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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轩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旅轩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x 页
旅轩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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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朝鲜国。故嘉善大夫司宪府大司宪兼世子辅养官。 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寒冈郑先生行状。
先生姓郑氏。讳逑。字道可父。自号寒冈。(冈即先生先垄下外冈。置斋而号焉。)
曾祖胤曾。故通训大夫行铁山郡守。 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清城君。妣全义李氏。淑人 赠贞夫人。
祖应祥。故通训大夫行司宪府监察。 赠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 经筵参赞官。妣瑞兴金氏。淑人 赠淑夫人。
父思中。故定略将军行忠佐卫副司猛。 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妣星州李氏。令人 赠贞夫人。
郑氏本贯忠清道清州。即牧隐李文靖公穑所谓西原大姓也。高丽高宗朝。神虎卫大将军赠监门卫上将军讳顗。即先生十二世祖也。公建大功立大节。事见高丽史。今立祠于平壤。揭号褒忠表节。自是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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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有伟人文献名家。(上将军生讳儇。监察御史。赠右仆射。仆射生讳瑎。都佥议赞成事。赠谥章敬公。公生讳㥽。重大匡封清河君。当忠肃之被谗留元也。誓心内向。终始一节。君生讳誧。左谏议大夫。赠壁上功臣三重大匡清河府院君。号雪谷。诗词简古。笔迹妙绝。有集行世。君生讳枢。重大匡清原君。赠左政丞。谥文简公。号圆斋。上疏极论辛肫。坐贬。及肫诛。召还。位至宰辅。有集行世。公生讳总。 本朝开国功臣。封西原君。谥文悯公。号复斋。有集行世。公生讳孝忠。折冲将军。行上护军。护军生讳沃卿。司宪府执义。言论正直。有谏官风。于先生为高祖。)承旨公受业于寒暄堂金先生之门。金先生爱其志行。妻之以女。公遂有所薰习。益树其家庭之训。判书公天资宽旷。不设畦畛。人谓之不失赤子心。其孝友至行。实有人所难及者。以寒暄夫人朴氏在玄风率礼村。公既孤。奉母夫人自京来宁。仍留居其侧。及公娶于星州。则州亦文献之乡。故遂居焉。即州南南山里沙月村也。公生三子。长曰适。 赠左参赞。次曰昆寿。西川府院君。季即先生。先生以嘉靖二十二年癸卯七月九日子时。生于沙月村之第。判书公善星历。生西川君。喜曰。吾家必做一品相。生先生。又大喜曰。此子则当为名贤。其言果符。先生生有异质。英睿秀拔。其在嬉戏。举止异常。坐作有节。同队群儿。推以为长。出入奔趍。一惟其令。谓之神童。始学书。辄了文义。联言为句。词意惊人。七八岁。受大学论语。已通大义。辛亥春。判书公下世。先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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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执丧哭泣。无异成人。乡党奇之。伯氏参赞公泣与语曰。昔我先君。虑尔失业。遗教在耳。先生惕然悚惧。乃发愤读书。手摹孔子画像。挂之壁上。日必再拜。出入必奉持而行。十二岁时。读通鉴。不待师受。德溪吴公健。掌教州学。先生从而受业。德溪严毅有师道。远近来学者多。诸生或群居游戏。先生独端坐。不妄笑语。读书必究其义。文词英发。不为陈腐语。侪辈莫及焉。与一友生同受易。既学乾坤二卦。则他卦推类皆通。德溪谓其同学生曰。郑生既自精解。尔当师郑生也。早岁。一入乡围得解。既赴洛。不入会场而还。自是停废举业。尤加刻厉。虽燕居。未尝脱衣冠有惰容。夜深而寐。鸡鸣而起。终日危坐。讲读不辍。时礼教废坏。人家冠昏丧祭。皆用俗礼。鄙野不足观。先生独遵用家礼。乃博究经传大小礼文。参商节目。抄定四仪。躬先行之。笃信无疑。遂考深衣襕衫野服等衣古制。造而著之。又具笾豆篚杓等器。用于冠昏之礼。当初见闻者。群怪且笑。行之既久。在士友间者。稍稍有仿而效之。终至于远近乡闾。以不率古礼为羞者多矣。岁癸亥春。往谒退溪李先生。仍质心经。李先生称之曰。资质颖敏。志学好善。寒暄流庆。岂无馀韵。仍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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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吴德溪。极其称叹。贺得英才。望其为他日大儒云。自是以后。不惟躬自往来。其修牍质问者续焉。丙寅。往拜南冥曹先生植。曹先生谓先生曰。汝于出处。粗有见处。吾心许也。士君子大节。惟在出处而已。先生亦称道曹先生曰。有壁立千仞底气像。又往拜成大谷运。戊辰冬。丁内艰。丧礼一从家礼。倚庐门外。不蔽风雨。左右请涂之。先生曰。罪人岂敢自安。时方盛寒。凝冰满衣。而不离殡侧。致有危疾。以先考宅兆不宜其原。遂择得别地而同其穴。考究小方床之制。按图指工。极令坚致。发引之日。路经峻岭。担军困仆莫能起。先生手取小扇。扇其疲顿者。哀遑号恸。众皆感奋。一声齐力。遽已逾越。凡窀穸之事。无小遗憾。会者悦服。再期之中。羸病几危。南冥先生。致书慰问。至于对人语及。呜咽涕洟。黄斯文俊良牧本州时。为筑精舍于本坊溪上。名曰溪塾。即先生宅前也。先生恒处于斯。以为藏修之所焉。州有书院。先生曾以卧龙祠故事。禀议于退溪先生。遂定奉享程朱之义。号以川谷。仍请手额揭之矣。州人推先生为院长。先生取白鹿洞旧规。严立课条。又取退溪所编朱子书节要。随其分卷。移别目录。又取家礼。添入补注。仍皆刊印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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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与远近儒士。讲读切磋。颇有兴起者也。万历元年癸酉。 宣庙命擢学行之士。廷臣有以先生荐者。东冈金公宇颙。以修撰入侍。仍启曰。郑逑学问通明。曾从李滉学。又尝往来曹植之门。既有才局。又有异行。当令以布衣入对。访问治道。观其人品。然后命之以爵可也。冬。除礼宾寺参奉不赴。乙亥夏。除 健元陵参奉不赴。戊寅夏。铨曹启叙六品。除司圃署司圃。拜疏辞递。秋。除义兴县监。冬。除宗簿寺主簿。又除三嘉县监。皆辞不赴。