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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易堂先生文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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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易堂先生文集卷之二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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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冤疏[一](甲午)
臣尝诵小雅之篇曰。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盖言春方融冶。风之习习者广被崔嵬之颠。在山之物。咸遂其生。而其间犹未免有死萎之草木也。洪惟我 主上殿下。仁符古公。暂避狄人。德合光武。中兴汉业。即返故都。与物更始。旧染污俗。咸与维新。一国臣民。莫不鼓舞作新于化育之中。则其仁恩所及之广。奚啻谷风之习习乎。臣父先臣三益。独为死萎之草木。不得蒙其泽。而永抱至冤于泉壤。甚可怜悯也。臣父曾于丁亥春。奉 命陈谢一行带去人梁承凯。盗 宗庙宝。事觉。连坐收职牒于身殁之后。臣窃痛哭。承凯之父奴世珍。乃臣父所传得于祖先者。娶良妻产婢守银。使唤于臣之家内。又娶他婢产承凯兄弟三人。非但承凯与守银。以弟妹之亲。有往来之路。臣父家世寒素。无他奴仆。自世珍生存时。承凯兄弟出入于家。有同世传之奴。臣父一时僚友。孰不知之。逮有朝天之 命。不复致疑。偶然带去。而变出于意虑之所不及。则 殿下之严谴加于先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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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固其所矣。虽然。知人则哲。圣王所难。以为不辨其为人而带去。则臣父虽万死。不得有辞矣。若以为知其情状而罪之。则臣父之目。必不瞑于地下矣。臣父少从师友。稍知事君之义。至于两出分忧。恭谨自持。书籍之外。一毫无所营。安有知其包藏祸心。而姑一带去以上负 殿下哉。而况臣父平生。疾恶太甚。苟知其奸。虽或劝之使近。尚不肯从。况万里带行耶。膝下之人。性禀昏劣。亦不能察其奸细。致令亡父陷于罪过。臣罪大矣。呜呼。臣父以不明之小失。而罪及重泉。微臣有陷父之大罪。而尚延喘息。臣常痛心。欲叫 天阍。以待其罪。 殿下之仁。过于汉文。微臣之孝。不及缇萦。使亡父历岁绵时。抱幽冤而不伸。臣罪至是尤大矣。顷者西 幸之日。路下哀痛之教。推广好生之仁。罪轻罪重。咸许洗涤。而臣父以连坐。独不见宥。臣实痛哭。当初臣父之复 命也。赍 敕书与蟒衣。又购得 会典草本以进。一时臣庶。莫不翘首争贺。不论有 敕无敕 印本草本。比之景星卿云。人人争先睹之为快。 殿下亦下书论之曰。得 会典草本来。使予知已雪先代之累。予甚嘉焉。夫伸雪之事。乃 殿下至孝所感。庙堂成算所致。往来使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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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奉 成命而已。曾无丝发之功。而 殿下盛德如天。思与臣僚同其庆幸。乃录铁券。诚吾东千载所未有之盛举。而元士安以书状官得参原从之列。臣父以正使。不见录。呜呼。使臣父有知。岂以铁券之录不录。有所嗛乎。以 殿下一视同仁之大德言之。臣父之劳。当蒙惟重之典。臣父之过。当从无大之宥。而录券之际。尚不得与。颁赦之日。又未蒙 恩。臣实痛哭。经曰。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臣父之罪。既非再犯。又于朝廷无一扳援之势。所恃而立身者。 殿下而已。敢犯 殿下之章乎。然则律以圣制。其必处之以眚灾也无疑矣。傥蒙 殿下矜其劳而赦其过。使已死之草。已萎之木。得复条荣于谷风。其为臣一家之感。死者结草。生者陨首。不足以酬 圣恩万分之一也。臣无任战慄屏营之至。
 传曰。职牒还给。
伸冤疏[二](乙未)
臣于上年十二月三十日。伏蒙 主上殿下许伸臣父先臣三益之冤。臣不胜感泣欢抃之至。即于今年正月分休告下去。祭告亡父之灵。以涤泉下六年之冤。盖不欲一日淹 圣恩于怠弃之域。亦不欲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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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幽魂于罪过之中也。臣之一家。式至今日。无老无少。感戴 隆恩。不知死所。抑臣于此。复有所不得不吁呼者。须至再渎 天听。伏惟 圣明留念焉。臣父先臣三益。顷在丁亥秋复 命之日。购得 会典草本以进。且探听印颁之期以达。明年。臣俞泓赍印本以进。又明年。臣尹根寿赍全帙以进。于斯时也。上自 圣明。下至黎庶。莫不欢欣鼓舞。感戴 皇恩。思欲耸动一国之耳目。乃录铁券。名之曰光国之勋。不惟凡有血气者咸快斯举。虽以 圣祖神宗在天之灵。亦岂有不允者哉。一时宣力之臣。虽以仆隶之贱。皆得参录。而臣父独不得与焉。臣窃不知其何故也。以 殿下至公无私之心。虽欲不遗。而万机之丛。焉得人人而记之。此不过主掌者有所漏而然也。呜呼。仆隶之贱。苟有一毫微劳。在所不弃。则臣父之漏。已为欠典。况一行书状官臣元士安。得参原从一等。则臣父之不见录。不亦冤乎。臣仍窃伏念一国臣民。痛 圣祖之被诬。欲伸而不得者于今几年。在 先王朝。奏请于 皇朝而蒙允者。亦不知其几番。则我国之于会典。惟君与臣。固当静俟颁布之期。不可更有烦渎。而 殿下不遑寝食。凡使臣之往。必使之探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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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或移咨于礼部。或直叫于 皇听者。诚以中朝或忽外国之事。纂辑之际。有所略之。则 圣祖之诬。无时得伸之为惧也。是以。日夜腐心。西望欲先万国而知其得录与否。则是 殿下之孝诚。不能一日忘 祖宗也。臣父适当其会。购得以进之。则 殿下之心为如何。臣庶之心亦如何哉。臣前所陈比之景星卿云。人人争先睹之为快者。正谓此也。 殿下之褒谕臣父。亦非偶然。然则报功之轻重。初不在于印本与草本也。其它使臣只奉准许之 敕而还者。尚皆得录。况如臣父身赍草本者乎。臣俞,臣尹之赍 奏文得请而复 命。与臣父不赍 奏文。只吁礼部。多方购得。以期必报于 殿下。其难其易。亦略可见。则独录俞,尹诸臣。而不录臣父。臣实不知其何故也。若以臣父之蒙谴为诿。则亦有一说焉。有罪则罪之。有功则录之。功过不相掩。古之道也。臣父之罪。本不至于削当录之勋者。而其时有罪而见录者。亦有数人。则报功之典。恐不可若是其偏也。臣于是时。心虽冤郁。而涤垢之讼。尚不得上。岂不以君门九重。堂下千里乎。今者既蒙 圣恩。涤尽累年幽冤。录功之讼。盖其馀事也。顾以 庙谟言之均有是劳。而或取或舍。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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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欠事。而亦 殿下之所乐闻者。故臣不敢不达。且窃伏惟念一国文献。荡于兵燹。重新典籍。必有其日。傥蒙 殿下特念已亡之臣劳。如晋武帝之于羊祜。则追录之 命。不无机会。故臣敢冒万死以 闻。(忠勋府 启裴三益既蒙 恩复职。似当追录。须得文书之后。方可更议。)
