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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x 页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疏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18H 页
辞通政疏(通川郡守时)
伏以臣猥蒙误恩。叨奉郡寄。时运不幸。丑虏猖獗。臣既不能诛讨一贼。亦不克保济群黎。徒抱忘身之愿。未效陨首之诚。仰负生成。俯积忧愤。至于王室至亲之丧。在臣封彊之内。而臣犹不省。仅得收护于逾年之后。圣上友爱之至情。臣无以仰慰。怛焉内疚。怀痛不已。不谓罪责当加。而 恩眷反隆。遽膺望外之宠。获添非分之荣。承 命震骇。顾已惭惶。心神颠倒。手足靡措。臣窃伏念方今大贼未尽退。人心未尽定。前后斩䤋之人。未尽被 恩赏。时事愈艰。国愤愈甚。正宜爱惜官秩。必待有功。虽一级之轻。必叶人望。使四方后代无异议。然后可以激励士气。荡尽凶类。如臣无状。宁有一毫彷佛之功。而有此超升。人情不协。物议云何。微臣私义。固不敢言。深恐 朝廷酬酢之典。或未为臣下劝。伏乞 圣慈深谅。特回所授。以重爵赏之大权。臣无任沥血之至。
请勿改卜山陵疏(庚子)
伏以臣本愚不晓事。目疾之后。尤复瞢瞀。远冒炎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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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损益甚。既入都下。昏不能自振。累告乞递。获蒙 恩允。感激杜门。一切屏废。而不得与于人事。昨日始得窃闻。 因山大役。庶得就绪。而有朴子羽姓名人。以水火忌克之说。谓不利于宅兆。将具疏以闻。而总护使李宪国。不胜忧骇。自先陈启。 命前日术官等令与面辨。以此人心惊惑。远近汹汹。朴尚义自以不于其初。附会张皇。欲遂为沮挠之计。夫风水之说。臣所不知。今日曲折。亦不得详焉。而忧国愚衷。诚有弸中而不能自遏者。敢冒陈于 明主之前。以明子羽之术全不足取信。愿。 圣鉴之有以下察焉。盖臣尝闻地理之家其所以为说者有二。相宾主拱揖之势。定龟雀龙虎之形。审聚散离合之情。求融结关钻之密。此山家之所宗也。用八卦干支之数。寓推排参错之妙。建方位向背之名。著逆顺吉凶之象。此又山家之所参取也。外此而论祸福于山高山卑之间。谈利害于水来水去之际。生剋衰旺之说。世益滋蔓。枝叶注脚。有不胜其多端。令人茫然而莫之的从。皆出于不经之书。而诳惑世道之资。实非山家之所与。故如胡舜申五行书之类。谓之灭蛮经。言缘此而有蛮夷灭亡之祸。然则子羽之说。其亦灭蛮之糟粕。而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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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之所摈者乎。大抵先儒于地理之说。明有定论。朱熹于家礼。载程颐之言。以为地之美。则神灵安而子孙盛。地之恶则反是。所谓地之美者。土色之光润。草木之茂盛。乃其验也。而拘忌者。惑于择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不亦戾乎。故朱熹之论。专主山回水抱。而不取某山某水之说。罗大经。宋末名儒也。亦以为古之卜其宅兆者。乃谨重亲之遗体。其所精择。不过欲其山水回合。草木茂盛。使亲之遗体得安矣。人之生也。夭寿贤愚。性分已定。岂天 反为所转移乎。至于司马光。则当祖父之丧。以诸父惑于术士。不信光之言。将弃先人旧葬。而乱昭穆之序。光既不能辨。则厚赂术士。俾诳诸父。令称誉旧茔。得行其讣。而以礼葬焉。其后家世极其隆显。光以此益不信术者之言。引此说以垂训后世。臣不能全记本文。而大槩如是。风水家纷纷之说。其言不足听。盖如是矣。臣自关西入来之时。伏闻 命儒臣之晓解地理者与术人等。相与商确。择定吉地。臣虽不识。山经亦不得目睹。而窃以既有儒臣参證。又取裁于 睿断。则术辈应不得全肆已见。今日之举。当为万世准则。不谓大役垂毕。吉日已迫。人心已定。神道将安。而忽为人所沮。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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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大事。延退吉日。其为深忧极悯。孰有甚于是哉。朴子羽之为人。臣曾知之。而其晓解地理则未之闻。今日疏中之言。亦未得闻其如何。然岂非收拾胡舜申之论而为之说者乎。况朴尚义之术。亦不过同一土苴也。如 朝廷有纪纲。岂宜有是事哉。李宪国。大臣也。一言足以破惑。何遽为所动。乃敢上烦 宸闻。使举国之人心胆坠地也哉。大臣不免如此。况诸术官等。孰能自执己见。不为所挠乎。将更卜他地。则不知果更有吉地十分恰当。而无复有朴子羽者乎。若又山既卜事将毕。而有如朴子羽者更眩他说。则又将如之何哉。子羽设使自信其术。欲为国仰售。则宁不有一言请献于未定之日乎。臣之所言。只为子羽追聒之言。不足为据。至于其为山之真可合与否。则臣亦岂敢取必于所未睹哉。臣之所痛者。只是卜吉已久。为役过坐。而遽为人一言所沮。坐取狼狈。既不及吉之期。遑遑奔走于改卜。有同初丧之日。不惟一国臣民所共忧惑。亦将为满都唐人所笑。亦将为后世识者所议。只 因山重役。虽在太平安堵之日。财力耗竭。生民困悴。有为邻国之所窥觇。况此十载丧乱之馀。孑遗之人。枵然无复有生理者乎。天兵之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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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无以支堪。叫嚣坠突之状。处处不忍。天又降割。遽遭罔极之痛。遂使垂尽之民。更努万死之身。仰奉厚送之至意。今既更无一毫之有馀矣。如前日所卜之果未为尽善。而将更得吉地。则他固不暇计矣。夫既聚尽一国之名师。与诸公卿反覆详尽。更无馀蕴。而忽有此疑违不决。臣恐礼文五月之期。忽焉已过。垂尽将死之民。有如弯弓引满之馀。更无分外可开之势。且今南北之虞。不知朝夕。如何人皆荷担遑遑意外难料之忧。亦岂全不为之虑及哉。伏愿 殿下俯纳臣言。以为此非愚臣百虑之一得。实程朱大贤正论之绪馀。而山家形势坐向之说。亦不外焉。山家曲说。当不足取。而下臣疏。令大臣议决。且令于山经中胡舜申灭蛮经不足取信之论。与所败已然。成败不验之实。一一摘出。详录以启。则臣言庶几不至为欺罔矣。臣抑又有所献焉。礼曰。殡而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孟子曰。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天下之大事。孰有过于送终哉。臣愚以为在今日襄奉之太礼。凡所以送终附棺之事。则尽必诚必信之道。无所不用其极。民生之竭。国事之 不得计矣。其馀虚文外仪。空费无甚益之所需。则在有司竭忠之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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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敢一言请损。而以 圣上保民节用之心。特 命务从简约。以副我 大行王妃平日好俭之圣德。则其所以为惠于生民。为法于后世者。岂不甚盛矣乎。臣不胜爱君忧国之忱。干冒鈇钺。刳沥肝胆。忧愤所激。急于 上闻。言不成文。语多荒涩。然一字无非至悃。伏惟 圣上有以谅察焉。谨昧死以闻。
