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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峰先生文集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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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峰先生文集卷之三
 疏
  
重峰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182H 页
论香祝疏(癸酉校书著作时)
臣伏以前年六月初十日。以 内入朔香及慈寿宫星宿厅所供之香。实是信奉异教之馀习。而外校释奠等祭。则一无敬饬之地。故敢陈谬见。妄干 圣听。请以不当进之香。移颁于当降之所。而廷臣多以臣言为是。 殿下亦不显以臣言为非。被谴之后。退伏田庐。窃闻近岁之中。一无降香之寺云。臣私自喜幸。以为外邑颁香。虽不得请。僧堂巫舍所供之香。则必命勿封之已久。而顷蒙 再造之恩。又入香室。则凡干供佛之香。犹有月封之例。臣不胜骇叹焉。曾谓 殿下之学。已造乎正大光明之域。则凡玆异端妨政害治之失。靡不洞照。而独此不经之事。尚循匪正之辙。岂是 圣明之惮于改过乎。是实臣辈之恇怯惶惑。不能再请之罪也。臣虽不佞。有以知 圣明之于此。曾不吝政之盛德也。夫以水钟寺社之田。久为僧徒之所食。而 殿下一闻守 陵军之饥。则立 命移给者。诚以寺刹。浮屠贼民之窟。而山陵。 先王托体之所也。逃赋役者。授田之无益。而护 陵寝者。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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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之当急故也。即此一事。而永 慕之孝。恤民之仁。抑邪之道。经国之猷。靡不毕具。苟能善推而充广。则惑世诬民。沦纲败俗之教。可以深原其弊。而永绝根本。焚佛像火佛书。籍其器为铳筒。毁梵宇作庐舍。发髡头补军额。凡可以除生民之患害。保 祖宗之基业者。无不致其周详矣。呜呼。 仁庙蚤有拔邪扶正之志。而莅政未久。 明庙晚有限年定役之教。而宾天又遽。吁谟远猷。以遗我 殿下。岂非今日之所可踵成者乎。先圣先农司土无祀之神。 先王之所尝敬事而靡忽者。益致其诚而无间内外。颁馀香。翘众心。敬圣贤以振学教。敬 社稷以重民事。敬厉坛以销冤氛。凡可以绝慢神之痼习。永 国家之福禄者。宜无所不用其极。至矣。呜呼。 世宗所定五礼仪之中。外邑社厉之属。靡不详尽其祭仪。而慈寿诸刹致香之事。则别不载录。 文宗屡教州县。使之谨祀。而亲制祭文。以吊黄冈之冤鬼。 殿下继为百神之主。而可不推明乎。臣愚伏愿 殿下以臣之言。下议于诸臣。如或以为可釆。则 内入无名之香及慈寿星宿之香。永 命勿封。而宁越所贡白檀。令以紫檀改贡。 陵殿所供。亦令详定其实入之数。以其所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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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于八道监司。使列邑守令各敬其祀。则神人胥悦。而自有无疆之福矣。贱远之臣。非不知屡渎 天听之为未安。而口读圣贤之书。手封供佛之香。臣之所不忍也。 宗庙,文庙,慈寿,星宿之并列于横看。而略无差等。臣之所不忍也。一请未逐。遽谓吾 君之不能。而纳 殿下于有过之地。臣之所不忍也。玆于今日当封慈寿之香。而下畏物议之腾。上恐 圣治之累。不敢封进。以俟公论之定。伏愿殿下少加垂察焉。臣之瞽说。既陈于前。而臣所大忧者。尤在于本根之地。所谓本根之地者。在乎 殿下之一身。太公所谓敬则万世。怠则灭废之言。殊可畏也。臣近以受 押之事。屡进乎庆会门。午进祝贴。而申时方降。是实臣等缓慢之罪。而 殿下敬恭之心。亦恐有所怠忽也。夫万几之政。可谓至繁。而事有大小。必先其大。则小者自举矣。刘子之言日。国之大事在祀。一日所 奏御之事。宁有大于祀事。而忽之如此。则他事之忽。从可知焉。故百僚怠惰。奸胥猬起。在内在外。无有克诚享神之人。而黩慢之状。将有口不可道者。 国家之势。日以涣散。而 上下恬然。此臣之所大惧者也。昔者 世宗大王。虽在谅阴之中。必以朝服。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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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庙 社稷之香。次以自衣。恒传 献陵之香。 成宗大王。以祝文之中。有 祖宗之谥。担入燕寝。未安于心。故每遇是日。则必 亲临香室而手押焉。故始名此礼为亲押。而 明庙则虽未能亲临。每教于香室曰。明日当有某祭文之押矣。必以清晨。早进祝贴。呜呼。 先王之所以毖祀者如此。臣伏愿 殿下早寤晨兴。齐韨一心。如遇四时大享及五礼所载亲祝之祭。则其于手押传香献酌之际。一遵 世宗 成宗之敬。而其他 陵殿朔望之祀。亦以 明庙为法。晨坐思政。早进祝贴而押之。小祀大祀。一意诚敬。而无敢有秋毫之少忽焉。一动一静。常若神明之临乎左右。则臣民胥效。恪动其事。而 庙社之神。庶其昭格矣。苟不勉此。而徒以备物为尽心焉。则虽牲牢鳣鲔珍果嘉蔬穷水陵之异味。而实同归于不敬矣。书曰。黩于祭祀。时谓不钦。又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时惟不享。惟 圣明之留意焉。然而欲进缉熙之敬。必加克己之功。而先慎夫饮食男女之除。然后天理日明。人欲日消。而动容周旋。自中乎礼矣。欲加克己之功。必受弼违之言。而亲近其端方正直之士。然后谠论日陈。 圣德日新。而事神治民。无愧于 祖宗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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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想 殿下于此等工夫。似不加勉。将何以端源正表。而戒臣民之懈怠乎。呜呼。 世宗大王。乐与儒臣日论道理。虽当 天使之来。而不废 经筵之讲。于列邑守令之拜辞。莫不 面命而致其忧民之意。程子告于神宗曰。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薰陶德性矣。惟 圣明之留念。则 宗社幸甚。臣民幸甚。臣越职言事。罪不容诛。而犬马之诚。炎郁于中。不自胜其曕仰恳祝之至。谨昧死以 闻。
