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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里先生文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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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里先生文集卷之四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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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拜领相诣 阙陈疏(辛亥十月初六日)
   
(是年八月二十四日卜相。为领议政。即呈辞五度后诣阙呈此疏。仍谢 命。)
伏以臣幼少时得心病。至于狂奔。每年其节必发。六年而愈。盛壮之年。得以无患。壬寅年遘死病。年衰气败。旧證复作。屏伏将息六七年而仅得少苏。 即祚之初。首膺重寄。年愈衰而气愈败。旧證之作。倍于前昔。上年以后。危證虽减于初时。而病根久犹沈痼。口苦癈食。膈烦引冷。冷结而为腹泄。痰上而为头眩。神思慌乱。筋骨枯萎。柴败惫尽。卧不思起。此皆心火之所使。心病最难以药物取效。而亦难以时月待差。伏承 圣批。令臣卧阁论道。朝家仕务。议政应参之处甚多。臣是何人。有何道可论。乃敢自谓我即论道。高卧不动。而奔走之劳。皆归之于他相乎。决无此理也。辞章屡上。情事莫白。忧惧悚慄。无地自容。玆敢扶病躬诣。仰叫 天阍。庶几 天日之照察焉。臣自知其断不能供职。而既诣 阙下。不敢不谢 命。谢 命而不供职。臣之罪戾。将益重矣。臣无任战灼兢惶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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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闻卿来诣。倾慰良深。卿之出处。系一国生民之休戚。但愿卧阁经济。不必趋造朝班。宜体予意。永弼寡昧。
筵中论事(十月十四日。入侍陈启。翌日即又呈辞。)
以领相领 经筵入侍。知 经筵李廷龟,特进官边应星,姜弘立,承旨曹倬,掌令尹重三,正言郑世美,校理睦大钦,修撰权昕,注书郑基广,翰林李敬舆,申得渊 进讲尚书。乃惟成汤。以多方简。代有夏以下云云。注云民择汤而归之。 上曰。百姓叛乱。择君何如。睦大钦启曰。人君虐民。则民怨其君。归于贤君。理势然也。人心离合。天命去就。自如此也。公 启曰。自百姓言之。则龙蛇赤子。唯在于虐我抚我。人心离而天命去。相率而归于仁君。不可容人力于其间。自然之理也。自汤而言之。则圣人称文王为至德。称汤为有惭德。微意存焉。伯夷,叔齐叩马而谏。存万世之纲常也。两说俱不可废也。且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与民。虽俱是王臣。而分则殊焉。其君虽无道。而委质臣事者。岂有背而之他之理。校理睦大钦因明德慎罚之文。启罚不可不慎。独举罚者。罚重于赏云云。 上教曰。近来人不畏法。专无纪纲。是刑罚不举而然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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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曰。赏罚者。纪纲之所由出。虽以尧舜为君。无赏罚则无以为治。近日赏罚不明。纪纲不张。臣常谓 主上自失其柄也。有罪无罪。辨覈称情。或轻或重。拟议得当。然后人情咸服。而大有所惩。今者罪虽轻而疏远不能自白者则入于重。罪虽重而偏私欲有所庇者则或轻之。或赦之。人主行罚如此。人心狎侮。岂有所惮。至于遣 御史掷发罪状者。毕竟都无事。尤可寒心。劝人莫如赏。而赏以财物。固是细事。赏之大柄。唯在官爵。 国家爱惜官爵。择贤授位。简能授职。非有劳绩实效。不得升一官。则人皆知劝。趋事赴功。而纪纲举矣。今也贤能而疏远。则沈沦于散秩下僚。庸鄙而私昵。则登扬于贵显权要。至于外方守宰。虽掊克虐民。而有势力得邪径。