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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峰先生文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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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峰先生文集卷之七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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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时弊疏(己丑四月)
臣伏闻孔子系易曰。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五子之歌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盖以天下国家危亡之患。常起于所忽之地。故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如临深履薄。常惧匹夫匹妇之不获自尽。而民生罔与成厥功。旁求常德。辅弼日戒。无怠无荒。是以。民怀有仁。而历年久长。焚书坑儒。而忽乎民心之大可畏。则骊山之徭不息。而大泽之卒。入据秦关。惩前毖后。而察乎民情之极怨恶。则泾原饥卒。谓激朱泚之乱。奉天罪己之诏。一罢间架等苛法。而四方人心。莫不大悦。秦倚斯,高以为忠。唐用陆贽以旋乾。兴亡治乱之机。灼灼乎易见。明智不畏乎方张之敌国。而深畏乎未见其隙之民心。历代必亡之君。则己彰而不戒。前戒后覆。莫之知悔。呜呼。我 王奈何不监上帝树立之意。先王简畀之重。决不可止此而但己也。臣伏念 朝绅视臣言如虎。必欲杀之而乃已。臣虽无状。亦有血气。岂不知巽言保身之为义乎。秉彝之天。偏感于蜂蚁。岂不知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乎。只为忧 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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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炳然于沟壑。逢 圣主以蹈危亡之域。臣所不忍也。窃闻近日天灾时变。有前古所无者。虽三尺童子亦知有不测之祸。祸根所在。固已酿成之久矣。惟处置徙民一事。太迫而无渐。如惧召祸之不亟。不惟当徙者无倚住。以逃且死。而保授邻族。亦将接踵而走避。则虽以商鞅密法。恐不能收拾于既散之后。而倘有一夫乘民怨倡乱。则现行旁午之贼。啸聚响应。无远近不乱。南倭北狄。又若乘衅。则土崩瓦解。势在项刻。未知有司驱何民以御贼。转何栗以饷军乎。山鸣河赤。地已告凶。虹贯星孛。天无遗灾。盗贼疠疫。人多馀害。以至门闭鬼哭地震水沸之怪。有耳所不忍闻者。执古准今。仰天察人。将必有莫大之患。而老幼无遗类。言之痛心。欲哭而靡从。臣乃出万死之力。僭为圣主计远。略言措置之方。庶几为收散安集之术。而上圣之是听焉。今夫养民以(以一作而)守国。譬如置器以储物。置器于危地则器破而物散。驱民于死地则民亡而国随。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 圣主既以北塞为重。臣请先言其极苦难支之状也。吁。一海之内。莫非 王土。抚养有方。则何地不可居乎。彼必逃散者。非伹为南土之美也。 王化夐远。武人肆暴。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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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色目有难概言。只举甚者言之。衙日徵阙有三籍。烟家也。还上也。山行也。一人之名。分载三籍。分授三军官。各处点名。仅应一名。则必有二阙。而貂皮细布。必责于是。大小官僚。方丈之馔。又不如意。则辄有严刑重罚以随之。土兵客户。庖丁宰夫。初贷官栗以办焉。继卖田庐以备之。终夺族牛而犹不可支。则西奔南逭。自有所难遏者。今虽刷还。而田庐悉为他人所有。严刑酷罚。比旧增加。笞杖之大。几于管竹。而吏民无完肌。些少仓粟。藩胡并赖。优于主户则客户多饿死。优于客户则主户便饥。纳籴无由。官秉空籍。无以继赈。草实艰食之状。遥骇听闻。迁徙之初。皆怀必死之志。则强驱赤子无罪者。俾就必死之地。决非 上圣之所忍为也。(臣闻玉非子孙北徙者。无物可食。展转于中野。取食草木实。相与枕藉而死云。今之御史。果能如范希文之取进乌昧草者乎。)非徒有所不能忍而已。五伯之强。且不能力制邦民。秦皇乃欲强制。而卒为民所乘。覆辙昭昭。民岩可畏。臣恐此民之日挞而难迁也。假使有司奉法。民果趍令。而玉非子孙二百馀口之迁者。今不满十数云云。则所以制民之产者。不能使人人生息。而反促于凋耗之地故也。倘令三分徙一。先其健儿之户。而留其二分。俾各收贡以扶先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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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户。而俟彼有垦田。随后渐徙。则居者迁者。庶几两全矣。以刃与政。杀人则同。 殿下昔闻斯民尽丧。则宜必戚然内伤矣。为民父母。何忍不先于制民之产而徒汲汲于迁徙之令哉。今所以制民之产者。无他焉。惟籍现刷各道当徙之民。或许羸弱之因居南土。而依其所愿。岁纳贡木。官收驿运。分给土兵男女力可耕耘者。人各一匹。使其垦养屯田。则土兵男女寒或有衣。饥或卖食。不至潜丐糟糠于胡地。以漏 国计。而菑畬所收。渐积新户之养。然后因令各镇岁具垦田几结。可容新户几家。即使户,兵部同议。就此现刷之籍。先择多丁之族。稍梢入送。间置文官府判。如祖宗朝十分抚养。(京畿等三道徙民。今已就道。臣言虽若迂阔。玉非子孙中误被录迁者。中道,命放。大旱之极。即日大雨。今徙三千口及下三道徙民中。若许三分徙一。或令择还暧昧者。则即日可召和气矣。)除三籍徵阙之瘼。挟貂布卿相之门者。指为阿大夫。复笞杖校正之规。残一人性命者。论以来俊臣。非讨虏犒军。则不使杀牛。稍取赢馀。敷客户以农器。使新旧之民有牛可耕。有镃基可用。无不自力于畎亩。以赡公私之用。则粜仓粟为资者。不至逋欠。而塞下荒田。无不为乐土矣。如此。然后时以暇日。教演战法。先之以孝弟忠信。射御最善者有赏。谋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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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者蒙擢。人知亲上死长之为义。则制梃挞虏者。必出于土兵徙民。而南土精兵。不必劳于岁选矣。呜呼。北道凋耗。固为可忧。而南道空虚。实 国大病。求此民攸散之故。弊瘼非一。而撮其大者言之。力役之繁兴也。贡赋之苛急也。刑狱之烦冤也。玆三事之积怨于民。固非一日。而枝叶凋瘁。根本将蹶。怨则有同萃于 圣躬。天之示警。物之兴妖。莫非前代季世之变异。军民消耗。又且罔极。则国步之蹶。殆将岌岌。冀今日之亟改。吁亦已晚矣。古之仁君。抑多转灾以为祥者。桑谷之一暮大拱。飞雉之升鼎而雊。若在今日。则人必以为天地间大变。莫敢如何矣。殷之二君。用伊陟,祖已之言。反己修政。施实德于民。则配天其泽者六百馀祀。厉王之烈。云汉为灾。周馀黎民。靡有孑遗。而宣王修德行政。任贤去奸。则八百苍箓。传祚无穷。若谓 明主今不可以自振。则是诚贼 君之甚者。而非知 上圣转移之机者也。臣请力举三弊之极。以达民穷之状。而终陈自振之策。可乎。孟子曰。有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贤者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饿莩。