质正官回还后先上八条疏(甲戌十一月)
臣宪谨再拜 上言。臣顷于西行之时。借得四声通解于黄州译官。已知质正事二十条之意。至玉河馆。不能出入。只令通事因人请质。则所释之言。不外乎四声通解。臣窃愧素餐而无补于 国家。方以为惧。道遇士人王之符。举以质之。则略设三事而哂之曰。质正之来。只为此事乎。若此数物。除是方术之士。乃能尽知。而必欲强闻。则在圣门为玩物丧志。于吾儒为慱学小人。臣切愧斯言。因思 祖宗之朝所以必遣质正而不已者。岂非以华人之指为小中华者。实以能明礼义。而 国家之名馆以慕华,太平者。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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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究夫明王圣帝大公至正之制。长治久安之术。以措一区之民于大平之域也。非为外誇乎华人之谵视而设也。故宁劳驲路之残卒。而冀闻斯今之善政。将大为祛弊兴化之本乎。顾以微臣。识短虑浅。才疏言拙。固知鄙俚之辞。难溷 圣明之听。而道见贡马之死于永平者。犹东其首。问之通事则曰。每见吾地方之马。死必东首云。夫马不忘本。而臣不如马。臣之所深耻也。故敢以耳日之所闻见而关于治道者。僭议其我 国之所未尽美者。恭备用中之择。伏愿 圣明之留意焉。
  
圣庙配享之制
 臣窃见嘉靖中。改题文宣王之号。为至圣先师孔子之位。颜子以下。俱改去爵名。故庙额不曰大成殿。而曰先圣庙。位版长短。不敢揣摸矣。但孔子则朱漆而书以泥金。长疑一尺馀。广二寸强。四圣以下则稍短。疑不满尺。朱漆而书以墨字。从祀以下则又短。下不用趺。方刻木为台以安之。俱无椟。臣伏睹今年五月所 下位版尺寸考启之教。而想臣所见。则隆庆年间出来太学志所记尺数。定是周尺。而不为布帛尺也明矣。且太学东西庑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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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炉。而我 国则兼设一炉。此事恐当议改者也。故臣愚不谅粗拙。而为图于后。以冀 圣明之照察焉。臣谨按文宣王之所以改称孔子者。盖以汉平帝时。王莽骋其奸谋。谬称为褒成宣尼公。唐之玄宗始谥为文宣王。颜子以下。秩称公侯伯。其封公封王者。于夫子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则一切悖乱。而佯尊圣人。以欺天下。曾谓责家臣之诈。而易大夫之箦者。其肯安飨斯名于一刻乎。况自称皇帝。而以其所以封其臣子者。强加以王。尤非所以尊圣人。故嘉靖十年。因太学士张孚敬之建言。一改千载之误。而我 朝久犹袭陋。恐当议改者也。盖尊其人者。将以用其道也。世之人君。徒为外貌之敬。以示学者。而不能躬行圣贤之言。故古今天下。治少而乱多。如鲁定公用孔子为司寇。夹谷之会。虽喜其却莱夷之功。而女乐蛊心。君难臣不易之言。不思其兴邦。则不知其接淅出境。而鲁以日削。齐宣王处孟子于宾师。易牛之心。暂信其保民之说。而功利蔽锢。与百姓同乐之言。疑迂于为王。则授室飨弟子之言。不足以止其出书。而齐亦速亡。历代之所谓尊圣贤者。诚出于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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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齐 宣之下。而求治于鲁定,齐 宣之上。不已难乎。此徒尊外貌之所以无效。而 圣明之所当深戒者也。臣又按东西庑之列。林放,蘧瑷,公伯寮,秦冉,颜何,荀况,戴圣,刘向,何休,贾逵,郑众,马融,卢植,郑玄,服虔,范宁,王肃,王弼,杜预,吴澄等不在其中。后苍,王通,欧阳脩,胡瑗,杨时,陆九渊,薛瑄等皆与于列。盖从祀之典。所以报圣门之有功。而示来学之趣向也。秦冉,颜何则未有所考矣。林放,蘧瑗。不是升堂之列。而郑众,卢植,郑玄,服虔,范宁。亦非纯儒。故出于从祀。而放之好礼。瑗之寡过。则可为人师。郑众诸人翼经之功。不可不纪。故各祀于其乡。公伯寮身游圣人之门。而当欲反害夫子之道。荀况谓性为恶。而谓思,孟为乱天下。戴圣身陷赃吏。刘向喜谈神仙。贾逵附会谶纬。马融贪鄙附势。为梁冀草诏。以杀李固。何休解春秋。黜周王鲁。王弼宗旨老庄。王肃佐司马昭纂魏。杜预为吏不廉。为将不义。吴澄出处不正。而学又归禅。是宜见摈于洙泗之列。不可表章乎多士者。而贞观,元丰,正统之际。朝无真儒。择之不精。马端临固尝有议。弘治诸臣亦多请出。而礼部阻格。议竟不行。 世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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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学士张孚敬之言。断然改正。一洗前代之谬见。先圣所恶似是而非者。几乎不能眩后生之耳目。而其在我 朝。尚列于从祀。恐当议黜者也。后苍始注礼书。而大小戴之礼学。赖以传世。王通学近于正。而格言极有荀,扬道不到处。欧阳脩扶圣道辟异端之功。朱子称其为仁义之人。胡瑗修乎己治乎人之学。首洗隋,唐趋利之习。杨时唱道东南。独承程氏之绪。而下传罗,李。以及朱子。薛瑄奋乎绝学。笃志力行。迨其道成德立。进仕于 朝。