则因一微劳。或虚诬售功。而升资得官者。滔滔皆是。朝廷之用官爵如水。将何以劝人。 上曰。近来典礼甚多。礼完后都监官等。不得不以官爵赏之。以此似滥矣。公 启曰。都监官等奔走。是职分内事。有何必酬之劳。况许多各员。勤怠不一。而不分功劳之有无。止以见差日月之久近。混施爵赏。前后捧承 传之人不可胜数。吏曹势难于举行。宰相请嘱则从之。承 传之人则有特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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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略取一二人注拟塞责外。馀皆置之。此尤未安之甚也。 上命史官等皆进前记事。领相不得离座。仍于讲座 启事。乃 启曰。君心万化之原。君德修养。莫切于经筵。 祖宗朝相臣侍从。频入大内。禀事论治。今则此规已废。引接臣僚。只有 经筵。而即 祚以后。开筵之日。绝无而仅有。自 上长在大内。左右前后所与居处者。只宫人而已。此辈所言。皆顺于听。所为皆悦于心。君心日以流荡。 殿下何由振作志气。开发精神哉。如此冬寒。不必为朝讲。或昼夕讲。或召对夜对。亲近儒臣。讲论治道。孜孜不已。终始无怠。则岂非大幸。 圣学自在潜邸时已高明。经筵官进讲大文及注音释累次。此皆虚文。自 上岂待累讲而解得哉。可简其读数。而只临文推演义理。论难治法则好矣。臣自小官时。事 先王。昵侍玉堂。(语及 先王。哽咽掩泣。不能自抑。) 先王末年。间废 经筵。寝疾之故也。平时则日日开筵。或一日累次。不时召对夜对。故玉堂之官。不敢顷刻自放。入直官虽闻父母之病。绝不敢经出。至出立于金銮门。顿足叩胸。待交代之来。而始乃出去。亲病如此。他尚何说。今则王堂都无事为。一闲慢之局。年少侍臣。敢生弃直出去之计者。有由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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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或推或罢。而亦不能止。极可惊骇。 上曰。侍讲院官员亦如此。可叹也。公 启曰。讲院效玉堂之所为也。仍 启曰。 先王非但勤御 经筵。至于文簿公事。亦剖决无滞。臣昔在政院时。伏见紧关公事。或于深夜。直启于 御寝。而发落即下。常时宰相家。入寝时。则不得通告公事。而 至尊如此。盖人君非勤。无以酬应庶务也。 上曰。紧关公事。则予亦虽夜。必使启之。第杂公事甚多。速决则虑有差误。徐徐察为。自至迟滞。大概烦碎公事。非人君所宜亲决。或使政院裁处何如。公 启曰。近来凡公事多滞。或久而不下。烦杂公事。不当启者甚多也。 上教至当至当。但 祖宗朝。或相臣在阙下。或承旨出入大内。面禀 旨意。内外无间。上下无阻。故杂公事多决于外。而少纾自 上宵旰之劳也。今则承旨等在外如客。情意不通。遽以公事畀之于承旨。使之处决。承旨岂敢为之。自 上若如 祖宗朝。别为规式处之。则无不可也。古人云。欲法尧舜。当法 祖宗。此之谓也。仍又 启曰。家齐而后国治。宫禁者。 殿下之家也。宫禁不肃。内外交通。至于干预于朝家刑政而浊乱。则何以为外廷之视效。古圣人犹以女谒之盛自责。况后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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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宫中左道盛行。此又大不可。国家将兴。听于人。古圣人固有蓍龟卜筮之事。必先断于人事之是非。然后有所疑。则决之于蓍龟。事理上明白则不用蓍龟。非若后世专废人事。而求之于左道者也。况后世左道。荒杂无伦。岂能如上古之蓍龟哉。又 启曰。古人云惟公可以服人。自古天下国家之治乱存亡。唯在于公私二字之间而已。近来刑狱爵赏之间。自 上多有偏私之系。而与夺用舍。俱失其当。上之所为。下之所效。朝廷百僚。外方守宰。举皆一任私情。公道灭熄。官方大坏。安得不乱且亡哉。世道至此。无他术可矫。此习惟在自 上务祛私意。恢廓公道。则自然丕变。又 启曰。用人为国家第一先务。国家之安危。在于用人之得失。知人则哲。惟帝其难。然试就群臣顺旨拂意二者之间而求之。则亦足易辨。虽不中不远矣。盖臣僚作事进言之际。邪人必窥君心之好恶。正人但计事理之当否。以故君之所悦而指为忠实者。