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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厓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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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厓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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圃隐集跋(乙酉)
大厦将倾而一木扶之。沧海横流而一苇抗之。知其不可。而犹且为之者。分定故也。古人云。天地生人。各无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有多少不尽分处。所谓分者。何也。天之所以命物。而物之所以为则者也。然则木之支厦分也。苇之抗海分也。臣子之忠孝于君亲而竭诚尽节。以至捐躯殒命者。亦分也。学者。学此而已。知者。知此而已。行者。行此而已。尽此者圣。勉此者贤。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得丧祸福。随其所遇而吾心安焉。若夫时之不幸。势之难为。则君子不以为病焉。圃隐郑先生。以义理之学。为诸儒倡。当时翕然宗之。今其微言绪论。虽无所寻逐。然即其所就之大者而观之。则其亦求尽乎性分之内。而不愿乎其外者欤。不然。何其见之明而守之固。决之勇而行之果欤。呜呼。先生。在家为孝子。立朝为忠臣。迨乎丽运告讫。天命去矣。民心离矣。 圣人作。万物睹。一时智能之士。争欲乘风云之势。依日月之光。以求尺寸之功。孰肯以王氏社稷为念哉。惟先生。挺然独立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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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荡覆之际。确然自守于邦国危疑之日。义形于色。不以夷险贰其心。既竭其力之所至。不得则以身殉之。无所怨悔。岂所谓知其不可而犹且为之者耶。然先生一死。而天衷以位。人极以建。民彝物则。赖以不坠。斯固心之所安而分之所定。于先生何戚焉。或有以先生周旋乱世。不早洁身为疑者。孟子曰。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为悦。先生有焉。由其如是。故不屑屑于进退出处之常。以委身处命于昏乱之世。尽瘁宣力。国存与存。国亡与亡。其忠盛矣。任高丽五百年纲常之重于前。启朝鲜亿万载节义之教于后。先生之功大矣。先生为相。虽值衰季。不能尽展经纶之业。而宏纲大目。皆已略举。噫。名相烈士。合为一传。三千年一见者。王炎午之所以称文山也。称于先生。亦可以无愧矣。自先生既没。其道益著显于世。所以流泽生民。裨益新化者。不一而足。 太宗大王命褒赠先生爵谥。 世宗命列于忠臣之编。 中宗又命从祀中外文庙。其后又于先生所居。建书院赐额。自古人君。于前代死节之臣。存录崇奖。未有如我 朝列圣之惓惓者。盖盛德事也。而先生之遗风馀烈。感于人心。愈久不替者。亦可见矣。万历甲申秋。 主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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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芸阁印先生文集。先命臣校正讹舛。且跋其后。臣承 命祇恐。谨取诸本。反覆参订。旧本元有诗文三百三篇。乃先生之子宗诚所编。近岁开城本又添载用李供奉韵二首,送宋正郎按廉庆尚道一首。馆本又有金海山城记,祭金得培文,请勿迎元使疏。今臣又得次李太常韵,贺李遁村子之直登第三绝,原州牧使河允源诗卷分韵赋诗一篇,题圆灯国师语录跋一篇而与遁村四书。虽断烂不全。亦审其出于先生无疑。故并取之。总诗三百八篇赞铭文辞十三篇。馆本以五七言诗分类编集。然宗诚既云次其先后。则后人不当遽改元本。故今悉依旧本为正。只诗文错出淆乱。故以画像赞以下八篇。为杂著而别之。其所新得而不载于三本者。别为拾遗而附于后。三本旧无目录。失编书体。今为目录弁其首。馆本有附录一卷。而未免冗杂。