己卯春。除知礼县监。陈疏又递。庚辰春。拜昌宁县监。始谢恩疏辞。不 允。遂引见。 上曰。尔师李滉曹植乎。对曰。臣于二人。出入其门。请问质疑则有之。执经受业则未也。 上问二人气像学问何如。对曰。李滉德器浑厚。践履笃实。工夫纯熟。阶级分明。曹植器局峻整。才气豪迈。超然自得。特立独行。 上又问尔所著力者何书。对曰。臣尝从事于大学矣。 上问大学工夫。何者最要。对曰。三纲领八条目。无非修己治人之方。而先儒曰天德王道。其要只在谨独。臣恐谨独最为紧要。帝王之学。出治之本。无一不在谨独上。仍陈义利公私之辨。 上又问尔之县。且将何先。对曰。臣学浅材劣。恐未能有为。而所愿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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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先兴学焉。 上曰。尔名不虚得矣。及到县。仿家塾之制。四境皆设书斋。择定训长。日课教读。每朔望。行望 阙礼。就校谒圣。坐明伦堂。引诸生讲论终日。见其学舍颓毁。即为之重新。祭器祭服。一时具新。其于春秋释奠。备尽严敬。至于社稷城隍厉祭之事。必皆亲行。坛壝颓毁。择地改筑。傍设斋舍。以便将事。又与诸生讲习乡饮乡射等礼。聚境中老人。行养老宴。筵分内外。以别男女。而尽其款。严制奸吏。仁恤小民。兴利除害。劝善惩恶。薄于自奉。厚于益下。以视民如伤四字。书诸壁上。而常致念焉。其时方伯。以阖境宴然褒启。辛巳秋。以持平承 召。赴朝谢 恩后疏辞。不 允。乃以县监时推考。引嫌得递。昌人追思之。立生祠堂。春秋参谒。十月。拜宗亲府典簿。以疾辞。十一月。拜仪宾府都事。又辞。十二月。拜社稷令。谢 恩入直。未几呈辞。李栗谷珥于 榻前启。虽未解由。请破格给禄。先生以开倖门为说。再疏力辞。壬午春。拜军资监判官。呈旬南还。癸未。移卜桧渊。构设草堂。种竹种梅。号百梅园。约乡友及门徒。为月朔讲会之契。有约有仪。各为帖子条列焉。皆先生所定也。其约。有曰入约之人。各自敦饬。读书修行。虽学有浅深。材有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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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其志趣。必学古人。必正其义而不谋其利。必明其道而不计其功。勿汲汲于富贵。勿戚戚于贫贱。庶几有儒者气味节拍处。苟不能如此。已非吾辈中人。虽无约中之罚。亦何以冒昧随参。以为吾约羞哉。又曰。吾同约之人。尤须激昂于子路义勇气像。超然脱洒于势利。不以贫富动其心。然后可以消人欲而进天理矣。盍相与勉之哉。周子曰。铢视轩冕。泥视富贵。学者须知此意。方不碌碌矣。又曰。学者平时宴坐说话。稍有可观。及见临小利害。便为所夺。精神都丧。手足尽露。此古今通患。夫读书为儒。孰不欲求如古人。自后人观之。其果能终始无愧。而得为完人者实鲜。究厥所以。未有不由失步于利害之初歧。而竟至于颠沛而无可收拾处。虽情有轻重。败有大小。其失其本心而为吾儒之羞则一也。尝窃思之。一毫之失。千金之得。何足以动吾之胸中。而不能竖立。自弃至此。而终不能觉悟者。何耶。言之诚切痛心。预告吾约中诸君。须常加戒。毋见羊皮。忘我琬琰。且古人谓能破千金。而失声破釜。真情所露。亦不在大君子观人之法。实寓于造次几微之际。此又岂不严且可惧哉。惟常存此心于道义之中。直养无害。令本心浩然。发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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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落。则庶几可以自保矣。诸君既以古人相期。何可不相勉焉耶。又曰。圣人之圣。贤人之贤。盖非高远异常。如升天梯空之为实。人理当然。如男耕女织。职分常事。只缘人自不察。不能自修。知者既鲜。行者尤鲜。举世昏昏。浊浪滔滔。间或见有奋发愿学之人。独异于众同之中。则竞相指目。怪异龃龉。如新见蜀日越雪焉。夫岂知彼真能为吾之所当为。而我实误入狼狈。自彼人观之。为真可羞可怜之甚乎。苟欲为之。实能为之。如不已焉。终有所到。如新生之木。毋伤其长。则必至参天新种之稼。毋伤其养。则必至成熟。惟欲为之心与不已之功为贵焉尔。是故。古人必言立志有为。君子之所以为君子。常人之所以为常人。莫不由有志与无志判焉。伊尹初无任天下之志。则不过为莘野之一耕夫。颜渊初无慕仲尼之志。则何由三月仁于陋卷中乎。况吾同约之人。皆孟子所谓可以为尧舜之人也。须各自愤立志。自力不已焉。则安知于吾党之中。而亦有见嚣嚣之乐。不改之操乎。年固有高下之各异。质固有钝敏之不齐。且不见武公之九十。曾子之质鲁乎。所患。只欠抑戒之自警。三省之笃实焉尔。各从现今地头。毋劳追悔于既往。莫恨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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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之不及。惟当刻心自厉。百倍其功。脱落旧习。变化气质。则今人何患不及古人乎。高可为圣贤。下不失为吉人善士。惟吾用力如何尔。不惟有以答受中以生之责。而参立于天地之间。抑内慰门户父兄之所望。外副朋侪契约之本意。不亦快哉。不亦乐乎。愿吾党诸贤。思有以如是而必有以如是。须先立志。以为舜何人哉。有为者亦若是焉。不胜拳拳相爱之至诚云。是年春。拜江原道都事。夏。除忠清道都事。皆不赴。又除刑,户,工三曹正郎。皆不赴。甲申夏。拜同福县监。特 命也。谢 恩又引见。问以治道。先生敷对剀切。 上嘉叹敦谕遣之。既至。凡施设一如昌山。衙内萧然。蔬粝不饱。乙酉春。以校正厅郎厅。被 召赴朝。拜工曹正郎。辞不 允。二月。拜掌乐院佥正。五月。拜工曹正郎。再疏请递职归家。校正上送。蒙 允。将就道。政院 启留。八月。受由下乡。引疾家食。十月。拜军资监佥正。不赴。十二月。除古阜郡守。疏辞得递。丙戌春。除庆尚道都事。不赴。秋。拜咸安郡守。谢 恩后疏辞。不 允。遂之郡。尤留意于兴学恤民。遇水旱则躬亲齐沐。有祷必应。民蒙其泽。修朴斯文汉柱墓。又立祠享之。孝子贞女之旌闾者。悉皆新之。时有昌宁人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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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即父子之变也。(嫡兄潜取孽弟之子。称为己生而嫡之。)推官受赂。参證畏祸。淹滞未决。物论皆奋。监司移讼于咸安。先生反覆穷诘。端绪毕露。其父畏其严明。自伏无隐。得父子以定。物论快之。戊子秋。谢病归。郡人立碑思德。己丑庚寅间。在百梅园。讲论心经,近思录。辛卯冬。拜通川郡守。谢 恩赴任。郡地僻陋。民俗顽愚。先生颇加抚摩开迪。壬辰夏。倭乱孔棘。监司守令。皆窜伏山谷。先生倡义讨贼。移檄列邑。血诚开谕。召集精锐。出入贼薮。不避艰险。时关北土兵。附倭作乱。王子宰臣守令。有被虏获。先生孤军声讨。人甚危之。吏民尽诚卫护。终得保全。河陵君避乱在金刚山谷。闻土贼导倭探山。