用其三而父子离。能知此义。以贻子谋者。赵有简子。能用尹铎。不赋茧丝。而只务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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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卒以晋阳。克灭智伯。厥今 圣主之所倚以为晋阳者。何地乎。所倚以为尹铎者。何人乎。呜呼。燕山贡案之定。不出于经纶之手。而成于无远识之人。一委胥吏。俾自为营利之计。钜府小邑。颁物不均。细分色目。繁若牛毛。一小物之陪京。人情作纸。费且倍筛。三名日方物之价。滥觞尤极。一皮之价。或过一同。其馀细物。俱办于八结。则杼柚其空。而布缕不及于老幼之寒者。地部忧 国用之乏。文移峻急。必令从实。而各邑吏胥。望风恇怯。虽歉岁瘠土禾稼卒痒之地。而一切以下下命之。灾伤敬差之行。但使损下益上。不知皮尽而毛无所附。箕头敛急。称贷不足而粟米不及于老幼之饥者。军丁之役。其苦多端。而邻族之侵。逐岁转加。加之以数易长吏。迎送频繁。客驮岁重。 进上挟赂。(臣伏闻 进上卜驮。若是进献之数。则驿马庶不疲伤。而私门苞苴。三倍于本数。故民役尤苦。昔有济州 进上到龙安。龙安县监金千镒俾出物目以计之。 进献者不过三分之一。千镒只输 进上。而不输苞苴之物。龙安民役。顿觉轻堆。若使千镒数辈。布于 进上往来处。则苞苴可绝。而民役小歇矣。)邮马民牛。日以伤毙。结负之徭随月增添者。又为公族宫室之材。专办于斯民。筑城僧军之价。又责于穷阎。卿相庐第之修。又赖于此辈今民力役之繁。视古民如何乎。古之为民者。供贡赋卫王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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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为民者。役于私门。岁以无算。役于绝塞。动费秦劳。奈之何民不穷且盗耶。况于刑狱之间。骫法徇货。惟势惟反者。不可胜言。革良为贱。夺人为奴。贪夫赫世。乱民纵横。残人丘墓。墟人室庐。无辜吁天。水旱为灾者。已不啻楚狱之烦冤。而 圣心之所大痛者也。曰自前秋刷北人有令。犴狱既盈。并傍屋为圜土。系累之患。不止及于良民。而搢绅子弟。亦不免箠楚。一佣过接。举族籍北。一骨肉难绝。害及于数十邻党。古人有言曰。一人在狱。万室废业。又曰。囹圄之苦。度夜如年。今使寡罪无告之民。入狱经冬。而春尚未解。万物各有生意。而此辈则皆有死心。或有一座首死于畿狱。而其族有达官者送衣欲殡。则守令谓报绣衣。乃发文移往来。覆藁经月。或有一儿死于湖狱。而无衣可庇。又未敢出瘗。露置众囚中经旬云。苍苍黎民。夫孰非 殿下之赤子。而含怒吞冤。怨极于天。(呜呼。文王之政。见枯骨辄埋。今之大臣。变生民为枯骨者。不知其数。是可谓扩充仁术者乎。)古有一贤守之言曰。岂有禁人在狱。而必自安者乎。为就狱门辨决焉。今逢 圣主懋有好生之德。而有司急之以叩元元之闷。一何违戾乎古之贤守耶。是以。稍涉徙民之邻者。咸惧逮捕。无里不空。出计败屋。几至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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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阅流亡。动以万数。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其于洪水之灾。孝汀之辈。武卫之使。亦有耳目。昭昭历见。果可谓我 国之强乎。呜呼。李山甫,权徵。俱有商缓处措之 启。是岂欺 殿下而要誉于斯民者乎。两司之言。亦是一国公言。而彦信徒执偏见。必使为无面馎饦。至使万姓俱死。何术抚定。用迓续其命乎。(臣又伏念。先王金石之典。昭在 王府。纲常伦则。截然有定。就论贵贱之分。尤不可以交乱。故庶人或奸士族之女。则律许离异。世守不坠者。其不在玆乎。臣闻畿城有一乡所。发一奸吏。徙于北道。奸吏怨之。阴问乡所邻人以处子名岁容貌身长。入诉于北道曰。有妻某女。置而不随。请于本道移文取来。其道不察。督送乡所之女。而他乡所牵连之狱。二岁不决云。天下之奸。孰有大于此吏者乎。玉非子孙之迁。或有一女而二夫俱近者。肆于各邑犴狱之中。当徙男女。互生奸诈。弃其正配之贫者。各求新匹之富者。误认为夫。误认为妻者。不可胜言。男女仳俪之患。已矣不论。纲常之道。多变为禽兽夷狄。而驱之北道。果可得力而守 国乎。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一一非虚言也。)程子传易损之彖辞曰。损者。损过而就中。损浮末而就本实也。天下之害。无不由末之胜也。峻宇雕墙。本于宫室。酒池肉林。本于饮食。淫酷残忍。本于刑罚。穷兵黩武。本于征讨。凡人欲之过者。皆本于奉养。其流之远则为害矣。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后人流于末者。人欲也。损之义。损人欲以复天理而已。 殿下试以三代王制。细较今日之事。出于天理者几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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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人欲者几何。(燕山朝。加定物膳。最为八道民生流散之本。而孙舜孝献謟京营鱼雉。初非 祖宗盛世之所设也。梁庖肥肉。迄不信斯民之积为饿莩。则率兽食人之戒。孟训昭垂。是以。朱子论经筵所讲曰。梁惠王一篇。最切于时务。盖欲时君扩充其不忍人之心。以行不忍人之政也。惟 圣主之取览焉。兼使 文子之知戒也。)惟思凡百扤捏之状。莫不由于奢侈之极。以病斯民。则 社稷所赖。当无爱于发肤。况此八珍数外剥民之物。不至发肤之重者乎。昔者大禹下车泣辜。宋仁宗不食烧羊。 弘治皇帝命减鸡羊之杀。(弘治辛酉。 太子少傅刘大夏以应天,凤阳,淮阳,藓松等处。民饥盗起。因奏曰。光禄日办卓面。不胜查算。日杀牲口。无虑数百。既己损民之财。尤亏爱物之仁。疏上。 孝宗恻然。下令裁减。官民乃苏。其后光禄卿艾璞曰。东山大夏之号此奏。岁省光禄银钱无名供馈者八十馀万。古称仁人之言。其利博。此之谓欤。盖欲子惠困穷。当如 孝宗之实降膏泽。然后民始得所矣。我 圣主素有仁心。而民不蒙其泽者。为此八珍馀数。当减而不减也。今玆效之。则事半而功倍矣。虽然。大夏为此奏。省宫府无名供馈。近幸滋不悦。激怒于 正德皇帝。将及大祸。太监宁瑾素重大夏为人。叩首谏曰。此 先帝意。非刘大夏建白。遂免。逆瑾用事。致大夏谪戌。瑾之诛也。大夏乃还。呜呼。治乱相仍。隐祸无穷。此臣师李珥之所以请祛弊瘼。独得厚谤。至于多欲杀之。而贤人君子之不肯尽言也。若使 正德能述 弘治之政。二如文继而武述。则大夏岂至于远谪乎。臣所切愿。 文子之有觉于孟子者此也。)今往何监。非是恫瘝乃身。开䆁非辜者乎。非是俭奉清源。以正百官者乎。非是疾于敬德。以諴小民者乎。万民諴和。而天命自此延长矣。召公之诰于成王。夫岂无是理而言之者乎。所贵乎人主之讲学者。为其克己复礼。现有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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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使其日用云为。莫不复于天理之正。而同胞吾与。皆得其所而已。在易益之象曰。风雷益。君子以。迁善改过。程子传之曰。迁善如风之速。改过如雷之迅。损之象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先儒注之曰。惩忿如摧山。窒欲如填壑。在人损益之大者。未有过于斯二者。惟 殿下风飞雷厉。无自退托。摧山填壑。大段用力。沉潜刚克。师洪范之戒。敷求哲人。法成汤之训。则平康正直。世遵皇极。周道当前。坦然由之矣。