多是奸佞。君所厌恶而斥为悖妄者。多是正直。人君傥能克祛私意。务为平反。勿牵于吾心之好恶。而察事理之是非。以取舍之。则庶乎得矣。且君之于臣。相接日久。情意相通。观其行事。听其进言。察其心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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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进之退之。则其被擢用者。自以为遇知于君。担当职事而不避。其为退斥者。亦有所惧而不敢肆。 殿下自初服至于今日。引接臣僚之日无几。其于臣僚。邈然不相知矣。潜邸时经讲院官者有之。而此外臣僚亦多。况其时讲官。只进讲书籍。而不及于治道。自 上安能知其贤否乎。近日清要之官。铨曹在外注拟入 启。自 上不知其人。而偶然下点。或因一事一言之曾有所逆顺者而为之取舍。以此正直日益远。而謟邪日益进矣。又启曰。邦域至广。兆民至众。以一人之聪明。岂能有所周遍闻见乎。惟有耸动人情。洞开来言之路。然后朝廷得失。生民利病。毕达于冕旒之下。嘉言罔攸伏矣。自 上继体之始。内而士大夫。外而士民。连章累牍。纷纷然而起。其中或无识。或希望者。固多有不中不经之言。然亦可见新化之日。群策毕陈之气像也。近日以来。不但士民。至于朝廷之上。寥寥寂寂。不闻一言救一阙失者。自 上视之。为太平无事。无一事可言。而臣窃恐自此危亡之祸。迫在朝夕。上不之闻也。臣窃念言路之塞。岂无其由。顷日言官从臣之论时事陈阙失者。自 上辄示訑訑之色。至下谴责之教。或有补外之 命。天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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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颜色以诱之。犹患不言。况谴罚随之乎。宜臣下之不言也。雷霆无竟日之怒。自古明君。亦或不免震怒于一时逆耳之言。所贵幡然开悟。改之不吝。圣人之德。尤有光焉。臣愿亟命收召前日言事之臣。置诸左右。则人情悦服。而士气自倍矣。夫进谏于无道之主。自取诛灭。如龙逄,比干者有几人哉。其馀进谏者。皆恃其君之能容也。古人云君仁则臣直。谏臣多者。彰其君之仁也。畜君何尤。而君反以谏者为暴扬君上之过恶。或以为讦直以取自己之美名。憎嫉之雠怨之。是诚何心哉。人臣于其身。不免有过失。而见君上之过失。则欲救正之。实出于爱君之心。人君但当从其谏而改其过而已。从谏改过。则有爱君之心者。争相起而敷奏绳愆。毕竟君过净尽。君德光明。其效尤胜于初无阙失也。非但谏君者为然。以善导君者。其效亦然。其君虽贤智。而天下国家事。非一人所可独当。贤智自用。则其效蔑如。其臣虽庸劣。而得一善进于其君。其君欣然受而用之。则群下争相以善道告君。众善毕集。其为效。岂有穷乎。是知人君取人为善。胜于自为善也。臣常见东国史。高丽王太祖之立国。多用杂术。视我 朝以礼为国。固为歉矣。然其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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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之言曰。人君得臣民之心。为甚难。欲得臣民之心。在于从谏远谗而已。高丽五百年精神命脉。皆在此一言。可谓英杰高迈之主也。谏者由朝廷正路而进。正路者。人所共见而共闻。故不敢恣为非理不义之言。谗者由宫禁邪径而入。邪径者。人所不得见而不得闻。故多为淫陂奸慝之言。以蛊惑其君。君心蛊惑。则施于事为举措之间者。自拂于事理之当。积失臣民之心。以致乱亡。岂不大可惧哉。又 启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人君崇高富贵。仓廪百官之盛。礼仪文物之美。一毫一物。无一不出于白屋饥寒之民。人君见物而思民。则如伤如保之念。自然生矣。 国家兵乱之后。 祖宗立经陈纪便民之美意。荡然无存。奸吏夤缘。因法而作弊。弊已极而民不堪命。今不改弦易辙。图所以变通。则涂炭之民。将不可拯矣。古人云。守成难于创业。以今日言之。虽当守成。而亦创业之时也。自 上每以变更为戒。欲无所作为。而谨守成法。此固好意。然一向如此。则大失祖宗立法之本意。而胶守既弊之法以病民。其可乎哉。要择详慎有干局者。随便裁酌。