即自缢于穷谷中。人无知者。至秋。先生始闻之。遂捕土贼。寻得其尸。亲临殓袭。具棺椁权厝以闻。 宣庙深加伤感。 传曰。这恩予何以报。姑升堂上。以示予意。升通政。疏辞不 允。癸巳冬。拜江陵府使。赴任经理庶务。靡有阙遗。精造器械。严加训鍊。广募粮粟。以补军饷。多拓屯田。以备经费。亲旧四集。饥民辐辏。而捐俸以赈。蒙活甚众。甲午冬。拜同副承旨。疏辞不 允。乙未正月。升右副承旨。三月。升左副承旨。一日侍 经筵。进讲易传。语及占筮。 宣庙问曰。昔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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伲胄檀(一作擅)权。赵如愚被谪。朱子不忍自默。乃具封事。极论奸邪之状。此疏若入。则宋其庶几矣。而遂遇遁卦。以此观之。占筮之道。不可谓天下之至神。而朱子之必决于占筮者。亦似未尽。如何。先生即对曰。不然。若使宋宁宗果能如 圣教。一见封事。便黜伲胄。则其筮必不遇遁。此占筮之所以至神也。 上悦。 上又问程传本义何先。先生曰。易之道。惟明乎消息盈虚之理。进退语默之几。以不失乎时中也。徒以占侯为事。则此易之末也。臣意以为当先程传也。四月。辞递。除义兴卫护军。六月。拜判决事。七月。拜右副承旨。辞疏得递。八月。除虎贲卫护军。九月。又拜右副承旨。十月。移左副承旨。十二月。递除佥知中枢府事。寻拜左副承旨。丙申春。拜江原道观察使。 宣庙引见。谕以修筑山城。措备兵食。对曰。臣虽驽钝。敢不竭力。时贼屯海上。天兵留住。粮道匮乏。先生设计多方。广募兵粟。严敕列郡。刻期营措。以为策应之资。以鸰原形势可为关东保障。乃择将募僧。筑城潴水。多峙粮甲。以为缓急之用。又立元冲甲祠。祭元天锡墓。使士民皆知节义之可尚。效慕之有所。五月。呈告乞递。不 允。十月。再辞遂递。除龙骧卫副护军。寻拜右副承旨。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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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除龙骧卫大护军。十二月。拜刑曹参议。旋拜右副承旨。丁酉正月。又呈递。除义兴卫护军兼五卫将。三月。拜判决事。六月。拜成川府使。七月赴任。时倭寇再动。驱向京城。诸宫王子来驻府馆。侍卫宰臣。遍满络绎。先生致敬尽礼。极其诚悃。供接上下。动遵规绳。区画措处。备尽无遗。故自始至终。未有违失焉。戊戌冬。特升嘉善。疏辞 不允。时朝廷命列邑设武学。先生既建武学。仍立祠以祀上将军郑顗及副使崔椿命。亲行享事。作叙与诗以寓思焉。庚子正月。瓜满。递除忠佐卫副护军。有眼疾。假寓阳德县村舍。上疏请去职名而 不允。七月。闻 懿仁王后丧。即赴哭。九月。除忠武卫司直。十月。除五卫都总府副总官。上疏论山陵。仍拜观象监提调刑曹参判。辛丑三月。除义兴卫司直。九月。除宁越郡守不赴。十月。除龙骧卫护军兼校正厅堂上。疏递。壬寅正月。除龙骧卫护军。旋拜忠州牧使。赴任。为文以祭弹琴台下战没将士。未久。又以校正厅堂上。承 召还朝。除龙骧卫护军。俄除龙骧卫司直。秋。除虎贲卫护军。又除龙骧卫副司直。冬。除虎贲卫司直。转龙骧卫副护军。又除义兴卫副护军。是岁自秋间。西川君病重。先生不离侍侧。躬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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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饵。及卒。极尽情礼。自初丧至卒哭。必躬庶事。少无亏憾。癸卯春。遂呈告退。住于木川地。秋末。自木川还星州。就寒冈旧址之北。筑小斋。名曰夙夜斋。甲辰。除海州牧使。除工曹参判。皆不赴。州西有修道山。山之东畔。泉石明洁。迥隔人烟。先生乐其僻静。又构小斋。以为藏书游息之所。名之曰武屹。有谢宾诗。曰寄语亲朋休理屐。乱云层雪径全迷。即其一句也。乙巳。拜洪州牧使。不赴。先生闷乡中子弟因乱失学。遂约为朔望通读之会。在约者凡七十馀人。其约法会仪。大槩如平时所定讲契之式。而略加增损以行之。复设茅斋于桧渊旧基。房堂窗户。一如旧制。名其房曰不愧寝。窗曰梅窗。轩曰静观。又有竹牖松棂之号。揭在楣间。别设一庵于斋东。名曰望云。以先垄在其瞻望之地。故寓其永慕之思也。丙午秋。除光州牧使。呈病不赴。冬。先生与门下若干人。发向香川书院谒庙。仍往会稽。祭德溪墓。又往晋山。祭南冥墓。遂谒德山院祠。过龙游潭。转向天岭。谒蓝溪院祠。又祭一蠹墓而还。十二月。除安东府使。先生以累被除拜连辞为未安。拟须谢 恩而还。既谢。疏陈癃悴莫振之状。又引国典年六十五岁者不许为守令之规以辞之。 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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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卿昔年侍从之臣。久退乡家。予未知其由。常以为缺然。宜来仕于朝。何可退去。至于年岁之事。则人之气力不同。何必拘也。卿宜勿辞。先生又封疏欲上。期以必递。闻有意请留者。即拜辞赴任。径逾竹岭。谒陶山院祠。既下车。首以兴学革弊为务。时府有一寺奴。托权相家威势。侵夺民财。陵侮士族。人皆切齿。而莫敢谁何。先生即令捕囚。按得其情状而鞠治之。其时当路大官。抵书伸救。又有从傍善辞请解者。终不回挠。竟致其死。阖境喜贺。秋。有疾。以 宣庙不豫。未果来。冬乃弃归。戊申春。 宣庙升遐。即赴哭。除五卫都总府副总管。呈辞乞递。废主曰。郑某林下善士。先王所尝礼遇。今宜不拘常规。为先擢用。一以备寡昧之咨访。一以畀元子之辅养。三月。特拜司宪府大司宪兼世子辅养官。即上疏辞职。有曰方今圣御初临。 梓宫在寝。逆变起于至亲。覈处之际。必有恩义两尽之理。元凶出于先臣。王法之行。当有缓急。酌中之宜。须得刚直平正。审微明理之士。主张一时之公论。使圣上盛德诚孝。极尽无憾。光映史册。为百代瞻仰。宁有如臣暗劣偏识。敢为之犯禁叨冒。祗误一时之事机哉。答曰。勿辞。正色立朝。以振颓纲。又上乞免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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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给由再加。又上劄恳辞。答曰。用贤岂拘于常规。卿宜勿辞。遂谢恩。仍以未解由辞避。答曰。为国莫急于先正纪纲。此实宪府之任。卿须勉尽职事。又避嫌至四。皆答以勿辞。又上劄乞递。略曰。惟是区区爱君之心。终不能自抑于狗马之诚。欲望殿下万善俱备。一疵不存。此实出于赤诚如火。不敢诬也。且殿下之宠臣。非所以私臣。其必以山野愚戆。随事陈列。无所回避。则臣岂敢有怀隐忍。以孤殿下之望哉。殿下方茕茕在疚。而又值此前古罕有之变。虽出于事系 宗社。有不得已焉者。而臣伏想殿下之私。则 先王眷眷之末命。常耿耿在耳。闷闷皇皇。夙夜靡宁也。臣连日得参推鞠之末。窃观狱情。连累多滥。时日迟延。何由审克制中。以彰圣朝明允之理乎。且其逮系。亦多宗戚之臣。未毕按诘。径殒杖下者相继。如果有与谋之实。而罪合显戮。则其不得取服。固以为失刑矣。或不及知情。而间有含冤就死者。则彼虽有亲疏之间。