辞安东府使疏(丁未)
伏以臣抱病田间。待尽穷庐。 圣恩如天。收录不置。 除命之降。无岁而虚。臣是何人。侥冒至此。感惧陨越。无地自容。盖臣自庚子之后。荐遭骨肉之痛。悲伤之馀。宿疾骤加。年龄又益衰迈。而竟无由自振。则臣之乞骸退伏。实出于有不得已矣。癸卯之春。呈告而归。今几五载矣。而癃瘁日剧。澌败已尽。虽欲更效力于奔走之末。以图涓埃之报。而亦无有其路矣。惟是恋 君忧国之微衷。虽积病深痛之中。而有不能自御。古人所谓一饭不忘之说。臣诚知其果出于人臣之至情也。沈呻私室。瞻溯魏阙。鸿恩隆眷。寤寐心目。 云天缥缈。魂神飞越。每阙恩谢。长负逋慢。抚躬危慄。如临渊谷。今又光州递才数月。而忽复有安东之 命。震惊跼蹐。益不知所处。人臣之义。宁颠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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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不暇自计。扶曳寸进。幸既达于 阊门之外。得以仰望 宸光。志愿毕矣。今而后退死沟壑。亦无遗憾矣。第念臣老病滨死。精神全耗。不可得以自力于奉职。不惟臣之自揣明甚。抑在 朝大小臣僚。无不共知。岂待臣之自劾哉。且臣闻年六十五岁者不许为守令。 国有常典。夫生而至于六十有五。则已迫七十矣。聪明减损。心气鲁莽。触事昏忘。为政怠废。安有可以奉社稷民人之托者哉。验之臣身。益信其然。当初立法之意。实非偶然。 先王成宪。诚为永世不刊之金石矣。窃怪夫此法独行于微品小官。而既升堂上之人。则遂不问焉。岂人之血气荣悴。不以年而以官。位卑则先衰。秩高则益壮者乎。残县小邦。民少政简。而犹不得堪焉。则大州雄府。物众事繁。而谓可以能办矣乎。此臣之所尝以为惑。而今不忍以身蹈之也。臣虽欲忘羞冒赴。而其于败事负国何哉。臣言实出悃愊。不敢为之虚饰。伏愿 圣明即纳臣言。许递臣职。则官既无尸位旷职之患。臣亦得免贪禄犯法之诛。庶几退保馀生。涵濡 圣恩。自今至死之年。无非天地父母之赐。而其于 国家奉法称职清明之理。亦实为无彊之大幸也。臣无任恳激怔营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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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上再辞安东府使疏
伏以臣老病昏愦。不堪民社之意。既以陈沥叫吁。而诚浅词拙。未获仰格 圣听。天语丁宁。温谕恳至。臣之愚贱。何以得此。感激惶陨。不知所措。臣之今日之来。实无毫发馀念。秪缘屡 恩之下。尚不得一谢。至于五年之久。臣之性命澌败之状。既不能自明。偃蹇逋慢之迹。将无以遁焉。常怀踧踖。未尝自宁。妄谓扶趋拜 命。一陈微衷而退。实于臣子之恭。宜无遗憾。而今者误 恩。未即回纳。夫六十有五之人。虽筋力稍强。犹不许百里之任。 先王成宪。实有深意。况臣则自少积病沈痼。满柳之质。未老先衰。聪明全丧。气血俱瘁。居常动作。己不及人。雄府繁剧之务。其何堪应酬哉。臣之决不能承当。盖人之所共知也。如使冒昧趋赴。不能支撑。或以罪斤。或以病罢。以致败误剧地。则虽欲追悔。亦何及矣。而岂独为微臣一身之不幸哉。臣自甲辰坠伤之后。背骨折而复续。腰胁剌痛。岁久益甚。针药灸熨。俱未见效。今玆驰骤远来。病忽大作。坐卧皆妨。此时臣之狼狈。亦不可纪极矣。伏愿 圣明特谅臣情。参以法意。命递臣职。俾还故里。待尽馀年。则 圣恩洪大。天覆海涵。岂陨首结草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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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报也哉。情事恳切。烦渎至此。臣无任战灼屏营之至。
辞大司宪疏(戊申)
伏以臣草野微踪。性本愚陋。学又空疏。重以疾病沈痼。昏阘癃废。不齿恒人。幸而遭逢 大行大王拭拔任使。隆恩盛眷。极天靡穷。缘臣筋力不逮。退伏居多。前在安东。亦以病去。常念 圣恩如天。臣罪如山。惴惴忧惧。食息不宁。不谓一国臣民。举皆无禄。 弓剑遽遗。恸缠幅员。其在微臣。陨割偏深。不计颠仆。扶曳寸进。仅得上来。既伸望 阙之哭。又得祇谢嗣服之下。老病滨死之臣。情愿已遂。退死何憾。第惟总府恩命。病难堪冒。呈告政院。未及上启。而霜台异恩。忽出于千万思虑梦寐之所不及。惊惶震惕。手足颠倒。此非独臣心窃自怪讶。四方远近。莫不宅异。以为名实不称。举措乖当。则岂不深为新政之羞也。臣之庸驽无状。实臣自知。臣不敢虚饰。仰诬天日。亦满朝人人所共的知而不敢讳也。顷日圣教之下。人莫不感悦传诵。以为一言兴邦之庆。而贱臣姓名。猥玷其间。继又有此非常之命。在臣荣幸。诚为不世之遇。而其奈辱圣上简擢之明。犯惟帝其难之戒。实由臣身何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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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固不敢自爱。而恐贻朝廷之累。所以忧惶闷蹙。不知所裁者也。且凡官除拜。必考解由。明在成宪。历代世守。金石不挠。在他庶僚。犹不可犯。况长于风宪。为法所主。紏检百司。观瞻四方。其为任责如何。而先自坏了。将欲以抑非笑而抗颜面。明眼目而论是非。臣诚知其决无是理也。方今圣御初临。 梓宫在寝。逆变起于至亲。覈处之际。必有恩义两尽之理。元凶出于先臣。王法之行。当有缓急酌中之宜。须得刚直平正审微明理之士。主张一时之公论。使我圣上盛德诚孝。极尽无憾。光映史册。为百代瞻仰。宁有如臣昏劣偏识。敢为之犯禁叨冒。秪误一时之事机哉。然臣之所陈。皆只论臣之分义。有所不安焉尔。至于臣之闷迫难堪之私。则尤不得不为之自列于天地父母之前。设使臣感激鸿恩。他不敢计。惟思以奔走效力为恭。而积病澌败。摧颓莫振。盖臣之所患。非偶然感冒发于朝夕之比。臣年今六十有六岁。自少受气虚薄。为百病所萃之身。呻吟痛楚。未尝有一日之安。未及五十。衰白已甚。今迫七十。枯瘁转剧。顽痰塞胸。则呼吸若绝。咳嗽剧发。则五内如翻。脾胃大败。脐腹病痛。腰脊之疼。肢节之酸。皆所甚焉。而此外烦不敢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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渎者。證目实多。暂接人事。百体俱病。神气沈倦。昏昏瞀闷。如不能终日。虽欲黾勉。其路无由。只合乞骸归田。衔恩待尽。臣用敢冒万死犯茕疚。吁号陈诉。仰伸悃愊。伏惟圣慈特赐矜察。亟命递授其人。则愚臣陨结之感。固不敢言。而实未必不为盛朝为官择人之幸矣。臣无任恳激危惧之至。谨昧死以闻。
辞召命疏(戊申)