邯郸却步。何必追恨乎。华使许国有诗箴规曰。愿言殚学问。辅弼任贞良。许老。 殿下之大友也。嗣服之初。首陈斯戒。二纪于玆。学问宜进。而辅弼之臣。前任贞良。后有憸佞。二百年 宗社。将至岌岌。危而不持。颠而不扶。若有乱闻及于 大邦。 殿下其何以自解于许老哉。且今 皇朝。终始用许。而 殿下不用许老之次。岂非可耻之甚乎。(臣于前治后乱之说。尤有所感焉。自古英君。初政清明。及其少康。而懈意必生。故周宣王不能安集于末年。而鸿雁之诗作。唐太宗自负贞观之治。而十渐之疏进。 殿下转翼之臣。先忠后邪。故 殿下及民之政。先治后乱。此不待智者而后见之也。虽市里儿童穷巷妇女。莫不致讶于 殿下之志始锐终怠。匪风下泉之叹无地不发。而东人得志之辈。无文无武。咸谓近日之政清而民安。至于一国穷民。咸被其毒者。莫不延誉其贤。惟依阿是论。而巧攻善类者。无不日日超升。 殿下当讲大学衍义。其不思真西山之言乎。陈蕃,李膺之徒。天下称其贤。而中常侍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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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钩党。裴度之为人。天下仰其勋德。而八关十六子辈毁之者百端。此所谓善者好之。而不善者恶之也。然好者虽多。其言不必上达。恶者虽小。其论常哗于人主之前。所以诬善之言易行。而忠邪每至于易位也。明目达聪。使天下公论上闻。而奸邪不得以壅蔽。则是非好恶之实。庶乎其不谬矣。此正今日药石之言也。惟 殿下深省。而兼令文子常诵焉。)呜呼。人有赤子将陷于水火之中。则为其考翼者。须狂奔尽气。不计濡首焦发之劳。急往救之。然后可及拯援。以保如线之命矣。其可徐行缓步。从容以济事乎。就论今日。民生困极。而 国步斯频之状。正如百万亿苍生方在漏船之中。中流遇风。先其维楫。四顾茫然。渺无津涯者。唤得副手梢工。则犹望其衣袽有戒。出乎洪涛。而招招舟子。类非我 君之友。则指险为夷。谓危为安。樯倾楫摧。恬不动念。罔 上迷下。坐致胥溺而已。恭惟圣主聪明冠古。慱考经史。其于兴亡治乱之机。必己昭见其源而虑之熟矣。当此危急之秋。岂宜专委乎泄沓之徒。以误 祖宗重器乎。昔在 明庙之世。元衡,李梁。尽去忠贤。浊乱 朝政。宗社几乎岌嶪。而 明庙灼见奸状。则虽在元舅戚里之亲。而去之不疑。以安 宗祊。窃计 明庙春秋才过三十。而克己忘私。同符汉昭。岂意我 圣主已过 明庙逐梁之岁。而犹被绍述梁,衡者所锢蔽。使其植党舞奸。而不早觉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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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荣前有铜臭之劾。后有妨贤之言。为公论所不与。则乃托末契于惟让之党。以为执政席宠之计。至为姜绪所鄙焉。柳腆荐将。专尚贿赂。而沈岩覆众。赏罚惟视声势。而礼元召冠。提调药房。恝视 君父之疾。(臣谨按春秋。楚世子商臣。不尝君父之药而春秋直以弑君书之。如此。然后为人臣子者。知有所用心。凡君父之疾。虽小徵恙。宜奔走遑遑。出不俟驾。而丁亥季冬之初吉。因政院请 引见朝绅启辞。圣批有曰。冬初忽得痰喘。昼夜甚苦。闻风闻声亦先惊急云云。则为药房提调者。所当奔诣 阙下。先以 君父有疾。药房不知。再三待罪。然后即请入诊议药而付之相忘之域既过三日 命之进药。然后乃始缓缓来 启。其谓腆也知君臣大义乎。臣故以为危而不持。颠而不扶者也。)奉使 中朝。大辱 君父之命。(其入山海关之日。见夺军器于兵部主事。甚为华人所轻侮。至悔俞泓会典径给之事。至曰。 朝鲜何以此等人充使 上国乎。辱 国辱命。谁执其咎。肆其族人。常以内禁卫目之。不曰一有善状。而阿附权臣。驯至台位。妄使专对。至使贻耻 上国。国将亡则任非其人。古有是言。而窃惧 上国人又有是语也。)斯其受爵不让。至于亡 国败家。然后乃己者也。而俾据具瞻之地。必使妨贤而病民。殊非远臣之所解也。至若彦信。素无知识。骤跻极秩。及其 恩宠无前。志满气得。专以受货封己为务。视其赂多少。为边将差除。(凡大小镇将。各有定债。武弁才出身者。公然向人扬言曰。我有良田美畓。壮奴骏马。持此向洛。则宣传官,守门将可得也。此乃尹元衡擅权时言也。而又发于彦信之时。贪鄙无状。为如何哉。)纵妻游衍。布妇咸趋。(去夏旱荒之灾。乃是自 上忧遑避殿减膳之日。而纵厥妻出游船上。及其宴罢入城之时。市中富商大贾之妻。盛备酒肉出迎。作队罗列于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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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有宰相乃与商贾通家。如骨肉亲戚者乎。)通观其内行。既极鄙陋。观其外政。又极纵恣。竭南官以运兵粮。则不饱其师之饥。而私与奸凶者无数。竭 内帑以输货布。则不易胡人之首。而中间消没者无量。(精兵戌还者。皆言土兵饥寒者。实未能全受 内赐。而许篈,应溉。则库有馀米。无虑百石。且其 内降货布隐然消融者。几至七同。至于精兵之选。虽强有力者。有货则托以身残而退送。道路藉藉。欲食祈父之肉。此岂尽为虚传乎。)军中赏罚。一以势利。而不称干功罪。禹瑞不听李济臣之言。轻战丧师。而匿其陷没之数。则宜诛而不诛。礼元前有偾师之罪。北地以空。而后有杀降之恶。则宜斩而不斩。(唐之郭子仪不必筑长城御胡。一破吐蕃。则继之以和好。以息其民。盖以兵者凶器。不可长用。故 成庙亦斩许混。以和满浦之戎。防垣之战。既褫泥汤之魄栗胡之降。若许抚纳。不使边将邀功于焚荡。则虏亦人也岂不知 圣主保全南北生灵之心乎。乃欲求媚于时誉。大谬刑赏。岁从深入。徒杀老幼之无罪者。以挑强胡之怨。孰谓彦信有将略乎。)申砬虽有小过于专杀。其忘身赴敌之功。则宜可谓汉之飞将。而偏主邪论。不惟久废彦超。而或欲致道济之死。其他将校勋劳。不为别白。至如李见龙有功在北。而拜他见龙以宣 传。至有馘杀吾民以得功者。将士解体。是谁之愆。鹿屯屯田。背水为农。公议大以为不可。而力排群言。大杀南关之民。又坏 祖宗良法。不使文官间牧北民。专纵武人肆暴。大伤民夷之心。(臣伏闻羊祜缓带。而吴兵不敢渡江。仲淹儒将。而西夏不得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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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曰自 先朝。间置文士。以为府判。其意深远。而彦信乃使武将专事割剥。俾无所忌惮。无谋之将。其何以济事乎。)徒欲岁输南粟。岁动南兵。以竭内地之力。又使岁役南僧。虚筑长城。而寺刹多空。半附贼倘。今方无食可活。按守俱忧。而强欲徙民。以添玉非孙之骨。其不度事理。不信人言之恶。必至丧师覆众。然后已矣。况其心术回邪。罔有纪极。郑澈受 赐骢马。乃一国名马也。彦信阴谋夺 进。而反谓郑澈卖马于光牧。澈虽清贫山野之中。亦感 圣恩。岂至卖 君赐。以长尺寸者哉。是与指鹿为马之奸。前后一手。而其修阶除路之事。则专效林甫之谋固权宠。以太平误主之术。噫。此数人者。若有积忿深怒于 国家。而谋猷不远。处事疏谬。必欲颠覆 神器乃已。臣愚未知 殿下所取于数臣者何事乎。至如卓然赃污。言之丑也。曾为刑判。贿赂公行。大辟犷贼。无故放䆁。生杀人命。出入人罪。惟一以包货多少。而(司圃下人。以本署更张请托之事。列录赂物。潜投于卓然家。卓然手▣小录。招司圃下人进前曰。此事若成。汝等蒙利不小。今此小录。何如是草草耶。司圃人退而添进。尹乃安然受之。)为此不足。更以一纸飞书。遍乞婚需于各道列邑。渠方为备边司有司堂上。故州县承风。船载马输。前后相望。如此鄙夫。曷有深谋以制敌论胜乎。虽然。卓然只一竖子耳。有何气焰威势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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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六卿。