务令便民。亦不可令大为纷乱而已也。且保民。莫先于节用。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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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则伤财。伤财则必害民。近观朝廷用度。日以浸广。乱后人民财力。比平时末十之一。而如此可乎。自 上不知财力荡竭。而举措之间。铺张虚文。糜费财物。汉文帝时红腐贯朽。犹惜百金。况此时乎。奢者。恶之大。俭者。德之共。人主虽当升平殷富之时。绝不可侈然自放。以损君德。况此时乎。顷日户曹判书黄慎献理财之策五条。仍 命收议于大臣。臣以先省浮费献议。但近来浮费。皆自 上所为。非户曹可得擅省也。闻目今地部无蓄。各司皆空。虽日日加赋于民以充之。亦不能继矣。黄慎虽百竭心力。经营措办。亦无如之何。高丽末叶时。用度浩大。督责于户部。以今官爵言之。则户部判书参判。尽卖自己田产。犹不能继。乃相率而逃去。安有如此可骇之事乎。比如食尽之家。自然流离。财匮之国。安能保存。愿 主上崇俭节用。以保民生。以安国家。公仍离坐。就前 启曰。臣幼时得心病。年衰后复作。冷结为腹泄。痰上为头眩。皆心火之所使。心病最难以药物取效。而亦难以时月待差。辞单屡上。情事莫白。臣不胜惶闷之至。前日扶病诣 阙。上章自陈。既诣 阙下。不得不谢 命。翌日即当上辞章。而欲一力疾入侍。瞻望耿光而退。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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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得侍 经筵。志愿毕矣。愿即赐 恩递。以便公私。 上曰。今日利见大人良幸。虽有疾。可调理察职。何可递也。再三乞递。终无答语。公仍 启曰。治国当务实。不当为文具。 上之待臣僚。亦当以实。今臣有疾。终不可供职。即下递 命。而臣所 启中有可采者。则采施。是实事也。徒令臣带病居任。是强臣下以所不能为。毕竟去职而后已。是文具也。古人云。中人之资。为恩遇而效忠。 殿下即祚。擢用臣至再。是岂有所私爱于臣。而欲以崇显位秩。荣贵衰朽之身哉。必以臣为 先朝老臣。或有所一闻一见。可以献替裨补也。臣本无操守。又无知识。岂敢以进言献忠自许哉。中情自激于 殿下之恩遇。而多以荒杂之说。上渎 天听。 殿下如以臣言为或有可施用者。则是即用臣也。臣虽归死松楸。亦无所恨。如以为无可用者。则臣虽无病奔走。亦将焉用。言毕而即座。承旨曹倬 启曰。领相所陈严宫禁。公赏罚。勤御经筵。斥绝左道。廓开言路。用贤保民等语。皆切急之事也。自 上无酬答。极为未安。领相虽以实病辞职。然言既不见用。则亦岂安于其位。公离座而 启曰。承旨所 启误矣。此非臣本情也。臣但以疾病而乞免。岂敢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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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用不用为进退也。即还座。 上问曰。号牌之法。如何。公 启曰。戊申己酉间。宰臣多以当行号牌言于臣。臣亦计之。前朝女真乱后。各道人民男女老少死亡馀存之数。版司即一一开数以 启。令者壬辰之乱已矣。设令一州一郡染病人多死亡。岂得知其存殁之数哉。京兆版籍。半是虚簿。欲知人民口数而均赋役。无逾号牌之法。但念末世纪纲荡然。人不从令。虽流来常行之号令。亦多废阁而不行。今此科外之大举措。其果能行之而无弊。未可知也。以故臣不决而以疾解职。其后臣在病中。不预公事。最晚垂成之际。因台谏请停之 启。本厅来问于臣。臣即以初意言之。而以善为之则有益等语书送矣。即今思之。当初议法时。或左或右。无不可也。今既与大臣台谏及 朝廷商议。出令中外官司。举行有期。虽未及见效。而亦未见有不可行之大弊。遽因人言。即又还罢。 朝廷举措。不啻儿戏。自今以往。朝家出令。人将犯令于出令之日。令不信于民。何以为国。机关甚重。势不得停罢也。 上曰。恐扰乱也。公 启曰。一时举行。令国内皆佩持。必多有过期而未及佩持者。置而不问则法不可行。一切纠察则必大扰乱。臣意上自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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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下至小民。或时任。或散班。或士人。或军役人。或公贱。或私贱。各班分运。以次佩持。其间日期。使之相远。则一时所佩之数不多。可以纠察。而不至于扰乱。其有弊端。亦可易见而易为变通。如此则未知如何。朝讲罢出后。 上传于号牌厅曰。号牌事。依领相 榻前 启辞。察而举行。(此日筵中所 启之言。曲折甚多。而不得一一记录。)