伏以愚陋贱臣。老病重加。昏衰瞢瞀。死亡为邻。前京师。宠数过隆。曳还乡庐。恩谕又降。圣教丁宁。严旨恳恻。臣何人哉。叨此遭遇。惶骇感激。汗泪俱泻。悸惕日深。久犹未定。臣虽无状。粗闻古语。急趋君召。驾不暇俟。况乘驲有命。出乎近规之外。人听愈荣。臣惧愈增。安敢迟回。自抵罪戾。顾臣春寒溯洛。感伤非轻。数月都下。未尝有一日之安。屏伏旅泊。转成沈痾。冒死控辞。不避频烦。猥蒙恩递。计穷留寓。犹以 梓宫发引之日已近。不敢远去。取便近畿。艰难道途。触冒伤损。元气绵缀。痛楚多端。种种所患。烦不敢一二枚举。而其中心虚肺热痰盛神眩腰疼脊痛臂痿脚痹等證。为患最重。气血全耗。脾胃俱弱。澌瘁之甚。倍于前时。闻命奋迅。精爽飞越。欲俟小间。黾勉登途。今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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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病终不愈。支离委仆。渐致稽延。自承严命。已逾半月。虽欲作气。竟难自振。如固早知难行何不即伸陈劾。逋恩留命。自速诛殛。一病为祟。万死何赎。念臣孱质。自少多恙。到今颓龄。癃败己极。理固当然。亦无足怪。惟以违负宠命。心火益炽。望阙悲咽。危衷耿耿。且臣顷在盛年。缘病懦相仍。其于为已工程。徒有其志。实不自力。迫此死夕。方切无闻之悲。何意朝廷乃有稀世之盛举。而使蔑学无德盗名欺世形枯魄铄之臣。亦忝其侧。夫经席入侍。春宫奉辅。其为任责之重。何如也耶。非用力本原之真儒。不可以与焉。岂此愚臣万一近似。分义不称。筋力莫逮。公议未厌。私心有恧。决不可以一日虚冒。以为明时之羞。尤欲亟趋阊门之下。沥情自列。而抱病穷阎。愿未自遂。俯仰忧蹙。益不知裁。伏乞圣慈矜臣痼疾。谅臣微忱。许回成命。以安愚分。臣不胜幸甚。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辞刑曹参判疏(戊申)
伏以臣遭逢圣明。感激殊渥。空怀倾竭之诚。未效涓埃之酬。重被时谤。狼狈靡措。此固圣鉴所烛。臣不敢苟冒濡滞。以辱明时。上劄乞退。昧死决去。屏伏穷庐。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24H 页
杜门待罪。今四个月矣。虽其缩迫于有不得已焉。而辜恩负宠。罪实在臣。惭惧战灼。未尝有一须臾之自宁者。臣之情势。盖亦蹙矣。第念臣身既退。则臣职不得仍叨。窃谓有司即应启罢。留时引月。以至今日。则初非臣所料也。臣所居寂僻。其已递与否。既未得闻。且臣归之后。物论益峻。意必有台弹继作。诛夷之命。朝夕当至。臣于此时。安敢举颜。面披私悃。仰溷严听闷默跧跼。恭俟朝廷处置。昨者。人有还自都下。言臣姓名。尚在旧职。臣震骇惶惕。心胆倾倒。不知该曹何乃不以时上闻。使千里席藁之臣。重之以遥带朝衔之罪。以增四方之非笑乎。至于人之有言。臣诚不欲与辨。而其有出于情外。有人臣所不忍道焉。则神惊气塞。宁欲死而不闻者。臣有以自忍乎哉。臣山野愚戆。不解事体。唯思人臣事君。有不可以苟焉者。径情妄言。无敢回避。此臣之所以狂率无文。以此罪臣。臣不敢辞。惟其本心。则断断专出于爱君敬君。一毫宁有他哉。变出非常。事系难处。权经之际。同异可否之论。虽不可无。而为国献忠之义。唯在各尽悃愊。平心商确。庶几纳吾君于无过。使后世无有议焉。斯为恊恭和衷之美。安用论尚过激。心将人臣心术所不敢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24L 页
近似者。为之说而加诸人。然后方可以处难处之变乎云云之中。人臣有一之彷佛焉。则千诛万戮。其何以自续哉。臣固合有一言以明之。而或近于较量分疏。则又臣之所深耻。臣何敢更费辞说。猥烦于天日洞照之下哉。今臣冒死陈吁。惟在乞罢。伏愿圣慈俯察愚衷。即命镌削臣职名。臬司烦剧之地。不至久致旷阙。沟壑负罪之臣。亦得以少安其忧惧踧踖者。则其为公私俱幸。何可以胜言矣乎。且人臣奉职奔走。虽积勤劬。自是常分当然。嚬笑之微。犹不为轻。况臣参鞫仅两日。馀皆为在告之日。有慢可罪。无劳可纪。而赏马之颁。遽及意虑之外。不惟臣循省赧慄。抑恐仰贻圣上伤惠之累。或开侥倖觊觎之路。亦岂不为可虞哉。伏望许回成命。使中外益仰盛德。犹必谨于一施与之轻。则臣之受赐。岂但为一马之荣哉。臣无任危惧恳激俟命之至。谨昧死以闻。
丁巳拟上疏
伏以臣中风三载。与鬼为邻。转侧须人。痛楚日剧。人世万事。绝不相闻。惟有爱君一心。扺死难忘。窃闻朝廷方有大论。圣上尚在忧遑难处之中。国家之不幸。何如乎哉。一息尚存之臣。无由得与于诸卿广议之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25H 页
末。抚躬悲郁。益激愚衷。敢冒万死。愿贡一得之愚。盖此事。缘臣学识粗浅。不能遍观前史。而循臣所闻。实古之所未有。而忽不得不有于今日。其为惊骇痛迫之至。将何以仰喻乎哉。内主咀咒。外应逆谋。母子之恩。盖已绝矣。(内主以下十六字当时备忘记中语而须告中外者也)其为宗社之愤。孰有甚焉。所以今日之举措。万不他顾而争倡不已也。然而与天无极之伦。横截万古而为经为纬。自古圣贤。亦岂全无此等变故。而未始有闻。恐不可不为之深思。而不胜一朝之痛。终贻万古之羞也。日以杀舜为事之父母。而帝舜之所以处之者。则怨慕而已。号泣而已。子职则不得不恭为焉。虞廷群臣。为君欲雠之心。宁有纪极。而亦未闻有一言及于处变。此岂非万古为人子为人臣者之所当则而法焉者乎。为宗社之大逆。负天下之大罪者。孰有如唐之武瞾。至于宋臣张栻。深以当时不废为病。而朱熹之论。则以为在中宗。则决不敢为黜母之事。臣尝读朱子之书。以为君臣父子之义。其严若是。虽以武瞾之不母。而朱子之立论如是。真是义理精微。处万古之所当法者。岂不在是。以今准古。则母子之恩。固已绝矣。宗社之辱。固已甚矣。至于废之一字。不合一毫有萌于心。以负朱子之教。宜益恭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25L 页
子职。以全至伦。以体虞舜之孝。岂不有辞于天下。而百世以俟而无惑者乎。窃念此论。虽不得不有。而精微折衷之辨。则当断自圣衷。扶植正论。弘畅圣孝。卓然为万世之师法。其几岂不在今日乎。庙堂大臣。硕德鸿儒。宁无有欲早发此论。而嗫嚅推诿。以至四五年之久。而未有一言之先发。必待草野儒生之争愤上章。岂儒生所见必高于廷臣。廷臣爱君必下于疏远儒生乎。其必深思而难言。亦或乘愤而遽发。圣之深察而慎重者。恐尤不可以不为之加念也。况此事不得不经禀 天朝。不禀则前后 诰命章服之锡。将何以处焉。前头使命将官之有问也。亦何以为辞哉。欲禀则殿下既难亲自奏闻。臣僚亦不得越分径诉。则孰为之主张控辞乎。反复以思。事体益难。又或欲以银两为之媒阶。则此为何等事而为行赂冒请者乎。大圣人所作为。当如青天白日。为天下后世之所共睹。而顾乃于纲常大伦而容一毫未尽善者乎。如以为大恩已绝。至雠难弃。不得不徇今日之论。则大义当先坏。大防当先毁。他日地下。殿下将何以有辞于 先王。出入 大庙。亦何以为颜于荐享乎。前千古之所未有。后万世之所未法。为 天朝之所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26H 页
难说。为 先王之所难辞。为卿相硕德之所未发。为乙夜圣念之所深痛。而忽起于新进后生率尔之疏。而举朝汹汹。莫之处焉。将若有所不得已而从之者焉。则事之是非可否。固不暇论。而自古宁有此等事体乎。此臣之所以深惭深闷。痛不啻三年待死之病。而不避湛身辟首。为殿下远陈蝼蚁之诚者也。昔者。李元翼恐有此等几微。上劄陈闻。朝廷以为元翼逆探所无之情。胡乱妄言。今者。元翼不死而在。臣却恐不待天下后世。而直无以压得元翼也。臣愚窃以为咀咒之主不必问。逆谋之与不必究。惟圣上益尽诚尽孝于定省寝膳之礼。而使有以感化。至于防闲杜绝之举。则朝廷自当临时相几。不俾有所难制者矣。宋臣朱熹之告其君。请日伏门外而尽其诚者。惟圣上体念焉。昔在戊申。臣上劄请贷一死于逆珒。以全至恩。其后癸丑。请勿以死待㼁。以彰友爱。皆出区区敬君之诚。而仰被圣明优纳。皆处之以不死。未几。或自病毙。或被守土之臣不体上心。不得不为圣上之遗恨。然愚臣前后之言。宁有一毫私意。而人或不揣臣心。或驱以纳之护逆之罪。若非圣明洞烛。微臣安得保至今日乎。窃自思念臣之获存性命。一毫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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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恩。感激涵濡。无以为报。今又朝家不幸。有此无前之大变。仰惟天心忧悼。其何以处焉哉。朝野臣民。如有为殿下善处之策。虽万死而何惜哉。况臣以朝夕入地之身。负白骨难忘之恩。怀炳然如丹之诚。敢不以将死之善言。为之仰陈乎哉。臣瞻望云天不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劄
  