职叨备边者。与诚中结婚。山海为心朋。缔结交固。声势相倚。故都中人莫不唾鄙。而迄不一彻于 清闻。以至于今。又污度支之任。臣实未知 殿下朝廷。果有言官乎。如此等事。欲使郑琢言之。则诡经诬圣之奸。久有识者之叹。今其垂老。肯欲一忤权门乎。欲使彦智言之。则彦智。奸人之尤者。而彦信之兄也。欲使克礼兄弟言之。则克礼等。乃与彦信辈异姓而为兄弟者也。欲使允福,仁后言之。则允福私于应溉。仁后私于贵荣。岂能如脱脱之仗义劾亲者乎。欲使国老,李讱言之。则二人都是鄙夫之患失者也。况若包藏祸心之应南。徘徊顾望之成龙。平生所为。一务妨贤。而不闻有悔悟痛惜之端。岂肯为 殿下尽言者哉。是以。堂下庶僚。惟附斯人。然后得为侍从。武人南班之见弃者。惟附是议。然后得升外职。捃柘可言之士。一一远斥。惟取何执中,季可之流。布置要津。迭肆奸欺。不论当道豺狼。而只驳小县末官。不虞邦国危亡之状。而只谋其徒窟穴之安。其中号为清议者。只论小蠹。而大盗则不敢指论。殿下其视大臣言责之列。 孰为朱云攀槛极言者乎。孰为秀夫托孤受遗者乎。呜呼。殿下欲以孝理一国。而诚孝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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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者。不能出以范俗。 殿下常欲激浊扬清。而冰玉其操者。常居阘茸之后。 殿下欲得通经达理者以资启沃。而守静博雅之士。常被小廉曲谨之所欺。 殿下欲得力行教化者以备师帅。而老老长长之人。常屈于簿书期会之俗吏。 殿下欲得猛士谋臣以守四方。而超距陷阵之徒。常为债帅窭人之所卖。 殿下其视今日威权。在于 君父乎。在于当路乎。威权去己。而欲骤正之。求凶之道。鲁昭,魏奂。何以失国乎。绵绵不断。蔓则难图。 殿下盍尝观于晋悼公之传而总揽威权乎。晋大夫迎立悼公。公曰。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从。将焉用君。诸大夫听命。而后悼公乃立。君子论之曰。所谓君者。固当出令者也。擅赏罚能利害。举一国之政。悉宰制于其手。若是始谓之君。不然则失其所以为君矣。 殿下其以山海之擎跽曲拳。为致恭于 殿下乎。其以备望受 点。为归政于 殿下乎。臣则以为未也。古之人有言曰。以天下安危。视宰相贤否。元衡为相。堂参之弊。毒及万姓。诛求之患。闾里为墟。朴淳为相。一去堂参之弊。而吏民稍安。次绝诛求之患。而公议稍行。至于郑澈执论。尤欲为 国活民。慷慨直言。而百僚严惮。若使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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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布四体。则庶几弊瘼一袪。而 朝野清宁矣。至于金,柳为相。黩货无厌。百僚师师。各肆元衡之欲。堂参之弊。渐剥吏民。诛求之患。刻削军卒。至于京外吏。胥割取膏液。大伤 邦本之奸。则莫有釐正之计者。论者言之曰。昔有一元衡贪纵无忌。任用凶虐。内致巨叱正之乱。外召乙卯倭变。今有百元衡。各肆诛求。其舆马宫室。子妾百年之计。无不日剥于军民。召敌雠不怠者。未有甚于此时。将有剧盗内煽。而外侮难御。(臣窃闻损竹俘人之还。沙火同谓缘边将赂于权相㡳。鲍鱼罔措事。出适乐岛云。 殿下何不察于迩言乎。南北生灵之苦。举此可知。而未由一闻于 清听。必是天借便风。由燕以返。而 殿下得闻也。今不为清源正本之计。而徒切㘦于削内御外。臣恐盻盻难支者。皆欲趍胡走越。举萌沙火同之心也。)今果有圜海之贼。无地不发。而颇禁杀人。是其魁帅必有深计。不止如巨叱正之戕害平民者也。西谋南俘。各有警报。西民尽为疠鬼。势固岌岌。而然犹有大国之援。可恃故事矣。(臣谨按前朝忠烈王十六年春。乃颜馀哈丹来。侵鄙陷和登州。十七年正月。踰铁岭陷杨根。攻雉岳城。为进士元冲甲,判官崔慎所挫。世子在元。谒帝请讨哈丹。帝命薛阇干等率步骑万三千来讨。夏五月。与我军合击于燕歧。大破之。时二军。夜半发木州。黎明至燕歧正左山下。薄贼阵围之。贼大惊。欲登山负险而战。我三军步卒在前。骑兵逐后。贼腹背受制。皆弃马隐于林木间。我军疑惧不敢进。右军万户金忻叱且令曰。敢后者斩。于是步卒五百。争登殊死战。贼奔溃。追至公州河。伏尸三十里。贼精骑千馀。渡河向遁。臣愚伏计。䢖州诸卫。近于辽东。若其地诸胡有变。切愿豫咨于惚兵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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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因使行奏请于 皇上。令李成梁闻此贼南寇。则提其精兵。以捣其巢穴云云。则贼虽渡江。必不敢深入矣。)南维极疲。城堞徒壮。而挽亏却敌之士。实无亲上死长之可恃者。则孰有金庆孙,朴犀飞炮溶铁。以烧其云梯者乎。(臣谨按高丽高宗十八年八月。蒙古兵陷铁州。郎将,文大判官李希绩死之。九月。又攻龟州不克。时兵马使朴犀及朔州分道将军金仲温。静州分道将军金庆孙。会龟州。蒙兵大至。庆孙率敢死士十二。出城进战。手射先锋黑旗一骑。敢死士因奋击却之。秋复来围。车积草木。辗而进攻。庆孙以炮车。溶铁液以泻之。烧其积草。蒙人更创栖车及木床。裹以牛革。中藏兵薄城底。以穿地道犀穴。城注铁液。以烧楼车。爇朽茨。以焚木床。错愕而散。又以大炮车十五。攻城南甚急。犀亦筑台城上。发炮车飞石却之。庆孙据胡床督战。有炮过庆孙顶。击在后卫卒。身首糜碎。左右请移床。庆孙曰。不可。我动则人心动。神色自若。竟不移。围城三日。百计攻之。犀与庆孙随机设备。应变如神。蒙人曰。此城以小敌大。天所佑。非人力也。○冬。蒙兵败安北城。屠平州。遣御史阂曦犒师结和。○蒙兵复以大炮车攻龟州。朴犀亦发炮车飞石。击杀无算。蒙兵退屯。树栅以守。蒙兵又造云梯将攻城。犀以大于浦(大刃大兵也)迎击之。无不破碎。梯不得近。有一蒙将至城下。环视城垒器械。叹曰。吾自结发从军。历视天下城池攻战。未尝见被攻如此而终不肯降者。城中诸将。他日必皆为将相矣。臣伏闻日本诸岛中。皆造云梯之说。非啻一岁所传也。其意必欲突击我城之无备者也。伏乞早下金,朴二将守龟城之规。使其豫习而防之也。)下焉则兵民未蒙膏泽。上焉则 朝士鲜识道理。此日阴雨之备。虽或复淳召澈。旁求成德之彦。吁亦已晚矣。山海为相。不念 国事之重。只怀汲引之私。乃以妨贤败事之人。先于 忧国之老。军国重事。一系两铨。乃以蠹 国之奸。分处其地。以摈公心之人。只如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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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守。典以私人。馆阁之选。常付憸佞。言责侍从之列。非其腹心鹰犬。则百计阴斥。使卓荦方正之士。一不近于 王所。至于馆学邪论之首。无不显赏。以误士风。至于弟子叛其师。兄图其弟。弟攻其兄。处以善地。使干城股肱之择。一由己意。钳制一国之士。俾不敢有欧,陈之疏作于危朝。(臣伏闻孔子曰。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权臣当国。排摈异己者。则国士之列言者擭罪。圣人亦有危行言逊之戒。则有识之士。亦必高举远引矣。时君世主。曷从而闻其乱故哉。幸有狂狷之士。悼国将亡。出而言事。及治巨恶者有之。宋之六贼。弄权召寇致有汴京之乱。若无陈东,欧阳澈之疏。则将何以快神人之愤。而振义士之气乎。在我 先王朝。安老虽已伏诛。馀党或为大宪,铨判。前正尹刚元时以南学生徒。倡疏抗言。而 中庙听之。即黜二人。其一则成伦也。在今布韦之列。岂无尹刚元一人乎。只为山海凶焰。若火燎原。不可向迩触焦犯碎。滋有深于六贼安老者。试观河洛,申之终身坐罢。千镒,惟咸之俱见屏废。则善类括囊。实非 国家之福。朱子言于孝宗曰。陛下尊居宸极。威福自已。何必崇长此辈。使其据势弄权乎。洪范传曰。臣之有作福作威。而害于而家。凶于而国。箕子,朱子之言。乃是万古人君之龟鉴也。惟 圣明之 留意焉。)其于进退人物。一从应南指嗾。不敢显言排之。而常效秦桧阴贼之术。