今以史传行状及诸贤寄赠后人叙述祭文。各以其类编之。其他纪载烦复。无甚发明而得于传闻。难委虚实者。间亦删去。于是先生始终大致。始稍明白可观矣。呜呼。世称先生为东方理学之祖。而遗文散乱。亥豕莫辨。岂不为后学之所慨而斯文之羞欤。今 殿下是举。诚出于崇重先儒。扶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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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义。激励人心之美意也。顾臣謏闻浅见。不足以称塞 明旨于万一。然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又曰。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彼同有是心而兴起焉者。又岂有古今之殊哉。是集之行。将见忠孝之道蔚兴于东方。各尽天赋之分。以为国家无疆之休也审矣。臣不揆愚陋。乐为之言。
书李宏仲所藏退溪先生书简帖后
德蕴于中而文见于外。如草木之有根本而枝叶花实繁茂也。今观是帖。虽游戏翰墨之馀。皆森然有法度。使善观者见之。足以知妙道精义之所形。呜呼盛哉。斯岂无本而能然哉。余友李宏仲久游先生之门。得片言只字。悉收拾而宝藏之。间以示余。余奉玩感叹。如与宏仲再承謦欬于陇云之间。谨题数语于后而归之。
孝经大义跋(己丑)
圣人作六经。以诏天下后世。其于道德性命之说备矣。然而于孝特加详焉。至别为一经者何耶。盖百行非孝不立。万善非孝不行。所谓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彝也。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诚不可一日而不讲也。隋志曰。孔子既叙六经。题目不同。持意差别。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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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离散。作孝经以总会之。明其枝流虽分。本萌于孝。其说是已。于此尽心焉。则六经之道。举在是矣。秦火既熄。遗经间出。壁书与今文杂行。虽经群儒辨论补缀。而辄复湮废。至宋朱子。始为刊误。又次其经传。以复孔氏之旧。继以鄱阳蕫氏为之注释。极其归趣。然后一经之条贯焕然。其有功于圣门甚大。而经之显晦。实有非偶然者矣。惟我 主上殿下。以聪明睿智之圣。握君师之丕责。化民成俗。未尝不以彝伦为急。一日 御经筵。与儒臣论治道。因叹孝经之教久废于世。又问其注疏之有无。左右以是编闻。即蒙 宣索。览之嘉赏。将锓梓以广其传。犹虑穷阎愚下之民未喻其义也。下弘文馆。悉解以谚语。使人易晓。且命臣略叙其后。臣窃惟尧舜之道。孝悌而已。其亲九族平百姓协万方。以至鸟兽鱼鳖咸若。皆孝之推也。三代圣王。率由斯道。治化之隆。后世莫及。及其衰也。孔子只以空言。与弟子相授受。即其经中所载。言及古昔。必称先王。盖其伤之也深矣。自是厥后。微言绝。大道坏。人心贸贸已千有五百馀年矣。历代以来。虽不无英君谊辟。其所以把持世道。主张化权者。不过曰功利而已。术数而已。孰肯以是为念哉。则善治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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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而祸乱之相寻也无怪。今 圣上独穆然深思。推究化源。乃于圣人之经。尊信表章。既以是躬行建极于上。又以是导迪牖民于下。古道之行。虽不可一日而冀。然降衷秉彝之天。亘万古而犹在。圣经所书。即人心所具之理。反而求之。宁有不得者哉。呜呼。谁无父母。谁非人子。孰倡而不和。孰感而不应。故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臣知是书之行也。必有油然而起。跃然而趋。沛然而不可御。比屋可封之美。端可驯致矣。其谓之至德要道者非耶。宜 殿下之惓惓于是也。万历十七年六月下浣。资宪大夫知中枢府事兼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知成均馆事,同知 经筵春秋馆事臣柳成龙。奉 教谨跋。
书阳明集后