而实分 祖宗血气之一脉。或因风闻。未出贼口。缔结诡秘之迹。亦未尽发。此亦岂不深可伤哉。殿下毓德春宫。至仁之闻。敷畅四达。登御之初。远近延颈。莫不欣欣然如将饥而待饱。寒而待温。今日累然群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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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皆其类。而其或至泽未蒙。冤郁先结。则新化之下。亦一不幸也。伏愿圣度留神焉。臣窃闻闾巷传说。以为临海不轨之图。已尽败露。而徙处之后。自内时遣存问。赐衣赐食。所以施友爱之至恩者。回出千万。夫临海既以自绝于天矣。而圣上之所以待之者乃如是。传闻所及。兴起激励。以为彝伦之大补者。何其量哉。往在 中庙朝。因王子之变。狱起不测。 仁宗大王时在储宫。忧惧闷迫。陈疏乞解。其疏曰。天显之亲。一气而分。喘息呼吸。相为流通。友爱之情。自不容已。虽有非常之变出于虑外。而古之人犹有以恩掩之者。又引孟子之说。以为兄弟之间。不藏怒焉。不宿怨焉。兄为天子。弟为匹夫。可乎。民间至今传诵今日圣上之处之者。暗与同符焉。岂非前圣后圣同一揆也。汉文帝时。淮南王长谋反事觉。赦徙蜀。袁盎谏曰。卒逢雾露病死。陛下有杀弟之名。帝曰。吾特苦之尔。未几长果死。帝哭甚悲。臣常恨其不早听盎语也。圣上同气之中。与之同胎。只有临海。先嫔早世。兄弟二人。零丁同长。寝食不相离。臣知殿下至怀尤有所不忍焉。而自构大孽。罪穷天壤。仰贻圣上忧哀迫切之痛。此臣所以心益腐而肠欲裂者也。伏念今日参酌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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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变通善处。岂无其道乎。惟在殿下深思不以公尽法之义。公听达聪。益昭中正之德。命推鞠大臣。勉加明慎狱。不必尽究。人不必尽问。罪不必尽覈。法不必尽施。宁有不经之失者存乎其间。而临海亦蒙不死之贷。涵濡大恩。以毕其生。则光武之反侧自安。而文帝之尺布斗粟。无复谣于今日矣。举国臣民。咸仰大圣人处变之无憾也。以为圣上之友爱如此。圣上之至仁如此。圣上之处难如此。圣上之好生之德。出乎寻常如此。人心翕然。四方咸悦。史笔书之。后世则之。岂惟为初服收拾人心之至要乎。抑可以上慰 先王在天之灵。亦有以仰答近日天心仁爱之警。岂不幸甚矣乎。昔者。汉明帝治楚王英之狱。因侍御史寒朗之疏。恻然意解。以致天旱之雨。愚臣感激不世之恩。恐无一言而去。敢于乞退之章。披肝沥血。妄达无讳。伏藁危慄。仰俟鈇钺之降。废主答以无庸固辞。因下备忘记。有曰以事体言之。则有司为执法之论。屈法伸恩。当有自出之地。今之议论。似为倒乱。予惧有后弊。先生避嫌曰。臣本疏愚。不识事体。惟有爱君一心。出乎本性。伏蒙殊遇。感激忘身。深思纳君于无过之地。敢将悃愊。尽陈无讳。伏见备忘记传教之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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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仍冒执法之地。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偶然言及予所见耳。卿可安心勿辞。又病告乞免状至四。答曰。卿固辞不已。必以予不足与有为而然。予甚惭腼。须安心调理以出。即谢恩。又劄乞递。答曰。可调理。随事匡予。又避嫌。答曰。勿辞。时礼官遣书。问国丧丧礼。先生草其启目曰。谨按礼经。为父斩衰三年。以恩制者也。为君斩衰三年。以义制者也。盖三年之丧。自天子至于庶人。不敢以贵贱有所增损。而汉文变古坏礼。始立易月之制。历代因之。莫能釐正。晋武魏文。欲矫而行之。当时群臣庸陋。不能将顺其美。宋孝宗独断然行之。既葬。衰绖如初。视朝衣冠。皆用大布。朱子称其甚盛之德。而答门人通丧之问。则曰当如孝宗所制之礼。君臣同服。而略为区别。以辨上下。十三月而服练以祥。二十五月而服襕幞以禫。二十七月而服朝服以除。朝廷州县。皆用此制。又曰。制古丧服以临。别制布幞头布公服布革带以朝。乃为合礼。至宁宗时。上劄请遵寿皇已行之法。躬执三年之丧。又当时有司误用漆纱浅黄之服。则请因启殡发引变制之节。复用初丧之服。追改既往之失。遂诏遵用三年之制。此皆岂非百王不易之定论哉。我国五礼仪。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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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之成书。立法定制。似非偶然。而卒哭后变服一节。最为无据。方之易月之制。虽稍有日月之久近。而其为短丧则一也。岂非朱子所谓百步五十步之间者乎。 仁庙朝。名儒徐敬德。欲上疏极论丧制之失。请尽通丧之制。其爱君之诚。实朱子之遗意也。 仁顺王后之丧。因掌令闵纯之疏。卒哭之后。因用素冠素服。亦岂非复古之盛意乎。今日臣等之见。当一依朱子定论。定上下通丧之制。其有未及于初丧者。则用朱子因启殡追改之意。复用初丧之服。十三月而练。二十五月而禫。二十七月而除。朝参公会之时。则用今布帽布团领麻带白靴。亦朱子布幞头布公服之意也。然则诚朱子所谓一整数千百年之陋。垂数千百年之成宪者。而素冠栾栾之美。得复见于今日。岂不为明时盛德至幸之甚乎云云。此因礼官之问而裁致者也。又病告乞免状。至四递差。即日发行。行到木川。住待 国葬之期。先生为宪长时。又有劄子二度。一论山陵。一论正纪纲。而以正纪纲之本。归之于人主之正心。必有以立大中至正之体。行大中至正之用。使便嬖侧媚之私。幽邪庸谬之惑。莫敢于于耳目之所及。又言君丧丧服。必用方丧斩衰之制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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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草而不果上。六月。拜刑曹参判。谢恩后会哭 国葬。旋以都宪时全恩劄子事。累辞乞罢。七月。下乡。九月。上疏得递参判。除忠佐卫大护军。庚戌夏。乡人朴而立。诟辱先生无所不至。而做作罔测之语。以为打尽之计。门生有知其谋者。诣官讼之。事闻于朝。先生入州待命。而朝廷不问。先生乃上疏具陈首末。则答曰。物自为怪。于卿何损。(而立本以凶悖。自愤见弃于士类。乃趍托郑仁弘之门。以谤毁先生。为彼所许。遂藉其凶势。仍受彼中凶辈阴嗾。敢肆其恶也。)壬子春。移卜州东江左之芦谷村。(先生伽川之住。距陜川不远。故不欲与仁弘之居相近也。)癸丑夏。国家有构诬逆狱。连及大君。廷议请断以王法。先生闻变。不敢退安。扶病赴朝。行至永同。病甚不能前进。乃封疏以陈其委卧路傍。狼狈窘蹙之状。因曰。臣仰惟殿下遭此前古所无之变。乙夜忧悼。其何以处焉。此臣所以肝摧心裂。不知所以仰陈者也。第念此事其处之也极难。夫其大义。则固有不可以贷焉者。宜如物议之激发。而有不可以已焉者矣。然而在殿下而处之。或有所未尽。则不能不来天下后世之疑。而终为累于圣躬者。又不可以不虞。