(臣谨按。皋陶曰。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果采。蔡氏注曰。凡人之行有九德。总言其人之有德。当言其人之行某事某事为可验也。呜呼。人君急先之务。在乎知人安民。而知人之道。非可以泛言苟誉乎可察也。必须明白敷陈。而彰厥有常。然后日宣三德者。得以浚明有家。日严敬六德者。得以亮采有邦矣。今时之士。但尚虚名。若三语掾旧习。虽其行捡。无一可称者。苟附已论。则曲引旁汲。惟恐 人主之昭鉴其恶处。虽其才知现有民庸者。不附于己。则阴挤密抑。惟恐 人主之炯察其长处。此蔽美称恶。所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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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于灵均。而悼楚国之将亡者也。若于甄别之际。痛绝是习。则谗说庶不殄行。而东民或望其少苏矣。)吁。山海之心。于何所臻。必以 殿下为可陷可罔也。山海之年。已过五十。而举枉错直。大罪已著。大学放流之举。非此人。伊谁乎。其以西道蠲豁一 启。谓可为救时之相。则非知时务之急者也。厥今国家大病。出于心腹。而及于四支。元气萎薾。而纩息奄奄。必得俞扁妙手。或投湔肠涤胃之剂。或焫丹田,气海。幸其二竖子不入于膏肓而治之。则腹心运气。及于手足。而犹望其幸生矣。若惧苦药之䏃眩。或惧针焫之剌疼。讳其大疾。以忌良医。而惟付庸医。谓此温平可口一二剂。可已此疾。则腹心痼疾。展转危急矣。何能及救手足之痿痹乎。厥今民穷财尽。下溃上颠之状。肇自京师。以及于八道。其不能制节谨度。以致赋役繁重。而奸弊日生。元元怨苦。无不离心者。实是 国家大病也。成龙,应南才非经世。识非远猷。而互张虚誉。阴主邪议。媢贤嫉善。以助金,柳之引恶。植党固权。以致 明主之孤立。而泽不下究。此实膏肓之竖子也。为今之计。须使 圣主悼亡惕乱。任贤吁俊。凛凛如光武之仅渡滹沱。而甘豆粥麦饭。钦钦若德宗之在于奉天。而罢琼林大盈。鹿裘藜羹。谓帝尧可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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簋用享。体损卦礿祭。师文王惟正之供。罢晚唐剜心之献。君臣相誓。痛革弊规。自内及外。同袪大瘼。则八道蒙泽之民。岂胜幸甚。将见一纸才下。群盗亦息矣。而山海到老不一言之。及升台鼎。无以塞责。乃为关西海西略暂纾救之言。而不先乎根本之论。如以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也。以臣愚计之。殊未见其得策也。 殿下若谓山海久在政曹。少无过失。则臣请以一言明之。夫政曹之所当先明者。赏善罚恶一事也。鲁哀公之颓靡不振久矣。而孔子之殁。犹致尼父之号。汉后主之懦弱无立素矣。而诸葛之亡。犹赠忠武之谥。其所以崇德励贤。维持数十年者。不可谓失地之君而少之也。 殿下之于李珥。实犹先主之于诸葛也。诸葛不死。则魏不窥汉矣。李珥而在。则 圣德高明。民必蒙泽。而大乱不兆矣。由失此人。故股肱无力。而贤智遁藏。大阳无光。而魑魅肆奸。山海阿于时论。不念旧德。不欲以一字之褒及于墓道。其他 先朝勠力之贤。 圣代励翼之士。多有忠虑者。入地已久。而迄无代名之恩及于泉壤。至于嫉贤病 国之人。而老死牖下者。亦须日荒日缪。以励具臣。然后人有所劝惩兴起之方。而山海尸位许久。一不言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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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置 殿下于鲁君汉主之后也。(臣伏念。昔人有言曰治天下有法。信赏必罚断而已矣。生者之赏罚。犹不可不断矣。况于死者。生为股肱。膂翼我躬。而死而报施。其可不亟乎若曰此事必待公论之定。而俟子弟之请谥。然后为之。则公论须自我发。而为公论所不与者。其可久据乎。)不待引进邪党。以为应南之地。而素餐之罪。昭昭己著。况其葛岭起第。未必为伯夷之所筑。而先贞后黩。大有物议。徒抱患失之心。而暗于大虑。误 殿下家事者。必此人所为也。易曰负且。乘致寇至。孔子系之曰。负者。小人之事也。乘者。君子之器也。以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自古负乘之辈而过借权宠。则必有不测之祸。起于肘腋。而大命随之。臣恐不枭侂胄于淮滨。则无以解内贼外夷之乱。不及林甫秦桧之生。而削其官爵。则无以慰贤人君子之心。而伏节死义之士。未有为国致力处矣。不黜延龄奸邪。则争利之臣日进。而民生倒悬。不可永解矣。臣伏愿 殿下近法 明考。远效晋公。亟出大命。收召忠贤。而壅蔽之奸。次第去之。以活穷民。则天生人才。自足为一代之用。必有赤心奉公者。出于 朝列。以定 王国。以御外侮。而不但如李,郑之徇私寡谋。以覆公餗矣。虽然。取人以身。中庸有训。表正影直。传有明戒。 殿下常尊孔子。而百世敬仰。盍尝思夫。论语李氏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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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乎。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诚不以富。亦袛以异。朱子注之曰。盖以人之所称。在于德而不在于他也。臣愿兼诵大学之注曰。财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专之。则民亦起而争夺矣。是以。多藏者厚亡。而历代亡国之墟。不见有润屋之形。惟是明德之馨。则百世流芳而不已。臣伏愿 圣主戒于景公。贱货贵德。慎终于始。内笃父子之亲。外明君臣之义。恪谨侯度。一遵 王制。而诸 王子宗室。亦且昭示臣言。明知伯夷之为百世所师者。不在宫室之崇。田墅之广。而实由敦孝让之风以致之。须以亲贤就师。为急先之务。必得东平为善之乐。长廉远利。大树风声。而竹苞松茂之宫则比有熊罴之梦。捐出厚俸之馀。逐岁渐筑。亦足为礼。而不须竭尽黔首之力。早办渠渠之屋。使此穷困之民。专力于兵农之务。俾执干戈以卫 社稷。则凡百具僚。亦且观感而知止。节贪矣。抑臣之冒进瞽说。今已四年于此矣。而有司妒之。未蒙有一现采者。知臣者。以臣为愚。不知臣者。以臣为无耻。至有借手听嘱之谗。出于子兰之口。若许一进于 殿阶之间。令与诸大臣面数。则奸状慝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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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呈露矣。疏远贱微。未敢固请。惟以臣言之独。而谓非天下公论。则抑惧 殿下之亦未深思也。自古安社稷之臣。非必尽为平勃也。田千秋一言寤主。是则高寝郎也。苏安恒在疏返唐。是则冀州民也。臣虽不才。昔备郎僚之末。异于冀州民也。又为 宗庙令无异乎高寝郎也。巨奸盘据煽乱误 国之祸。又有甚于巫蛊武氏之祸者。臣之贤师。既非安石。而臣之 圣主。又非狂楚。则舌本未乾。犹在可言之数。 天日尚明。犹有可转之机。今春沟壑之命。垂至困绝。若与万姓同填于乱离之瘼。则亦未知聸鸟爰止。于谁之屋。而九龄之言。或悔于不用也。思及性命苟存。冀措宗祊于盘石之地。臣亦欲耕凿于太平之日。以伸乌鸟私情。而不至如江革之负母逃难。沥尽肝血。触冒权要。揣分思义。尤觉僭率。不任危惧战慄激切屏营之至。谨奉疏昧死以 闻。(呜呼。臣言见用。则 朝鲜享国。可与箕邦,新罗同其历年。而臣亦可为冀州之安恒矣。臣言不采。则蕞尔之邦。内讧外攻者。层现沓至。欲为龟玆。恐不可得。而范滂之母。臣不可再见矣。臣之一行。呜呼悕矣。臣 谨服禹倬白衣束藁。持斧俟死于 关门之外。)
请绝倭使三疏(同年十二月)