八条疏(丁酉)
臣本无才识。为世所弃。足不迹权门。名不登荐书。顷者不意偶蒙 圣恩。忝冒 东宫官属。臣感幸之馀。窃尝耳目时政得失。每欲痛哭条陈。以酬 隆恩之万一。而庙堂之上。委任有人。中兴胜算。不一而足。以臣疏远。出位妄言。有乖圣训。隐忍而退。往年秋。窃闻之。简遣臣僚。连和日本。斯言一播。举国愤郁。衢喧巷泣。无所不至。幸而敌人无谋。拒而不纳。此正卧薪尝胆。修政攘夷之秋。而朝廷犹信其奸谋。无决意汛埽之规。有畏怯观望之迹。使臣礼单。络绎往来。而又有王子委遣之言。岂不以讨贼复雠之念。日远月忘。而遗君后亲之志。浸滋渐长而然乎。臣虽无状。家世食禄。亦尝躬叨荣宠。不忍萎腇咋舌。坐见亡国之举。请先言昨年通信之非。后陈今日讨贼之利。盖不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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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之非。则讨贼之义不明。讨贼之义不明。则将来再讲和好之几。必有不能已者。臣安得不追咎既往乎。惟 圣明留念焉。呜呼。国家升平二百年于此。礼秩乐和。民安物阜。尽是 成,中两庙之遗泽。虽以 殿下之圣明。只得谨守其贻谟。而犹惧或失者也。金瓯失守于一朝。灾辱遽及于 重泉。四境之内。若臣若民。莫不痛铭心骨。思陨厥首。以 殿下神武。能十年训聚。终成沼吴之烈。则虽举一国臣妾于日本。可也。如或重溟之外。计不副心。而固以一介之使。欲救眼前之急。终不免与仇敌连和好之归。则岂不负于 圣祖神宗之灵。亦岂不有怍于皇天后土之鉴。而贻讥笑于千万古忠义之士乎。 殿下圣性仁孝。俯仰可质。人虽未信。而臣实信之。何者。 殿下尝以雪诬一事。吁呼 中朝。必得其请而后已。能追念 祖诬于十代之上。曲致其孝诚。而不恤其在昭在穆之危辱。能尽心于平居无事之时。而不能尽心于国势艰危之日乎。臣之所以深知 殿下之孝者。以此也。 殿下尝黜成浑。责李廷馣。其不欲连和之迹。昭如日星。而未阅岁。 引见老秃官李弘发。不诛金应瑞。则 殿下之心。臣亦未知其果何如也。心与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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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涉则已。若以心迹为不可判。则举措之不可掩如此而曰。子不欲和。臣民之未之信也久矣。此所以耿南仲,秦桧,王伦,何藓接迹于后世。而陷君父于不义之地也。不从其令而从其意。乃古今人臣之常态。其能保其特操。而不威于祸福者有几人哉。始于怵祸福。终于误国事。前后一辙。然则依阿淟涊。不念君父之言。其可尽信乎。今之献说者必曰。此非 本朝之情。姑从 天朝之令云尔。则臣尤不胜忿愤之至。夫 中朝之讲解。与 本国不同。其所以遣使册封。一以排患乱解纷难。一以示一视无外之仁也。然犹见辱而还。 本朝则 宗社丘墟。 陵寝震惊。有臣子所不忍言者。更有何义可以相亲乎。而况 天朝者。乃仁义礼乐之所自出。存亡继绝。仁之大也。讨乱诛暴。义之至也。苟能陈其不共戴天之冤。则以其奔播之际。尚能感动于陪臣之痛哭。其不复惕然于中而改图从之乎。或者又以遣使臣。为审敌情而缓敌兵。臣则窃以为不然。孤帆万里。语必须译。必不能揣其虚实。设使得觇其一二。安知不示弱匿壮。有如冒顿之为者乎。且敌之不动。非其势力之不足。则必有大奸谋藏于人所不测之地。不但已也。彼其所以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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鍊卒。食息异地者。略无忌惮。而将相大臣之以主御客者。曾不能出一谋。发一矢以挠敌。则非一介使臣之所能缓也明矣。臣窃观史册。连和之后。大有所不能堪者存焉。一强一弱。势力或屈。则割地屈膝。次第而举。 殿下何所忍而为此举乎。以为一国之力能制日本之死命乎。既不能制其死命。而反为所制。则割地屈膝之祸。谋国之臣任之乎。抑 殿下之身当之乎。抑 殿下之子孙当之乎。两阵之间。往来传言。古亦不免。至于别称职衔。专遣使臣。而付以重币。乃宋室将亡之遗习。而非堂堂中兴之气象也。彼方责质 王子。其悖慢之言。桀骜之势。足以怯制敌国。则臣私忧过计。亦不能必 殿下之有所违。辱之再至。知不旋踵。岂不痛哉。自古功名之士。互相猜忌。终必残害而后已。以羊狠狼贪之辈。交畜吞噬之谋。无足怪也。然渠若实有吞噬之心。则何必假手于他人。而不待黄金一钱之费。先自离间而献计于敌国乎。然则以主待客之势。其可恃其间谍之言。而不设方略。坐陷于老贼之手乎。孙子曰。无事而请和者谋也。辞卑而益备者进也。我无一镞之费。而彼进相图之谋者。以臣愚暗。不能保其必信而无诈也。呜呼。李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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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高宗也。立朝仅七十馀日。而纪纲粗立。国势稍张。今则干戈六载。 庙谟寂然。臣以为不动声色而措国势于泰山之安。终有龃龉之谋。连和之迹。播于耳目。可谓谋国有人乎。昔滕间齐,楚。其危甚急。而孟子之谋。不及于事齐事楚。始则告之以效死之义。终则陈之以迁岐之说。然德非大王而民或不从。则不若效死之为愈。故又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为也。今者遣使臣陈皮币。无异于大王。岛夷之侵陵。反甚于獯鬻。而群臣所谋。非孟子所及。臣窃惑焉。臣自闻此言。废寝忘食。私窃以为无罪亡国。天必悔祸。人谋鬼谋。岂应径廷。是亦皆出于图存之计耳。然不能自强为善。而徒以苟且姑息之谋。以为今日急务。则我之所以自立也未有所主。而致后日外侮之来。安知不更深于今日乎。是以。虽以如臣谫劣。亦有以知其必不可。乃于仰屋之暇。深惟复雠之谋。惟有决战一策。而域中臣子之心。尽以 殿下之亲征。尤为胜算也。盖不决战则彼得以雄据一隅。窥觇我虚实。诱动我人物。以为蚕食之谋。而国日削弱。不 亲征则人情重于自保。不肯出一死力。委靡怠惰。玩岁愒日。沮忠臣义士之心。失中兴事机之会。而国随以亡。此乃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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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宜亟图之事。而其已然之效。俱载往牒。 殿下于往事得失。固皆涉猎而泾渭于胸中。臣不复覼缕。只以今日之势论之。人民之死于锋镝饥馑者。什八九也。然犹抄发陇亩。其丁壮老弱。合充军额者尚多有之。而蚌鹬累载。民又不得奠枕。然后始知决战之利。争奋拒辙之臂。以待前驱之役。而庙堂之上。习于恬嬉。辕门之中。安于豢养。兵不知律。将不知兵。国不知将。每于琐细之事。动有中制之患。此臣民之所以知无决战之期。而日夜望 翠华之南也。夫兵以气为主。 翠华一动。士气自奋。其众寡强弱。自不须论也。呜呼。兵凶战危。臣民岂以必置 殿下于凶危之场。而反见孤注之谮。为快于心哉。不如此。恐无以激人人敌忾之忠。而讨贼复雠之无日故也。况 亲征之云。不必 躬临战场。亲冒矢石。如汉光武蜀昭烈之为。