右阳明文集。余年十七。趋庭义州。适谢恩使沈通源自燕京回。台劾不检罢。弃重于鸭绿江边而去。行橐中有此集。时阳明之文未及东来。余见之而喜。遂白诸先君。令州吏善写者誊出。既而藏箧笥中。忽忽三十有五年。壬辰秋七月。倭寇入安东。焚先庐及远志精舍。家藏文籍。荡然一空。惟此数卷。独全于林薄间。余得复见之。不觉泫然以悲。挟与俱行。到堤川。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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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槩。俾子弟宝蓄之。毋更遗失云尔。癸巳重九前一日跋。
书虚庵集后(乙未)
右虚庵集一帙。 成庙朝名臣郑希良淳夫所著。万历乙未夏。江陵守辛君庆晋印寄。虚庵平生著述。应不止此。所谓流落人间者。泰山一毫芒耳。世称虚庵善推占。言吉凶无不中。及戊午史祸起。一时名流。或死或窜。而公谪义州。虚庵又曰。甲子之祸。甚于戊午。一夕遁去。人见其衣屦于水上。若蝉蜕然。故皆疑其沈江。或云得道登仙。至今晦迹于烟霞山洞间。世亦无相遇于吴门者。昔人哀党锢之祸云。天地一网罟。高飞竟何益。士之遇此世。何其不幸哉。三复遗编。令人悲叹。
题军案井册后
天下之事。一经一纬而已。经纬分明。物各止其所而天下理矣。今以军案分经纬。诸色为经。居处为纬。井井然如指诸掌。治此之谓治。乱此之谓乱。纲之纪之。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余于是深有感焉。要可与识者道。难与俗人言。噫。
题八道军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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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平日历官。多在文局。其为兵官最浅。后为判书。仅一阅月而递。其时作八道军案。通京外诸色之额。合三十五万馀。乱后群书散失。无一存者。而此案偶在。其曰时存者。即乱后额也。六七年间。消耗至此。然苟得其要。不患寡也。是之不图。其亦莫之如何也已。
跋军额横看后
军政。国之大事。其修否。系世道之隆替。昔桓温登平乘楼。北望中原叹曰。使神州陆沈。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余今抚此一卷。有平乘楼之感。不知谁人任此责耶。谓难而有至易者存。谓易而有至难者在。难易之辨。得失之机。惟明者知之。俯仰千载。同一慨也。操笔偶书。令人涕下。
题军门誊录后
万历乙未。余以首相。承 命兼京畿,黄海,平安,咸镜都体察使之任。兵曹判书李德馨为副使。韩浚谦,崔瓘,郑经世,尹敬立,郑协,南以恭等。先后为从事官。皆自举也。戊戌春辞递。凡启草文移。令厅吏方水誊出。题曰军门誊录。其散落未收者。又三之二。余以驽劣。当国艰危。职兼内外。无一事裨补。徒然去位。辱 圣主知遇。今观是录。怃然自愧。因志数语于卷端。使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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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知余之罪云。
又书其后
数年经营。只成无用之空言。去者如斯。来者复然。今年自家雪里冻死。未知明年。甚人吃大碗不托耳。噫。
再书先君子诗帖后(戊戌)
万历戊戌正月。天兵进讨蔚山贼。围守累日。余奉 命督理我国军务等事。既而师还。余暂过河庄。裴吏自大丘携帖访余于玉渊精舍。干戈七载。城郭山川。皆失故形。岂意此帖之犹存耶。不觉悲恸。更识数语于卷后。未知自今以后。能得再见否乎。是月念三。谨跋。
书金左相建置六镇疏后
国朝名卿。以功业显者。惟金公宗瑞。公之功业之盛。莫过于建置六镇。今观此疏。布置宏远。论议恢张。使世之庸夫孺子小智浅虑。取办口头。沮败人家国事者。气索而不敢容其喙。亦可谓一代之奇才。而实 世庙之善任。有以致之也。至于末年相业。无补颠危。徒然一死。何欤。语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信矣。然使公之才在今日。必有可观。三复遗编。有九原难起之叹。呜呼悲夫。万历戊戌五月十八日。云岩居士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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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之寓舍。
