孝无限。时不待人。臣今奉亲。一刻千金。方寸交乱。偪臆难悉。伏愿 圣明。深加怜察焉。臣无任惶闷祈恳之至。取 进止。
乞致仕归养劄[第二劄]
伏以臣之情势日益难处。叫天控闷。今已几度。老病残景。奄奄易迈。此年异于往年。今月甚于前月。其忧惧之怀。切迫之状。欲数更仆。书疏何悉。去春。臣父猝患急病。一夜之顷。顿至危苦。臣达曙驰往。艰难救疗。幸赖 圣恩。再延衰喘。自是之后。尤切惊虑。至于四月间。父感微恙。服药获瘳。其时臣亦拟陈乞往救。以频数为惧而不敢。每得消息。煎熬竟夕。茹叹趑趄。又浃三个月矣。近闻暑毒所触。羸伤不支。全废食饮。长卧床席。老人气力渐就销铄。念煎方寸。天地偪塞。百尔所思。终不得方便。唯有致仕归养。以尽馀日。庶不为忠孝之罪人耳。日月高远。蝼蚁情曲。犹未尽烛。昨蒙 圣教。惶恐涕泣。蹙蹙罔措。窃念大臣之任。与庶官不同。震撼击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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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直不挠。辛甘燥湿。唯和不择。遇事勿欺。以尽献替。乃其职也。若惟务苟进。反伤事体。不恤人议。久辱名器。弃廉冒耻。充位窃禄。则只是患得失之一鄙夫耳。訾点所萃。朝廷可羞。将焉用彼为哉。故其乞退也。当谅其情。情之所迫。如出于不欲苟焉。则在上者。亦宜有以处之。以成其相孚之美。何可强责以奔走。有若束缚驰骤者然哉。臣之谫劣。叨冒匪据。素不近似。况敢以古之相臣之进退自期。而其情则唯急于归养病父。又异于别人矣。伏睹 批旨。有大臣争相不附之教。捧读未半。欲死无地。臣之所遭诚极狼狈。恩义先后。众所共恕。至如同僚之请告。想亦出于其情之不欲苟焉耳。以臣上章 严教并及。臣尤不胜惶灼陨越之至。伏承前后 圣谕。委曲切至。臣非木石。宁不感动。只以老父临年为毕命松楸之计。栖迟七载。危病岁添。朝不期夕。强其衰惫。弃其便适。扶曳入城。咈性违志。以失其调摄。则有人子极难处者。其间猥琐之言。又何能尽渎于天听哉。往年。臣父获沾 圣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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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优渥。擢授堂上重秩。感惕拜 命。半月卧病而归。今比曩时。已作异样人矣。臣每归省。辄见其容貌渐变。寝食顿异。怵惕惊闷。向谁陈诉。臣父亦见臣而泣曰。穷谷非大臣久住之所。首揆非在外苟带之任。有骇事体。汝岂可每来。吾之命若可以少延累年。则依上教入脩门。携儿孙共亲戚。免汝之忧恼。岂不乐乎。第年迫墓道。往彼未几。舁骨而归。何益于吾。邮传之烦弊。食物之 恩锡。重添吾罪。吾心何安。安心而毙。吾愿毕矣。垂涕相语。曾亦剌剌。倘势力可及。则上奉温喻。下适私愿。岂是非所欲而不为哉。诚有所不得已也。以此则遗亲。以彼则违命。臣之尸位有何补于 国。而贪恋至此。尚不得脱两罪耶。屑屑往还。公私不便。村童邮吏。俱腼面目。进退无据。忠孝俱失。咄咄悲咤。众议谓何。噫。君恩犹可以再酬。父年不可以多得。相依为命更有几时。伏望 圣慈。怜察至恳。 特允前请。以遂归养。庶几乌鸟罔极之情。终蒙 天地曲全之恩。父子感泣。祝圣寿于生前。汤火甘蹈。誓报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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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来日。情阨言塞。不知所达。臣无任惶闷恳迫之至。取 进止。
乞致仕归养劄[第三劄]