辞大司宪劄(戊申)
伏以臣犬马贱疾。窃不自胜。冒死乞告。至于三犯严威。跼蹐靡措。而恩出望外。复蒙宠暇。此是近来非常异数。臣诚何人。又此叨冒。病伏闻命。震悸尤深。反复循省。不知所出。臣非木石。宁不感激自励。思有以竭精奉职乎。微臣分义之不堪。圣朝常宪之有妨。皆不敢论。即当奔走拜命之不暇。而顾臣沈痼之笃。如前所陈。种种痛楚。愈久愈剧。元气澌败。收拾末由。日复一日。差愈无期。臣之除授本职。已涉▣旬。此正何等时。而霜台重地。瘝旷至是。狼狈忧慄。罪负万死。伏乞圣慈念宪长之不可以久阙。哀臣疾之不得以自力。亟命递免。则不胜公私幸甚。臣情事切迫。敢沥心肝。重昌茕疚。益惶益惧。伏俟诛殛。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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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上劄(戊申)
伏以臣衰颓癃瘁。不敢叨冒。自被误恩。以至于今。重祈叠恳。叫诉于圣聪者。已不胜其烦猥。顷日严批之绛。实有人臣不敢为心者。震骇忧蹙。不知所出。强疾扶曳。冒死躬劾于宸门之下。圣量如天。温谕恳款。感激浃骨。继以涕零。惟臣乞罢之本愿。又未蒙允。臣气血衰谢。沈痛日笃。虽使退伏田野。杜门摄理。孱喘苟延。犹不敢保。况出入公堂。趋事供职。岂恍惚精神。澌败筋力所可承当哉。既不能自支。则一日不可以苟冒。而贪恩恋宠。尚带职名。至于同僚缘臣引避。方此哀皇之时。益自纷扰。臣之不职不忠之罪。朝廷如有纪纲。臣何免哉。此臣所以益惭益惶。不知所处者也。伏惟圣慈天地父母。重加量察。亟赐递罢。则不惟愚臣得免罪戾。其于公朝。亦不至久旷重地。岂不为公私俱幸哉。第念臣于圣教所谓随事匡予者。窃不任戚戚焉。圣上之垂眷如是。微臣之受知如是。而既不能自效其力。又终无一言而去。其于殿下之望臣者何如。臣之报殿下者何如哉。臣窃观殿下临御之初。仁闻蔼然。仁政洽然。举措施注。暗合古圣。延颈举踵之民。莫不欢欣。各自满足。臣不胜悦服赞叹。愿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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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忘今日之心。毋懈今日之政也。然舜之命禹曰。予违汝弼。则舜亦有违焉者乎。伊尹之称汤曰。从谏弗咈。则汤亦有可谏者乎。然则违与可谏。舜汤亦所不免。而唯其许弼而弗咈。所以为舜汤也。然则今日亦岂无为殿下可言者哉。唯殿下省纳而弗咈焉。则希舜希汤之几。其不在是乎。顷日殿下之命臣曰。正色立朝。以振颓纲。又曰。为国莫急于先正纪纲。臣常感激。钦诵大哉之言。而缘臣疲劣。且长伏病告之中。未有以奉扬圣教之一分。此臣所以深悲永羞。死且不能瞑目者也。然所谓纪纲之要。则臣窃尝闻之矣。宋臣朱熹论天下国家之大务。而以谓莫大于恤民。恤民之实在省赋。省赋之实在治军。而又推其本。以为在人君正其心术。以立纪纲而已矣。此言纪纲。当天下国家大务之本。而又其本则在于人主之正心矣。又曰。所谓纪纲者。辨贤否而定上下。覈功罪而公赏罚。其所以振之者。则宰执秉持而不敢失。台谏补察而无所私。人主又以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而照临之。是以。贤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刑。而万事之统。无所阙也。此亦纪纲之要。在乎宰执台谏。而其本则又在乎人主大公至正之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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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苟以大公至正之心。恭己照临于上焉。则举一国臣民。孰敢不矜奋饬励于宰相之秉持。台谏之无所私哉。名节行检。自然成风。而奔竞缔结之习。不期扫而自去矣。今者殿下励精之诚。求治之切。彷佛乎古之哲王。而数月之间。闾巷之中。或不无相与聚而疑之者。亦不无私为之议焉者。以为圣上除拜之际。或不能尽出于大公至正者。指点怪讶。以为某相。某戚也。某宫。某姻也。至于大臣荐望。而或非圣意之所在。则命之加。又命之加。毕竟天笔之所点。乃在于人所云云者。夫其人未为不合。圣心未为所私。而圣上之倚重大臣。任之勿贰之意。则已为缺然。而群下之相与失望而为之解体者。其可以人人而晓谕乎哉。台谏者。人主之耳目也。政院者。人主之喉舌也。四目之明。四聪之达。苟不由是焉。人主不以为聪明也。近来圣教之下。或有不自耳目喉舌而入焉者。群下之情。不能无惑。以为此言从何而入哉。既不由耳目喉舌。则其必有私蹊曲径矣。私蹊曲径。非所以致疑于殿下者。而人疑有不能禁焉。则防塞之急。臣不敢不为殿下勉之焉。殿下正位春宫。潜德畅达。受命 先王。登御建极。有若白日中天。纤翳毕屏。皇皇赫赫。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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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睹。凡受气而为生于幅员之中者。孰不亲爱敬奉。一心颙仰哉。闾巷之间。或不无过虑。以为行宫护卫。尚今不撤。非惟有骇瞻聆。危疑之虑有若或不能释然于圣怀者。岂所以推赤心而置人腹。达大公而楬至正者乎。今日至要。惟在人心。而人心盖已洽然。殿下惟当益加勉焉。使内外无复有间然而已。夫何示人以疑。使上下之情。有若郁而未彰者乎。然而防患之意。有不可以不谨。则臣意莫若申明五卫揔管之规。益严巡厅之直。而新设护卫。则亟命撤去。以安人心也。数十年来。为朝绅痼病而无计以翳之者。彼此偏党之分裂。而圣上嗣位之初。下教丁宁。谓可以伫见群情之和协。旧弊之自革。而近来涣散偏私之习。或有甚于往者。而有不可以收拾焉。此其为朝廷之大忧。岂止为河北之忧哉。举措取舍之别。专在于圣鉴之洞然。惟圣上之留念于公正。而毋先入之为主。毋偏听之或间。则或者其庶几乎。朱熹以三年无改之说。问其师李侗曰。使父之道。有不幸不可不即改者。亦当隐忍迁就于义理之中。使事体渐正。而人不见其改之之迹。虽不待三年。谓之无改可也。侗曰。所谓道者。是犹可以通行者也。三年之中。日月易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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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有不惬意处。即率意改之。则孝子之心何在。又曰。有孝子之心者。自有所不忍耳。非斯须不忘。极体孝道者。能如是耶。