书延寿书后(己亥)
己亥春。余居河庄。前庆山县令李浚。乃晦斋先生之孙。自庆州惠然来访。见余衰病。为言其家有延寿书。摄生养性之道备矣。劝余治之。余厚其意。诺焉。其秋。李君誊出一件见寄。呜呼。李君可谓信士也。因于閒中披阅数过。其于养生。果不无有益者。然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惟此一言。约而尽矣。苟能从事于此。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则自可精住神住。天地造化之机。在吾手中矣。此区区者。又何足道哉。顾余坐谈龙肉。而实未得尝。反有羡于吃猪肉而饱者。斯可愧也已。是年七月旬后。玉渊居士书。
退溪先生年谱跋(庚子)
余观古之圣贤。立言垂训。以牖后学。其功盛矣。然其传之也。必有待于后之人。而传闻之与亲见。其详略又相悬矣。于是。往者日远。来者日忘。几何不至于泯焉而无所寻逐。呜呼。其可悲也夫。万历己亥春。刻退溪先生文集于陶山书院。士殚工勤。越明年夏告成。盖去先生易箦三十一年而始就。其亦艰矣。一日。凤城琴君埙之自陶院来见余河上。以年谱为托。噫。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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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知言者。何敢当此事。何敢当此事。顾有可诿者。念当时及门之人。凋谢殆尽。存者亦墓木拱矣。今不为之。更后数十年。求先生謦欬音容于髣髴。犹不可得。况进乎此者乎。先生出处去就。与夫立朝言论大致。有贤孙安道草记。采摭详悉可据。其讲学论道与门人知旧辨难往复者。有先生文集在。可以参考。无亦依样画葫芦。以待后世之君子而去取焉。兼且自恔于追慕先师之心。为宜乎。遂拨昏次辑成编。又以言行录碣铭墓志等及 教书祭文。类次而附于后。俾来世。得有考焉。观者恕其僭妄而补其疏舛。则是又余所望也。
书 圣谕录后
小臣无状。受 君亲罔极之恩。无一补报。末路罪积衅重。狼狈如此。然犹保全性命。食息于田野之间。莫非 鸿造。蝼蚁微忱。终无得效之日。谨录平日所承 教旨为一册。名曰 圣谕录。庶几朝夕。稽颡瞻拜而读之。且悲且感。不能自已云。
书乱后诗稿后
余不能诗。惟略解诗意耳。盖诗之好否。在意趣高下。不在辞之工拙。譬如大羹玄酒。寓至味于无味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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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五味。非不悦口。终是偏者胜耳。古人以陶韦为诗家正宗。如子厚虽亦冲远。只是锻鍊太过耳。东方诗人中。余最爱李陶隐。其馀皆狂怪怒骂。肥腻腐烂语。诗意索然。此可与识者道。难与俗人言。惟治心养性者得之。夫子以思无邪三字。当三百之旨。呜呼其远矣。若余者。思既荒杂。故其发于言者如此。可愧也已。亦可惧也已。不能尽去者。所以志吾病而求药石于知己之君子也。览者恕焉。
跋东坡与人书
    初到黄。廪入已绝。人口不少。私甚忧之。但痛自节俭。日用不过百五十。每月朔。便取四千五百钱。断为三十块。挂屋梁上。平朝用画叉挑取一块。却藏去叉。因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以待宾客。此贾耘老法也。
余罪废以来。家用顿乏。食口二十馀。而岁收杂谷仅数十石。计无所出。惟节用最可自勉。于是以其所入。逐月均分。配十二朔。为一年之需。每月舂租。以四石为限。用馀则别贮一瓮。以待宾客及科外之用。其初家人甚苦之。往往屡空。几不能堪。或不免怨詈。余亦病之。一日。看东坡年谱。其谪居黄冈时。困于贫窭。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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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此策。与余今日之事。隔百世而如一槩。为之抚卷大笑。古人固穷安分。素贫贱而无慕于外如此。不然而滥费无节。不得已然后求索邻里。东西匀贷。则其所伤者多矣。遂以是语家人。使之自安。而因书其后。以示子弟云。