吉州岭东驿窜黜臣赵宪方抱功哀之惨。犹忧杞天之崩。窃慕刘珙之义。敢裁胡铨之疏。南向雪涕。谨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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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投进于 主上殿下。臣伏闻荆人三刖而不惩者。以其所抱者玉也。张浚在谪十疏而不休者。以其所藏者忠也。臣之前后所陈。虽出于愚妄。皆是 国人有耳目者同所痛愤之事。而当路周遮。只怕 圣主之或悟。臣之不死。亦荷天覆之 恩。海山残驲。莫非日月所照。义当结舌安命。以见时事之所终极矣。惟是仰观乾象。则荧惑贯于尾箕。入南斗浃旬。狼星又有光耀。求之古籍。俱系兵象。以臣之愚。春秋日食。历代星变。非必天子当之也。有衅之国。实当其败。 上圣聪明。何所不思乎。逖闻倭使之至。半岁留馆。肆其悖语。所以要我通信者。以兴兵犯境为辞。而举 朝惶怖。无一人执言以折元昊之奸者。 朝鲜士气。不图摧折至此。臣在蔀屋。食不下咽。益叹臣师李珥之亡。而读书之人。不在吾 王之左右也。自古国家胜负之势。岂徒以兵之强弱乎。春秋列侯。楚惟无强。而齐桓用管仲。仗义执言。则召陵之师不战而致盟。项羽善战。天下无敌。而汉祖听董公兵出有名。则垓下人散。悲歌而自刎。盖其身负弑逆之罪。天地之所不容。故虽其假气游魂之际。或能指使风霆。而人道所不顺。天亦不佑。斯知道义之气。壮于万甲。而仁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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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孟训昭垂矣。惟是奸臣执国命。蒙蔽主听之时。则忘我自疆之势。怵彼声势恐喝。送真卿于希烈。但丧唐家元老。拘郝经于临安。以速元师灭宋。悠悠万古。可胜痛恨哉。夫以源,平易位。邈不可详。而秀吉再使。可见轻浅。自夫交邻之道而言。则虞,芮质成。肇感文王之德。邓,芝通好。要结江东之义。曷尝有㥘之以兵。而能久其交者乎。曷尝有恃兵骄人。而能久其国者乎。设使秀吉诚有善迹。而为国人所推戴。区分之土。各有定限。所当反躬内修。务静国人。铸剑戟为农器。革盗贼为良民。耕渔自居。无侵异境。以为子孙无穷之计。如以荒僻孤陋为闷。则时遣渠使薄物修聘。求之我 国者。箕范孔教之传而已。则用夏变夷。或有出幽迁乔之望。而享国历年。或能如源氏之久矣。今其放废之迹。时未自白于天下。蛮髦戕贼。虽曰土性。渠国逐君。亦是千载间一变。旁闻万国俱不失上下之分。较之微物。视蜂蚁为有愧。陈恒之罪。断不可恕。而齐湣骄色。敢以加人。前使康广。不过为商贾之族。今来使价。亦是剑客轻生者而已。徒有腥膻臭秽之恶。自无馨香可慕之风。而张皇战声。求我信使。斯可谓厥国有人乎。假使秀吉兵力。果能屠城灭都。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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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人。实不晓善恶殃庆之报。齐景公涕出而女于吴。则吴强于齐审矣。而吴之丧。乃先于齐。盖苏文弑君自立。则臣强于君固矣。而唐之兵。并灭其都。世无桓文。强贼虽横。天定胜人。其亡瞥然。不知此义。而敢陵 有道之国。无乃欲苻坚之自速其亡者乎。假曰我 国近有旱贼之忧。民力疲尽。备御无策。须议通信之事。可弭一方之兵。而狼贪之欲。实不在于一个使命。不过欲知山川险易。道路远近。以为蹂躏我土之计。堂堂我 国。资泽未殄。收拾散兵。亦可自守。岂宜陷于诈术而彊副要盟乎。况我三韩之地。最号能以小敌大。乙支文德。挤隋兵于萨水。高丽太祖。制丹师于鸭绿。地无古今之异。则义气岂可谓今乏乎。惟以善人为宝。不宝玩好之物。而 君臣协力。视民如子。则民亦极力死守。沉灶产蛙。亦可全邦矣。以契丹之横行中国。而毙橐驼于万里桥下。则其气索然。不敢先动。惟惩玩物以丧志。不育珍禽于国中。则今日气象之雄。可侔于王祖矣。况其逐君之恶。浮于袭取人国。(渤奚)再使荧惑。愚于灭宋。而骄者幸灾加兵。智者讥其不武。其国有众。亦必寡助。天下有识。悉欲显诛矣。声其罪而斩其使。纵其小而还其物。则实彼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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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非我绝物也。无名之师。不可自动。假使来寇。其曲在贼。衰懒如臣者。亦可制梃而挞背矣。况于神策诸将之中。岂无一个高琼乎。彼躁我静。劳逸迥殊。彼寇我守。曲直相悬。投石飞弩。可制死命矣。又或婴城十日。则京援无所不至。而过海之粮。不能自保一两日。不利速战。则其势自衰矣。待其饥乏。出奇邀之。则片舸不还。或有其理矣。假使战胜有获。而前代戎狄猾夏者。利不归于酋长。稍黠夷君。尝信和好之利。不使开边生事。日本诸岛。仰资于我者几何。而侥倖一胜。永失船运诸物。则秀吉君臣。恐不能深思利害也。惟在 大邦戒于其邻。深询源氏之失。以备殷鉴之一。审其 君德不修耶。宗子未立耶。大臣非贤耶。宫室是崇耶。女谒盛行耶。取民无制耶。用度不节耶。有一于此。俱系丧 邦。亟取价人文子。以备藩垣。维屏维翰。亦皆得其称职者。尊贤使能。吁俊杰在位。不使以尹氏姻娅之私。害我至公之治。剋去八珍外物。制节烝尝馀数。即下哀痛之 教。一蠲侈靡之徭。择良吏以宽民力。则良民为贼者。悉可自还。而 王之爪牙。不患不充矣。绸缪未雨之道。先此数事。而人来侮我。古无其理。持此数千里金汤之固。而远畏乎日域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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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臣窃为 殿下耻之。古之人君。有以一旅绍复先业者。有以百里增光旧邦者。惟其君有图治之志。不为外物所挠。而得贤共理。以保赤子。则惠迪之吉。而无远不届。 殿下何惮而不为乎。安富尊荣之道。自在我 国。而夙知已久。行之不力。以致内讧而外侮。畿海东南。衅孽萌生。西北聧睽。若不保来日。臣所以为 殿下痛哭已跲而未已者也。惟夫崩奔决裂之势。非今日晚聒之可救。而麾斥倭使一事。大系 国家重轻。愿择今世之王孙满。俾语其使。一尔之求我信使者。谓我之强。而恐其潜师往袭尔国耶。谓我之弱。而幸我饥馑。要以侵轶我界耶。潜师盗邻。自 祖先不为。其在眇躬。忍沫前徽乎。幸灾侵邻。史讥不道。新造未定之秋。又犯斯戒于天下耶。无父无君。孔孟所辟。前王所终。吾未详知。吾虽欲交使。吾卿士耻之。百年之内。如或安民戢盗。大布周孔之教。馀波及于弊 邦。则一通信使。未为晚也。越裳三译。止于一现。而万代嘉之。交邻之义。岂必以憧憧往来为贵乎。如其怒我阙报。必欲用兵。则我虽凉德。自期寡助。而吾家将士。颇知爱 君之义。戌边厮卒。亦知父母之恩重。为 君亲婴城固守。宜自戮力矣。刘项逆顺。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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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形。尔可保其必胜乎。既未保其必胜。而一帆西泊。永闭釜山之路。则十二岛主永失船粟无穷之利矣。其肯德尔新王乎。战胜则利归士卒。和亲则利归君上。此是宋,辽结亲之言。而昭在青史。尔之新王暨诸岛主。宜无不灼见矣。礼义相资之道。假曰不论利害。长短之间。惟在尔主之审处耳。西旅之獒。不习于周土。故武王不受。契丹袭灭渤奚。遗高丽以橐驼。王太祖致使馁毙。炎方之鸟。不宣于我土。源氏之亡。又不啻渤奚之冤而已。幸恕反璧之意。以奉尔新王之玩。上价荧惑之罪。著在春秋。臣庶多请奏 天子诛之。而越海争论。各为其君。故今姑恕送。其以是意。遍告诸岛之主云云。则 恩威并著。截然难犯矣。此外所祝。惟愿 圣主之典学诚身。务去壅蔽之术。以杜指鹿之奸。勿使权臣终专威福。公赏罚以慰文武之心。