诚不可以不慎也。伏愿殿下博考前代帝王已往之迹。深惟古圣人处变之道。酌轻重于权经。思不偏于常变。审至理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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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求必安于圣心。使在我者无一毫之不慊。为尽美而尽善焉。则窃恐今日处变之大法。斯其为至焉。而增万世盛德之辉光者。其必在此也。臣诚知天纵仁爱。痛切不忍。至情难遏。成㟖已定。非臣庸陋所敢容喙。而爱君敬君。本心难诬。一得之愚。不敢不尽。辄敢刳沥而冒进焉。答曰。卿可调理。勿以未上来为念。先生又上封事曰。今者臣窃复有得于春秋之义者。恐不能无补于睿断之参商。臣既有闻臣不敢隐。伏惟圣明留神焉。昔者鲁襄公三十年。周景王有贼臣儋括造乱。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即景王之弟。实不知儋括之欲立己也。未几事发。儋括出奔。尹言多刘毅等五人。共杀佞夫。非王命也。孔子书之曰。天王杀其弟佞夫。先儒论之以为凡王杀不书。必杀无罪而后书。夫天子主专杀。佞夫之死宜不书。而书法如是。佞夫之不与闻。圣人盖以无罪处之矣。其原情按法之意。岂不深切而著明也哉。且佞夫之死。初不出于景王。特莫之禁也尔。然而解春秋之义。而左氏则曰罪在王也。谷梁子则曰甚之也。杜预则曰残骨肉也。其为景王之累何如哉。然则景王之过。五大夫成之也。今日之事。偶然如有所髣髴焉者。其稚昧无识。则又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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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佞夫之不知也矣。廷论不已。必欲奉命。则不又甚于景王之莫之禁也哉。其欲使圣上。将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之讲春秋之义者乎。此臣之所甚惧也。然盖未有所深察焉耳。苟有所察焉。则纳君于无过之地。人臣之大愿。恐将回前日之论。而思将顺殿下之至情者。臣知其必有所不能已也。伏愿深谅臣前后所陈。而勿为群议所挠。以精大义。以全大伦。则圣心泰然而无憾。圣躬尽美而尽善。后世之视今。犹今之视古圣人也。咸来则焉。岂不盛哉。抑臣不能无私忧过计者。按律之启方勤。而只许闾家之出。恩义隆厚。古所未有瞻聆所及。孰不感悦哉。但念幼騃脆弱。气血未定。自深宫广厦之安。忽处之卑湫狭隘之陋。寒热不节。饥饱不时。思亲恋居。郁泣啼呼。莫闻莫睹。莫问莫救。其不为雾露之溘然者。安保其决不有是理乎。宋臣朱熹尝谓其君光宗曰。汉文帝少失思虑。而尺布斗粟之谣。终身病之。虽贤主而不能自恕其过。此深为今日之可忧也。殿下既贳大恩。则愿有以加念。俾就生道。俾无遗悔。不胜幸甚。且殿下之竭诚致敬于 慈殿。一国臣民所共服咸仰者。而不幸凶变侵染。邪议横生。使圣心瞿然而不安。臣甚痛焉。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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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恩。与天无极。其或处变。皆有道理。然常变不一。顺逆异势。在我酬应。亦有难易之不侔。一失机微。便成衅累。不可以不慎也。古之人臣。以过宫伏地。积诚格心勉君。而今之言者。乃以别宫异处请焉。臣所未晓也。然臣何敢尽其言哉。伏愿殿下惟深思古圣人烝烝之意。必以舜之心为心。谓天下无不是底者。而一无变于前日之所以事之者焉。则其所以为舜。亦不越乎是。正惟加勉焉而已矣。盖其所不得已者。 宗社之大计。有以伸自尽者。母子之至情。其所自尽。不容多言。惟在包含隐忍。益坚圣志。设有行言。靡或敢近。极孝顺之道。毕爱敬之理。至诚恻怛。积久不已。其不有蔼然孚感者乎。处之至矣尽矣者。无出乎此。天下之为父子者定。而舜为功焉。其机专在殿下神化之运。夫如是则群阻众嚣。廓然若云消而雾散。沕穆欢欣。和气冲融。岂不懿哉。何必异宫别处。有若不能无间者然。资外人之窥觇而生疑议哉。至于邪魅幻惑之变。不谓又生于圣明之下。道路传说。甲乙不一。臣固不测其端倪。而亦不胜惊咄焉。然而果如所闻。正犯首恶。既伏诛殛。则臣之愚意。波蔓馀孽。容或置之大度之中。以验其情状归宿之如何。亦所以示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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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然不动之意也。白日光明之下。正气克塞。阴沴妖怪之灾。宁有所干焉者哉。臣所进言。皆已定于渊衷之独见者。而敢复渎冒。岂萤爝之微。欲补日月之明者哉。其亦不谅也哉。载病将退。望阙情驰。愿进所怀。仰酬鸿恩。不讳难言。遂空胸臆。精诚所激。罪合万死。疏既封。旋返乡庐以待命。时先生之子樟。方在都下。目见时事。奉疏闷慄。庆不克上。先生闻之。遂复愤郁。即又裁劄。并封前劄以上之曰。臣前到湖西。病仆路傍。未遂前进。狼狈忧蹙。猥奉圣批。俾安愚衷。感激涕零。曳疾将退。而既负当初奋身登道之愿。臣子至情。不胜缺然。迟回累日。无以为心。愿将疏谬之见。一备睿览。庶几有以或酬春春向阙之诚。用具小劄。北望拜送而退来矣。臣既返旧栖。病益沈绵。支离昏痛。尚不得出门户。窃谓臣劄即彻宸听。日夜兢惕。祗俟严命之下。臣居穷僻。日下消息。末由得闻。臣劄未达。最久始知。盖于其时。臣有豚犬之子。方在京师。见臣之劄。畏怵时议。恐臣必死号泣趑趄。遂不敢上进。非惟臣教子无义。实由臣事君无状。诚意浅薄。一得之愚。不得以上闻。反覆思惟。罪实在臣。臣病中忧愤。愧悼欲死。旋又幸闻圣上之所以处之者。盖与臣劄。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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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符。其愚騃无识则处之以不死矣。别宫之议则寝止而不复有云矣。至于巫蛊之狱。亦断治已讫。诸在告引之类。或蒙全释。或蒙分配。仰惟圣德如天。圣孝无方。其晨夕之所以尽爱敬于 慈殿者。盖无所不用其极。而天显鞠哀之念。有不容自遏于燕閒蠖濩之中。此皆臣前日所陈者。而为圣心之所先获者。此其为王化大本。道心全体。臣民之所慕望爱悦。圣主之所深省加勉。皆不出此。贱劄不入。臣不宜深恨。而臣愚之惑。犹不能自解者。夫恒人之情。用寻常说话。寄诸等辈。闻或浮沈。则必介然不平于心。况国变非常。君上忧遑之日。以受国厚恩之臣。进刳沥肝血之辞。而乃使不教之子。不免为祸福所动。而为之中止者哉。使臣无爱君之心则已。如有一端秉彝之衷。则臣之情事。其复如何哉。古之人臣。积其诚意。或有以一言格君。而君德益光。则安知刍荛献说。至尊虚受。不以人而废言。将惟理之是求。所以彰圣德圣孝于无穷者。其或在此乎。夫如是则臣劄不入。岂不为人臣愿忠者之大不幸哉。臣数月以来。忘寝忘食。亦忘病之在身。忽忽若有所仰负者。诚以此也。臣深知今日之慢。有与彼时事机变换。