益斋文集跋
庚子秋。余在河村。东都尹李公时发。以新刻益斋先生文集印本见寄。且曰。益斋吾先祖也。乱后内外文籍。荡失殆尽。独此编仅免灰烬。恐遂湮没不传。乃裒聚而改刻之。今始讫工。欲藏之名山。以图永久。子其为我跋其后。余谨受而卒业。则其曰益斋乱稿者十卷。曰栎翁稗说者四卷。曰孝行录者一卷。拾遗一卷。总为若干卷。因抚卷叹曰。富哉。先生之文也。敏哉。李公之举也。传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此但言其槩耳。夫德厚者流光。其遗风馀韵。将百世而犹存。岂但以五世限之哉。古之所谓不朽者三事。德也功也言也。然有德者未必有功。有功者未必有言。高丽五百年间。名世者多矣。求其本末兼备。始终一致。巍然高出。无可议为者。惟先生有焉。故今去先生之亡二百三十四年。其遗文之行世也。如星斗丽天。乔岳在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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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者皆可见。至于锋燄煨烬之中。人且收拾而宝藏之。无所失坠。又得贤子孙发挥而揄扬之。信乎其德厚而流光也。余闻李公始至东都也。贼退甫尔。荆棘满城。公私赤立。李公为之未久。政通人和。凡百施为。稍稍复旧。乃于调度征缮之暇。留心于文教之事。悉取古书籍之有关于学习者。刊刻而广布焉。于先生之文。尤加惓惓焉。不数月间。成此大役。敏速如神。可见公政事文学之才出人远甚。真可谓先生之后也。余于先生。亦忝系外派。昔在己巳间。先君子出牧清州。余省觐往来。因获瞻拜先生遗像于进士李潜家。潜又先生远裔也。望俨即温。至今森然在目。其后闻遗像不全于兵火。为之泫然而悲。岂料三十年后。得见此全集也。人事变迁。俯仰今古。不得不重有感焉。若夫先生文章德业之盛。牧隐之序尽之。余不敢赘。只乐道府尹公之事。且记余之所感者而归之。使后之览者。知斯集之益可贵重也。是年九月上浣。后学丰山柳成龙跋。
题丧礼考證后
余丧中读礼记。既昏塞。过一二编辄忘失。且患其记载浩博而杂出。愈难于参考也。于是以家礼所载群
西厓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52H 页
目为纲。而其间节目。各以类附焉。分为上中下三编。又取杨氏仪礼服制图式。见于逐条之下。以便考阅云。
恭书答太学诸生疏 御札后
伏见 圣谕。辞严义正。足为万世人臣之程式绳准。圣人谟训。出于常情万万。固难仰议。若夫晦斋先生处乙巳一节。先贤语默行止。应有微意。尤非后学所敢窥测。但以古人尚论人物之道言之。则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夫既诵其诗。又读其书。则其人可知。然后又就其一世行事之迹而参互停当。益求其心之所在。以致其欣慕爱悦之诚。君子之尚德好善也如此。若但取其疑似之端。绳之以一切之论。求其外而不求其内。举其一而尽废其百。则贤人君子之心。往往无以自白。而自古圣贤。亦难免讥议也。如孟子远见齐王。时人已疑其干泽。孔子之行乎季孙。后世必疑其合污。呜呼其然。岂其然乎。且以已然之迹观之。则周公遭流言之变。避位居东。当时王业新造。国势扤捏。内则成王之心未明。外则三监之祸孔炽。事之可言。孰有急于此乎。破斧缺斨之士。犹且愤惋不平。形于咏叹。二公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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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之重。在成王左右。熟视三年而不为一语。何耶。又必待遭风䨓之变。启金縢之书。成王自悟。然后东辙始西。亦何耶。以迹言之则二公之所以处此者。岂非可疑之甚者乎。然周公不以不言疑于二公。二公亦不自以含默惭于周公。盖二公之心。终非畏祸保位之人。其不言。盖必有待而然。或出于纳约自牖之义。且非但不可言而遂已。其维持调护。必有其道。皆未可以臆断也。晦斋以道学名世。为百代儒宗。其所树立。卓然奇伟。姑寘不论。今但就其立朝终始而言之。平生直道而行。无所回互。虽处风波荡激之中。而不震不悚。本末一致。无纤毫可疑。其为司谏也。力捍奸臣。身遭中伤。斥退田野。至于八年之久。其终也。又困于权奸。白首西迁。赋鵩穷徼。万死而不悔。此其立身之节也。世乱则一瓢林泉。隐居求志。歌咏先王之道。若将终身。