立元良以固根本之地。以至将士无愤惋之色。中外绝觊觎之望。则 朝鲜社稷。岂胜幸甚。臣之前疏。极论教 王子一事。虽知以此获戾尤甚。而 国家危急之秋。莫惟此事之最大。自古以来。处分定之地。曷尝有萧墙之乱哉。臣伏闻(缺二字)之生克肖 圣德。久已胜其御府冠带。极选一国名儒。教之东宫。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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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庙之早教 仁庙。有何难事。而留难至此。以增远迩危惧之虑乎。爱马占田。人虽致疑。溯观今古。此位甚危。若不如让宁之韬䀲。鲜有脱于大祸者。则人之轻议者。恐不测神人之大度也。若得当世第一人物。以备春坊师友。使以格言至论。朝夕薰聒。处仁迁义。俾居天下之广居。则洪炉一点之雪。不忠不消矣。臣尝妄论汉宣之慈子。不若高皇。元帝之重傅。不若惠帝。何以言之。高帝庞戚姬。而爱赵王之类已。周昌之谏。亦不入耳。而一见商山四皓。则翻悟人心所归。却叹羽翼之难动。宣帝痛许后之非命。不易元子。而疏广,受之去。不肯烦一言调护。惠帝卑辞厚礼。以致贤者。马上之业。赖以不危。元帝徒以金为赆。而不知不可项刻无贤人之辅。则丧懦不振之渐。实自宣帝始乎。视四君之所为。而全慈尽孝者。其惟我 朝 中仁庙乎。己卯辛巳之间。小人虽炽。而东 宫官属。常欲以贤者处之。椒掖之宠。非不迭进。而奸窥赃发。未尝不痛治凶邪。 仁庙因心之友。谒然于嵋女之章。遹追之孝。常痛于仁贤之丧。乙巳善类。次第登庸。半岁恭默之治。自有以大慰民心。及乎 升遐。泮儒市民。如丧考妣。深山穷谷。莫不悲号呜咽。德之感人。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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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影响。辅养元良。其可不豫乎。惟其相臣非贤。则谋固权宠。或阿时君好恶所在。而不顾 宗社之重。或视侪辈窟穴攸托。而不察民心所顺。齐桓公晚用易牙三人。则牙与竖刀。因内宠杀群吏。而立公子无诡。以致宋师伐齐。孝公弟潘。又因开方杀孝公子而立潘。赵肃候宠吴娃爱少子。而李兑逢迎。废太子章。传位乎少子。而祸生犹豫。田不礼起祸。父子三人。同死乱兵。以致秦师易陵。齐乱赵亡。谁之所为。至于袁绍,刘表。一时豪杰也。宜与曹魏不相上下。而曹丕不以母故废太子睿。则粗能定霸。袁绍爱尚。刘表爱琮。(俱其少子也)使袁谭,刘琦。(俱其长子也)俱不得其所。而魏举袁,刘。易如拉朽。为绍表谋主者。谓有远虑乎。臣之前疏所以必论时宰之短者。盖以鄙夫陋劣。不足与谋 国大事。而患失之意。决不欲 上圣之尽伦。其于 君臣父子之道。皆戾乎哲王之常法。然后谓久渠宠。谓固我势。故发其缔结浊乱之状。昭达 国人之公言。稍有廉耻者。宜所惕然易虑。省愆惩恶。而耳目论思。率皆当路之腹心瓜牙。故周章幻惑。指有为无。使中天白日。向明而犹曀。一线公言。几振而见挫。以至志士含痛。民生不苏。灾害荐至。而大贼因起。则臣之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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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虽不足惜。而殄瘁之祸。及于何地乎。尤可痛者。柳腆赴 京。黩货贻耻之状。不惟华人贱之。而一行副使以下不欲见面。渡江之后。至于落后以还。今 垂清问于崔滉。则岂可畏势而面谩 明主乎。彦信发引之际。应南之子。亦与舆军之党。咄彼召寇殃民之罪。宜以公论直言于 明主之前。而团结恶少。恣行不道于 辇毂之下。今 垂清问于山海。则岂敢以舐犊而私庇耶。(彦信。初非儒者也。其在场屋。盗写金行之作。侥倖窃科。其于北道偷用钱粮之状。李洸,金晬知而不白。故谓合方伯之任。仰欺圣明。使其白面不晓事之人。专误四道方面。洸输海运之谷。以富镜妓之家。落幅之纸。宜给寒卒。而又积于镜妓之家。则彦信之高第也。脆竭疲民之力。以营贵荣之宅。则乃法彦信之藉彦经。以作全州乡屋也。北道之人。生子即弃。二十年生养。则无不为精兵矣。镇军役苦。多有雇居两官之间者。除其苦瘼。处之有术。则自可无阙防。而乃请刷还招怨。以致圜海骚然。而汝立倡盗召乱之人。何以定乱乎。西北民怨讟。自晬尤积。其为巡抚。必罢良将。其为观察。必黜贤倅。如成应吉之为治。人迄称之。而吉州之民。欲食睟肉。是皆彦信之私人耳。何补于急难乎。倭虏乘衅。甚可忧虞。而乃使二人专备于南。观前所为。则决必望风奔溃。顿颡贼庭矣。其何能安民而备倭乎。彦信举措。果得人心乎。)在忧 国荩臣。则吹毛觅疵。指小过为大过。期使 人主不得见面。使其死若老病之叹。徒登野史。(朴淳则死。李友直,李增则老俞泓则病洪圣民,李山甫则只是若苦而已)其于憸邪迷 国者。则姻娅膴杜。皆为匪人。贿赂请托。有口唾鄙。而滔天之恶。讳彻于 圣听。使其八关十六子之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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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外寇。几至乾坤易位。尚赖宗社之灵。逆魁虽毙。而方正倒置。贤那莫辨。成龙,山海。尚保清显。臣恐此辈之饰非长恶。必至颠 邦覆 国而乃已也。呜呼。人徒知张邦昌之不忠于宋。而不知朱胜非之左右顾望。又不知黄潜善,汪伯彦之实逐浚忠也。何以言之。淳忠澈直。 朝野所知。而时宰三人。同所忌嫉者。故斥逐六载。不闻有一札之问。而及淳之死。幸其无言。 启给二等之禄。下以诬一世。上以欺 圣主。淳若有知。其肯受之乎。腆则狗彘。不足深责。山海,成龙。当 国专政。击去良善。恣行不忌。保养奸回。无所(按恐落不字。)为。而又欲牢笼旧相之家。至于生澈。则背其素交。无端废弃。使其一饭不忘 君之诚。踽凉于江湖。至若俞泓之忠著 帝庭。洪圣民之乃心 王室。黄廷彧,李增之不阿权势。李友直,李山甫之有忠虑于国者。一置散地。倘有意外之变。则孰能捍 王于艰。如稽康((按)康恐绍之误)之忠乎。汪,黄虽沮李纲,宗泽。犹处张浚于上流督帅。故一鼓而下。而二凶授首。今之奸党。甚于汪,黄。私其姻娅。私其子侄。私其爪牙。而中外遗贤。一无尽节之地。安老,元衡之时。犹有善人间用。曷尝有如许之甚乎。危而持。颠而扶。决不可望于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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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此辈必曰关东盗无能为。而以臣思之。汝立窃据之计。包藏二十年。汝立指使之徒。至于卿相。如非 圣明灼见邢恕之奸。而早发其机。则远近党羿者。不啻羲和。而数月之内。决为难平之贼矣。其为博士,典籍。拱手儒门。高谈大言。则洛下搢绅。无不倾心交誉。盗虚名。时有宋翼弼兄弟。谓汝立有反像。潜言于交亲成,李。疑之而难探未形之恶。泛然待之。则乃与泼,洁背使趍时攻外戚。然后可倾成,李。以及朴淳。则极道义谦为凶邪。使其颇怀愿忠之志者。不白以死。而应南,宇颙。以汝立为领袖攻三尹。然后毕逐善人。以倾郑澈。则嘱泼,洁论三尹。使于 君侧一无可言之士。而守慎 山海以下。以汝立为声援。指淳为浊。而人不敢谓清。指成龙为忠。而人不敢谓奸。只有翼弼兄弟力言汝立之奸。则嘱泼,洁。至于枉法还贱。使其老幼五十馀口。俱填于沟壑而二百年金石之典。实坏于汝立之手。仁元兄弟。力言汝立之贤则仁元在扶馀。而汝立以正言。枉道就见。大张仁元之势。虽狱有枉死之人。而人不敢言。(臣之初疏论枉道一事。乃是深叹仁元,汝立迂回缔结之状。而李泼谓臣指已。至于上章分疏。泼与汝立。一体之人也。宜乎诬 启。而其时台谏不察臣疏。从泼诬启。纯仁奸罔。固已久矣。)礼元虽有覆众冒功之罪。