伏以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朱子演其义曰。仁则专主于爱。爱莫切于爱亲。故仁必不遗其亲矣。义则事皆得宜。宜莫大于尊君。故义必不后其君矣。臣常诵此章。而究诸贤之训辞。程子曰。仁者。公也。义者。宜也。权量轻重之极也。张南轩曰。仁义之道。未尝相离。易云。称物平施。称物之轻重。而吾施无不平焉。此所谓理一而分殊也。朱子亦谓仁存诸心。性之所为体也。义制夫事。性之所为用也。如水之流。动处为仁。流为江河。汇为池沼。便是义。以此推之。随事裁制得宜。而充吾心之所发。斯为能体仁义。而无负于立人道矣。是故。父子主恩。君臣主义。而处事之权。有时不同。时乎当尽事亲而曰。我从王事。弗遑顾念矣。是义之贼也。时乎当尽徇国而曰。我有父母。不得效死矣。是仁之贼也。恩义之轻重。随所遭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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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乌可一槩论哉。今臣事君日长。事亲日短。在朝则有苟冒之诮。不归则贻终天之悔。使古人当此。轻重缓急。亦必有所处矣。伏见中庸九经。体群臣。居其一。而朱子释之曰。体。谓设以身处其地而察其心也。人君之待下也。既以身处其地而察焉。则譬犹验诸四体。一有麻痹(一作痹)痒痛。便觉其患。安有麻痹(一作痹)而强其屈伸。痒痛而不许治疗者哉。臣仰吁情闷。虔罄底里。唯恃 天鉴必从人欲。伏承 圣批。尚靳准许。 谕以情义。 教之往来。惶蹙郁抑。若陨渊谷。大声疾呼。岂得已乎。窃念王者之施仁政。匹夫失所。犹且闷然动念。臣虽无状。忝名相臣之后。当 圣朝体下之日。有临年病父。不得归养。泣涕向隅。情事不伸。则大有累于孝理之化。岂不重可悯哉。患莫大于心病。而肢体之疾次之。身既有病。则难责以奔走。况于病心而能抑而行之哉。然则臣之危迫。亦宜蒙 明主之怜察矣。宋时历朝群臣乞致仕者。累章固逊。靡有不从。诚以上下之间。当推心相与。不宜以文具拘持。臣之事势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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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终难在职。唯有退养病父。以尽馀晷。私愿既毕。誓死徇国。庶瞑目于地下耳。比闻老父消息。奄奄益惧。违离累月。方寸渐乱。益知徐庶辞先王而去。乃为处义之得宜。而温峤之绝裾。真失称量轻重。难得免万世之议矣。旷官待 命。已过一旬。狼狈日深。忠孝俱失。伏乞 圣明更加体怜。亟许前请。毋重臣罪。臣不胜切迫祈恳之至。取 进止。
乞致仕归养劄[第四劄]
伏以臣之情势。决难在职。沥尽恳诚。累彻 宸听。晓夕翘跂。冀蒙 恩命。 圣批三降。犹不肯 许。岂以臣忝在相职。难于遽退。循故事而 谕留耶。臣以私则老父卧病。方寸已乱。以公则外议重斥。名器渐辱。无一日苟冒之势。有万分难处之形。虽欲贪恋荣 宠黾勉奔走。而不可得矣。臣之不幸坠此渊谷。私闷填胸。未暇更论。公家事体。亏损日甚。百般罪戾。丛在身上。惶灼涕洟。谓之何哉。今臣进而承 命。则有两失忠孝而羞 朝廷之罪。退而陈情。则有不避烦渎而违 君命之罪。踧踖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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狈。二者不得脱一焉。然则失忠孝辱名器。其罪甚重。迫事势而不得不烦渎。其罪似轻。臣虽愚騃。固当逃大罪而就轻罪。仰惟 圣明。天地父母之恩。其所以 曲全于一旧臣者。奚忍使之蹙蹙然无所处。而终陷于大罪耶。昨闻老父消息。病暑益惫。颠顿不能起者。今已累日。痛泣罔极。意迫言塞。伏乞 圣明。体谅怜察。许令致职归救。上以全朝廷之重器。下以遂乌鸟之至情。臣不胜闷急恳切之至。取 进止。
乞致仕归养劄[第五劄]
伏以臣之狼狈闷蹙。外人所悯。岂 日月之明。犹未烛其难处之状耶。特以 圣恩深厚。 曲念簪履旧物。未忍许其遽去耳。臣之违亲旷职。得罪公私。前后章劄。剖沥肝血尽矣。未暇更为烦渎。抑相臣之职。系众庶瞻望。朝廷重轻。若人称其职。则 恩宠所加。非止为一人之荣。乃朝廷之光也。如或人不称职。身名毁辱。非止为一人之羞。乃朝廷之不幸也。臣谫劣戆騃。充位苟度。公不能以尽职任。
汉阴先生文稿卷之七 第 380H 页