则高风大节。砥柱乎奔流。退而讲学。则只句微言。日星乎中天。(臣窃观吕楠所记薛文清祠堂记。则其人学行之高。概可想矣。故臣敢具雁于后以进。如或前颁读书录之中。未及载印。伏愿以此还下于校书。 命印而颁之。使一时学者咸得观感。则以之从祀而人知景仰矣。○先生追注曰。是年▣月▣日▣传于校书馆。印出读书录。再并令附印斯记于篇首。)所以弘治中附以杨时。嘉靖中益以欧阳,胡,薛。而 我朝似当讲究而从之者也。独陆九渊之学。不事讲问。而专务顿悟。当时朱子固忧其说之为害。而流传益远。人惑愈甚。举世靡然。胥归禅学。如王守仁之敢为横议。诋谤朱子者。而尚请其从祀。则是必江西之人。习熟见闻。而筮仕者众。力佑象山。以至上误 朝廷。下误斯学。(此说闻之王之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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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生)如此之流。臣恐不可效尤而苟从也。(王之符云。阳明效象山之禅学而伪者也。当其在家教授生徒之时。其妻出外面骂曰。此是伪学。尔等效他甚么。门徒即日散去。天下皆知其学之伪。而顷有南人为弟子者。多主 朝论。敢进邪论。请以从祀。而竟未施行云云。)臣又见圣庙西北。又有启圣庙。启圣公孔氏在北。启贤颜无繇,孔鲤在东。曾晰,孟孙氏在西。东庑有先儒程珦,蔡元定。西庑止有朱松。盖学宫。所以明人伦也。颜子,曾子,子思在于庙内。偃然先享。而颜路,曾点,伯鱼杳然居下。于常人亦有所不安。况圣贤乎。故熊禾,洪迈曾有别设一庙之议。而弘治中程敏政又尝建白。至于 世宗。乃作别庙。春秋释奠。同时行事。所谓子虽齐圣。而不先父食者。至是无遗憾矣。臣愚窃念我 国文庙之西。有地閒敞。若议立庙而春秋同祀。则庶乎伦全义安。而一国之为父子者定矣。臣愚又因 中朝从享之事而深有所感焉。盖士习之趋。一视其上好之所在。而 殿下顷于馆学儒生诸贤从祀之疏。屡陈而不允。近臣 经席之启。亦不颔可。是实沮一世向善之心也。臣窃悯焉。夫金宏弼肇倡道学。而有继往开来之业。赵光祖继明斯道。而有拯世淑人之功。李彦迪体道纯笃。而有扶颠持危之力。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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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求之 中朝。则许衡,薛瑄之外。鲜有伦比。而求之东方。则薛聪,崔致远,安裕之徒。未有及其见到处者。况如李滉。集东儒之大成。而绍朱子之嫡统。进则引 君当道之诚。恳恳乎章疏之间。退则因才设教之意。切切乎讲论之际。善者闻言而景慕。恶者望风而自戢。当今之士。稍知尊 君爱亲。而有礼义廉耻者。皆薰其德而兴起者也。但 国家既不能大用于生时。识者已叹其太平之难见。而又不肯崇奖于死后。不惟娼嫉放诞之辈旁观窃喜。而昔之兴起者。咸有沮丧之心。甚有登其门而涅迹于声利者。不及其门者。将何所赖而为善乎。呜呼。从违之际。若不大关。而士习之邪正。已判于此。 殿下其可谓重难而不之从乎。夫后苍诸贤。虽非前代之所尝祀。而 世宗皇帝明知其贤。则从享而不惑。公伯寮诸人。虽是前代之所尝祀。而 世宗皇帝明知其不贤。则黜去而无疑。林放诸人。俱有一长之可取。则各祀于其乡。而不没其善。其他近世诸贤如章懋,吴与弼,陈献章,胡居仁,陈真晟,蔡清。各有功于斯文。则 皇上命祀于其乡。而不以 先朝之所未定为嫌。辽东城中。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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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李敏,张升,胡深,贺钦立。祀于书院。无不赐额降书。其所崇奖者。惟在于其人之学尊行高。而可以风励乎后学者耳。略不拘挛于古今如此。况此金宏弼四君子所当从祀之议。朝无异言。士无异论。而尚此迟留者。谓斯人为不贤乎。臣伏愿 殿下亟奖四贤。列于从祀。不徒尊其人。而又必用其言。尽取其所尝启沃之设。而日陈于前。以资 圣治。如四贤之亲达于 冕旒。而又推其馀。使八方士子知所矜式。则庶乎褒崇向用。两尽其义。而侍文王而兴者。蔚起乎凡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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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庶官之制
 官制。他无所考。谨得搢绅便览两册。装䌙以 进。大小京官及外至两直隶知府以上。都载于此。其他外官。不尽载录。天下庶官。如此其多。而注拟之际。一皆难慎。或有缺官。则六部都察院。会议拟望之人。佥论皆定。然后吏部只拟二望以进。而 皇上所点。例于首荐。夫以中夏人物之盛而岂无三望之可拟者哉。诚以人才难得。而庶官之中。一或非人以间之。则害流于生民。而祸及于2国家。故下不敢以非才苟充。而 上不敢以私意苟任。一被选授。永无劾驳之议。既到其任。又皆久于其职。九载三考。乃定黜陟。校官边帅。亦以家累自随。率为经远之计。故庶官多尽其职。而百姓多得其所。中朝之所以保大享安者。有由然矣。臣窃惟东方人才之盛。视中夏不满二十分之一。而屡经斩伐。士趋随讹。以至于今。则三纲不明。义利莫分。求其经 邦论道者。盖难屡遇。而求其当局思职者。亦不多见矣。政曹乃于注拟之际。论不豫定。坐于政厅。然后执笔。始议三望。全合者无几矣。至于阙夥员乏之际。则仅备一望。馀㫮苟克。而 上之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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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出于人望之外。群情所以不厌。公论所以喧腾。而不免抽东补西。朝授夕换。京外官员。未谙所职之为何事。而或有坐席之未煖者。