只是今日 踰岭。以示必战之勇。即日 驾还行宫。委任忘身殉国之臣。如宋之真宗则以战则克。以守则固。而敌人之降与遁。反悬于吾之掌握中矣。比之操纵在人。动为和误而人散国亡者。岂不霄壤乎。第未知 殿下之素定于睿算者何如。而将相大臣之献计于 殿下者亦何如也。臣闻朱文公曰。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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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是刚。虽刚是偏。然较之柔。不同。易以阳刚为君子。阴柔为小人。若是柔弱不刚之人。少间都不会振奋。只会困倒了。许衡曰。人主才量。如推车子。须是自推得七八分。人扶领得二三分。虽陡险处。都行得。若专推不得。全仰别人。平地上也行不得。况陡险乎。然则今日之事。尤不可以柔弱治之。而讨贼之责。不在相不在将。专在 殿下自主张如何耳。抑其所以奉行 殿下之命。而左右奔走。以就事业则又在将相。不专在 殿下也。臣窃观创业之主。中兴之君。虽其所以主张者由于一身。而亦未有不得其人而能成其功者。以臣所见。 殿下之臣。位高者无异姏姆。年少者有似嫈嫇。虎畏仇贼。顾恋妻子。悠悠泛泛。不献一忠。而营私之计。实巧且谲。臣闻古之人臣。有所不为。而能有所为。今之人臣。无所不为。而无所能为。臣窃怪之。岂满廷之臣。俱是无能之人乎。恐 殿下委任之不尽其才而然也。在易睽之九二曰。遇主于巷。无咎。李过曰。事势睽离之时。君臣相求。必欲拘堂陛之常分。则贤者自无以进。遇主于巷。处睽之时则然。睽离之势。莫甚于今日。而 殿下无颠倒豪杰之举。拘拘于体貌威仪之间。此所以不得豪杰之臣。而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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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者。亦不得尽心力于 殿下也。是以。规模措画之际。多有不满人意者。而 殿下之国事。日至于不可为矣。岂不痛哉。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忠如诸葛,岳飞。亦不为 殿下谋矣。臣请条之。愿 殿下亟改其可改者。以为复雠之本。一曰。高拱深宫。罕接外人。臣伏见 殿下贼退之后。不即还都。以慰神人之望。还都之后。又不渡江。以埽腥膻之穴。而置 祖宗境土于相忘之域。虽中朝所命 东宫邸下。亦不肯遣。臣未知 殿下欲以安坐而定之耶。此则诸葛亮亦以为难也。请观晋元,宋高之事。是两君者。平生能复祖宗之深雠。恢祖宗之寸土乎。近年来。尤不频 御外朝云。臣未知 殿下于深宫燕閒之中。不与阉寺姫御相处。而别有猷为规画之事乎。不然则其不流于荒嬉荡狎之地者几希。何不日与贤士大夫源源相见。讲求讨贼之策。以副 祖宗冥冥中责付之望乎。昔汉高与光武。不遑宁居。或还都四日。即还广武。或还宫六日。复往颖川。纲目美之。不惟此也。每与张,陈,耿,邓辈。握手开怀。以谋大事。是两君岂不知高卧养疾之为便。而姑为此驱驰劳苦之事乎。是知不如此。不足以成创业中兴之功。而为燕翼贻谟之大。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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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 殿下。以此两君为法。而以晋元,宋高为戒则幸甚。二曰。乱离之后。不即格庙。臣伏见萃,涣二卦。皆以假庙为言。盖一国之民既散。则当格庙。以一其归仰之心。祖考之灵既散。则当格庙。以尽其摄聚之道。而 殿下乱离之后。罪已责躬太过。至有不敢入庙之教。其所以致孝致敬于 祖宗者。岂不大戾。昔。乡人傩。孔子犹朝服而立。恐惊先祖。况此兵燹灰烬之馀。其震惊涣散为如何。而不一格以安慰乎。以 殿下平日事亡如事存之孝。恐不当如是也。隋杨广每命臣僚代享。识者知其不永。杨广固不足言。而其不享之意则不幸而近之。幸留 圣念。三曰。恶闻直言。以蔽聪明。臣伏闻人君之威。甚于雷霆。人臣以虮虱之微。不有爱君之忠。忘身之节。安肯轻犯雷霆之威。以自取粉碎之患也。 殿下之于人言。无虚怀开纳之意。而有骄吝猜忍之色。虽或有容而未免勉强。此岂人主之美事。自古人主以一己之耳目。限天下之闻见而不亡者。未之有也。近者湖西布衣之疏。未知有何等悖慢之语。而斥之之峻也。斯言远播。莫不有剌舌之戒。此非国家之福。伏望 逊心逆心。求诸惟道非道。幸甚。四曰。赏罚不明。纪纲日坏。臣伏闻为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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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纪纲为重。而纲纪之立。必由于赏罚之必信。臣伏见 殿下于根连戚畹之辈。罪涉遗君者。宁枉法而纵之。彼勇冠三军。名闻敌国者。轻以一人疑似之言。而杀之不惜。其亦异于守法不私之主矣。 大明高皇帝时。有一驸马以微事犯禁而杀之。己之婿与子之舅。其恩义疏切何如。 殿下能忍于不当忍之臣。而反不忍于当忍之罪人。宜乎乱离六载。纪纲不立。国非其国矣。长城一坏。后虽有贯槊般舞之惨。而人谁肯尽力。彼已断者。不可复续。虽尽官其族。何补公私。惟有谮间构陷之人。罪之不贳。则萋斐贝锦。无自以眩 殿下之聪明。伏愿不牵私情。断以大义。明赏罚立纪纲则幸甚。五曰。用舍颠倒。仕途混淆。臣伏闻贤智者。国之利器。愚不肖者。国之大蠹。用舍之间。足觇兴亡。而 殿下之廷。贤智愚不肖之人。俱收杂蓄。其乘时附势。求知自售。蝇营狗苟之状。唾鄙不堪言矣。稍有廉耻自重者。其肯与此辈。抑心屈首而比肩并列乎。宜 殿下之不得贤智者而用之。国事之非。尤无足怪也。 殿下诚能尽侧席之诚。严举主之法。而好恶必公。黜陟不私。则贤智者可得进。而愚不肖者不得进矣。且如梵呗之徒。亦带官衔之重。此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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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事。赏之可。官之不可。如必欲官之。自有两宗旧规。何必自轻名器。以蹈亡国之辙乎。幸 圣明留念。六曰。大臣疑惧。不尽心力。臣伏见朝著无济济穆穆之美。有分朋植党之弊。 殿下每欲调停。不专委任。心愈不合。形迹尤著。大臣疑惧。莫肯以国事为己任。危亡之祸。至于此极。而不可救矣。东西之说。误国甚矣。而群臣不惩。数年内。又有南北之说。呜呼。此岂同朝反唇侧目之时乎。胡越同心。尚惧覆舟。况一舟之中。胡自胡越自越。则载胥及溺宜矣。 殿下之心。诚能鉴空衡平。明烛两间情状。择其是者而用之。其馀角立不合者。如舜之于四凶。孔子之于正卯。则彼必知所惧。而协力同心。无判涣乖张之患矣。幸留 圣念。七曰。不设重镇。以遏冲突。臣居岭外。一路形势。亦略知之。当于左右两道如草溪,密阳等地。设重关之险。备炮楼之制。使大将守之。以遏长驱之势。而都体察则又于内地如尚州,安东等州。开督府以节制诸将。如宋之制可也。今则都体察以下。不定厥居。巡行列邑。仅如平日监司之事。是岂中兴之大计乎。且山城之筑。于人于物。或有所得。而于蔽遮沮遏之势。恐或不能有万一之助。而反为当今第一策。岂不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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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情莫不以山城为死所。