及其遇时一起。受知 二圣。忠言嘉谟。朝启夕沃。莫非三代名臣训诰中语。 中庙之末。先生炳几引退。及 仁庙即位。以隆礼累召。当时四方。拭目以观新化。先生感 两朝知遇之恩。力疾一起。不幸 仁庙升遐。时事一变。斯固人事之不可预测者也。先生既在危邦。无可去之义。虽欲不俟终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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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得乎。既不可去。则所以因事周旋。竭其心力。以尽夫忠爱之诚。道既不行然后去。是其行止久速。与时屈伸。可谓合于圣人之道。与悻悻一节之士异矣。世人徒见其时权忠定论救被罪之人。而晦斋不言。以为似欠直截。然忠定自忠定。晦斋自晦斋。何必相同。若然则比干以谏死为仁。箕子之狂。微子之去。不得为仁乎。圣人既取史鱼之如矢。则伯玉之君子。可废乎。贤人君子所同者心。所不同者迹。故曰君子。仁而已矣。何必同。且当时晦斋非不言耳。以今观之。忠定之所言者小。晦斋之所言者大。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晦斋有焉。 明庙即位之初十条启辞。先生所草也。大哉。言乎。虽伊傅告君之辞。无以过此。既劝 慈殿以善道导养 明庙。又劝 明庙尽子道于 仁宗。其他严宫禁也。杜戚里也。请慎择宫人也。勿用特旨也。勿用判付也。封还内旨也。宫府一体也。勿开私门也。无非所以浚治平之大源。而立正始之要道。杜宫掖之径窦。而禠奸邪之心胆。其精诚昭著。力量甚大。包括该尽。使其言得用。则士祸何自而作。区区一二人事。言亦可。不言亦可也。其后李芑谗先生。正指此为说。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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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彦迪书启十条。絷人主手足。先生竟以此蒙祸。使先生少有观望时世。有所迁就挠屈。则其时何时而不顾群奸切齿之怨。敢陈先事之戒耶。及入对忠顺堂也。满庭缩颈。面无人色。而先生独从容启曰。事必光明正大。不然。恐有士林之祸。所谓光明正大者。指元衡等交通缔结。倚附幽阴。欲复旧雠而起此狱。其言之痛切。又忠定之疏之所不及也。特言简而且婉。故人不能知耳。凤城请罪时。晦斋随参与否。不可考。然今于集中有乙巳秋劄子二篇。其一。极论谗邪戚里之祸。有曰今者国家运否。治乱安危之机。系于 慈殿之一念。万一九重之内。隐微之际。有纤毫偏私之累。则符验之著于外。自有不可掩。而群臣解体。国事日非。自古幼主在位。母后听政。或不能全德而致祸乱者多矣。其所以至此者。盖有二焉。曰信谗邪也。私戚属也。谗邪。阴肆眩惑而颠倒是非。戚里。恃宠纵恣而干政乱纪。未有不至于丧亡者。甚可惧也。若欲保宗社而全骨肉之恩。莫如杜其邪径。不借以权势也。又曰。三代以下。独称宣仁皇后为女中尧舜者。以其信任贤相。去邪不疑。而不施私恩也。太后从父高遵裕抵罪。太后曰。吾何敢顾私恩而违天下之公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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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伏愿 慈殿。以此为法。则万世钦仰而与宣仁并称。此皆直指元老,元衡等狐鼠鬼蜮之状。以晓 慈殿之听。无所忌讳。其言可谓烈日秋霜矣。非天下之大勇。能如是乎。其一。劝 上尽孝弟之道。而因及洪嫔,凤城之事。略曰。圣人人伦之至。人君能尽孝弟之道。推之以极其至。则通于神明。光于四海。臣窃念 仁宗于 主上。有父道焉。 殿下事 王大妃者。有丝毫欠阙。则于 圣德有亏。而后世不能无疑。又言近日 上教悲恸于洪嫔之出外。不忍于凤城之防禁。朝野闻之。莫不感泣。非仁孝友爱之至。何以及此。又曰。愿 殿下全孝弟之德。极人伦之道。由是而造尧舜之域。由是而兴尧舜之治。其言恳恻悲痛。至今读之。令人陨涕。但其劄既成。而终不得上。意其时凤城但请防禁。尚无他语。晦斋或虑言之无益。而反速大祸。益累 明庙圣德。故不果上。盖是时。奸臣林立。因事起祸。益肆胸臆。一节深于一节。其势难以口舌争。如尹任其初止远窜。柳灌递相。仁淑罢。既而因白仁杰启辞。任加绝岛。灌与仁淑付处。及权忠定上疏论救。而三人皆以逆诛。大祸蔓延。不可救扑。故晦斋于忠定疏中刊去危言。