而窃自循省。耿耿犹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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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复媕娿。终不能为吾君一诵而死焉。则衷情不白。遗恨莫泄。虽就地下。亦有馀憾。其不为不瞑之鬼哉。玆不自揣。辄敢收拾旧章。重写一本。冀必溷于圣聪。伏望慈俯烛微忱。谅臣所言。实出悃愊。一句一字。俱有古据。不敢以一毫私意。有所诬罔。而其于处之已尽而已美者。庶几更图所以益尽而益善焉。则臣所谓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古。咸来则焉者。诚有其理。昭昭若观火而无疑也。古之人君。非不圣且智矣。而如有言之可取。虽或在于狂瞽。犹不惮辄舍而遽从。其虚心无我之量。岂非所以益圣益智。而为君德之最盛者乎。此臣之所以不以愚陋而自沮。敢伸追聒于侧听之下而不知止也。然臣所云云。非专为臣言而发。诚愿殿下必用是道。广择群言。以弘圣德焉。臣方痼积病。又添寒疾。遍身痛楚。气力难支。而追思中途还返之心。且念此时飞越之情。弸郁恳激。有不能自已。用冒万死。重吁天阍。臣无任战栗之至。答曰。见卿两劄。多卿非尧舜不陈之意。甲寅春。芦谷失火。书册数千馀卷及纂集诸秩。皆不免灾。惟心经发挥得出。即移卜泗滨。乙卯夏。风疾遽作。右边皆痹。针药不效。累浴不验。盖数也。然而先生虽在难医之疾。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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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弛心于人事。而志气精神。似不减于平昔。此岂恒人之所可万一哉。丁巳戊午年间。朝廷有请废 大妃之事。先生草疏。辞意激切。会废主答柳瀹等疏曰。昔在戊申。郑某首倡全恩之说。掠取美名。使君上更无施恩之地。以乱国是。至今靡定。人心波荡。国势艰危。横议之有害于人国家有如是耶。先生闻之。知其不可复有言而止焉。庚申正月一日。寝疾。日渐危剧。而尚不废检视礼书。五日酉时。终于泗上之持敬斋。远近来哭者数百人。其前岁。伽倻山北角崩落。卒日之朝。泗上有木稼之异。人谓之其徵也。夏四月戊申朔二日己酉。葬于州南苍坪山。即先茔之东艮坐之原。会者四百六十馀人。京畿两湖关东士子。亦多来矣。八月。废主遣礼曹郎官。赐赙祭有文。时郑造为本道监司。先生卒而不为启达。故祭文有晚闻凶耗之语。天启三年癸亥春。今 上即位。特加恩典。夏。遣礼曹正郎全湜。 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仍 赐祭。其文曰。惟灵屹然一世之望。既作醇儒。宠以二品之官。仍釐鬯卣。降玆休命。冀乎有知。原夫小微降精。清洛钟液。心潜道腴。超然无慕于外。脚踏实地。卓尔有立乎中。规模绳直而准平。际会机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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籁应。凡厥声猷之发。无非学问所推。属戊申癸丑之年。有国家人伦之变。两劄全恩之说。直气寒朗后一人。平生辨奸之明。先见老泉与并美。纯是夷虏之世。截然砥柱之功。大音难谐。同古磬之沈泗。清标谁挹。有百梅之满园。世道否泰之相乘。以一身而自任。节文详略之有异。辑众说而折衷。言念斯文之衰。式至今日而甚。道之将废。未尽用其才。今也则亡。不同时有叹。典刑邈矣。怀想惄如。呜呼。绍往开后。既有卫道之功。致祭加阶。宜示崇儒之典。秋。州人状本道监司。 启请朝廷。从祀于川谷书院。盖先生生质之美。固自秀异。而原其家世之积。则节行文学之气脉。实有所自来也。又寒暄堂笃厚醇正之德。为不斩之泽。其所以受其馀范者。无分内外之裔。则流灌濡染于郑氏之承袭者。亦岂寻常哉。先生之得之家庭者既如此。又早寻斯文宗师之所在。登退陶之门。闻渊源之学。而知有所归宿焉。至其袭高风于南冥。承雅趣于大谷。有以资助其气槩志操者。其亦多矣。夫世之所谓儒者。徒事口耳。不著心身。只知利达富贵之为急。而曾不闻真儒为己之本业者。莫非科举累之也。其或不自累于科举。栖岩穴处江湖。躬畎亩隐城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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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有其人。而彼乃清高是尚。玄寂是慕焉。深求隐僻。过为诡怪者有之。洁身乱伦。长往不返者有之。皆以其所自执守者。为道理之极至。则终不过为一节之士。左道之归也。亦不知圣贤仁义中正修己治人之大业。则其可谓之儒之真乎。先生既知俗学之汨人才性。又知夫真儒事业。平实广大。不止于一节一艺之成名。不贵乎别法异术之反常也。于是。必欲追古圣贤全体大用之学而为之则焉。故其志则未尝自安于小成矣。其在吾东所亲接。则以退溪为准的。其在宋儒之大成。则以晦庵为模范。所以制心律己。居家在官事君临民者。一惟二先生是式焉。自以早失庭训为永憾。其事慈闱。一以养志为孝。然而亦未得久于侍奉。则所以自致者。葬之以礼。克尽者。祭之以礼而已。先生在雁行则季也。而以伯氏早夭。仲氏出继。故遂自权摄祀事。终其身自用其诚焉。参赞公禀性醇正。志行敦确。业期远大。而代执祖妣丧。过毁致殁。故先生常曰。吾二弟之人事。非可及于吾先伯矣。而不幸早岁。此吾二弟平生之痛也。先生闷其无嗣。与仲氏西川君议。取西川君第三子㮨以后之。又奉寡嫂于一家。事之一如老亲。又嫁遣其两女。必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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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礼。晚又奉迁其墓于昌山。返襄于先茔之傍。手述其志文。西川君后于大宗。宅于洛城。先生每以异居为甚恨。其于往来相会之际。所以爱悦和乐。无所不至。故见者莫不欣服其既翕焉。其行状亦先生所述也。其视内外侄甥。曾无间于膝下之爱。推之为睦姻任恤之道。随其所遇。各尽其情。至于远方宾朋。乡闾党属。惟力所及。而必周必悉。少无阙遗。盖其厚德实行。出于天性。岂勉强者所可彷佛哉。先生以为此学真诀。萃在真西山心经一部。见其注解取舍有所未莹。乃自裒取程朱及诸先生之语有以发明本义者。增入之。而多所损节于旧注。又足之以附录。而目其书曰。心经发挥。精写分卷。凡其远近动静。未尝释手。而朝夕常目焉。此非其心体神会之地乎。其与踵门之士。随其人之所可及而开导之者。大槩不出于其书中所自得者矣。先生以明体适用之学自期焉。故出可以尧舜吾君。经纶斯世者。其志也。至于庶职之例供。州县之小施。非所以致其志尽其业者也。故仕于朝。病告辞退者常多焉。任于外。终其瓜限者盖鲜焉。其在 宣庙朝。虽不可谓不遇。而亦不可谓克展也。其升秩加资。亦皆因事酬劳之为耳。殊非命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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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之古道也。