请勿移 御旧宫劄(十一月二十二日)
   
(前月二十二日。 上自贞陵洞时御所。移御新成昌德宫浃旬。即又 下教还移贞陵洞。外说汹汹多端。三司廷臣争之不得。公虽在呈告而进劄。)
伏以无状贱臣。再蒙 擢用。感激 恩遇。终不敢在家呈告。忍死舁病。躬诣 阙下。将病未供职之状。血诚吁呼。而 天听邈然。尚未解免。忧惶悚慄。无地自容。臣既退伏。不当干预于公家事。值 国家大举措。不敢终嘿。以负 君父。国家兵乱之后。草草立朝廷于闾阎湫陋之中。法殿告成。 天日重临。中外臣民。欣欣相庆。中兴之基业。自今伊始。曾未旬朔。遽有还移之 命。朝野汹汹。莫知端倪。群情涣散。景象萧索。人心所在。天意可知。自古人君。安有外人心天意。而能为国乎。近日三司之论廷。臣之 启前后缕缕。备尽曲折。臣不敢复为赘辞。以渎 清听。 殿下一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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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毕竟事势大谬。方始有悔。愿 殿下早赐察纳。取进止。
答曰。省劄。用嘉卿爱君之至恳。但予非有他意。此处房屋。不宜于冬寒。而予素多疾病。 慈殿有还移之举。故玆欲暂移旧居之所。过了严冬后。还为来御耳。事情如此。卿可知悉。
承旨敦谕后辞疏(二十七日)
   
(是日。 上特遣承旨宋驲谕教曰。国事多艰。机务日滞。此时大臣引入不出。罔知攸济。宜体予前后至意。亟出勉辅。)
伏以无状贱臣。滥被殊遇。再蒙 擢用。臣非木石。安敢不感耸激昂。思所以报效万一。多事之时。相府久空。至遣近臣。临门谕教。臣非木石。又安得不惊惧奋发。思所以仰塞 圣意。第臣之病状。已尽于前后之章疏。今不敢缕缕尘渎。凡人之盛年遘疾。不死则可以易苏。今臣年渐老耄。气渐衰朽。诸疾乘虚发作。而心火眩晕为尤重。食饮减少。肢体枯萎。行动无力。卧不思起。一年甚于一年。日就柴败。如水之趋下而不复回也。臣窃自念陈力就列。决非所堪。而忍死曳病。一诣 阙下。犹可为也。故日前造朝。陈情乞免。寔出血诚。非由外假。而旋出旋入。亦涉不恭。悚慄一念。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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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耿耿。玆者又有 特旨之下。而疾病筋力。万不可支。终不得奔走承 命。无人臣礼。罪无所逃。席藁伏地。祗俟鈇钺。臣无任战灼兢惶之至。
答曰。省疏。深用忧虑。卿病若有一分可出之势。岂忍欺予而为此说乎。但闻恺悌君子。神所劳矣。过了冬节。若遇阳春。卿病必少差矣。其间不过一个月。宜体予意。安心调理。待春和以出。若有大事。当令就问而决疑。勿为更辞。唯思共贞。
请寝言官补外劄(十二月初一日)
   
(移御新阙未浃旬。而有还移贞陵洞之教。两司争之不得而欲停之。正言郑蕴坚执避嫌。上震怒。递正言而补镜城判官。仍罢荐用之铨郎赵有道。)
伏以无状贱臣。滥膺重寄。无一言一事可以裨补 圣治。而每将丑陋疾病。仰尘 天听。无人臣礼。惶悚罔措。昨者之陈疏上章。实出血诚。而 圣批乃以待春和以出为教。臣之病。非一时触伤。时月可瘳。老耄之年。屡经死病。气血筋力。耗尽无馀。诸疾发作。殆无虚日。肢体枯萎。卧不思起。从前屡阅春和。而日甚一日。有增无歇。今岂有及春差愈之理哉。目今机务积滞。而倭事尤急。相府久空。而该司不断。如臣决不堪出者。乞速 赐递免。以便公私。抑臣退伏之中。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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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忧闷。