而曰势已至此。徒惹起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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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益。其意可见。夫贤人君子谏说于君。非但自为己事而已。所爱者君。所忧者国。言之而有补于君。有益于国。则固君子之所愿。何惮而不言。若言之而无益。非徒无益。反愈甚焉。则事虽可言而有时不敢尽。以存随时之义。此虽非事君之常道。而亦理势之所不得已也。斯义也在易尤详言之。故曰知时识势。学易之大法。晦斋于此。必有所见矣。昔程明道不非新法。其为神宗言。但曰兴利之臣日进。尚德之风寝衰。其后每曰。新法之害。吾党激成之。君子之用意宛转而虑事深远也如此。此事惟明道知之。如吕诲,张戬诸人举不及此。盖小人之性。其毒如蛇蝎。其暴如狼虎。彼方肆其狠愎。力战天下之公议。以求必胜。君子于此。若一举而绝其根本。使无后患则岂不善哉。不然。撩虺螫之头。践虎狼之尾。求以止乱。适以长乱。乙巳小人。声言凤城贤明。众心归附。以此为机阱。当时一言救解。大祸立至。晦斋虽不明言凤城之冤。而以谗邪戚里之祸。孝弟尧舜之道。披肝沥血。详论而极言之。无非为凤城地也。呜呼。莫难于知人。莫甚难于知圣贤之心。柳下惠三黜不去。而孟子以为介。盖既三黜则知其以直道事君。不以不去之故而伤其介。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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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斋先生有下惠之三黜。而无下惠之不去。使当日少贬其道。以从时议。则三公之贵。万钟之富。可以安享。何故而离亲去国。投窜流离。陨身于魑魅之域哉。如遇孟子。其以为介乎。不介乎。斯固未可知。而千载之下。有志之士。必有扼腕而太息者也。庆会南门推鞫时。先生同参与否。亦未可知。其时三人已死。见鞫之人。乃李德应,成蕃及婢子毛麟等辈耳。 圣谕鞫诸贤于南门外。此必有所指。而未知为何人也。先生既为狱官。而国有大狱。无论虚实。参与不参。固不足论也。独其并录勋籍。诚为不幸。当时入对忠顺堂诸公。举皆不免。权忠定亦与焉。晦斋力辞。至曰非但有讥于一时。亦且传笑于万世。如此而犹不得免。则斯又事势之无可如何者也。惟有不享其利。为自处之道。未数月而先生去位矣。呜呼。滔滔者天下皆是。群群而生。逐逐而死者何限。其中有以一善一行名世者。不可易得。若贤人君子者。千万人一人耳。进此而明道讲学之贤。则间数世而一有。我 朝二百年来。由此其选者。落落如晨星。只有此数公。而既不免身祸于当时。又未免论议于后世。此虽非加损于诸贤。而人情事理。有不当然者。昔杨龟山晚年。因蔡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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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而起。在朝无甚建白。人多疑之。胡康侯独以为使彼时用其言。犹可救得一半。朱子亟称之以为公论。又谓龟山勿攻居中之言。出于某人而不之信。古之君子。尊尚先辈。不敢轻加论议也如此。往时闻李叔献尝议晦斋有不满之意。私自叹息。以为今人从平地上点检昔人得失甚易。至于事到手里。何尝能及古人一二脚跟。程子尝见门人好议前人过失。必曰。汝辈且学他长处。又曰。人当于有过中求无过。不当于无过中求有过。春秋。圣人之书。其于曲直邪正之辨至严至密。一毫不放过。犹曰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臣子而讳君亲。固也。至于贤者而犹讳之。何也。盖贤者其所全者大。假使一二细德。微有小出入。不可以小而伤大也。况如晦斋先生身心内外。表里洞然。洁白光辉。行止语默。非道不行。如此而犹不免于洗垢而索瘢。则天下岂复有贤人君子可尊可尚者乎。此风若成。后生末学。相率效慕。习为虚谈。诋訾先贤。无复顾忌。世道宁非可忧耶。昔 高皇帝不取孟子寇雠土芥之论。欲去配享。令敢谏者射之。礼部尚书钱唐抗疏入谏。袒胸受箭曰。臣为孟轲死亦荣。 高皇帝见其诚恳。取疏以入。孟子遂不废配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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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皇帝非不知孟子。要亦圣人一时抑扬之微权。不可为万世之正论。故其事终于不行。今者末俗刓敝。士多惜身便私。直气渐衰。宁知 圣上欲因事立教。激昂振作。以警昏昏者乎。亦 高皇帝之意也。呜呼。明主可以理夺。第未知今日之为钱唐者谁乎。是可慨也。