私不能以偿情愿。出则訾议争点。入则忧郁竟夕。荏苒日月。不知尸素。已积数岁。 国之置相。岂端使然。而臣之所欲报殊遇于 圣明者。宁无愧于素心乎。歇后郑五冒居至此。诚非始念之所及。而今复为耐弹之刘绵花。其羞辱名器。岂不重哉。况臣日闻病父消息。涕泣煎虑。直欲走归尝药。以伸情事。带职抗颜。方畏群议指斥。暂省还别。益添病父忧恼。其他种种不便妨害事体者。又不一而足。抱闷犹豫。不脱匪据。适足以增一日之罪戾。贻百年之悔恨。仰惟 天地育物之仁。 父母察子之情。其不谅人而益迫之于渊谷乎。臣诚惶蹙痛切。不知所容。伏见宋臣欧阳脩言。太宗时。有大(一作太)常少卿孔承恭者。年未及而乞致仕。太宗欣然许之。仍降诏褒奖。以敦劝人伦。当时议者称为朝廷美事。伏乞 圣慈。少加哀怜。许令致仕归养。则上而公器得完。下而私愿获遂。 圣明优幸之渥恩。不止为一时之美谈。父子相依。永荷 鸿私。未填沟壑。庶尽图报。臣无任恳迫翘跂之至。取 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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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致仕归养劄[第六劄]
伏以臣事迫心危。如坠坑堑。偪塞日深。转身无路。累呼烦吁。唯冀 圣慈体谅拯济。伏承 批旨。尚不肯许。惶蹙涕泣。益迷所处。窃念人之所得以为人者。以其有五伦。而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居五伦之首焉。若失于事亲。而欲勉于事君。则心德既丧而根本亡矣。为忠之道。又何自而生哉。孝经亦云。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岂不信哉。今臣欲自尽于归养者。至情所发。有不能自已。倘 圣鉴怜念。则宁不恻然于天理之所固然乎。臣于去春。见老父气力日异月减。自经暑热。疾恙频发。其视去春。必益衰惫。违离不见。月已五彀。每诵王安石古人一日养。不以三公换之句。肠回泪迸。想望咨嗟。情势如此。其能察职事乎。臣乱离之际。过蒙 先王谬恩。叨冒本兵重任。母死中路。不得面诀。丧被夺情。又失庐墓。极天之痛。梦犹惊怵。今当 圣明体下之时。诸臣之乞养者。不问台阁侍从。辄许补郡。孝理之化。固已感动中外。臣之情事。比他人尤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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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惩后。出入衔恤。唯以生逢尧舜。未忍便辞。迟回不决。结蓄思恋。短日无多。流光易迈。一朝世事不期。风树缠憾。则顾复之恩。欲报无地。永为天地间罪人。将何颜面。更见 天日。念之至此。狂疾猝发。山河深阻。宇宙空阔而已。抑事君之义。亦非一道。天位天职。小官犹慎。况乎相臣何可苟充。如或不计廉耻。以身徇官。则是为失身而官爵辱矣。官爵辱而朝廷轻。朝廷轻而君上不尊。受荣反灾。承 命非恭。此岂为小害哉。是故。随事勿欺。处官不苟。然后方可谓尊君而重朝廷。斯义也又乌可执一论哉。噫。贪恋 荣宠。不顾事亲。非义也。羞辱名器。累斥不退。非义也。全乏望实。坐致笑骂。无所裨补。窃位度日。则此又鄙夫之尤可耻者。因仍苟且。罪戾山积。虽被重诛。尚何赎哉。蹙蹙遑遑。唯欲一日得免此而死焉。则其情极戚矣。势难冒据。童子所知。欲责职事。但增亏损。宁有毫分可以称塞。古之君臣。凡有情事难处。必曲为酌谅。以遂其愿。上不以勉留为惠而推诚相与。下不以奔走为敬而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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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之决。礼意相孚。两济其美。旷官冒进。俱免讥刺。岂非今日之所可法哉。臣之所遭。千万狼狈。以私以公。义当速退。只为 圣恩深重眷恋。至今自讼惭恧。众议谓何。臣欲移病求罢。则有乖于无隐之谊。抗颜乞由。则大妨于相臣之体。宁以章劄。虔露恳私。虽犯渎扰。庶蒙曲全。悬望云霄。晓夕翘跂。 圣谕五降。渊谷益深。方寸惑乱。陨越罔措。伏望 圣慈。推天地生育之仁。廓日月照临之明。更加怜察。 许臣致仕归养。使得少尽为子之职。以勉移忠之义。庶毋负于伦纪。则感戴洪造。铭镂图报。生前死后。何往而不殒结哉。臣无任惶恐切迫之至。取 进止。
斥郑仁弘搆诬两贤劄