煎熬于心。而不得不言。夫开言路。为有国之急先务。自古未有言路杜塞。而国家不乱者。近数年来。君上过举。时政疵累。 朝廷之上。罕有言之者。臣窃计向日自 上屡斥言者。故驯致如此也。敢以召还收用之意。陈于 榻前。玆者郑蕴掇拾闾巷不根之说。而其意则无他。出于爱君忠国而已。自 上乃大示雷霆之威。至于斥补远外。仍及荐用之人。四方流闻所及。孰不惊骇隳胆。昔之言者未还。而今之言者又去。从今以往。国家虽有朝暮剥床之灾祸。 殿下将不得闻。岂非可惧之大者乎。愿 殿下平心察理。亟收成命。则 宗社臣民之福也。臣前后进言。荒杂无一可采。而不胜区区。复此渎扰。无所逃罪。取进止。 
答曰。劄辞具悉。宜遵前旨。毋终弃寡昧。郑蕴非以言斥之。身为谏官。捃摭无知不根悖妄之言。鼓动中外。眩惑人听。不合仍置从班者。故略示谴责耳。须知予意。勿为深咎。(辛亥秋。拜领相以后。累辞不出。或因事暂出而 入。未蒙递 命。壬子二月。有逆狱。力疾出仕。入侍还亲鞫数日。而疾作甚重。不食十馀日。有命还家调理。进辞疏十馀次而得递。是年六月也。各疏散失。皆不得收录。自此以后。衰败日甚。杜门调病。)
李相(德馨)被罪进劄(癸丑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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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相李德馨因议狱事进劄。三司以其劄辞为阴凶难测。交章请诛。仍大有蔓及之忧。故久病心疾中。仅缀数语以进。)
伏以臣久病柴败。不能出户外一步地。今已经年。 国有大狱。未一参鞫。席藁待罪。近又伏闻。 朝论以查质之举。为大臣不忠。全恩之论。为纵贼危君。查质之日。臣忝首相。全恩之说。臣实首发。不忠危君。人臣极罪。诚惶诚惧。求死不得。仍窃伏念 圣明临 御。臣民咸仰。而 国运不幸。逆狱屡起。其有臣民之逆状明白者。则固所不原。自馀臣僚。何曾有一毫他意。而忘君护逆哉。若以意见之差殊。论议之失当。连逮之滥及。而遽陷不测之地。则恐非 国家之福也。垂死老臣。待罪之中。言不敢尽。且心疾剧甚。神精慌乱。语不成文。伏愿 圣明俯察焉。取进止。
答曰。卿在久病之中。犹有此劄。可见爱忧之诚。深用感叹。一时过激之论。有何损益于卿。宜勿惶惧。陈戒之辞。予当体念。
有 传教使之速出进劄(甲寅正月初九日)
   
(甲寅正月初八日。自 上特下 传教曰。闻卿昔疾。今也则瘳。时事日艰。边报又急。宗戚元老。不可久退。卿宜强起。以辅寡昧云云。故进劄。)
伏以伏承 圣教。无任感激悚慄之至。臣老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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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死病更苏者五六遭。少时心疾。乘虚复发。昏乱迷错。或时不省。夏秋以来。心惊魄夺之證。不如前时之甚。稍能接应人事。谓之心疾少瘳则可矣。而气力之败。一年甚于一年。牙齿耳目之病。有不可暇言。诸疾迭作。寒热互攻。头眩腹痛。殆无虚日。胸膈之上。火盛气急。腰脊以下。枯萎骨立。脚膝无气。动辄颠仆。不能出户外一步之地。今已三年。趋朝从仕。望久绝矣。垂死老臣。瞻望象魏。不堪悲咽。抑今谕臣出仕。宁欲用臣衰败之气力哉。窃计 圣明。必未深烛臣之愚劣。而谓臣或可因事献替。裨补万一也。 国家有大事。询及大臣。则臣虽病昏。敢不仰陈愚见。以少效区区之下诚乎。战灼屏营。言不能悉。惟 圣明之裁察焉。取进止。
答曰。省劄。具悉卿恳。目今春气发扬。卿宜调理出参。以副予望。
郑蕴陈疏被鞫进劄(三月初五日)
   
(前司书郑蕴上疏。大概自 上于㼁友爱。而不得自由。终末免假手于郑沆。请诛郑沆云云。呈疏时假手二字。改以见欺。政院 启之又云尽礼事 慈殿。无无用奸谗云云。三司请按律。 上命拿鞫。故进劄。)
伏以臣积年痼病。柴败聩乱。非自 上下询。则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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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言论一事久矣。日昨有 命召臣。伏闻自 上召大臣而议郑蕴之罪。此非寻常公事。 圣明欲有所问。而臣病不得赴召。臣身既不得赴召。不可无一言。以孤 圣意。郑蕴措语颠妄。陷于大罪。初岂有无君党逆之心哉。圣人断罪。原情议律。伏乞 圣明恢廓德意。特从宽典。不胜幸甚。 圣明于此。有所迟留。而议及诸臣。固知 天地之量。终必包容。而区区下诚。有不能自已。取进止。