至有哭泣自杀者。大敌在前。而驱迫太甚。民情之离叛。只在顷刻。大小臣僚。莫肯留意。岂不寒心。役有缓急。举有先后。伏愿停不急之役。举当先之务。以抒民生之力。以慰冤号之情则幸甚。八曰。驾御乖方。士卒骄横。臣伏见 殿下募聚游手。亲自鍊习。可谓有志于武事。然岂 躬行哨官把总之任。然后方可谓之武乎。但操生杀赏罚之柄而劝惩之可也。且优以廪料。赏以布帛。有豢养之恩。而无驱制之法。如唐末藩镇之所为。岂不寒心。况复乌合叛主之奴隶而亲近之。彼既不忠于其主。安能输节于 殿下乎。必有骄横难制之患。伏于冥冥之中。傥留 圣念。豫加堤防则幸甚。凡此八条。皆今日所当亟改之事。而亟改之几。只在 殿下之一心。 殿下之心既切于复雠。则其于改八事也。有何秋毫吝之之意。孔子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殿下诚能今日断然改图。如云捲席撤。亦复闭关绝约。任贤使能。使吾痛不可忍之诚。无食息之间断。而迁延中己之计。不复存乎心曲。乃于三道之中。设 行宫驻銮舆。量吾力之强弱。观彼衅之深浅。摧凶锋于一举。埽腥膻之巢穴。则其与讲和纳质。侥倖万一。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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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成之计。不可同年而语矣。但恐 殿下志不固。计未定。依违前却。以失事机之会也。如欲立志定计。亦不可他求。如子思所谓三达德。司马光所陈仁明武之说。不可不汲汲留意而讲究。 殿下诚能如是也。而亲雠未复。强寇未灭。则臣请伏鈇钺之诛。惟 殿下深留圣意则幸甚。臣禀性狂拙。不能俯仰于世。加以疾病侵凌。退伏畎亩。耕养老母。以安愚分。若不更作罪恶。以犯 殿下之刑章。则固无鈇钺鼎镬之忧。其于自为计则得矣。第念臣蒙 殿下恩眷。不啻寻常。臣曾以亡父三益之事。累叫 天阍。已收职牒。不吝还给。见漏勋券。亦 许议启。左右大臣。虽不能将顺 圣意。只录原从。不录亲勋。而山岳 隆恩。虽粉骨碎首。不足以图报万一。臣于一家事。敢一一吁呼。于 邦国存亡大计。略不动念。若越视秦瘠。则非惟负 殿下。他日溘先朝露。将何颜见亡父于九泉之下。呜呼。陈柬,欧阳彻等既见东韨之诛于南宋。湖西布衣等。又被捲黜之 命于盛世。臣非不知默容之戒。顾以士不忘身不为忠。言不逆耳不为谏。所以触犯 圣明。讥议贵近。切劘事机。略不忌讳。罪当万死。惟 殿下哀怜财赦而择其中。干冒 天威。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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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震惧兢惶。俯伏待罪之至。臣昧死百拜以 闻。(疏入。 下备边司议。备边司 启曰。裴龙吉上疏累累之言。无非出于忧国之意。而其辞切中时事之疵病。若因此而皆为惕厉。则不无所裨益矣。其中议和一事。虽出于势不得已。贼情凶狡叵测。竟堕于其术中。岂容再误乎。 亲征一事。前此多有言之者矣。但事势重难。当详议处之如何。 答曰。裴龙吉疏知道。)
六条疏
臣生长草野。幼未知学。长未闻道。其于治身爱亲之方。尚有缺失。至于事君之道。恐不能尽合古义。而第窃伏惟 主上殿下临御以来。年未一纪。泽洽八区。 圣心渊默。无声色犬马之娱。王宫严肃。无非僻偏私之干。近年以来。天运暂否。国步震业。岛夷窃侵。一国瓦解。民生涂炭。而拯救无策。迷于当局。亦不能无自毁自伐之几者。臣常仰戴 圣德。欲叫 天门。以陈得失。而词语拙涩。道路阻远。有怀未达。积有年所。而素所愤郁于胸中者。若不并陈而退。是臣之罪大矣。是以。辄忘疏远。而妄以私忧过计之所及者。为 殿下历陈之。若正君心以立大本。若择师傅以辅国储。若精选任以责成效。若振纪纲以厉风俗。若省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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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以养民力。若明纪律以修军政。凡此六条。乃 殿下今日所当急务而力行者也。 殿下能于六者。警策而自勉焉。则内政尽修。不可阙一者矣。惟 圣明留意焉。其一。正君心以立大本。臣闻人主一心。天下之大本也。天下之事千变万化。其端不一。而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人主之心正。则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正。人主之心不正。则天下之事无一得由于正。人主之心。一有所向。虽无刑赏以劝惩之。而观感之间。转移最甚。昔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仁暴相反。不啻霄壤。而民之所从随之。是以。人主以眇然一身。深居九重。心之邪正。事之是非。若不可得而窥者。而其符验之著于外者。有不可掩如此。岂不可畏哉。此大舜有精一执中之训。(二字缺)有大公至正之训。皆所以正吾一心。而为治平之大本也。是心既正则视明听聪(缺)之状。轻重露情。设施举措。无过不及。一国之大。如运诸掌矣。然心之著见于外者。家人为先。朝廷次之。而达于一国焉。故古之圣王。严恭寅畏。操存此心。如临深渊。如对神明。犹恐其须臾之顷。食息之间。或有私邪之杂。乃建师傅之官。列谏争之职。以自规正。至于妃嫔宦寺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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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不领于冢宰。则人主之一动一静。皆得制以有司之法。而无纪纲之紊。法度之失矣。叔季之世。其法不传。君臣之间。情义日隔。宫闱之内。恩礼日乖。邦本恶得以正。国脉恶得以延乎。间有一二少康之世。而保国安民之道。终未若唐虞三代。则人主之心术。从可知矣。 殿下试于燕閒之中。反之心身而有以察夫隐微之际。则此心者。果皆无愧于古先圣王乎。吾之所以修身齐家治国保民之道。果亦无愧于古先圣王乎。宫省之间。事甚严密。如臣疏远。固有不得闻者。只以传闻之万一。 殿下之正大本。恐亦有所未尽者。臣闻之道路。所谓贪权柄政之辈。其情状已著。 殿下诿以勋臣而屈法舍之。揆诸古圣王之法。是何道理也。夫勋之为言。有劳于国之谓也。义当与国同休戚者。 殿下以为斯人也果能与之同休戚乎。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忠义也。国之所以维持而奠安者。以有忠义也。 殿下之所守者。何等大器也。而敢容此不忠不义之辈乎。况君臣之间。拘于颜情。不能无宽恕此辈之道。则主势日卑而弱矣。 殿下独不见诸葛亮之告君者乎。其言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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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当三国鼎峙之日。昭烈父子以一隅之蜀。抗吴魏十分之九。规取中原。以兴汉室。以亮忠智。其为深谋。必无馀蕴。而其言不过如此。可谓深知治体之要。而暗合乎先王之法矣。今者南夷之强。倍筛于魏。谋国之臣。有愧于亮。而尚不知惧。宫中府中。各自携贰。宫中不得以与议府中。又分党与。所争者权势而已。所谋者宠禄而已。其终也有若越视秦瘠。而不复忧念。则是朝廷之中。自相攻战。上之于治体。未免有亏损之患。下之于政事。未免有私邪之杂。