而勋居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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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先。南北军死斗之志。实坏于汝立之横。(时田焚荡之日。礼元以米数石作饭。分馈军卒。使其各献所馘。其数太多。录功之将谓礼元曰一人所获。岂至如许之多。 上必不信。不若减数以录之。俾人不怪可也。礼元还以馀耳。分给其元馘之人。边人至今笑之。将来买馘冒录之罪。实自礼元之作俑也。)其在乡邑。偃蹇自高。时不趍 召命。泼,洁,宇颙以为高士。遍诱后生。挟册相随。初于镇安竹岛作书院。以结山县之人。中于金沟归信。又作书院。遍结海邑之民。临陂五圣之山。又创书院。郡守金殷辉力言绝之。而有识之人。或不往焉。其起书院。非费己力也。定僧人为化主。周诱旁邻富家。又责列邑守令。一言呼吸。霜露为变。一纸飞书。材谷狼籍。则都是公家之财物也。筑室作堰。役民僧如奴仆。皆是吾君之赤子也。依凭吕氏乡约。以籍完山人物。又与纯仁岁讲砺山乡约。又图其兄汝复高山约正之任。附己者书于善籍。不附己者开恶籍以威之。达官旧家。靡然争趍。惟砺山校生郭贤。耻为直月。奉其老母避居连山。李成春为李珥弟子。故亦避直月。杜门自守。完山不附者。惟李廷鸾兄弟及申仲淹门徒。而儒生崔仲龙初学于汝立。熟视所为。不肯从之。庶孽郭廷应初游其门。而及来见臣。则汝立怒于廷应。俾不接足。廷应又与其母移筑高山之谷。而汝复之婿。又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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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凌。廷应悯无托母之地。四顾而靡所骋。其网人虐物。不止为武断之计也。沈义谦曾为监司。知为不吉之人。而及为府尹。略不降辞色。具思孟为监司。亦不许可。则二人晚年之驳。皆自李,郑之捏造。(以下缺)
重峰先生文集卷之七
 [考异]
  
考异
陈时弊疏四方人心。(人。刊本。作民。)收散安集。(散。刊本。作拾。)今夫养。(刊本。无今字。)所忍为也注展转。(本草。作转展。刊本。作展转。今从刊本。)十数云云。(刊本。无下云字。)所以制民。(刊本。所字上有今字。)忍不先于。(于。刊本。作乎。)无他焉。(刊本。无焉字。)使其垦养。(其。刊本。作之。)有镃基。(基。刊本。作器。)塞下荒田。(荒。本草作良。刊本。作荒。今从刊本。)不出于。(不。刊本。作必。)何地乎何人乎。(刊本。并无乎字。)古民如何乎。(刊本。无乎字。)穷且盗耶。(耶。刊本。作也。)贪夫赫世。(赫。刊本。作吓。)无告之民。(告。刊本。作辜。)夫孰非 殿下。(刊本。无夫字。)怨极于天注人术者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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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者字。)必自安者。(刊本。必作能。无者字。)续其命乎注臣又伏念。(刊本。无又字。)注畿城。(城。刊本。作邑。)注乡所邻人以处子。(刊本。无邻人以三字。处子。作处女。女下有之字。)注其道不察。(其。刊本。作本。)孰有大。(孰。刊本。作岂。)注民无所措。(刊本。无所字。)注一一非虚。(刊本。无一一二字。)欲者几何注初非 祖宗。(刊本。无初字。)注取览焉。(刊本。无焉字。)鸡羊之杀注岁省光禄。(岁。刊本。作减。)注刘大夏建白。(刊本。无刘字。)注所以请袪。(刊本。无所以二字。)言之者乎。(刊本。无者字。)程子传之。(刊本。无子字之字。)先儒注之。(刊本。无先儒二字及之字。)将至岌岌。(刊本。将上有殆字。无至字。)耻之甚乎注有所感焉。(刊本。无焉字。)注智者而后。(刊本。无后字。)注尝讲大学。(讲。刊本。作读。)注毁之者。(刊本。无者字。)注惟 殿下。(惟。刊本。作愿。)君父之疾注臣谨按。(刊本。无谨字。)注春秋直以。(刊本。无春秋二字。)虽小微羔。(刊本。无小字。)注 圣批有曰。(刊本。无 圣批有三字。有答字。)注忽得痰喘。(刊本。无忽字。)注亦先惊急云云。(刊本。无先字及下云字。)注药房提调。(刊本。无药房二字。)注即请入诊。(即。刊本。作乃。)注既过三日。(刊本。无既字。)注命之进药然。(刊本。无命字然字。)君父之命注一有善状。(一有。刊本。作有一。)注至使贻耻。(使。刊本。作于。)注古有是言而。(刊本。无此五字。)注 上国人又有。(刊本。作华人之有。)边将差除注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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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定债。(债。刊本。作价。)注扬言曰。(刊本。无曰字。)注良田美沓。(刊本。无美沓二字。有土字。)注此乃尹元衡。(此。刊本。作是。无尹字。)注时言也。(刊本。无也字。)斩而不斩注唐之郭子仪。(刊本。无唐之二字。)以息其民。(刊本。无此四字。)将校勋劳。(勋。刊本。作功。)祖宗良法。(刊本。宗下有朝字。)民夷之心注臣伏闻。(刊本。无伏字。)专事割剥。(割剥。刊本。作剥割。)不信人言。(信。刊本。作恤。)积忿深怒。(忿。刊本。作愤。)惟一以。(刊本。无一字。)包货多少而注潜投于。(刊本。无于字。)注卓然手持。(刊本。无卓然二字。)有司堂上。(刊本。无有司二字)又污度支之任。(刊本。无此六字)如此等事。(刊本。无此四字。)古之人有言。(刊本。无之字。)外侮难御注举此可知而。(刊本。无而字。)恃故事矣注雉岳城。(刊本。岳下有城字。)注薛阇干。(干。刊本。作于。)我三军。(三。刊本。作二。)注不敢进。(进。刊本。作近。)注臣愚伏计。(刊本。无愚字。)注巢穴云云。(刊本。无下云字。)云梯者乎注金仲温。(金。刊本。作全。)注秋复来围。(秋。刊本。作后。)注退屯树栅。(屯。刊本。作逃。)注龟城之规。(刊本。规下有于诸将三字。)一不近。(刊本。不下有得字。)作于危朝注曷从而。(曷。刊本。作乌。)注其一则。(刊本。无则字。)注布韦之列。(布韦。刊本。作韦布。)注一人乎。(刊本。无乎字。)注 圣明之留意。(刊本。无之字。)丹田气海。(刊本。海下有之穴二字。)殊未见。(刊本。无殊字。)实惟先生。(刊本。无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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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汉矣。(刊本。无矣字。)汉主之后也注治天下有法。(法。刊本。作道。)注不可不断矣。(刊本。无矣字。)膂翼我躬而。(刊本。无而字。)
请绝倭使三疏胡铨。(本草作张俊。刊本。作胡铨。今从刊本。)以臣之愚。(刊本。无此四字。)所不容故。(故。刊本。作也。)自强之势。(势。刊本。作策。)设使秀吉。(设。刊本。作假。)断不可恕。(恕。刊本。作赦。)不知此义。(义。本草作意。刊本。作义。今从刊本。)有道之国。(国。刊本。作邦。)高丽太祖。(太。刊本。作王。)玩好之物而。(刊本。无而字。)王祖矣。(王。刊本。作丽。)实彼自绝。(实彼。刊本。作彼实。)其曲在贼。(贼。刊本。作彼。)衰懒如臣。(懒。刊本。作懦。)八珍外物。(外。刊本。作之。)衅孽萌生。(生。刊本。作出。)俾语其使。(使。本草。作主。刊本。作使。今从刊本。)前王所终。(前。刊本。作源。)王太祖。致使。(王太祖刊本。作丽祖。)壅蔌之术。(术。刊本。作端。)立元良(止)之地。(刊本。无此六字。有簿税敛以活涸辙之民九字。)愤惋之色。(色。刊本。作心。)觊觎之望。(觊。刊本。作窥。)岂胜幸甚下。(刊本。有)仰观俯察。决有危亡之祸。迫在朝夕。玆以将死之言。冀补苞桑之戒。伏愿 圣明之留神采纳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五十字)臣之前疏。(以下二千七百八十二字。刊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