伏以 国家不幸。稀世之变。叠见于近日。凡在中外有耳有目者。不问智愚贤不肖。相对辄剌剌吁叹。臣受恩 先朝。叨职首揆。不能随事匡救。纳君父于有过之地。后之视今。其谓臣何。生无以逃直士之嗤议。死无面拜 先王于地下。于悒流涕。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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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惮矣。伏见大学修身章。爱恶之偏。犹戒于意诚心正之后。盖察理不精。则易流私僻。血气为主而喜怒作焉。听言处事之际。权度偏颇。动失其则。以至百为皆伪。心劳日拙。而不自知。愈入于倾险危厉之域。举措乖当。人心离散。乱亡随之。始由一念之偏。终致滔天之祸。呜呼。可不惧哉。仰惟 圣学高明。春秋鼎盛。其于圣经贤传之训。玩索至矣。在下之情。咸期以尧舜之治矣。不意比间 命令。多失众望。任叔英之削科。已是前古未有之举。而郑仁弘之上劄也。力诋儒宗。 殿下又替受其厄。以益激举国之士论。臣实悯之。夫公论之在世。譬如血脉之周流。川谷之疏泄。脉病则人死。川壅则堤溃。古今天下。宁有力制公论。而可以为国家者乎。儒先之事。士林有定论久矣。其道学规模。风声气象。俱有百世不改之公论。君不能以夺诸臣。父不能以右诸子。岂容以一人之私见。而争讼其轻重乎。庙祀才新。横议遽发。斯文所尊。既被其诋斥。则多士之齐愤。理所固然。是非之实。 殿下付诸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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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可也。纵有过激失中之事。悖出悖入。自有任其咎者。 殿下何苦为左右于其间哉。今日 命查覈而朝列错愕。明日 命禁锢而馆堂扫空。时象愁惨。远近骇目。孰谓 圣时遽有此等事乎。至于罢递馆官。有同怒甲移乙。阙政之尤无据者。 殿下若以此为可也。则是不免为偏意所蔽也。知其不可。而犹欲以力胜。则耻过作非。不幸而近之。 严教累降。辄增伤损。 殿下试于燕闲之时。平心深省。则其不瞿然于 圣德之贻累乎。窃意 殿下必有后 命。侧听数日。尚未之改。血诚引君之辞。如石投水。俟间讦人之启。易动 圣听。舆情之疑惑。到此益甚。众口愈激。难于户说。伏愿 圣明。翻然惕虑。削科之命。罢递之教。一并还收。以快瞻听。因又恢弘纳谏之路。 克明听德之聪。使执端用中之地。不倚于一偏。建极为准。以图平平荡荡之治。则嘉言罔伏。士气大振。卿大夫庶人欣欣咸仰 圣德。何啻若日月之更也。易曰。言行。君子之枢机。可以动天地。况乎 王言。如丝如纶如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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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有渐大者乎。清明在躬。则志气若神。号令合宜。则人心自服。居敬穷理。念兹在兹。终始慎德。懋出中正。惓惓愚诚。惟在于此。无任祈恳之至。取 进止。
斥郑仁弘搆诬两贤劄[第二劄]
伏以驽劣旧臣。忝居首揆。目睹 朝廷亏损之事。不一而足。群情郁抑。气象愁惨。 圣德有累。默而不言。臣上负 先王。下负素心。而终得罪于公论。死有馀憾矣。已而又自语。 主上天资仁恕。学问高明。其于此是非。必有灼见。其虑郑仁弘或被过攻。姑以 严教震之耳。将不远而复。又何忧焉。逮过数日。大臣力争。 天听未回。儒臣进章。 批旨益峻。圣庙久空。举国惊骇。馆官在罢。不 赐处置。终始顾护扶植者。乃是饰虚巧讦打发骇机之人夫。然后臣瞿然竦然。窃恐 殿下之权衡少有所系。略陈糟粕。期补 衮职。伏承 圣教。陨越无地。在易咸之彖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其象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程子释之曰。夫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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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则能受。实则不能入矣。中无私主。则无感不通。夫人之一心。