而朝廷日紊矣。当此之时。日下哀痛之诏。而山东已少堕泪之父老。民情如此。人心如此。而能保其国乎。以此观之。 殿下之于号令。未免有私邪之杂。而不能纯一于古帝王之道矣。推此数者。推原 殿下之心。皆是苟且委靡之事。今若不早振厉有为而反之身。则臣恐 殿下之心虽劳。而不得善其后矣。昔董仲舒有言曰。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惟 圣明留意焉。其二。择师傅以辅国储。臣闻太子者。天下之本。太子正而天下定矣。其辅翼之具。固不待臣言。而况 东宫邸下睿性夙成。仁闻远著。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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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有慰于今日者何如。臣民之望。有待于他日者何如。第以人心难保。气习易污。习于正则正。习于邪则邪。今日教导之方。宜尽其道也。臣尝诵贾谊保传篇而爱之。臣虽复有言。岂能过之。 殿下试取其书。折衷其言而施之。且以唐之六典言之。师傅宾客。既职辅导。而詹事府两春坊。实拟天子之三省。其选极重。今则詹事春坊。无复有设。师傅宾客。有名无实。故僚属具员。而无保傅之严。讲官备位。而乏箴规之益。则其薰陶渐梁者。不过记诵书札之工。而仁孝礼义之习。不复闻矣。加之变乱之后。抚军监国。东奔西走。备礼之讲。亦已久废。则其辅养之术。疏略甚矣。抑臣之所虑不止于此。臣伏睹 殿下所以培养人才而驱率一世者。不由记诵则必由词章。不以实德而必以名望。不独耆行宿德之人不易得。如端士之博闻者。似亦难选。无怪乎 殿下辅翼世子者之疏略也。臣愿极师傅宾客之选。不论在朝与在野之臣。必以实有德行为首。不以品秩高下为重。皆置正员。不为兼职。明其职掌。以责成效。其所以从傍启迪者。不外于古先圣王正心修身齐家治国之术。则 宗社之安。统业之久。可以传于永世而不穷矣。诗曰。丰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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芑。武王岂不仕。贻厥孙谟。以燕翼子。惟 圣明留意焉。其三。精选任以明体统。臣闻人主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何以明其然也。人主之职择相为最。宰相之道。正君为先。二者各尽其职。则体统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无多门之弊矣。苟人主之择相也。求其可教。而不求其所受教。取其可爱。而不取其所可畏。宰相之事君也。以趋和承顺为事。而不以献可替否为志。以容身固宠为能。而不以经世宰物为心。则二者交失其职。而体统不正。政令日紊矣。 殿下岂不知一国之事必须刚明公正之人。然后可任也哉。然而所任非其人。而鄙夫之辈得以容其奸者多矣。 殿下明睿出天。资禀过人。而动作之际。多有作聪明自圣贤之失。左综右核。前疑后惑。或有下行执事之事。此亦念虑之间。不能撤去私邪之蔽。而委任之意不专也。则刚明之人。孰肯为用乎。间有自谓刚明者。得窥 圣意之所在。则其能竖其脊梁。而不化为患得失之人者鲜矣。是以。选抡之时。必先取疲懦软熟不敢直言正色之人。加之于位。故人之在草野者。父之诏子。兄之勉弟。皆不能卓然自立。不使先读圣贤之书。以为求道之地。而记诵则有讲规。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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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先剽窃。甚者转借朝报。妄议朝廷之得失。以规取一名。如臣前所陈者则 殿下之英明果断不世出。而所取以自辅者。尽是胡广,冯道之流。尽言极论如汲黯,陆贽之辈。绝无而仅有。 殿下圣学高明。洞烛物我。苟不知心术。试于 经席。徐察其所论奏。则必知其胸中之所定者果何如也。 殿下欲与此辈为国。不亦难乎。臣窃见 国朝官制。既置三公。又设六卿。官无不备。事无有隳。宰相之失权。近日尤甚。势分望轻。朝迁暮改。则一身之荣幸极矣。奈体统日坏而国非其国。何哉。臣请以兵曹一事论之。堂上则有判书,参判,参议,参知。郎官则有正郎,佐郎。不惟能治我一隅之军务。虽六师之众。足以有为。而又设备边司。选一时名流而置之。员多权分。不能统一。士无定论。架漏度日。而本司则虽有施设。莫知武备之如何。诚所谓河鱼腹痛。谁实尸之者。不幸而近之矣。臣请以庆尚一路而言之。兵民之权。巡察使总之。兵权则水陆节度使主之。不惟能治此一路。而地方更大于庆尚。足以有为。而变乱以来。都元帅之外。有讨捕使,防御使,助防将。接待天将者。大臣之外。有接伴,户曹,兵曹,工曹,督运,调度等官。皆带从事及军官。而又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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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之权。守令疲于奔命。民物困于支供。事不统一。莫知适从。则 殿下委任之意不能专一。而体统之坏。无足怪矣。臣以为内则必得宰相之贤者以委任之。任之既重则彼得以尽献可替否之志。行经世宰物之心。又公选一国直谅敢言之士。为之台谏。以参议论。使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贤士大夫而不分于群小。陟罚臧否之柄。常在于廊庙而不由于私门。外则寄民于巡察使。而又兼办粮饷。寄兵于都元帅,兵使。而大臣则接待天将之暇。兼统兵民之权。 殿下若疑其权之大重。则极择忘身殉国之人。委以讥察非常之任。如中朝巡按御史之制。其馀不急之员。或汰或留。必适其宜。则 殿下委任之意专而体统明矣。书曰。成王畏相。孟子曰。以不得禹皋陶为忧者。舜也。惟 圣明留意焉。其四。振纪纲以厉风俗。臣闻四海之广。兆民之众。人各有欲。必行其私。不有纪纲以持之于上。更有风俗以驱之于下。则安能总摄而整齐之乎。何谓纲纪。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何谓风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为。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然其所以振之之方。宰相台谏有以把持而不敢坠失。人主又以大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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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之心以照临之。则贤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罚。而万事之统。无所阙矣。纲纪既振则一国之人。各自奋厉。去恶从善。不待黜陟刑赏。而礼义廉耻之俗。已丕变矣。惟其大公至正之道不行于上。是以。宰相台谏既不得人。黜陟刑赏。多出私意。而国俗靡然。名节行检。埽地尽矣。臣请以近日之纲纪言之。 宫省之间。禁密之地。不忠不义之辈。得以窟穴盘据而得保首领。使 殿下好善之心未著。疾恶之志不深。如臣所陈于前者。其害已有不可胜言者。此害之萌。非一朝一夕。是以。乱离之初。侍从之臣。得以遗君。守土之臣。得以弃城。而 殿下之所以付诸外庭之议。绳以有司之法者。仅止于疏远之臣。而亦不大示其罪也。若其有功如权应铢者。虽其禀性粗暴。且又不学无知。而永川之功。自变乱来。伟倬而不可诬者。