答曰。劄辞知道。贼蕴之疏。字字阴凶。则非无君党逆而何。当此人心不测之日。不可不严鞫覈处。卿宜知悉。
史官 传谕后辞劄(十八日)
   
(自 上遣史官谕曰。近来国事种种艰虞之状。有难尽言。姑以鞫狱一事言之。下三道及黄海道拿来许多罪人。今明日内。将尽到京城矣。阙庭推鞫与亲临。事体不同。此时在京大臣。虽有疾病。不可退在。勉疾速出。以参推鞫云云。故进劄。)
伏以伏承 圣教。惊惶战慄。无地措身。臣之气力。万有一分可出。则虽极冥顽。亦有人心。 圣教至此。安得不为之动乎。臣衰老之后。遘死病复苏五六遭。年迫七十。柴败渐尽。月甚而岁剧。素患之心火。乘虚重发。膈上则热炽。引饮无节。腰下则虚冷。脚膝枯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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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不济。冷热相搏。热上则脑痛。冷结则服疼。眩晕泄泻。殆无虚日。身伏床席。动辄颠仆。而耳目牙齿之诸證。有不暇言。如是而尚可有趋 朝之望乎。 蒙 圣谕。劄陈闷迫之状。且达 询及仰答之意。以为少报 圣眷之地。以故不自揆其癃病昏聩。而有 问辄对。臣之情事。窃想 圣明或未下察。瞻望 北阙。涕泣陨越。恭俟斧钺之至。取进止。
答曰。劄辞具悉。安心调理。
又遣史官 传谕辞疏(二十六日)
   
(二十五日。自 上遣史官谕曰。卿宗戚大臣。国之元老。时事至此。宁不动念。目今日气方和。昔疾必愈。黾勉出仕。共济艰危。翌日上疏。)
伏以臣伏承 圣教。心惊魄散。五内如煎。直欲入地而不可得也。臣立 朝近五十年。虽极冥顽。亦粗识君臣之义。此时何时。乃敢为偃息自便之计。而于 君父之严教。恬不为之动乎。臣之病。非一时偶然发作。七十之年屡经死病。元气柴败。冷热相搏。诸證迭侵。殆无虚日。四肢枯萎。动辄颠仆。此非可以医药而取效。春和而向苏。残年危喘。唯待溘尽。臣之情事。已尽于向日之两劄。窃意 日月照临。无幽不烛。而今复有 教。谕令出仕。忧惶罔极。不知所达。伏地席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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祇俟斧钺。臣无任战灼屏营之至。
答曰。疏辞具悉。宜勿控辞。安心调理。时时参鞫。
乞递司译院都提调劄(乙卯正月十九日)
伏以垂死病臣。荷 天地生成。得延馀喘。而朝请之仕。亦不能随列。 恩渥如海。罪戾山积。第臣所兼带都提调 社稷署。事体至严。司译院公务甚剧。病未察任。心常惶悚。而司译院系是事大交邻。为任尤紧。在平时。臣尝为提调。见院中之规例。虽有提调。而必都提调专总一院之事。时时仕进。考阅学业。试讲译语。奖就甄别。随才差任。然后可无误于 国事。臣为都提调已累年矣。而抱病伏床。既无仕进之路。又不得见译官之面目。何由奖就甄别。以少效受任之意乎。臣无任闷惧之至。伏乞并 命递改。不胜幸甚。取进止。
答曰。省劄具悉。如是辞之。只递司译院都提调。
废 母之论传播中外进劄(二月初五日)
伏以臣数年以来。癃病退伏。未曾一参鞫厅。亦未曾开户见客。凡推鞫首末及外间说话。全未得其详。昨年儒生请罪台臣之动摇 大妃者。其时窃闻。朝议以谓台臣只言别处之事。实无动摇之意。至于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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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之上。亦无此等话端。臣始焉而疑。终焉而止。顷日该曹。将颁 教事收议。臣意此事。系是推鞫间曲折。非病伏之臣所能知。故不敢有所左右。而不复立异于该曹公事矣。今者流闻道路之间。聚首汹汹。以为因此将延及于 大妃。臣惊心隳胆。不觉神魂之飞越。母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母子之间。名位至大。伦纪至重。圣人人伦之至。 圣明之世。安有此事。傥 朝廷果无此议。则臣之轻信道听。先事强聒。罪不可逭。乞治臣妄言之罪。以定国人之疑。不胜幸甚。爱君如爱父。有怀必告于其父。人子之至情。臣一息仅存。朝暮入地。受 恩深厚。无路报效。临劄战悚。语不成文。取进止。