以是观之。则虽不可不改者。而犹当有隐忍迁就之意。况不必即改者。则其于斯须不忘极体孝道之意。尤不可不加深思。以存不忍之意。此在孝道。所当深体。今日圣上之所处。虽未有以此可疑者。而臣窃愿圣上之有以益勉焉。凡此数事。皆今日群下之有忧于殿下之施措者。而实关纪纲之张弛。其本则朱熹所谓不外乎人主之一心。臣窃惟殿下之心。廓然大公。无私邪之惑。而人心之操舍。或不能常焉。则古人所谓精一明诚之学。愿殿下之有以致意焉。而亮阴观礼之暇。亲近切己之书。嘉纳忠谠之论。以为浇灌心地。涵养本原之助。使方寸之间。严恭寅畏。虚明静一。如止水之未波。明镜之未尘。无蔽于一毫之私意。无累于一毫之私欲。观理而虑有毫釐之差。处事而虑有过不及之谬。常宅心于大中至正之域。使大中至正之体。皎然不昧于殿下之方寸。而大中至正之用。沛然无滞于朝廷之上。则便嬖侧媚之私。幽邪庸谬之惑。其有敢干于耳目之所及者乎。臣将见圣学日新。圣德日茂。奋发有为。振整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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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圣治亦日以著。直追古先哲王之世。其宁有遗憾矣乎。且臣于今日百官之服。常窃疑焉。夫布帽布圆领麻绞带。已非人臣为君服斩之正。而至于卒哭之后。并用乌帽乌带素圆领。岂不尤为违礼不可之甚者乎。此事从前非无疑而议之者。而未有关禀上听。乙亥。 仁顺王后丧。仅变乌帽带。而旋即废于丁丑 仁圣王后之丧。岂不为吾东方丧制之羞哉。臣请引先儒之定论。为殿下陈之。宋臣朱熹之说曰。为君方丧三年者。比方于父母之丧云尔。又曰。斩衰三年。为父为君。其服则布冠布衫。加衰辟领负版掩衽衬衫布裙麻腰绖麻首绖麻带菅屦竹杖。自天子以至庶人。不以贵贱有所增损也。盖谓人臣之服。衣裳衰衽辟领负版之制。一如人子之服而无异制也。又曰。君臣同服。而略为区别。以辨上下。十三月而服练以祥。二十五月而服襕幞以禫。二十七月而服朝服以除。盖谓君臣服制略同。而变除之节。则上下无异也。又曰。初丧。便当制古丧服以临。别制布幞头布公服布革带以朝。乃为合礼。盖谓当丧。则用古丧服。自馀朝会。则用幞头。公服之制也。又曰。所以不能行三年之丧者。以人主自无孝哀之诚心。而不能力行以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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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上。盖谓人主苟自躬行于上。则群臣不得不各自尽于比方之丧也。朱子之时。宁宗之初。一时仓卒。不及详议。天子用漆纱浅(一作淡)黄之服。群臣则已易用而无其服矣。于是。朱子上劄以为既往之失。不及追改。唯有将来启殡发引礼。当复用初丧之服。盖谓古制如未及于初丧。则因启殡变除之节。犹有可议追服也。臣愚谨因朱子之言窃思之。人子事亲。致丧三年。人臣事君。方丧三年。方者。比方之谓。则丧服之制。固无彼此之间。人臣虽欲行君父三年之丧。而未遇力行之君。则固有所难言者。而至诚出天。诚孝动神。有如吾圣上。幸而得为臣于今日。不得以礼服四十年受恩之 圣君。则岂不深恸矣乎。古制既失于当初。追服犹及于启殡之日。今之初服布帽布圆领。自当服于公会之时。而别制古制。以用于襄奉与陪祭之时。且十三月而练。二十五月而禫。二十七月而除。一如朱子上宁宗劄中之辞。则或者无遗憾乎。幸此圣明之下。臣不以区区愚见。仰以彻于好察之闻。臣则有罪。臣不避猥渎之诛。敢进狂妄之说。伏愿命下礼官。详考礼制。预行指定。而庶民军吏。亦各参酌分义。定为轻重之制。则朱子所谓一整数千百年之陋。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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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之成宪者。其不在今日乎。岂不休哉。臣不胜一段赤心片片向国。敢重烦而不知止焉。臣无任危惧陨越之至。取进止。
大司宪辞职劄(戊申)
伏以臣迂愚癃病。衰瘁已极。惟思待尽沟壑。不堪齿录朝端。何意蒙被大遇。遽加擢拔。置之台列。累控辞免。异恩愈隆。环顾惭惧。心瞻如陨。今既累日。忧迫转甚。夜不能交睫。食不能下咽。臣学无所得。无以上报圣德。性亦疏谬。动辄举措乖常。重以旧疾日益增重。常在痛楚之中。精神形骸。日益澌败。将至于不可以支吾。决不得终始自力。以遂毕忠之愿。臣之狼狈窘蹙。亦已甚矣。伏愿殿下特谅臣衷。使之得免死归之冤。则至治之下。庶无一夫不获之憾。此臣之所以激切祈恳之至情也。唯是区区爱君之心。终不能自抑于狗马之诚。欲望殿下万善俱备。一疵不存。此实出于赤诚如火。不敢诬也。且殿下之宠臣。非所以私臣。其必以山野愚戆。随事陈列。无所回避。则臣岂敢有怀隐忍。以孤殿下之望哉。殿下方茕茕在疚。而又值此前古罕有之变。虽出于事系 宗社。有不得已焉者。而臣伏想殿下之私。则 先王眷眷之末命。常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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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在耳。悯悯皇皇。夙夜靡宁也。臣连日得参推鞫之。末。窃观狱情。连累多滥。时日迟延。何由审克制中。以彰圣朝明允之理乎。且其逮系。亦多宗戚之臣。未毕按诘。径殒杖下者相继。如果有与谋之实而罪合显戮。则其不得取服。固已为失刑矣。或不及知情而间有含冤就死者。则彼虽有亲疏之间。而实分 祖宗血气之一脉。或因风闻。未出贼口。缔结诡秘之迹。亦未尽发。此亦岂不深可伤哉。殿下毓德春宫。至仁之闻。敷畅四达。登御之初。远近延颈。莫不欣欣然如将饥而待饱。寒而待温。今日累然群囚。亦皆其类。而其或至泽未蒙。冤郁先结。则新化之下。亦一不幸也。伏愿圣度留神焉。臣窃闻闾巷传说。以为临海不轨之图。已尽败露。而徙处之后。自内时遣存问。赐衣赐食。所以施友爱之至恩者。迥出千万。夫临海既以自绝于天矣。而圣上之所以待之者乃如是。传闻所及。兴起激励。以为彝伦之大补者。何可量哉。往在 中庙朝。因王子之变。狱起不测。 仁宗大王时在储宫。忧惧闷迫。陈疏乞解。其疏曰。天显之亲。一气而分。喘息呼吸。相为流通。友爱之情。自不容已。虽有非常之变。出于虑外。而古之人。犹有以恩㤿之者。又引孟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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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以为兄弟之间。不藏怒焉。不宿怨焉。兄为天子。弟为匹夫。可乎。民间至今传诵。今日圣上之所以处之者。暗与同符。岂非前圣后圣司一揆也。汉文帝时。淮南王长谋反事觉。赦徙蜀。袁盎谏曰。卒逢雾露病死。陛下有杀弟之名。帝曰。吾特苦之尔。未几。长果死。帝哭甚悲。臣常恨其不早听盎语也。圣上同气之中。与之同胎。只有临海。先嫔早世。兄弟二人。零丁同长。寝食不相离。臣知殿下至怀。尤有所不忍焉。而自构大孽。罪穷天壤。仰贻圣上忧哀迫切之痛。此臣所以心欲腐而腹欲裂者也。伏念今日参酌恩义。变通善处。岂无其道乎。唯在殿下深思不以公尽法之义。公听达聪。益昭中正之德。命推鞫大臣。勉加明慎。狱不必尽究。人不必尽问。罪不必尽覈。法不必尽施。宁有不经之失者存乎其间。而临海亦蒙不死之贷。涵濡天恩。以毕其生。则光武之反侧自安。而文帝之尺布斗粟。无复谣于今日矣。举国臣民。咸仰大圣人处变之无憾也。以为圣上之友爱如此。圣上之至仁如此。圣上之处难如此。圣上之好生之德。出乎寻常如此。人心潝然。四方咸悦。史笔书之。后世则之。岂惟为初服收拾人心之至要乎。抑可以上慰先王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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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以仰答近日天心仁爱之警。岂不幸甚矣乎。昔者。汉明帝治楚王英之狱。因侍御史寒朗之疏。恻然意解。以致天旱之雨。愚臣感激不世之恩。恐无一言而去。敢于乞退之章。披肝沥血。妄达无讳。伏藁危慄。仰俟鈇钺之降。取进止。