岂足为先生称德之爵位哉。其在废朝。言不见用。得免于祸也幸矣。然则先生之志。其可谓之得行乎。先生幼时。自优其才。以为吾人于宇宙间许多事。无不以为己责。则事无大小精粗。皆不可以不学焉。至于算数兵阵医药风水等说。亦必究知其理而得其大略矣。及其晚岁。一以讲学著书为专业。他无所屑也。为文章。不以吟哦风月。藻丽浮华为玩丧之归。必为著实平正之文。其措辞运意。大抵所取法于朱书者多矣。笃于好古。谓天叙天秩之典常。惟古人为能尽之。而古人准范。都在于礼仪威仪三百三千之中。则生千载之下。溯千载之上。如接其人。如见其世者。以其所制所行之礼尚有存于方册中。今亦可考而讲行也。不然。后之人。当何以身古人之身。道古人之道。知有所立。知有所履。而有以从事持循乎哉。初据朱子家礼。遵行于一身一家。知其不可一日废也。而究其大全。则有周公之仪礼。戴氏之礼记。乃其源流也。总之为家乡邦国。条之为吉凶军宾嘉。所以叙彝伦立仪则者。无不在是矣。残缺虽多。可以推类而该之也。又参之以历代增损之制。质之以两宋诸儒之论。则礼之本末。于是乎备矣。此五先生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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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即其晚年所集。而至终身留意焉者也。其所抄定者。有冠仪婚仪葬仪及契仪等件。而好礼者今或仿而行之。亦可以见先生之礼学矣。先生与金东冈。年相近而居又迩。自少相从。交道若水。志同见合。两无间然。推许信重。始终无射。其所以推高风于南冥。归正脉于退溪者。乃其平日相与论定之语。故先生挽东冈也。以终天慕特地钦。致其所轻重焉。再为文祭之。以摅其敬重之义。述其行状之。以著其忠贞之道。又其同时在州者。既多善士。而其在迩乡。则金公沔朴公惺,郭公䞭。最所追从而讲磨者也。郑仁弘初亦以介士名。早师于南冥。称其为高弟。先生平日。亦颇许之矣。而为人本自偏暗。及其老也。自执左见。言论乖悖。诋訾先贤。无所不至。而其所好恶者。大拂人之常性。故先生遂绝之。以此之故。彼反挟憾诟害。积其雠怨。及先生之殁也。不以为惜而以为慰焉。后三年。而果自败于极律之诛。则先生取舍之明且断。此可槩见矣。先生所著之书。有羹墙录,圣贤风范,古今忠谟,洙泗言仁录,心经发挥,五先生礼说,五服沿革图,深衣制度,武夷志,谷山洞庵志,卧龙志,历代纪年,古文会粹。而火灾之馀。今存者心经发挥,五先生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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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服沿革图,深衣制度,武夷志,历代纪年而已。又于所涖之邑。皆有志。以记其邑之山川坊谷人物事迹为一册者。而皆不保。又尝就寒暄先生景贤录。颇有所追拾增述。以为续录而亦灾焉。若其散文所著。既失于兵火之日。又尽于芦谷之火。馀存者无几矣。先生雅好山水。遇适意处。倘佯不敢去。或屡往不已。或随处设斋。以为住息之所者。不止三四。皆门徒之措设也。夫人李氏。系出光州。考讳树。训鍊院奉事奉事。娶铁城府院君嵓六代孙议政府舍人佑之女。生夫人。夫人温惠淑慎。一以先生之心为心焉。先先生十一年卒。生一男三女。男曰樟。登第为全罗都事。亦先殁。女长适弘文馆校理姜繗。次适济用监奉事卢胜。次适府使洪澯。都事娶平安都事曹光益之女。生三男一女。长惟熙。性孝。代执先生丧。过哀致夭。次惟熟,惟焘。女适卢增。姜有一男曰有徵。生员。卢有一男曰亨遇。洪有一女。窃以为状先生之行。诚不可以不重其事。不择其手也。如非深知其道。实尚其德。又能善言德行者。何可属之以其笔哉。显光亦尚德之诚。固不后于人矣。而第以晚迹门下。未及见先生早岁之事。又疾患颓靡。未尝得旬月陪侍于讲席之末。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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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得详其日用常行之巨细哉。况自见得于道理上者。既不能精深。又何得以窥测先生道德之盛。能说出哉。今被谬属。自不得牢辞。遂凭佥录。敢就而缀成之矣。览者据是大略。亦可以想知其述不尽之百行矣乎。至于恒教常训之与门人酬酢者。诸人各自有师门闻见录。又各有叙述之长篇。以尽其平日所心服者焉。此则皆不入于是状矣。天启四年九月日。玉山张显光。谨述。
大庵朴公行状
公密阳朴氏。名惺。字德凝。号大庵。八代祖讳中美。丽朝密直君。密直之子讳。通政大夫和宁府少尹。娶玄风郭氏。仍居焉。即县西率礼村。高祖讳长孙。承议郎西部主簿。生讳成林。宣教郎。生讳纯。通德郎司宪府监察。生讳思讷。成均生员。即公之先考。生员宽厚质朴。友爱睦姻。年三十三。罹内艰。毁疾不起。娶光山金氏嘉善大夫观察使讳缘之女。即公之先妣。金氏实有孝德。及孀。服丧九年。人服其贞。公生以嘉靖己酉七月朔日。公生有异质。五岁。能读书。进退拜跪如成人。九岁。生员公殁。能守丧。哀戚动人。先夫人一日语公曰。汝父生时。以汝为奇才。今则已矣。公遂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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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师无阙日。世业丰饶。幼时。啖着必择。自志学后。顿脱旧习。一味淡泊。自念士生斯世。当有事业。岂可悠泛度日。与草木同腐乎。益笃向学之志。丁卯。上庠榜会时。坐以榜次。公遂引席坐下。己巳。就裴洛川绅受大学。洛川见公语默动静异常。乃起敬曰。寒暄之乡。复有人矣。闻寒冈郑先生从事正学。遂从之。讲学质疑。大有警发。恐举业坏人。迨免母丧。不复应举。壬午。以荐除参奉者三。皆不赴。己丑。拜王子师傅不赴。辛卯。拜司圃。始谢 恩。供职踰月。拜工曹佐郎。壬辰春。呈病南还。四月。除尼山县监不赴。六月。以义军有劳。升工曹正郎。方从事招谕阵。招谕使即金鹤峰诚一也。癸巳秋。除安阴县监。在任十四月罢归。丙申春。除刑曹正郎。冬。除卫率。戊戌。除经历。己亥春。又除卫率。旋除翊卫。庚子春。除翊赞。辛丑春。除林川郡守。壬寅春。除刑工正郎者三。夏。除通礼院相礼。冬。除永川郡守。癸卯春。除军资监副正。秋。除青松府使。甲辰夏。又除工曹正郎。乙巳冬。除益山郡守。公自丙申春。挈入青松周王山下。虽累有除 命。皆不就。丙午八月。值先妣讳日。哭恸倍常。热炽肿发发际。至十月四日下世。享年五十八。奉柩还玄风。丁未春。以遗命葬于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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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卯坐酉向之原。即先茔下也。公娶骊州李氏通政大夫承政院左副承旨光轸之女。生一子而殇夭。遂取同七代祖之族士慎第三子后之。名以敏修。有二女。