绝簿盗财。秪陷于奸吏之术。而迎新送旧。差人发马。奔走千里之外。以破残民之产者。又中原所无之弊也。(中原为官员者。虽远赴于万里之外者。只以私马私人。运其家小。一马一人。不烦官力。所以弊不及民。而人全恒产也。)且其新除之人。不合牧民之官。则速议 启递可也。而必于当行之日。乃奏罢之。远来官属之初持一月粮者。又出月利。留待新官之发。则归家卖田。仅偿月利。而家已告绝矣。一岁之中。贬罢者不止一二。而为一官来迎者。扰不啻百人。则(远邑则几以十匹雇一马。五匹雇一人。官属不可支。则必令民间户出一匹。合而雇之。大邑守令之还。马几百馀。人几二百。则不能苏息一户。而反以扰害乎遍邑者。其毙为如何哉。)一年之中。以此而失业者。不知其几百人哉。噫。此不良之人。不待之任。而病及于民者如此。故 天朝不惟慎选于始授之际。而多用近境人物。以填其望。(如北地则多用陜西山东人。南方则多用浙江江西人。)又多推移邻境官员。以补其缺。(如辽东地方官有缺。则多以广宁地方官员升补。顺天地方官有缺。则多以北直隶官员升补。)所以虽用私马以转其家属。而不至于甚苦也。我国。外官则固难尽得近境之人矣。如训导之阙。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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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充补以本道之人。而吏曹不问其人之可教与否。不视其地之远近。惟以行下之高下付之。(就其甚者而言之。则南方人易得行下。故多付北道。汉,开二京之利于训导者。多以牛䌷赂吏。放能付黄海,平安二道。实有土着生进及幼学中举者。有志于训人。而不识铨官。耻赂于吏者。不得为之矣。)其往其还。官不给马。则例发校生之马。(年前虽有责马校生之禁。而今弊依旧。愿学之士。惮于就校者。实原于此。)呜呼。吏曹用人。则止于暂时之不察。而四方小民。无不被害。其可谓细事而不之改乎。臣伏愿 圣明体伊尹其慎之训。思孔子才难之叹。申饬吏曹。使其须先论定。洽于公议。然后乃充其望。如其乏人。不须填三。而自 上恒惧误用一人而 国事一以偾。数易庶官而赤子被其毒。罔及私昵而惟其能。罔及恶德而惟其贤。必用首选而久任其职。待其奋庸熙载。然后乃加超迁训导之簿。并今籍其居乡。随关近补。则庶乎人人知勤。而民获其所矣。么么贱臣。非不知议时政之为获罪。切恐 国危民艰。都在于任用之非宜。目有所击。口不敢默。惟 圣主之矜燐而少察焉。
  
贵贱衣冠之制
 㡤头软脚。名日雁翅。其制勾曲其端。横插之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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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向上。有若举翮奋近之象。故又名展翅。红袍青袍襞积。一如道袍。而不如圆领。其他常服。自上达下。不尚浮大。而距地寸数如一。臣窃考洪武间(二十二年)所定之规。文官之衣。距地一寸。武官之衣。距地五寸袖阔俱一尺。祛口。文则九寸。而武则仅容出拳(为便于射也)穿衣潵直领。(其制。前如帖里。襞积皆以细摺。后如直领。左右两旁。只各有一襞积)今虽文武同制。而其整齐端严之象。宜若可效也。儒巾之名。或曰民字巾。盖形如民字故也。其制。或竹结而裹以缁布。或糊纸为之而着漆。虽常着而行于烟雨之途。不如我 国士巾之遇露辄垂。其体端平。不甚尖斜。八道士巾之极讹者。若令仿此改之。则庶合于胆视矣。举人之在监者及武学生之参礼于西庭者。俱服儒巾黑圆领。其他学生。中外俱服栏衫。盖玉色而缘以青绢。缘广二寸。东士之所谓青衿者。与此大异。既不能尽从斯制。则不若勿施青衿之为愈也。宦者之巾。竹结布裹。形如帽子。有职者有檐。自顶后上起。高于帽一寸。形如立瓦然。无职者止着帽子。但以布自前裹之。垂其馀于顶后。长几半尺。所服之衣。或穿蟒龙帖里。或穿衣撒直领。前如帖里。后如直领。其长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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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踝。带用细绦儿。虽侍立于 榻前者。止服此衣。禄薄之宦。亦所易备者也。文武庶官。皆佩牙牌。以记职名。而俱黑其绶。宦者牌绶则赤以别之。其衣服之有章如此。谨图其巾绶之制于左。辽东,广宁。虽是边郡。而任事掾吏。巾如录事。知印以下。巾如书吏而稍高。俱服团领。小县如抚宁,礼润之吏。莫不如是。盖守令冠带听事。则吏不敢不服其服。而我 国外邑之吏。于守令冠带之处。或戴深檐胡笠。或戴平笠。而俱无䌡服。甚不如人形。平壤,义州等处吏服。尚同各司之吏。他邑吏服。若令依此改之。则虽刀笔之贱。俨具礼服。而庶无怪僻之习矣。男童不编其发。十五以下则剪而垂之。十五以上则总于顶后。俱戴帽子。族人有丧则白以终期。乡士庶人之子。俱待二十。然后乃冠。其不求速成如此。女人既嫁者。束发于顶。而加以䯼髻。其制。北人结以铁丝。南人用竹为之。俱裹以绢。又捲绢为首帕。名曰鈠子。冬月则或以毛皮为之。名曰煖额。自额绕髻。结于顶后。而上横以笄。妇人因事出外。则饰鈠子以文绢。或加皮金。新妇亲迎之际。亦止戴此。而或施七宝妆严。俗所谓花冠也。背子之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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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阔而无长衣。其长裙不施䟎短(즈름。)而不务丰饰。其衣冠䚍庄。而犹有俭约之俗如此。臣路见向化獭子之妇。又见其进贡回还之辈。我 国童男及女人敛发之容。不幸而近之。是虽习俗流传之久。而于 圣主一变至道之机。若又因循。则异时华史之笔。谓朝鲜为冠带之国乎。臣窃闻卿士之家。或欲效此以敛其男妇之发。而曾无 上命。故未敢擅改。若令士夫先行。而民改以渐。则庶乎变夏之不难矣。脑包。即我 国之所谓耳掩也。其制虽小。而便于常着。女人则惟老病者服之。而其制尤小易备。