答曰。省劄。深用惊痛。不安于中也。不辟之尊奉。百僚之朝谒。无异前日。则卿从何处得闻如此谎说。形诸文字。以骇众听。宜直陈以对。仍 传于政院曰。此批答遣史官问 启。(史官南溟羽)
 公对曰。自昨年台臣发端之后。国人之疑。久犹未已。近日以来。发端之人。布在台馆。而又将有颁 教之举。臣心之大疑。以此也。道路之疑。亦以此也。臣之妄劄。实出于臣心。非专以道路之说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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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诿于一二外人而为自脱之计。庶贱且羞为之。况臣尝侧大臣之后。死不敢为此态也。臣当万死。惶惧战慄之至。
答曰。省启具悉。卿以宗戚旧臣。既有诚告。非卿安得闻此语。但不孝是何等罪恶。而致疑于寡躬。反信于涂听。何待予反不如路人乎。既云一二外人。则卿有所闻之处。而期死不言。何待予反不如外人乎。予有何待罪于卿而致此耶。卿之美名。必沽于异日。而予之恶名。何则而可湔乎。予以不德。遭此大变。夙夜小心。益加尊奉。而卿如是云云。无乃供奉之礼。有所阙耶。朝谒之仪。有所废耶。台馆之中。抑有封奏之事乎。既无可疑。而卿独疑之。予有所问。而卿不答之。自闻卿言。心不自宁。废寝食者数日矣。卿其直陈无隐。以释予罪。以慰予痛。无专施惠于外人。而亦且顾念我一人。且颁教事。予岂乐为之。固出于不得已也。咀咒及凶书。皆出于诸贼之指挥。而无非宫人之所为。则岂有干涉于 大妃乎。义理不明。邪议横生。徒知护逆。不知君上。或以此事为无实云云。故予欲颁教八方。而使知逆徒之情状矣。卿乃两朝元老。凡干朝议。无不与闻。而反谓未尝一参鞫厅。凡推鞫首末。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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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详。而有此疑。况都下无识之人乎。况远方疏贱之人乎。此予之所以惧有此疑而防之也。岂料大臣先疑。为群疑之首。而挤予于不测之地乎。教书之不得不颁。予于此益可见矣。卿亦知悉。 传曰。史官又问而回 启。
 公对曰。臣自以宗戚旧臣。与 国家同休戚。衰年癃病。朝暮入地。受 恩深厚。无路报效。心有所怀。敢进妄劄。伏承 圣批。申谕丁宁。 圣意昭如日星。愚臣虚妄之罪。万死难赎。鞫厅首末。病伏之臣。何能得其详。妄意咀咒凶书等事。迹连于 大妃。今有颁教之举。心不能无疑。故有此云云。今乃知 圣意只欲昭示诸贼宫人之罪状。初非干涉于 大妃。臣之谬妄之罪。万死难赎。父母虽不慈。子不可不孝。是古书中文字。窃取泛论。而不自觉其语犯 至尊。臣之愚妄之罪。万死难赎。前日进劄。非专以道路之说而为之。臣极愚昧。全不知 圣上处置曲折如此。而妄有所疑。遂有妄劄。颠妄之罪。臣自当之归。罪于一二外人。而为自脱之地。细人之所不为。臣尝从大臣之后。死岂敢为此也。此非敢隐讳于君父。事理然也。 圣教至此。直欲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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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以入而不可得。惶恐战慄。不知所云。
两司长官以下 命招 教曰。予平日待完平甚厚。而完平无故进劄。动摇群心。予甚骇痛。不独归恶名于君上。沽美名于异日而已。一时台谏侍从。尽归之罪网。是为一网打尽之计。贤相事业。果如是乎。然此岂完平所独为之事乎。无乃失志奸鬼之辈。欲陷君上者。做作凶惨之语。劝助完平。使为此劄欤。且既云流闻道路之间。则必有所闻之处。而天日在上。期死不答。极为痛心。朝廷果有此举措乎。回启。(自二月。两司合司远窜论 启。六月停 启。中道洪川定配。至己未五月放还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