大司宪辞职劄[再劄](戊申)
伏以臣空疏慒陋。诳眩明时。今玆际遇。益不近似。宠数愈隆。惭惧愈深。癃瘁之甚。愈不自支。春寒感伤。入夏转苦。窃自揣量。溘先无日。留无毫补。去无埃损。顷上乞骸之劄。情实出此。冒死陈吁。未蒙矜允。地非养痾。时值忽遑。屏伏连旬。罪积瘝旷。呈告之烦。臣知猥滥。而不能自避。惴惴待命。心息靡宁。严批忽降。峻教弥切。震骇跼蹐。天地莫容。臣虽无状。平生所以自励者。惟以责难之恭。为庶几不负于事君之义。此外人臣。宁复有毫发馀念哉。疾病支离。筋力澌弛。圣恩未酬。微衷莫昭。王言一下。罪合万死。神动魄散。寝惊梦愕。直欲吁天而自效(一作劾)。昨日作气。起而还仆。今始扶趋。惶陨益深。臣之悃愊。将何以自暴于圣慈之听乎。臣以蒲柳早衰之质。当犬马迟暮之齿。一病初祟。百疾转加。沈吟痛楚。日剧一日。虽欲自力。决难可堪。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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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叹。无以自处。伏惟圣明天地父母。曲垂哀怜。许递本职。则臣得以退伏近畿之地。委心将摄。或俟少瘳。更曳衰骸。来就班于郊外哭送之后。因遂一望天光。则岂非效死毕忠之至愿哉。情隘辞蹙。无任战灼之至。取进止。
大司宪辞职劄[三劄]
伏以臣奉职无状。言而失中。致有物议。久愈藉藉。玷累明时。辜负圣恩。反躬惭灼。俯仰跼蹐。臣不于此时沥情乞退。贪恋宠荣。苟冒徊徨。则益致四方之非笑。重为后世之诋诃者。其可量乎。伏乞圣慈特许镌免。令臣得不至大狼狈。则天地父母终始曲保之恩。岂臣陨结所敢仰报哉。臣疾病癃败。不堪一日奉职之状。诚切闷迫。而犹不敢仰烦。只以公朝黜陟之大义陈请。伏惟圣明留神焉。取进止。
大司宪拟上辞职劄
伏以臣疾病危笃。不堪黾勉之意。前此屡聒圣聪。已不胜其烦猥。今犹贱疾一向支离。痊愈无期。呈告于政院。亦已累日。而执义崔有源方受恩暇。未及出仕。以一司不得叠呈。未得入启。窃伏私室。惶闷俟罪。今者两司诸臣。皆在退待之中。以臣辞单时未入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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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处置。臣方沈痛。势不能自力。臣于病里。忧惧弥深。伏乞圣慈特谅臣情。即命镌罢臣职。则公私不胜幸甚。事出切迫。叫号宸听。罪合万死。陨越无地。取进止。
以都宪时请全恩自劾劄
伏以台谏方合司共请逆魁按律之事。论议甚严。前日以全恩为请之臣。皆怀未安。至皆陈劄自劾。而犹有所诿者。全恩之说。出于大臣之口。则盖有所不妨者矣。至于愚臣。则方待罪宪府。而敢主屈法之论。力陈恳吁。缕缕不已。事体颠倒。殊不似执法者之言。其心虽出于爱君。其诚虽欲其极天理之尽。而其不职大义。不能奉职之罪。则诚有所不容矣。被人指斥。诋诃四出。臣岂敢于此之时而排笑侮。抗颜面。苟冒朝著之端。有若不知是非者哉。当初殿下之用臣。其必以臣为稍识义理。稍知去就。而臣之昏瞀狼狈。自取罪责。至于如是。臣不足自惜。而实为清朝不胜羞辱焉。古人有言。闻善而用之。人君急贤之心也。见不贤而去之。至公之道也。今臣既言而不惬时议。是已为不善矣。又不省进退之大节。贪恩慕荣。苟容不去。则足实庸常之甚者。当初殿下之简拔者何居。四方何观。后世何则。是臣不惟自负。而实负殿下为最甚。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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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圣慈谅臣愚衷。许臣罢退。使一世之人。明知犯逆大狱。义不可屈。恩不可伸。而言而妄者。皆有罪焉。则岂独愚臣之幸。亦宗社之幸也。臣敢冒万死。空臆仰陈。臣无任战灼屏营之至。取进止。
以都宪时请全恩自劾劄[再劄]
伏以臣疏愚昏瞀。不识事体。前于待罪宪府。深感遭遇之盛。不胜爱君之诚。欲望圣上备仁孝之纯德。全彝伦之至爱。敢上沥情之劄。仍进贷死之请。诚不觉职名所在。发言亦当有异。此臣所以纯愚也。今者鞫事已毕。论议大张。按律之严。凛若秋霜。哗然皆以全恩为非。臣窃增惭惧。思欲引罪自劾。而 山陵之后。复有唐官之来。举国遑遑之中。不敢猥将贱陋之恳。仰渎哀疚之听。彷徨累日。悯默待罪。时论益峻。物议愈腾。臣之含垢忍耻。贪荣慕宠。大失人臣去就之义。深负圣明隆厚之恩。臣之一身。诚不足道。深恐上为明时之累。将无以有辞于后世。伏愿圣明谅臣愚恳。即命斥黜。以安私分。不胜幸甚。无任干冒震惧之至。
拟上劄(戊申)
伏以粪土贱臣。愚呆无状。盗窃虚名。诳眩明时。病复沈痼。死亡无日。留无所补。去无所损。进退之轻鸿毛。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34H 页
不如屡控呈告。实出恳悃。若残喘苟延。亦将更曳衰骸。叨忝郊外哭送之列。玆惟一念。耿耿如星。何意异数过隆。恩暇荐降。退死之愿。至今未遂。臣惶悯跼蹐。罔知攸处。臣年迫七十。衰败已极。百疾交攻。痛楚多端。眩晕最甚。精神如丧。虽欲黾勉奉职。而实不能自力。当此国家忽皇之时。坐致旷瘝。积至多▣(一作日)。遂使风宪重地。付之为养痾之所。罪负如山。万死何赎。病中忧煎。心息靡定。伏愿圣慈特赐谅察。亟命递罢。则丘山之幸。岂独在臣。刳沥非诬。切迫由中。伏惟圣明之留念焉。臣昨于三度之申。谓蒙鸿渥之下。拟于乞退之日。更上冒死之陈愿。既未遂情。犹莫抑鈇钺之干。臣何敢避。前者劄列。非但独出臣见。实采一时物情。庶几仰裨新化之万一。由臣诚意浅薄。以圣上天海之量。尚未免以人废言。臣深恐四方之拭目于殿下之政者。或不能不为之缺望也。伏愿殿下更加留神焉。山陵一事。臣每欲为殿下一陈。而不惟朝廷大议之下。不敢率尔猥冒。亦不敢必是己见。趑趄嗫嚅。将发复已者。盖亦累矣。今者大役已举。而庙堂之上。尚未闻有禀申 先王之遗命者。臣虽不欲溷渎。而愤悯郁抑。终不能自已。当初 先王亲采诸术官之言。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34L 页