臣愚窃念国人耳掩。好尚侈大。常民则犹用两次之皮。女人毛冠。几用三次之皮。其所谓大耳掩者。几用五次之皮。以故皮价甚高。贫而老病者。虽欲贸着而不得。若令依此改之。一禁侈大之习。则庶乎皮价不涌。而可以遍及于老病之人矣。中原虽有笠制。而人不能备。其出行之际。文官著忠静冠。武官著毛帽而有檐。儒用儒巾。或着方巾。吏用吏巾。常人通着帽子。盖人众而竹贵。势不能备笠故也。东方之人。不论贵贱。通戴笠子。不惟虚费重价。而造笠者必用细竹。臣窃闻南方诸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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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箭竹者无几。而多被商船之盗刈。故箭用儿竹。其性不强。中外军卒。有竹箭数十者无几。两界则尤无备箭者。设有缓急。将何应变。此虽小事。而诚非细虑也。若从华俗。使吏士常著其巾。庶人止戴帽子。(随土所产。或染苧布。或染麻布而为之。不必用毛段。)而禁用竹笠。则穷人不费重价。而箭竹庶无盗刈者矣。大抵中原衣冠之制。不惟简约易备。而如今天下同文之日。如云南,贵州。距京师万(缺)馀里。曾是椎髻侏离之域。而大小男女。一遵华制。况我箕邦。距京师不满四千。实与五服诸侯无异。而男女衣冠。多有可羞者。臣谨具雁翅, 儒巾, 䯼髻(具簪),鈠子(饰以皮金)以进。 殿下若谓时 王之制。不敢不遵。则臣愚敢请以此下于工曹。使其视为式㨾。如脑包巾帽衫袍襞积之类。令久行通事。详教工人。裁纸为㨾。广颁于八道。使其改之有渐。则(缺)衣冠之悉从华制者。庶为实语矣。((按)冠服诸图并佚)
  
食品宴饮之制
 臣窃观中原之人。无不饰用。官员家供。止以数器。自从私家所食。尤尚俭素。宴饮之际。酌以小钟。限其行数。不敢踰节乱性。荒废厥事。所以公私咸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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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政不坠。而我 国之俗。专以丰馔崇饮为务。财尽而不知忧。民穷而不知恤。 上命而不知从。以暴殄天物。而斲伤 国本者。罔有纪极。内司庶官。虽行家供。而豪奢之辈。盛备馔品。贫约之士。羞不能及。或有无故呈病而不勤职事者。里巷之间。不计远虑。而糜费尤甚。呜呼。此是何等风俗。而不思改之乎。外方列邑。虽有限品定器之 教。而视著迂言。专不奉行。间有欲遵 朝命者。而经行使臣。或视其馔品之丰约。以定其人品之贤否。盛其供亿。则以为某倅之贤而敬上也。薄其自奉。则以为某倅只为干誉而如此。必也后守难继。而弊尤及民也。纷纭诋骂。论议靡定。名为有识者。方且屈而从俗。图免人言。无知守令。又何足责。是以君无故。亦不杀牛。而营吏趋((按)趋。恐驺之误。)从。亦必屠牛以飨之。大夫然后乃得三饭。而七岁衙儿。或具多品以四饭。甚至如 天使之来。止于大邑间设九爵之宴。而私行无赖者。亦皆张筵设乐。穷宵酣饮。彼酒与肴。亦非天陨而地涌也。轮定邑吏为肉礼房。月给三牛之价。而官员所食者。或至十牛。轮定官婢为酒母。月给三石之米。而官员所饮者。几至二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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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客舍将校困于灯席。园头官奴困于菜果。卖田徵族。侵索村氓。而犹不能支。则裂衣为囊。相率而逃之矣。呜呼。中原庶官。一鸡一鱼。不敢横敛于民间。而我 国为官员者。以养口腹之故。而病及于 祖宗之赤子者。不知其几千几万。而可不 君臣相誓。汲汲乎菲食以正供也哉。而况边方将士。尤多崇饮。于其邻境守帅及兵水使之往还也。名为迎送之例。而椎牛酾酒。载货执宝。弃镇越境。而浮觞倒觥。剧饮连日。两界两南。莫不如是。此不惟割剥残卒之为可虑。而贼乘其虚。则谁复防守。此李友曾之所以昏醉不知釜山之陷。而他日之患。不可谓必无也。呜呼。中原之地。酒祸犹少。而我国之人。崇酒夭死者。不可胜纪。虽彼以欲败身。而在 圣主跻世寿域之心。定所矜悯。而凡百祸源。不可不周防。故臣谨具小钟十枚以进。伏愿 圣上法 皇祖之禁秫。体 世祖之戒酒。两以垂㨾于京中。八以垂㨾于各道。使其仿为白钟。惟用之于大宾大祀乡饮乡射之际。一用华人之礼。刻定爵数。俾勿纵醉以丧身。其他非时非礼之宴及与私行。饮过三爵者。一依酒诰之法。则庶无糜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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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妨政废事之祸矣。
  
士夫揖让之礼
 臣到礼部。见其坐起之仪。堂上未坐之前。郎中,员外郎,主事司务,观政进士。东西相向。立于堂上(主客仪制司。立于东。二司在东故也。祠祭精膳司。立于西。二司在西故也。)而暂揖。在前列者。顾其后列而揖。(在东前列者。东顾而揖。在西前列者。西顾而揖。)历事监生相向立于东西阶上。堂吏立于其后。堂上自后閤出坐。则郎中以下。俱北向堂上。立而揖。(止一揖于三堂上。不各揖。)堂上于椅上微揖。郎中以下。分立东西。相向一揖(自与其郎位相揖也)而出。(主客仪制出于东。祠祭精膳出于西。)监生堂吏以次进于檐下。一揖而退。郎中东向立于东夹室之下。(祠祭精膳司郎中。则西向立于西夹室之下。)员外以下。西向对立。(祠祭精膳员外以下。东向对立。)进士俱北向西上。(祠祭精膳。北向东上。)相与齐揖。员外以下。又就于郎中之右。进士连立而相揖。郎中进于夹室之门。员外以下。俱还于西向立位。(祠祭精膳则还东向立位)进士退数步。俱向郎中相揖。而退于其局。郎中以下。同坐议事。外官白事者。立于庭下。进跪月台上。郎中一人手持揭帖。一揖而置于堂上之案。堂上曰。起来。外官乃起。一揖而退。堂上受投文。(即我 国人之所谓所志也。先呈刊通政司。而印分于诸部。)