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者。以虚中无我也。苟以私意实之。则先入者为主。而陷于所偏重矣。以有系之心。既主于一隅。则所思者朋类之从。安能感通而致光大之域乎。人君听纳。尤贵虚心。虚则如镜。物来顺应。廓然大公。实则机窒。众情不通。奸慝迎合。万化之源。治乱之兆。皆判于此。岂非至可惧者哉。近日之论。初则为儒先争辨。而不幸转辗相激。一节深于一节。以致 严教累下。听闻震骇。 殿下试于清燕之时。平心省察。则权度之用。自慊而无悔矣。仁弘之劄。扶摘捃摭。诋骂先正。斯文共愤惋。而臣不暇论矣。多士之情。乘愤齐起。妄用谬例。所为过激。而臣不暇论矣。试士削科。在今创见。而臣不暇论矣。扫馆空庙。稀世大变。而臣不暇论矣。今之所切急者。莫过于大本。唯望 圣心和平。能尽其感通耳。若偏系少留。忿懥时露。则局于爱恶。所感至狭。公论不入。谗言易投。播糠眯目。天地易位。一坠坑谷。左右无救。啜其泣矣。何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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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矣。勋旧大臣。 国家之所倚仗也。三司近侍。公论之所寄托也。诸宰进言而 转圜未闻。是 殿下之股肱病痹矣。台阁交争而牢拒日甚。是 殿下之耳目涂塞矣。一身之间。血脉不通。聪明渐锢。则 殿下之所主宰而应物者不其危乎。前者。 殿下暂示其好恶之表。而朴汝梁窥见其影。辄诬引柳永庆。触发天怒。 殿下又惑于其说而不自省悟。是何虚于阴中。而实于受谏耶。表准一偏而观望者靡然。将见訑訑之色。拒人千里。而指以为忠直者。皆左腹贼君之徒矣。臣不胜痛哭流涕焉。昔金国将亡。被围日急。群臣欲以太学生守城。金主曰。国可亡。 圣庙不可空。亡虏之言。亦可羞矣。伏乞 圣明。虚心平气。俯从公论。以慰中外遑遑汲汲之望。臣谬蒙 先王殊渥。赤心耿耿。誓效一死。唯在为 殿下图报耳。伏见昨日 下教之辞。心神惊丧。达夜仰屋。欲诣 阙呼叫。请一登对以悉下情。徊徨屏营。瞻望涕泣。惟冀 圣明垂察焉。臣无任忧懑激切之至。取 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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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郑仁弘搆诬两贤劄[第三劄]
伏以近日先正见诋之事。中外之人。无不愕惋。臣以朝夕充位之相。不能镇静庶僚。从容善处。乃致 天怒重激。 国体大伤。忝在本职。尚何逃其罪哉。伏睹前日 圣教。竦慄无地。欲继上章劄。则渎扰为惧。欲面对达情。则苦无其便。数日闷蹙趑趄。今乃仰首再鸣。伏愿 殿下垂察焉。 殿下以李彦迪,李滉为儒宗。而从四十年公共之论。跻于东序。拜而享之。则既尊以师位矣。今被诟骂。一则曰。岂君子之用心乎。君子之反则为小人矣。二则曰。俱有周行己之失。此则程子所责以禽兽不若者。 国君所尊师之人。一朝以小人之名。禽兽不若之辱加之。群心安乎。不安乎。士论愤乎。不愤乎。人心不安。众愤齐发。彼年少学徒率尔而起曰。彼既诟辱举国之所尊师。当鸣鼓而攻之。顾吾无施罚地矣。此为青衿之羞。宁削其名。不与之同籍矣。欲为先正泄愤。而忘其为过激之失。其情亦可恕也。若论其失。当以理辨之。何与于柳永庆。而必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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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名。以为郑仁弘之对举哉。其意必曰。永庆之罪。在 宗社。仁弘之直。亦关 宗社。以是并称。则天心易动。而吾说可以入矣。噫。万目所视。如见肺肝。虽欲掩护。岂可得乎。至于诸臣之论。徒骇其为士林之变。仓卒遑遽。相继陈 启。未暇缓辞。敷析积诚。感动上下之间。转辗相激。诸臣之失。于此亦难免矣。嗟呼。仁弘之排二先正。盖有年矣。岭南交游如金宇颙,朴惺辈。俱以论辨之不同而与相绝焉。劄本始至。人骇先声。争相传告。臣私语于人曰。学问有阶级。义理无限量。孔子大圣。每曰。未有如丘之好学者。颜渊亚圣。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盖君子之心。