参以 睿断。以健元陵第二冈。定为寿陵之卜。九年之间。圣意无他。至于 裕陵奉厝之日。 特下手札。以为卜兆可并存后日讣。 圣笔灿烂载在志文。尚今于昭在天之灵。亦必陟降在是。而偶因执事之臣诬倡不经之说。谓之年剋。而遂移定于 先王所未闻知之第五冈。已非合理。至有以断烂妖诞之书。敢售眩惑。将迁就于渡江百里之外。致有公私不便之虞。有难形言。朝廷如有纪纲。一介妖竖。安敢恣魍魉之跳踉。而动摇我 先王永安之所而莫之正乎。幸赖圣见独出。且有奋忠进言之臣。群相协议。还定旧冈。稍可慰矣。而 先王亲卜之地。竟置不问。岂不深为痛惋哉。设使年剋之说。有理可据。而所谓家长宅母新妇子孙云者。皆自亡者而言。且有无家长勿论之语。故亡者无父。则不计年剋。此为时师通用之恒例云。况此出于剋择通书。其为书。在杂书中。最为诞妄不经。闾巷间稍为有识者。辄皆摈而不用。彼何所据而敢肆妄言。抗 先王之遗命。而满朝群臣。默乎其无一言也。岂祸福计较。一动于中。则宁负 先王。而莫之敢出一言以争乎。周官之制。冢人掌公墓之地。辨兆域而为之图。先王之葬居中。以昭穆为左右。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35H 页
子孙各以其族有功者居前。死于兵者不入于兆。于此之时。其有年剋之说乎。其有葬近祖墓之惑乎。皇朝万寿之山。高丽陵洞之麓。历代同兆。且先代帝王。必先造山陵。亦有以旁近祖墓。为择地之便者。年剋近祖之嫌。其复计乎。此最昭昭灼灼。不待辨矣。朱子虽引祖茔之侧。数兴土功。以致惊动之言。而旋自云迁就偪仄于数步之间。则今此为异麓于越一岭之外。瞻望之所不及者。决不当援以助沮挠之说。伏愿殿下下臣此劄。令广收廷议。其或有不以臣言为是。则臣请伏妄言之诛。如或众见归一。协于内外物情。则亟命还定 先王预卜之地。既不负志文所载之 圣训。亦有以仰慰在天之 灵。且其洽然于大小臣民之望者。其何纪极乎。
癸丑劄子
伏以乱逆之变。何代无之。不意休明之世。圣上临御。治教方隆。而凶徒构祸。连岁不已。至于今年之狱。僻远传闻。虽未详曲折。而骇痛愤惋。有不忍言。幸赖神祇昭森。威灵燀赫。措捕略尽。讯鞫垂毕。而又事涉宫闱。圣心疚伤。一国臣民所共悯痛。内外大小。罔不奔走。而唯臣老病俱深。与死为邻。上年闻变。将自力趋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35L 页
诣。而旧疾沈绵。竟不得行。今岁变初。益切扶曳之愿。而澌瘁愈深。无计自振。伏念受国厚恩。陨结难报。此时一息犹存。而尚不得匍匐阊阖之外。仰伸一慰之忱。则平生为国之诚。将何以自见。而死亦犹有馀憾。以此日夜腐心。不计万死。作气登道。寸寸前进。今到永同之地。重伤暑渴。百疾交乘。昏昏瞀瞀。气力绵缀。委卧路傍。痊愈无期。狼狈窘蹙。不知攸处。瞻望魏阙。神魂飞越。臣既不得前进。则唯有退死而已。玆用披露控诉。以待鈇钺之诛。伏惟圣明天地父母。有以矜谅焉。臣仰惟殿下遭此前古所无之变。乙夜忧悼。其何以处焉。此臣所以肝摧心裂。不知所以仰陈者也。第念此事。其处之也极难。夫其大义。则固有所不可以贷焉者。宜如物议之激发。而有不可以已焉者矣。然而在殿下而处之。或有所未尽。则不能不来天下后世之疑。而终为累于圣躬者。又不可以不虑。诚不可以不慎也。伏愿殿下博考前古帝王已往之迹。深惟古圣人处变之道。酌轻重于权经。思不偏于常变。审至理之当然。求必安于圣心。使在我者无一毫之不慊。为尽美而尽善焉。则四方咸悦。后世取则。窃恐今日处变之大法。斯其为至焉。而增万世圣德之辉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36H 页
光者。其必仕此也。臣诚知天纵仁爱。痛切不忍。至情难遏。成算已定。非臣矇陋所敢容喙。而爱君敬君。本心难诬。一得之愚。不敢以不尽。辄敢刳沥而冒进焉。伏惟圣明留神焉。臣疾病缠身。言语荒譅。无任震惧屏营之至。
癸丑劄子[再劄]
伏以臣老病滨死。晚赴国难。中途委顿。无力前进。陈疏沥情。屏伏沈呻。旅泊三旬。痊愈无期。常怀踧踖。日俟严谴。圣批忽降。温谕恳恻。感激陨越。圣恩如天。敢不扶曳寸退。图所以归死故里哉。第念爱君本心。出乎秉彝。引领枫宸。未达径还。瞻恋郁结。惝恍难定。身虽返山。心则悬天。悃愊弸中。臣不自御。臣仰惟不忍之怀。深疚圣衷。廷议日激。渊听疑然。圣上孝友之盛。实为人伦之至。虽百世以俟而无惑者也。是以。臣曾亦妄贡愚见。猥蒙省鉴。臣岂胜感幸之至。今者臣窃复有得于春秋之义者。恐不能无补于睿断之参商。臣既有闻。臣不敢隐伏。惟圣明留神焉。昔者。鲁襄公三十年。周景王有贼臣儋括造乱。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即景王之弟。实不知儋括之欲立己也。未几事发。儋括出奔。尹言多,刘毅等五人。共杀佞夫。非王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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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书之曰。天王杀其弟佞夫。先儒论之以为凡王杀不书。必杀无罪而后书。夫天子主专杀。佞夫之死宜不书。而书法如是。佞夫之不与闻。圣人盖以无罪处之矣。其原情按法之意。岂不深切而著明也哉。且佞夫之死。初不出于景王。特莫之禁也尔。然而解春秋之义。而左氏则曰。罪在王也。谷梁子则曰。甚之也。杜预则曰。残骨肉也。其为景王之累。何如哉。然则景王之过。五大夫成之也。今日之事。偶然如有所彷佛焉者。其稚昧无识。则又非但佞夫之不知也矣。廷论不已。必欲奉命。则不又甚于景王之莫之禁也哉。其欲使圣上将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之讲春秋之义者乎。此臣之所甚惧也。然盖未有所深察焉耳。苟有所察焉。则纳君于无过之地。人臣之至愿。恐将回前日之论。而思将顺殿下之至情者。臣知其必有所不能已也。伏愿深谅臣前后所陈。勿为群议所挠。以精大义。以全大伦。则圣心泰然而无憾。圣躬尽美而尽善。后世之视今。犹今之视古。圣人也咸来则焉。岂不盛哉。抑臣不能无私忧过计者。按律之启方勤。而只许闾家之出。恩爱隆厚。古所未有瞻聆所及。孰不感悦哉。但念幼孩脆弱。气血未定。自深宫广厦之安。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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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之卑湫狭隘之陋。寒热不节。饥饱不时。思亲恋居。郁悒啼呼。莫闻莫睹。莫问莫救。其不为雾露之溘然者。安保其决不有是理乎。宋臣朱熹尝谓其君光宗曰。汉文帝少失思虑。而尺布斗粟之谣。终身病之。虽贤主而不敢自恕其过。此深为今日之可虞也。殿下既贳大恩。则愿有以加念。俾就生道。保无遗悔。不胜幸甚。且殿下之竭诚致敬于 慈殿。一国臣民所共服咸仰者。而不幸凶变浸染。邪议横生。使圣心瞿然而不安。臣甚痛焉。父子大恩。与天无极。其或处变。皆有道理。然常变不一。顺逆异势。在我酬应。亦有难易之不侔。一失几微。便成衅累。不可以不审也。古之人臣以过宫伏地。积诚格心勉君。而今之言者。乃以别宫异处请焉。臣所未晓也。然臣何敢尽其言哉。伏愿殿下惟深思古圣人烝烝之意。以为使之处于今日。则当如何哉。夙宵战兢。必以舜之心为心。谓天下无不是底者。而一无变于前日之所以事之者焉。则其所以为舜。亦不越乎是。正惟加勉焉而已矣。盖其所不得已者。宗社之大计。有以伸自尽者。母子之至情。其所自尽。不容多言。惟在包含隐思。益坚圣志。设有行言靡或敢近。极孝顺之道。毕爱敬之理。至诚恻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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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久不已。其不有蔼然孚感者乎。处之至矣尽矣者。无出乎此。天下之为父子者定。而舜为功焉。其几全在殿下神化之运。夫如是则群阻众嚣。廓然若云消而雾散。沕穆欢欣。和气冲融。岂不懿哉。何必异宫别处。有若不能无间者然。资外人之窥觇而生疑议哉。至于邪魅幻惑之变。不谓又生于圣明之下。道路传说。甲乙不一。臣固不测其端倪。而亦不胜惊咄焉。然而果如所闻。正犯首恶。既伏诛殛则臣之愚意。波蔓馀孽。容或置之大度之中。以验其情状归宿之如何。亦所以示吾毅然不动之意也。白日光明之下。正气充塞。阴沴妖怪之灾。宁有所干焉者哉。臣所进言。皆已定于渊衷之独见者。而敢复渎冒。岂萤爝之微。欲补日月之明者乎。其亦不谅也哉。载病将退。望关情驰。愿尽所怀。仰酬鸿恩。不讳难言。遂空胸臆。精诚所激。罪合万死。臣无任危惧震战之至。取进止。