分付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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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退歇子火房。郎官详议其事。白而决之。以故凡奏下公事。不过一二日而覆奏。民牒则即日决给。其为礼貌。雍容整肃。而其治事务。商确可否。不使积滞。即此一部。而他司之事。从可知矣。呜呼。 中朝庶官之好礼勤事如此。而我 朝六曹等处。礼貌疏而弊风严。戏慢无理之事。今虽少革。而佐郎之于正郎。犹不敢仰首与言。故凡有公事。一付之曹司佐郎。佐郎不能尽治其事。 启下公事。或经旬月而不思申覆。军民讼牒。不赂于书吏。则不即决给。臣恐不除此弊。则 国事终无可治之日矣。臣又见士大夫相接之礼。例让其左。(以左为上故也)先就其右。齐立而相揖。立于左边者。又就右边人之右而同揖。(不相向而揖)遇门必让。遇路必让。堂下官遇堂上官。亦不避马。立马于道傍。举鞭至帽。(以此为马上作揖。不俯首。)其遇等夷。则举鞭至眉。为主者送客于门。必三揖以让。(主人请客乘马。客请主人入。)然后乘马。乘马者举鞭至眉。然后主人揖入。观其揖让之意。恳切而有文。臣等与华人相接。亦以此礼。而不能夙习。到底生疏。多被人笑。臣愚窃念 国家事 大之际。礼貌最关。不于平日常习。而临使介学于通事。未免有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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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之羞。承文提调日课置簿之坐。文官月有三会之例。若于此时。令学官通事之久谙其礼者。导而习之。朝行闾巷之间。以次传习。则他日为使臣者。得免橐驼同譬之耻。而搢绅相接之礼。亦不苟率矣。
  
师生相接之礼
 臣闻国子祭酒。初赴任日及正朝冬至。诸生四拜于庭中。朔望。祭酒率其僚属。与诸生拜圣(先行四拜礼。祭酒亲上焚香。俯伏兴。降又四拜。)之后。坐于彝伦堂。则诸生一跪两揖于月台上。常时止行一揖。而祭酒于拜于揖。皆坐椅自如。不如成均官员之降立。虽公侯伯及新进士之谒圣者。无不四拜于檐外。而祭酒司业亦坐椅自如。盖尊师道也。惟外邑学生之行正,至礼于守令教授也。亦行四拜。守令答两拜以揖。而立受两拜。守令教授。例以朔望率诸生谒圣。而坐于讲堂。则廪膳生员及(诸生之中稍解经义者。名为廪膳生员。官给月科一石。俾教童蒙。如我 国外方之闾学训导,童蒙学长然。)诸生。以次就于月台。而一跪两揖讫。廪膳等进立于椅前。则守令将廪膳所教童蒙之书。读过半月日课。(同学者众。故可以遍教于一朝。)后廪膳揖出。退于其家。则童蒙跪揖于廪膳。一如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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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之跪揖于守令。(正朝冬至。无不四拜。而廪膳答两拜以揖。两拜则立而受之。)常时则生徒齐立一揖。而教授,廪膳坐自如。除休日外。无有不讲之朝。是以山海以西。垂髫而挟册者甚多有之。闾巷之间。诵声洋洋。虽至贫至贱之人。力办锒钱。(童蒙之辈。月以一钱银。行束脩之礼于廪膳。)必欲送子于学。其所以为教者。虽非三代养正之方。而自少至长。拘束以礼貌。激砺以名教。使一世人人。莫不观感而思奋。此 中朝之所以多士济济。而用之于四方。不患不足者也。臣愚窃念我 朝师儒之初坐讲堂也。诸生止行再拜之礼。而正,至无拜贺之节。朔望无谒圣之官。在泮儒生。但于朔日拜庙。而师生同拜之仪。则寂寥乎无闻。宗亲始冠者及新中生进文武科者。虽有谒圣之例。而无拜于大司成之规。童蒙幸有日讲之徒。而类皆草草无序。仆仆过恭。而无排行揖让之礼。外邑校官之受料者。皆徒费公廪。而不知有圣庙。学长之无料者。又何能责以礼教。是以名为业儒。而得中科举者。犹不识礼让之为何事。托身校籍。而不读半行者。能知逊弟之风乎。其所以从幼抵老。蠢然无识。以至伤伦而败纪者。虽彼师儒训诲不力之过。而臣之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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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窃恐 上之所以为教者。犹有所未至也。今若师生相接之礼。朔望谒圣之规。必令内外一依 中朝之制。然后乃能有所据依可行。而外学之长。须以费耗之积于无用者。给其月料。责其教督。虽初学千字者。莫不讲揖。则庶乎人思读书。士皆由礼。而有用之才。可得培养矣。
  
乡闾习俗之美
 臣窃见山海以西。每村立乡约所。(辽阳以西。多有关羽庙。庙前閒敞。可以会众。故作门县牌。日乡约所。)问于抚宁等县人则曰。每月朔望。约正,副正,直月。会见于知县。只一拜三叩头而听命。问于永平人则曰。约正,副正,直月等。以朔望会见于知府。四拜于月台上。则知府降椅立受。(其礼不同者。臣之愚意。窃恐为约正者是士人。则责以成礼而官亦立受。为约正者是庶人。则不责其成礼而官或坐受也。)约正等进立于知府椅前。同听其教。听讫。一揖而退。各于其所。会其约中之人。相与为礼。而讲其所听之教。所教者是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和睦邻里。教训子孙。勤作农桑。不为非义等事。而高皇帝所定之教也。其目详备。虽不及于吕氏乡约。而其纲简切。易以牗民。故民咸信之。村巷之间。多有列书于墙壁。而相与诵习。是以父子兄弟。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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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异㸑。而不忍分门割户。妇姑娣姒。不相勃溪。如遇正至及生日。则虽一间小屋之人。