不见人之有失。唯闷己之不足。仁弘之徒。疏于讲学。猛于攻人。曹植之佩金铃以自省者。无乃学功殊科而其流弊乃至是耶。视诸谦谦自益。一何远哉。且天下无一定之师。惟善是师。凡人之有善。皆可师也。书谓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者。乃圣学之要诀也。设有人焉。前日有失而今日为善。则吾所师者。乃其善也。庸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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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其既往之失乎。张横渠少悦孙,吴,佛,老。而晚年西铭。与大学并称。其可以横渠为少时有差而不作师表乎。李滉之论曹植。只虑学之后弊。而仁弘扶摘诟蔑。若报私怨。不知仁弘于此。亦何心哉。学问之道。自洒扫应对。以至于性命之说。理无精粗。学有深浅。阶级堂室。各有次第。苟升其堂。则曾参之鲁钝。子贡之颖悟。仲由之野。游夏之文学。所由殊涂。而其入则一也。仁弘欲斥李滉。谓文学之害。甚于洪水。信斯言也。将使人尽废学问。而默坐见心。如释氏之教耶。陆学之徒。专废道问学。而末流之弊。陷溺天下。杨眉瞬目。惟肆血气。胥沦于佛老之糟粕。误一时后学者。未必非此言矣。惜乎。仁弘身居林下。年过七十。而其言之谬。乃至此耶。但孔子之圣。犹见毁于人。当时尊孔子者。宜莫如子贡。而不为深辨曰。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两先正之臣。虽非可拟孔子。而所学乃孔子之道也。以仁弘论之阶级。相去远矣。宁不为识到者所笑也。此为辱师之甚。又何伤于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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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正乎。今之论者。但当明辨义理以斥其非。而俟百世之知言者可也。如或乘愤深攻。使论理之辞不明。排击之气先露。则亦非君子之争。而终有不好事矣。不幸私忧过虑。果如符验。以至圣庙久空。朝廷大闹而后止。近日以来。有同惨经风雹之灾。万象索然。人怀沮丧。谁谓一言之发。坏国家元气。若是之酷耶。伏承 圣教。以乘时抵掌血战不已。斥台谏,庙堂。诸臣虽有其失。而 圣教岂不为未安乎。勋旧之臣。目见过举。争相进言。惟惜朝家大体。而不欲负 圣明耳。岂有一毫攻击争胜之理乎。臣之再章。乃获此 教。反顾自讼。不胜竦恧。昔商高宗。以纳诲辅德命傅说。傅说又以从谏克圣望其君。君相之所交儆者。无大于此。其丁宁勉励之辞。千载之下。开卷兴感。今 圣明临御。岂以相臣之非人。而其所自勉。不以此为法哉。圣人亦非无过。过而能改。德莫大焉。汤之圣德。言足听闻者。以改过不吝。从谏弗咈也。善则虚心而乐取。过则速改而勿惮。本源澄澈。万理昭著。宁不增日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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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辉乎。伏愿 圣明。其监于兹。清燕独处之时。念虑隐微之间。密加省察。见其有歉然不安之意萌芽发动。则是乃天地生物之心。油然而自不已者。保而推之。仁不可胜用矣。仁则心德全矣。私累不系。鉴空衡平。天下之妍媸轻重莫逃其状。而好恶皆出于正矣。是非之实。付诸舆议。权度之用。各当天理。公论无郁矣。斯文增气矣好问用中吾智愈大岂不快于心哉前者伏闻有心火极盛之教群下之忧闷。至此而益甚矣。心有所惑。则蕴结为疾。古人病于杯蛇。见弓而愈者。亦疑惑之过也。窃恐近日之启。有或为 殿下之杯蛇者。而无一人以弓影见于前者。臣窃伤之。张咏谓治病有移心法。此真格言。心平气和。则诸病自退。百邪不能窥矣。 殿下其以张咏之言。为三字符而深省焉。臣自蒙 圣教。若陨渊谷。今当自劾待谴。而复尽其区区者。愚戆之心。惟欲成汤我 殿下也。幸惟 圣明少加省纳焉。臣无任惶惧恳迫之至。取 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