群吠不已。战血未乾。而峻罚随之。使有功者解体。至于守土之臣。艰保孤城于贼薮中者。 殿下不闻其姓名。功罪之辨。昭人耳目者。尚黯闇而不明。况贤不肖之黜陟乎。则纪纲之坏。无足怪矣。臣请以近日之风俗言之。臣窃见江原之护传倭贼。咸吉之縳送 王子。固不忍言。岭南无知黎庶。几尽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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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赖 圣明培养之厚。承父师忠孝之教。平日从事于儒冠者。无一人降叛之志。故列邑尽为贼窟。而得保今日矣。第以一时主将奔溃。守土者亦皆弃城而走。其间忠义之辈。奋臂倡义。不顾死生。期报君父之仇。虽未能一举歼贼。而比之背君弃城者。相去远矣。彼义兵者。尽是布衣之流。谋计迂疏。处事颠倒。则前日弃城之人。乃复扬眉鼓气。执其衅隙。是其心术。臣未敢知也。呜呼。自古忠义死节。不在于食禄之人。而终在于人主曾不识面之流。或有有志未就而旋被其祸者。相望于史册。近日以来。士类缩首。以前日起义为悔者。比比有之。此习渐成。不顾廉耻。无复知有名节忠义之可贵。则非常之祸。伏于冥冥之中。而发于意虑之所不及。 殿下能保其弃城遗君之人不交臂降叛乎。则风俗之偷。无足怪矣。何不断自 圣心。激厉警敕。使大小之臣。各举其职。明黜陟慎赏罚。以振已颓之纲纪。以厉已偷之风俗乎。管子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惟 圣明留意焉。其五。省赋敛以养民力。臣闻人之恒言曰。为国之道。莫大于爱养民力。而爱养之方。在于省赋敛。盖征赋之法。岁有常数。一踰其制。民力困矣。而况今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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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憔悴困穷之状。有仁心所不忍见。其在它道。臣不得以知也。请以臣所居之路推明之。而后及其施治之方焉。岭南为道。土地广而民物夥。近年以来。以天时言则水旱相仍。年谷不登。以人事言则役烦赋重。户口日耗。变乱以后。官库之积。荡于土民。闾巷之藏。尽于凶烬。且安东以西。迫于贼薮。民之扶老携幼而流离者。视其田庐。无异逆旅。出郊而望则荒畴满目。饿尸成堆。稍耕种者。安东以东七八邑。而土民困于赋役。不得以时收入。流人乘间。偷取其先熟者。而在田之谷又尽矣。幸赖 殿下蠲减赋税。而使臣之支供。将士之徵索。非一科一色而已。则州县亦不得宽缓而尽免也。别作名色而取于民。一曰唐民粮。二曰将士粮。三曰使臣支费者。皆办于田结。军丁之搜括。在于田结。军粮之输运。在于田结。民之无马者。借贷于人则一输之价。量其远近。多则七八匹。少不下三四匹。驿路凋弊。刷马之役。又移于田结。彼使臣之往来。固不可废。大小之员。皆带军官。军官之络绎于道路者。侵暴民吏。极其欲而后已。大臣以下。不知此弊。少有不及则追究官吏。无有纪极。守令何暇于恤民乎。而况择吏之际。以讨贼为辞。无问贤否。惟取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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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无知武夫。自谓得时。或为妻子之奉。或为穷乏得我。托公营私。尽徵新旧之税。兼收负租。则民困极矣。间有恤民者。少有纵舍。如以一杯水救车薪之火。恐亦未能大有所济。而生民之祸。愈深愈酷矣。如巡察使韩孝纯。御侮之才。有愧于方叔。澄清之志。不及于范滂。而恻怛之念。隐然行于兵政之间。窃闻朝廷深责监司之不承应。至于拿鞫。夫监司者。只是分 殿下之忧而已。 殿下以为凡承应之事。皆办于监司之家乎。 殿下不自恤民。而督过如此。则监司亦何暇于恤民。量减之旨才下。而加定之令继至。既徵 荐新进上。又责奴愧身贡。而如乐工骑步兵之价布。亦皆作米。必先追徵旧年之逋欠。加之使臣员多。令繁不能统一。各责守令。竞徵支费之物。杯盘狼藉。醉饱后已。唐将之馈饷虽阙。而莫加之念。吏民互相怨訾。以为我国将士之暴。甚于倭贼。民之不得所。亦略可见矣。臣愿 殿下不见岭南。愿见畿甸。不见畿甸。愿见城中。呜呼。岭南民产。一荡于倭贼。再困于兵粮。三渴于使臣将士之诛求。而守令之滥费。土贼之抢掠。臣不言矣。或卖田宅而流散。或不暇挺身而逃。其间重迁而安土者。土族也。今则士族又皆荷担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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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臣不敢知谁与为国乎。臣以为极择刚明勤干之人。委以巡察之任。先去剥民负君之尤甚者。以惩其馀。又选慈祥恻怛之人。为之守令。先量荒田。以减民徭。又作屯田。以助军需。而大臣以下。各给散料如在京之官。以杜滥收之弊。则孑遗之民。庶有其苏之望矣。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惟 圣明留意焉。其六。明纪律以修军政。臣闻兵凶战危。夫合犁锄之民。赴凶危之地。而不先立纪律。譬如驱群羊而抟猛虎。兵卒虽多。难以御贼矣。虽然。纪律之明。在于将得其人。古之为将者。才德兼备。今之论将。其所取者皆膏梁子弟。厮役凡流。以趋和承顺为能。以苞苴结托为事。至有不解文字而任阃寄者。其简阅训习之权。委诸色吏。形圆则以为圆阵。形方则以为方阵。而不知兵谋师律之如何。况开阖变化之术乎。甚者性禀则粗暴。而物望则隆重。年除岁迁。席不暇暖。将卒之间。尚不知容貌姓名之如何。宜乎恩意之未孚。而纪律之日弛矣。故能死于职者。终在于操觚弄翰之宋象贤。而不在于弓马才全之李镒也。臣于上年十一月三日。亲见龙宫之战。队阵乱杂。若蜂屯蚁聚。然一闻铳声。鸟散兽毙而将者独生。所谓弓马之才。乃教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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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教之战也。节度以下。臣不复挂齿牙。以都元帅言之。幸州之捷。耸动远近。皆以为我东之将。复有金庾信者。南来岁暮。未闻一进。臣未知其有有生之心。无死之气而然乎。抑黔州之驴。技止于此乎。其间诸将之以捷闻者。尽是隐伏草莽。伺其可制数少者而掠杀也。对阵拒战。臣未之闻也。倭势若盛则必望尘先遁曰。众寡不敌。夫将者。三军之司命。国之安危。人之死生系焉。而行伍之法。约束之令。疏略尚如此。况望其修军政激士卒。以退寇敌。不亦难乎。臣窃观我国虽小。生齿之繁。近日尤甚。公私贱之多。倍筛于水陆军额。于是搜括殆尽。名曰杂色军则乃农也非兵也。闻金鼓见旌旗。尚骇且怪矣。变乱以后。或歼于锋镝。或尽于饿莩。或死于疠疫。非复旧日之盛。而平日所谓精兵者。如新选定虏卫。不图入使臣守令之军官。则必图免于官吏。其馀甲士骑步兵之谋免者。亦不知其几许。州郡患之。以田结起军。则所谓杂色军偏受其苦。而其间家饶者又漏。惟孱弱不堪赴战者。以其无赂而独戍。当此缓急。何补于用。为将者患其疲癃。受其粮而免还其身。以为酒食之费。又督州县更徵军兵。而赴防之卒。不改于旧。年少壮勇者。皆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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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则又受缸筒于赴戍者。