癸丑劄子[三劄]
伏以臣前到湖西。病仆路傍。未遂前进。狼狈忧蹙。猥夆圣批。俾安愚衷。感激涕零。曳疾将退。而既负当初奋身登途之愿。臣子至情。不胜缺然。迟回累日。无以为心。愿将疏谬之见。一备睿览。庶有以或酬眷眷向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38H 页
阙之诚。用具小劄。北望拜送而退来矣。臣既返旧栖。病益沈绵。支离昏痛。尚不得出门户。窃谓臣劄即彻宸听。日夜兢惕。袛俟严命之下。臣居穷僻。日下消息。末由得闻。臣劄未达。最久始知。盖于其时。臣有豚犬之子。方在京师。见臣之劄。畏怵时议。恐臣必死。号泣趑趄。遂不敢上进。此非惟臣教子无义。实由臣事君无状。诚意浅薄。一得之愚。不得以上闻。反覆思惟。罪实在臣。臣病中忧愤。愧悼欲死。旋又幸闻圣上之所以处之者。盖与臣劄有若相符焉。其愚騃无识。则处之以不死矣。别宫之议。则寝止而不复有云矣。至于巫蛊之狱。亦断治已讫。诸在告引之类。或蒙全释。或蒙分配。仰惟圣德如天。圣孝无方。其晨夕之所以尽爱敬于 慈殿者。盖无所不用其极。而天显鞠爱之念。有不容自遏于燕閒蠖濩之中。此皆臣前日所陈者。而为圣心之所先获。其为王化大本。道心全体。臣民之所慕望爱悦。圣主之所深省加勉。皆不出此。贱劄不入。臣不宜深恨。而臣愚之惑。犹不能自解者。夫恒人之情。用寻常说话。寄诸等辈。闻或浮沈。则必慨然不平于心。况国变非常。君上忧遑之日。以受国厚恩之臣。进刳沥肝血之辞。而乃使不教之子。不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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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福所动而为之中止者哉。使臣无爱君之心则已。如有一端秉彝之衷。则臣之情事。其复何如哉。古之人臣。积其诚意。或有以一言格君而君德益光。则安知刍叶献说。至尊虚受。不以人而废言。将惟理之是求。所以彰圣德圣孝于无穷者。其或在此乎。夫如是则臣劄不入。岂不为人臣愿忠者之大不幸哉。臣数月以来。忘寝忘食。亦忘病之在身。忽忽若有所仰负者。诚为此也。臣深知今日之慢。有与彼时。事几变换。而窃自循省。耿耿犹初。尚复媕婀。终不能为吾君一诵而死焉。则衷情不白。遗恨莫泄。虽就地下。亦有馀憾。其不为不瞑之鬼哉。玆不自揣。辄敢收拾旧草。重写一本。冀必溷于圣听。伏望圣慈俯烛微忱。谅臣所言实出悃愊。一句一字。俱有古据。不敢以一毫私意有所诬罔。而其于处之已尽而已美者。庶几更图所以益尽而益善焉。则臣所谓后之现今。犹今之视昔。咸来则焉者。诚有其理昭昭若观火而无疑也。古之人君。非不圣且智矣。而如有言之可取。虽或在于狂瞽。犹不惮辄舍而遽从。其虚心无我之量。岂非所以益圣益智。而为君德之最盛者乎。此臣所以不以愚陋而自沮。敢伸追聒于侧听之下而不知止也。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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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云云。非专为臣言而发。诚愿殿下必用是道。广择群言。以弘圣德焉。臣方痼积病。又添寒疾。遍身痛楚。气力难支。而追思中途还返之心。且念此时飞越之情。弸郁恳激。有不能自已。用冒万死。重吁天阍。臣无任惶怖战慄之至。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启辞
  
大司宪肃拜后避嫌启辞
小臣贱疾沈痼。久在呈告。蒙恩年月。今始趋谢。罪积稽慢。震越无地。不拘常规。圣教累下。惶骇踧踖。思切糜粉。而区区私意。实极未安。亦闻外议颇腾。以为宁有未解由台官乎。万物咸睹之初。急于收用。未及精察。非常之命。忽先于盗衒虚名之人。圣主虽切于死骨之买。愚臣尚忍乎。成宪之坏哉。贪冒宠荣。抗颜行公。被人指笑。创开后弊。臣之昏谬不称。固不敢自列。而此一事决难承当。贻羞风宪重地。伏愿圣慈特回成命。亟赐递免。以镇物议。以杜后弊。
大司宪避嫌启
臣疾病沈痼。种种痛楚。澌败难支。屡冒呈告。而严威之下。不敢终辞。黾勉奉职。连诣推鞫厅。伤感益深。昨夕。下吏来问与执义李必荣相会之礼。答以今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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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矣。自夜半后。寒粟满身。头痛重作。精神眩晕。不能起坐。令下吏通于府中。欲待调理。退行于明日。以为似无不可矣。实未知府中前规。病未就会。则辄有引避之例。今见必荣避嫌之辞。极为未安。臣虽无状。同僚之间。岂有相轻之理。不识体面。出于无情。而见疑至此。不可仍忝本职。谨扶病来吁。请命罢斥臣职。
大司宪避嫌启[再启]
臣缘病重。未就相会之礼。虽出无情。而既令齐生(一作坐)上台之后。遽尔中止。所失专在于臣。且被见轻之诮。所以致疑者。臣之罪也。决难苟容。请命罢免臣职。
大司宪避嫌启[三启]
同僚相会。一府重礼。既令齐坐。称病遽止。使许多台监。虚劳上台。见轻之疑。臣亦自致。身为言官。谬误至此。安敢苟容。以亏台中体貌。初非故犯。实出无情。骚扰之端。臣非不虑。外人有议。亦知难免。一疾之作。狼狈至此。惭惧之馀。不敢避烦渎之诛。苦辞至三。诚非虚饰。请亟命罢斥臣职。
大司宪避嫌启
执义李必荣,掌令尹让。以生员李士浩诋斥台谏。引嫌而退。士浩疏入。在臣拜命三日之后。臣既忝在台
寒冈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140H 页
列。安敢处置同僚乎。请命递罢臣职。
大司宪避嫌启[再启]
今见执义李必荣,掌令尹让,正言任章避嫌之辞。以玉堂提出疏中所无之语。汎请出仕。不可矇昽就职。大司谏朴而章。以在外累年。而处置之辞不论。此一款不可矇眬就职。并引嫌而退。臣亦台列之忝。乃在疏入之前。岂可谓无指斥之言而偃然处置乎。请命递臣职。
大司宪避嫌启
昨日。臣以所患贱疾甚重。呈告于政院。适持平李尔瞻辞单。先已入启。故还送于本府。命牌之下。臣未得起动。不能亲承圣教。臣不胜负罪之至。且臣本疏愚。不识事体。惟以爱君一心。出乎本性。伏蒙殊遇。感激忘身。深思纳君于无过之地。敢将悃愊。尽陈无讳。伏见备忘记传教之辞。臣不可仍冒执法之地。请命罢斥臣职。
大司宪避嫌启[再启]
顷日出仕之后。因积病强动。痛楚益重。仅得亲承上教。艰难扶曳而还。未得趋与本府相会之礼。欲即呈告。则执义崔有源辞单假已入启。不敢并呈。颓卧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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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徒增惶闷。今者同僚。果以此引避。臣之逋慢。于是尤极。请命罢斥臣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