长适郡守李宜活。季适及第黄中允。侧室女适金礼立。敏修前娶参议李润雨之女。有子女各一。子曰东衡。女适许。后娶郭再祺之女。生子女各一。皆幼。李郡守有子曰皖。参奉女二。长适郭卫国。季适检阅郑杺。黄中允有二女。长适学谕曹挺融。季适郑基德。东衡娶参奉李瑴之女。生女幼。公号庵以大者。谓反躬自虑。其气质未能宏大。要以大之。又取程明道不欲以一善成名之义。用自勖也。每晨起。盥栉冠衣。省萱堂谒家庙。然后静坐读书。事至而应。物来而接而已。儒士之踵公门者。或言公读小学不辍。或言其爱玩四书。或言其将诗书礼记。终日诵读。或言其常观濂洛关闽之书。其言曰。读书而无心得之实。虽读尽万卷。何益哉。盖其嗜学积工。有如是也。晚年。深好论语。岂非味得其亲切和平。有非他书比哉。在青松。设草堂于溪上。揭号曰学颜斋。四勿名东寮。博约名西寮。常对论语于其中。公早孤。惟事母夫人积二十年。凡为人子者职分所当为。力分所可及。圣训之所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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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经之所载。必欲自尽而后已。则其生事死葬及祭之皆礼。无非公所致诚也。已见所及。则无不力行。未尝有目所见得而不行者。或有可疑。则必叩先知而质问。亦未尝有疑而不质者。既质而有定。又未尝不竭诚践行焉。如是而其有馀憾哉。一时见闻者之。莫不感动。固有以也。营新家庙。措设祭器。讲究古制。一准仪式。人得创见其古礼之可行于今矣。不幸旋荡于倭寇。及其深投侨泊之中。亦必为奉主之所。必有享祀之具。随处随时。不废常行之礼。平日嫁遣姊妹。笃尽和爱之情。或所难处而处之裕如。不形辞气。家有庶母。妖邪叵测。又有孽弟悖戾莫状。而亦不失抚戢之宜。使之革面而终身。有其子孙。抵今全保。莫非公之恩恤也。居家正内外之位。严男女之别。虽在流寓之际。异其土室而分处之。此亦家范之一条也。亲戚虽疏贱。曲加恩礼。乡闾应接。恭谨恳至。然庄肃自持。论议峻绝。亏行者畏避。横逆虽至。平心和气。随分接应。悖理者致逊矣。方倭贼猝至之日。公在琵瑟山。必欲唱义举事。顷刻之间。事势变易。既自无可柰何。则闻郑仁弘募兵于陜川。金松庵奋起于高灵。郭季绥振起于宜宁。郭养静从事于松庵。公以为可就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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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事。遂挈眷渡江。仍以调度自任。血诚募谷。继饷颇裕。时金招谕始至右道。直到义阵。且喜且泣曰。图存 宗社。从此可期。遂请公为参谋。公许之。期以死报。公与鹤峰议守牛岘。公谓鹤峰曰。此而不守。江右不可保矣。恢复无根柢。脱有不幸。何以处之。鹤峰曰。封疆之臣。当死封疆。此吾死所也。公则既无官守。避之可也。公笑曰。伯夷,鲁连。有何官守。况与招谕约同死生。其忍苟活于林莽间乎。鹤峰改容曰。善哉言乎。鹤峰之染疠也。宾僚皆避。公独终始救药。诚恳至到。鹤峰执手曰。固知君之忠信至此也。丁酉。寇兵再作。李相元翼以体察使辟公为参谋。公曰。前佐招谕。终无补益。然身受国 恩。岂敢为苟活计耶。李相公待之甚敬。言必称先生。公自安阴暂试之后。益验世道之无可为矣。投栖僻区。且抱沈痾。虽累被 恩命而不就。若将忘于世矣。而忧国一念。未尝弛于心焉。丁酉夏。莫耐忠愤之自激。遂枚陈十六事而致疏曰。明大义以断和议也。亲征讨以歼雠贼也。勇改过以答天谴也。恤民隐以收人心也。择保傅以辅东宫也。敬大臣以责恢复也。选良将以委军务也。纳谏诤以开言路也。正好恶以辨贤邪也。用贤材以立纪纲也。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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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义以植纲常也。崇廉耻以革贪婪也。信赏罚以厉中外也。严军法以整将士也。扩仁恕以察冤狱也。省浮费以赡军需也。此无非此时当务之急。刳肝沥血之辞也。而竟未蒙体念而举施。柰如之何哉。公每叹国势之不振。朝绅之分党。未尝不慷慨嘘噫。语及群小用事。构诬罗织。戕杀正士。则辞气激动。怒形于色。或遇国恤。制着衰服。西向而哭。此无非出于其诚也。好善恶恶。人之常性也。而能得其好恶之正者鲜矣。故公未尝不加戒谨于此焉。其勖学者则曰。若不先好善恶恶。以兴起其善心也。其戒学者则曰。喜言人过恶。当如后患何。此皆导之以好恶之正者也。公留心学问。晚岁益励。常以变化气质。躬行心得为大要。盖虑其有意和柔。则或流于弛缓。有意刚劲。则或偏于燥(一作躁)执。故务得其刚柔和毅之中。此公之用工处也。故君子之于公。未有不爱且重之。小人之于公。未有不畏且忌之也。盖公发端向学之功。始于洛川。感发兴起之机。得于寒冈者深矣。故其言曰。吾于寒冈。受恩实多。当以师友之间待之。以事兄之礼事之。东冈金公,松庵金公。最所爱慕。而存斋,养静。同志同闬。真道义切磨之心友也。至于郑仁弘。从游有素。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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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阵同事。初非不相悦也。而常虑其受病处作痼也。及其老妄误入。则长书规责。非止一再。而竟不觉误。则不得不绝之。彼果恶大罪积。自取败戮于公亡之后。公之前见之明。至是验矣。或劝聚门徒设教。公曰。吾无学可教人者。且吾见今世。或以门人辈不良。而招人谤惹身累者有之。与有此辈。不若无也。又有劝著书。公曰。不文何敢为。且从古圣贤微辞奥旨。周张程朱无不阐明。学者苟能逐句而行之。百年之内。日不暇给。何待于著书哉。人谓宋儒之后。不必著书。此亦一道也。此亦公之着实处也。公之殁今二十七年矣。中间邦家未及全靖。葬未用志石于圹中。又未遑碑铭于封前。公之胤子持一时门人诸君所述言行录各篇。来示显光。请集诸语为一篇文字。以为后计。显光亦于公。分有深者。其敢以耄辞乎。遂就诸君之录。领其略而萃之。因是追忆焉。则公之寓青凫也。显光亦托一二友人。假寓于连溪之村舍。相便往来。积承晤诲。或就山畔。或于郊头。或于泉石之间。把杯迓月。倚石观水。或至暮共枕而散者凡有几哉。迨今永恨者。既有共栖同处之约。而终未遂焉。闻其末疾。而莫得执手以诀。今焉歆想。何以为怀耶。呜呼。凡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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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知此善之必须当为。而终不果为之。知不善之必须不当为。而终不能不为。故皆不免流下之归。鲜见向上事业者也。如公之志槩。则一向加意于笃实。岂有闻善而不果躬践。知不善而或吝迁改者哉。惜其见祟于晚疾。仅过非夭之年而遽下世。此其志业之不得如其所初期望也。福善之天意。果如是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