尽起儒冠而充其尺籍。呜呼。兵不患少。患不精。不患不精。患无将。将苟得人。则及唐兵之在域。乘战守之暇日。习其坐作进退之节。火箭鸟铳之法。以为异日之需。而守令与将帅。不以国事为念。委诸军官与下吏。唐兵若撤。谁与守国。可为寒心。臣以为不论文武。不论朝野。必得习兵律爱士卒者。为之将。又必使之久于其任。而判兵农为二。如 天朝之制。尽拣公私贱之勇壮者。定为队伍。使之颜情稔熟。缓急相资。而养以公料。不费私粮。兵将相爱。如家人父子。则庶无散乱之弊而可与有为矣。古语曰。兵卒畏将者胜。畏敌者败。惟 圣明留意焉凡此六事。皆不可缓。而其本在于 殿下之一心。 殿下之心正则六事无不正。一有人心私欲介乎其间。则虽惫精劳心。以求正夫六者。而国家之事。终至于不可为矣。若使本心诚正。其馀五者。次第尽举。而境土不复。寇敌不退。则 殿下加之以面谩之罪。臣亦甘心矣。然士子之论。与臣不同者有之。请为 殿下辨之。其言曰。正本之论。非今日告君之急务也。臣以为君心者。朝廷之本。万机之主。譬如人焉。果有病风丧心者。四支百体。皆得从天君之令而无违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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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君心不正。则朝廷紊而将相不得人矣。将相不得人。而能治其国家者未之有也。又曰。君无立志则不能拨乱。必以燕昭王,越句践之志为标准也。臣以为志者。心之所立也。心或不正。则其所立也皆苟而已。凡人之心。兢兢业业。持守不失者。其所之也果有弛缓姑息者。亦未之闻也。又曰。饿莩相望而赈救无策。军器荡然而守令不恤。兵粮已竭而侵渔未已。此非当今之急务乎。臣以为此亦在贤守令之措置如何也。若兵粮则臣亦深以为忧。盖天之所生。地之所养。只有此数。而民不耕种者今数年矣。以八道全盛之粮。供大军之需。恐或不支。况今日乎。欲责生灵。而膏血已枯。欲请 天朝。而使价不通。将何所取办乎。臣窃闻托 殿下以聚敛兵粮者。分遣差使员。付以空头告身以募民粟。而实则怯胁民物。定额取盈。仅仅保存之人。又皆四散。昔者汉高之还定三秦也。赐汉中今年租。当楚,汉争雄之日。所急者犹尚如此。其得民心宜矣。今则不以制民产为务。竞以荡民产为限。惟恐剥肤之未尽。推髓之或宽。呜呼。谚曰。人饥三日。鲜不为盗。民岩岌岌。土崩可畏。陈胜,吴广,赤眉,黄巾。尽是域中之赤子。而终为天下之患。国家之亡。岂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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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于倭夷乎。以此观之。今日之务。不在于得人。而得人之本。不在于 殿下之一心乎。此臣之所以眷眷于 殿下之前者也。第恐 殿下之于臣言。以为腐儒之常谈。而置之度外。则臣请明其不然。今日所陈。不处 殿下于古圣王。而高入于老,佛无之稽谈。卑就于管,商功利之说。则乃吾君不能之尤甚。而亦非臣之所敢安也。故必原孔孟之意。述程朱之论。而非臣昧陋之见也。臣非不知聚敛搜粟之论。足以逢迎 殿下之心而致目前之快也。传曰。财聚则民散。民散则财聚。又结之曰。与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臣之所讲者宿矣。何忍导 殿下聚敛之事。敛怨于民乎。又有以国家板荡。不暇恤民为言。而臣以为舍民为国。终古未有也。盖君民之间。自相依庇。君非民则无以为国。民非君则无以为生。亦犹舟之不可无水。而水之不可无舟也。只欲行舟而行之于既渴之水则其势恐不能行矣。又何必诿之于国势之板荡而不恤我赤子乎。伏愿 殿下不以疏远迂拙之言。而俯采其万一则 国家幸甚。 宗社幸甚。臣无任战兢屏营席藁待罪之至。
请减荐天鹅疏(代湖西方伯沈悦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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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天鹅一物。弊入民骨。而上干 宗庙。又系 圣上事亡之孝。臣欲言而止者。非一非再。顾以国脉之伤。生民之散。天鹅之弊。略无所与则已。如曰不然。臣与其不言而保身。不若一言而殒首。以酬知遇委任之恩之为愈。故臣昧死以达。天鹅为禽。在平时不知产于何道何邑。今以所辖一路之民怨观之。排月荐新。轮月责办。则此禽乃本道稀有之鸟。当办列邑。预于所产之地。多方讨贸。一介天鹅之价。木绵之多几至五六十疋。守令遑遑以得罪为惧。民间扰扰以得禽为虞。既得讨买。或失其养。致有一毙。则又顾而之他。买之如初。是一荐新之禽。其价必费百馀疋。此非守令之自办。又非神运而鬼输。皆出于剥肤推髓之政。民之膏血已渴而又渴于此禽。其不敢言而敢怒之状。可掬而不可形诸言语也。臣窃按祭义。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绝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爱则存。致悫则著。先王之所嗜欲必致而无阙者。实出于继述之孝也。又按鼎俎奇而笾豆偶。阴阳之义也。夫水草之菹。陆产之醢。小物备矣。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美物备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备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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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也。然不敢用亵味而贵多品。所以交神明之义也。今者天鹅一禽。未知属于何品。合于何俎。揆诸内则八珍之用。鹌鹑之微。皆在不遗。考诸祭物八簋之实。蜩范之贱。莫不咸备。而天鹅之荐。独不经见。臣窃怪之。昔者周文王使太公望傅太子发。嗜鲍鱼而太公不与曰。礼鲍鱼不登于俎。岂有非礼而养太子哉。此臣事生之礼也。屈到嗜芰。临死托宗老荐用芰。其子建却之不从。君子以为知礼。此子事亡之礼也。一鱼之尝。一草之荐。所失不大。而为臣为子者。犹以非礼不从。况此天鹅。臣既简闻小诵。不知合礼与否。而生民之怨苦。臣实饱闻。 圣祖神宗之灵有知。其必有所恻然而动念者矣。其必不忍以伤民生而安其荐享也。臣窃以为姑减此禽之荐。以抒民生目前之患。俟民安物阜。然后更举已废之典。而荐诸 宗庙可也。臣又考礼经。祭物莫备于牲牢。而牲牢之盛。莫尚于一元大武。今也 宗庙之祭。备则大牢。简则特牲。何必待于天鹅之荐而后得尽其孝哉。又何必残民害物。椓丧国脉。然后方可谓之能尽其敬也哉。此臣之所以不得已于一言者也。臣。世臣也。义同休戚。非故薄于君父而必欲快于此禽之减荐也。盖民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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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保。国保然后 宗庙之荐。社稷之享。可次第而尽举也。臣不忍坐视生民之戚。而缄口效金人。故敢陈瞽见。以达本固邦宁之义。惟 圣明财幸。
请从祀延平李先生疏