必以四拜礼贺于家长。(家长坐于椅。则妻妾先贺。诸弟次贺。弟妇与妹次贺。诸子诸侄次贺。众妇女次贺。诸孙次贺。雇工男女。各以次拜贺。)虽贱男贱女。相遇于道。亦必作揖。婚姻之礼。必以亲迎。族人有丧。则男女长幼。俱以白衣白巾终其月数。四岁童子。亦能作揖叩头。厮夫走卒。一无敛发之不正者。而立必拱手齐足。辽,蓟之地。虽被千百年胡俗之染。而 大明之化。所作新者如此。而我 国之地。本以礼义之邦。加以列圣渐摩之教。重蒙 主上维新之政。岁岁命令之所发。惟化民成俗之是务。宜乎户有善人。乡有厚俗。而顷年以来。民心日漓。纲常之道。板荡于世。父而不知教其子。子而不知孝其父。兄而大不友于弟。弟而大不克恭于兄。夫不能制其妇。妇不能顺其夫。为邻里者。虽是切亲。而日以斗狼为事。为朋友者。虽是达官。而日以狙诈相高。在家而不能修厥行。故事 君而不能尽其职。方命而虐民者。遍于内外。以臣观之。可谓臣不臣而子不子也。呜呼。臣不臣而子不子。则为君父者。可谓有其国家乎。所谓虽有粟。吾不得而食诸者。诚可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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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所以然。则虽由俗尚之浇漓。而臣愚窃恐 上之所以为教者。犹有所不至故也。臣闻之故老。己卯之岁。宁边之民。有贫不能养其父而弃之于壑者。闻乡约之书。降自 朝延。即日迎归。而竭力以养焉。呜呼。若此不已。则几何而不为善俗乎。今虽印颁其书。徒藏于礼房之笥。而不经于守令之心。民间虽有窃闻愿见之人。而一不闻书中之意如何。则宁有不待教而之善者乎。臣闻 高皇帝颁其教条。既使守令集父老而告之。又令里正执铎徇路而遍晓之。虽有良知良能者。必待善言善行之习于闻见。然后乃可思奋。而 国家之所以卫民者。播告不豫。听其自为。所以守令之怠惰。而善人之不兴也。议者或以谓不先养民之政。而徒举导民之术。则只益纷扰。而无益于治。此言诚是矣。今者养民之政。既不汲汲然议行。而导民之术。亦付相忘之域。臣之愚意。窃以为子虽冻死。不可夺父之衣。弟虽饿毙。不可攘兄之食。今有犯此者。则决不以穷年而宥之。而所以不夺不攘。兴孝兴弟之目。则独诿之穷民。而不思豫防于不夺不攘之前。及陷乎罪。然后乃从而刑之。是实罔民。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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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人之所忍也。昔者宋帝之泊舟于崖山也。亡在呼吸之顷。而陆秀夫犹书大学章句。日与诸生劝讲。诚以流离颠沛之际。人不知亲上死长之道。则不可与一朝居故也。况今 圣明临御。国家閒暇之时。岩廊之列。犹有望治之臣。草野之中。不无向善之士。巳颁之书。若 令奉行。使其劝讲之方。略依 中朝之制。守令教授。例于朔望谒圣之时。同对约正,校生而明喻其义。使之私会而教之。设食一事。俾待丰年而乃行。则弊不烦而民易从。将斁之伦。庶可复叙。而已薄之俗。庶可环淳矣。
  
军师纪律之严
 臣于蓟州之路。见步卒数千。荷兵粮以行。不敢恃众而掠人之物。又以骡驴驾兵车(车上有楼。可客四人者二。盖将车也。有楼而悬鼓者二。盖鼓车也。车上四面。用板隔之如防牌者数十。盖将列于水口城绝之处。以防胡兵也。)数十两。憩于田傍。不敢取田禾一束。以秣其驴。臣奇其师行有律而问之。则曰獭虏寇边。蓟镇总兵官戚继光。令中军将倪善领畿县军三万以赴之。盖以主将威信之素著。故军畏其令。而不敢扰民也。臣因此而窃闻西海坪伐谷之举。平安内地之军。一无统辖。而所经所止之地。恣取民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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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以饲其马。前秋失收。今夏又旱。才付晚种。以待西成者。一被师毒。便为赤地。绕田冤号之状。有不可忍见者云。是则不待伐彼之谷。而先害吾民之谷也。假令伐尽彼谷。而所伤于我者。已不啻百倍。况一藁之伐不得乎。夫南军之行。既有内地守令之赴战者。若令某邑守令带领某州某县军而来。(如宣川郭山军。令龟城府使带行。咸从,永柔军。肃川府使带行。使士卒豫知所隶。前期训试。则恐或当事易使也。)启行之日。即严军令。使不敢一毫之掠人。则庶乎临敌对阵。而可得用众也。今则先无号令。后无节制。如驱狠羊。略无统纪。不待交兵。而狼狈之势己形。故岁动关西兵马。一不得伸威于一部落之羸胡。脱遇劲适。则土崩瓦解。定在须更之间矣。其视戚总兵秪以五万军分守长城。而八倍獭贼。不敢犯塞。(虽彼以其酋长之死退去。而闻其备御之略。戚公之威。能使诸镇截然。而彼不敢犯矣。)则 殿下自视一国之兵势。为强耶。为弱耶。盖兵之强弱。在于主将之材劣。而不在众之多寡。故顷如金秀文者。亦屡深入矣。而未尝远动内地之军。止用江边土兵。而不至败事。近岁愈勤远兵。而愈未见功成。祗益取笑而召侮。若于败事之后。徒治其罪。而不有以素教豫养之于先。则臣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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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者日积。而边无奠枕之期矣。臣闻 中朝养将之制。既置武学生。教之读书。而又于科举之际。试以备边三策。然后乃拔而用之。故虽为备御守堡之职者。亦多知书谙事。而思尽其职者。其中如戚总兵继光者。虽是袭职。而亦尝受学于梁玠。以长许多知见。臣于道路。闻其为人。秉公持正。忧 国忘私。顷尝备倭于南方也。始勤募练。变弱为强。子犯军令。收而斩之曰。尔不用命。孰肯畏我。自是三军股慄。遂无懈玩之习。莫不以死力战。而方张之虏。乃溃而散。江南沿海之所以迄无大警者。盖缘戚公之所以严军法而振士气者。屹有名将之风。故 穆宗皇帝移置蓟门。倚为锁钥。顷临大敌。申饬关防。以明备御方略。而又于内地。大书约束之文。