臣闻褒有功于圣教者。崇报之常典。祀前代之儒先者。激励之大端。盖周家化民成俗之方。莫先于崇儒重道。崇儒重道之举。亦莫先于祀享重典。是以。古昔帝王。必以先圣先师之祀为急务者。所以明崇报之礼而不忘激励之道也。恭惟我 朝。崇奖吾道。尊祀儒先者。卓冠百王。内而成均。外而乡校。崇奉大圣人。配以五圣。孔门七十子及有功于经书汉魏之儒。及直绍孔孟之道统如濂洛关闽诸贤。皆得以附享。又追崇前朝儒臣某本。朝儒臣某五人。从祀庙庭。报功示效之道。可谓至矣。然尚遗先儒朱熹之师李侗未列从祀。遂使盛明之世。犹有旷阙之典。祀与不祀。虽不能有所损益于侗之道德。而在 圣世尊斯道。示矜式之道。岂非一大欠典也。今日 圣人新作。文物一新。儒道兴隆之兆。旷典举行之机。此其时矣。至如延平先生李侗从祀事。 殿下之所欲闻者。臣夷考其行之见于传记者。陈其梗概。伏乞 圣明垂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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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之学问道德。本于夫子,颜,曾,思,孟之道。而发明其义者。见于四书传注。躬行之实。则散见于宋史及朱子语类与朱子年谱,朱子所录延平答问。且朱子状侗之行。祭侗之文。挽。侗之诗。书周子通书后语及沧州精舍告先圣文。合而观之则侗之道学之纯正。渊源之继开。概可见矣。侗之有功无功于世教。盖自有不可掩者。不待臣之烦达。而已入于 圣鉴矣。呜呼。夫子之道。传于曾子。曾子传于子思。子思传于孟子。孟子殁后。夫子之教不明于天下者几千百年。幸而周,程两夫子继绝学。开群蒙。明吾夫子之道。而王,苏二学。倡于一时。援儒證佛。眩乱真伪。虽周,程门人。一再传而大义已乖。微先生。孰得而反之正而传诸晦翁也。夫晦翁夫子。夫见先生之前。驰心于空妙之域二十馀年。及后见先生。为学始就平实。而卒得夫子道统之传。是则晦庵之折衷群书。大明斯道于天下者。其谁之功欤。后学之得传晦庵之道。至今不坠而有光于仲尼者。皆自先生发之。则侗之有功于斯道斯文者。为如何哉。或者以著述少之。此则不足多卞。圣贤著述。皆非得已。天何言哉。而四时行焉。万物生焉。孔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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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得而闻也。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不得已也。颜子终日如愚。而实为亚圣。明道先生未及著述。而得以从祀圣庙。侗之言曰。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体认天理。则虽一毫私欲之发。亦皆退听矣。然则圣贤之道。岂在乎多言哉。侗之著述现现可见者。臣既已前陈。而其弟子如晦翁夫子。发明群圣人之道。不可以言语形容。则侗之著述。岂曰少哉。以侗之学与道。尚未升祀于圣庙者。臣未知其何故也。绍熙五年十二月。朱熹始作沧州精舍告成。释菜先师孔子。以颜子,曾子,子思,孟子配。以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邵雍,司马光及侗七人从祀。其时升祀之典。尚未举行。朱熹之师。亦非一人。而独推于侗者。是必有深意也。岂非侗之所得于伊洛。足以有功于夫子。而侗之所传于晦庵者。足以有功于后学也耶。厥后熹之门人蔡沈及元儒许衡,吴澄。或亲炙私淑于熹。或敬信熹之小学。或敬读熹之大学。而升于从祀久矣。以熹传道之师。不得与于从祀之列乎。宋臣杨拣请谥李侗。兼请从祀也。其言曰。探圣学之传。重师道之本。以其所以尊崇朱文公者而推尊其师。元臣赵瑜等请从祀李侗也。其言曰。可以敦厚儒风。激劝后学。明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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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上疏请从祀。备陈道学之源流。言其可以升祀之状。而明白剀切。臣不敢容赘一言。而晦庵之推尊师道若是其重且大。历代之儒臣。建请不止一再。而迄无褒升之典。岂独为当时之欠典。亦可为千古斯文之憾。或者以臣言为迂远难行。而千载旷废之典。不可遽尔举行。或曰。中华未行之典。外国难以升祀。臣折衷二说。然后申明其说。旷废之典。不可举行者。臣以为不可。夫以大圣人之祀。凡历几百年而始建文庙。四圣之配。亦未知历凡几年而至宋,元方始配祔耶。此则不须援引。而泗水侯孔鲤。仲尼子也。淳熙七年三月。朱子守南康。申省转闻。升泗水侯于从祀。时不果从。朱子殁后至度宗咸淳元年。幸太学。又升邵雍司马光于从祀。二年。又升泗水侯于从祀。悉取朱熹故事行之。则度宗之去泗水侯。未知几千年。今去延平。未知几百年。而度宗之举行广废之典者。实出于崇奖儒道。则今未可更举旷废之典而崇奖之耶。中华未升之贤。外国不可升祀者。臣又以为不可。昔在 明宗大王朝。有人启请升祀薛文清,胡敬斋,陈白沙,王阳明等于文庙。若有中外之嫌。则其时启请。岂无所见而然哉。且以义理折中。则中国虽未升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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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东方先自标异。升于文庙。则岂不有愧于中华有识之士。而亦岂不有光于中华之旷典乎。呜呼。延平先生。得伊洛之正脉。接洙泗之渊源。大有功于圣门。重儒教于后学。沧洲之祀。晦庵尝尊其位。与周程张邵。并列于颜孟之下。而至今不得列于荀况马融之下者。岂不深可痛惜者乎。呜呼。三纲不明。义利不分。等语。此乃延平使朱子告君之辞也。当今南北有虞之日。子不知其孝于父。臣不知其忠于君。徒知其利而不知其义。此正尊崇延平之贤。以示矜式于今世。而振今已颓之三纲。分今已混之义利。岂非立教尊贤之美典乎。伏乞 圣明。俯烛李侗传道之实。朱熹推尊之意。又烛正学发挥之根。斯文遗憾之本。 特命礼官。讨论故事。发潜德之幽光。升祔于圣庙。其于正学术淑人心之道。实非小补云。
乞觐母劄子(癸卯)
承训郎行艺文馆检阅兼春秋馆记事官臣裴龙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臣母今年六十有七矣。禀赋绵薄。少多疾病。连遭丧患。失其性情。暂动心虑。如不自保。小感风寒。几死复苏。犹得延至今日者。实汤剂扶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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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而臣以独子。无他兄弟可以看护。是以。不敢放心废离。常在膝下。上年冬。侥倖末科。委质之初。义固为重。不可以病母之故。任意退养。今年正月。弃母来仕。将四个月于玆。母子相隔。如彼其久远。音闻既疏。药饵无赖。归觐之情。日复一日。顾以疏远之臣。得近 日月之光。宠渥踰分。遽告休暇。极知冒犯。一司两告。又无其例。僶勉夙夜。不敢自裁。去月晦。始得乡书。母为春寒所中。證势弥留云。此必臣家恐臣用虑。不以时报。及其危重。方走人来告疾病。證势一刻累变。而得闻太晚。臣虽昼夜驰去。必经四五日。方到母侧。或惧未能及救。言念及此。方寸如煎。臣不胜忧悯涕泣之至。敢冒万死以达。洪惟 圣明。孝以为国。端扩恻隐。凡在庶官小吏。苟有为亲乞觐。无不遂愿。臣于此尤不任竦企之至。伏愿察臣悯迫之情。特 赐休暇。使得救病母危线之命。臣身自今至死之年。无非为 殿下殒首图报之日也。臣无任恳祈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