周揭于城门。其在平日。抚养士卒。虽极其至。而及其犯法。则不少容贷。虽参将以下。亲决四十以上。夜不收(夜不收。是军中谍知虏情者。)或传虚报以惑众。则执以杀之。使一军之人知有主将。而不知有獭子。是以勍寇当前。而人不动摇。关(山海)内之人。咸曰。戚为总兵。杨为总督。(杨总督名兆。曾为顺天巡抚而有声者。)边鄙之人。赖以少忧云。臣以是而观其所为文(止止堂稿)三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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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亡士卒。莫不为文以祭之。其行师戒涂。莫不虔诚以告神。漳州门记之作。则思以礼义养士。梁玠遇寇而不屈。则详记而叹其大节。三忠有祠。景跂之不已。匹妇守义。勒碑而不遗。其他寻常所呤咏者。无非所以许 国而报 主者。其忠诚恳切。而品式备具。虽古之良将。无以过此。臣窃计 国家之所以任干城者。始虽勉而清勤。由其不学而无术。故及其位重禄厚。则自谓志愿之已极。而不肯鞠躬尽瘁。思所以毕命于 王事者。惟其私之所在。则必极力以遂之。是以卒如悍马。而军威不立。边如决堤。而 国势不竞将来有望者。惟以即目老将为限。不思矜奋以及于古之烈将。则他日或有可虞之事。而定无人收拾矣。如戚公之文可以为法于斯人。故臣谨具三帖以进。伏愿 圣明以杨兆,戚继光之事。 命儒臣作传。而并印其文。广布于中外将士。使倚命自画之徒。有感慕而兴起。则彼知当今之世。果有如许名将。虽垂翅回溪之人。终能奋翼于渑池矣。
凡玆数条。虽若微末之事。而有关于士习民风。稣残补弊者为甚切。故臣愚不自揆。敢悉见闻。伏愿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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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勿谓贱臣之言。而惟念 国事之非。议于大臣。亟谋所以区处者。则东方士民。不胜幸甚。然而天下之事。不先其本。而徒务其末。则虽善政日下。而民不蒙泽。严刑日施。而吏不知畏。故臣谨以 中朝之俭奉勤政。寿国安民等事。将欲具草随进。而驱驰之馀。未暇缮写。且言涉于大政大事。惧犯出位之诛。以触 雷霆之威。未敢遽进。 殿下如谓天命不敢不畏。而王制不敢不从。国本不敢不固。而民穷不敢不恤。许臣蝼蚁之恳。尽达于 四聪。则臣请冒死仰露愚衷。滓秽微臣。不胜芹曝之诚。冒渎 宸严。辄以为献。惶惧屏息。取 进止。
重峰先生文集卷之三
 [考异]
  
重峰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198L 页
考异(按疏章旧刊本。问有与先生手草有异同者。故今以手草为主。而以刊本为考异。用备参考。下卷仿此。)
先上八条疏臣某谨再拜上言。(刊本。无此七字。)切愧斯言。(切。刊本。作窃。)岂非以(止)太平者。(刊本。无此三十字。)也非为(止)而设也。(刊本。无此十四字。)兴化之本乎。(乎。刊本。作也。)圣庙配享之制。(刊本。无之制二字。)冀圣明之照察(察。刊本。作定。)郑众马融。(刊本。作马融郑众。)日星乎中天注。(刊本。无。)胡薛。(刊本。薛下有也二字。)误斯学注。(刊本。无。)效尤而苟从也注。(刊本。无。)启贤。(启。刊本。作先。)庙内(内。刊本。作中。)世宗。(刊本。宗下有朝字。)图。(刊本。无。)内外庶官之制。(刊本。无之制二字。)官制。(刊本。官上有臣于二字。)装䌙(装。刊本。作妆。)启递。(刊本。作递差。)奏罢之。(刊本。作始启罢。)来迎者扰。(刊本。无挠扰字。)不啻百人则注。(刊本。无。)噫此不良(止)实原于此。(刊本。无此三百四字。)吏曹用人则。(刊本。无则字。)四方小民。(小。刊本。作士。)申敕吏曹。(敕。刊本。作饬。)训导之(止)随阙近补。(刊本。无此十四字。)贵贱衣冠之制。(刊本。无之制二字。)㡤头。(刊本。㡤上有臣窃见中朝衣冠之制九字。)洪武间注。(刊本。无。)衣撤直领注襞积皆以细摺。(刊本。无此六字。)左右两旁只。(刊本。无只字。)各有一。(刊本。无一字。)不施趱短注。(刊本。无。)犹用两次几用三次几用五次。(次。刊本。并作具。)通着帽子。(通。刊本。作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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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人众(止)笠故也。(刊本。无此十三字。)东方之人。(刊本。东上有而字。)不惟虚费。(刊本。无不惟二字。)而造笠者(止)细卢也。(刊本。无此七十六字。)止戴帽子。(刊本。子下有则字。)而禁用竹笠则。(刊本。无此六字。)不费(止)盗刈者。(刊本。作庶无费价买笠之患。)食品宴饮之制。(刊本。无之制二字。)或视其馔品。(刊本。无或字。)以定其人品。(刊本。无品字。)以为某倅之。(刊本。无之字。)薄其自奉。(其。刊本。作于。)只为干誉(止)尤及民。(刊本。作矫情而干誉。)相率而逃之矣。(刊本。无矣字。)几千几万而。(刊本。作几千万则。)世祖。(刊本。作光庙。)两以垂㨾。(两。刊本。作二。)惟用之于大宾。(刊本。无惟用之三字。)一用华人。(用。刊本。作从。)士夫揖让之礼。(刊本。无之礼二字。)顾其。(刊本。作又顾。)师生相接之礼。(刊本。作师生接礼。)廪膳生员及注我 国外方之。(刊本。无之字。)外学之长。(之。刊本作学。)乡闾习俗之美。(刊本。无之美二字。)贺于家长注诸侄。(刊本。无诸字。)不克恭于兄。(于。刊本。作其。)不至故也。(刊本。无故字。)颁其教条。(刊本。无其字。)军师纪律之严。(刊本。无之严二字。)忍见者云。(刊本。无者云二字。)不得乎。(刊本。作人不可得乎。)夫南军(止)赴战者。(刊本。无此十五字。)其视戚总兵(止)为弱耶。(刊本。无此七十二字。)素教豫养之于先。(刊本。作豫教。)振士气者。(刊本。无者字。)所为文注。(刊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