书陆宣公奏议后
使天而未欲平治天下也。必不生如此才。使天而欲平治天下也。必使见用于世。既生而又不得用。此理之不可知者也。呜呼。宣公之学。上接伊傅。管萧以下不论也。今其遗编尚在。炳炳然致理之绳准。兴化之蓍蔡也。有意于斯世者。特举而措之耳。千古一慨。
书徐克夫游关东录
仆衰病比甚。默默坐一室中。不敢窥牖。其于千里外佳山好水竞秀争流之胜。非徒足迹难及。思想亦不到。今夏。友人徐克夫为关东伯。寄书相问。发函得游山录一篇。余喜甚。读之累日而卒业。凡关东湖海数百里烟霞景致。尽入于克夫吟咏之中。呜呼。使余忘匏系之陋而发卧游之兴。非此录而谁也。克夫之所以起余者多矣。抑因此而有所感焉。嘉靖乙卯间。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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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考宰杆城郡。余年十四。承先人命。自京往省。出崇仁门而东。时方初夏。风日妍和。芳草满野。仓庚上下。角角闻雄雉声。既而入岭西。由洪川过麟蹄。踰珍富岭抵杆城。所经沿途溪山。幽绝皆可玩也。晨昏之暇。与学子四五辈。读书城西十里外乡校。校乃咸斯文轩所建。前栽万松郁然。清川环其外。余下帷意倦。往往携同舍生以出。濯足清流。行云木之下。其地多海棠花。经夏不凋。香气苒苒袭人。余乐之。出辄忘归。不知日之将暮也。闻枫岳在旁郡。宿舂可至。祖考以余年幼不许往。独仙游潭清涧亭在治内。故间一造焉。余于是始见东海。明年春。余还京。每欲因事一往。以尽其胜而卒未也。岂灵真异境有主者。非宿缘。未易致耶。夫自乙卯至甲辰。中间星霜已换五十馀度。当时事迹。杳然如梦。而孤露馀生。独留人世。得闻故人身历其地。形于酬唱。抚事兴怀。宁不泫然。余与克夫虽内外殊派。其初同出于同福徐府君。义同一家。不但为平生交游之好而已。克夫使余题录后。余不得辞。遂粗叙其当日东行始末。以寓所感者而归之。
题东国名臣言行录
我国文学之士。自新罗以上。邈矣无可徵。罗末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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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北学于中国。东还始为文学之祖。其后相继迭兴者亦不为少。大抵皆以词章名世耳。丽季益斋,牧隐游中国。得闻程朱性理之说。自是东方。始知词章之外。有儒者之学。于是圃隐首先兴起。为绝学之倡。同时如阳村,陶隐。虽未免于词华。而亦以道德性命。训诲后进。故吉注书学于阳村。金司艺学于注书。司艺之子曰佔毕斋。寒暄金公,一蠹郑公皆出于佔毕斋。赵静庵又寒暄之徒。其间虽有青于蓝而寒于水。考其渊源所自。则皆有所授受而不可诬也。然则今此名臣中当抽出此一脉以类编之。其他柳观,黄喜,郑光弼诸公。当以相业列于名臣之流。三足以下。又以隐逸附焉。则庶乎各从其类而不紊矣。俟尚论君子求正焉。
书南冥集后(甲辰)
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吾于此书。亦云。万历甲辰跋。
书禹景善日录后
右癸未甲申日录者。亡友禹性传景善所著也。余于景善同年生。游退陶先生之门为同志友。甲子秋。余下龙宫。护外舅丧。始与景善相遇于水回村逆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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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明年。景善就汉城乐善坊第。与余同处读书者几半年。自是情好甚笃。其后余登丙寅科。景善登丁卯科。又同朝。其在台阁。言论处事。虽不谋议而略相符合。至于世路多梗。升沈不齐。而平日相好之意。犹一日未始少异也。景善眼高。于世间人少许可。意所不取。虽对面不与语。往往闭门拒人。以此多怨于时。坎轲穷困。而卒不变以死。身后犹有削职之祸。哀哉。其所藏书籍。兵乱中散失殆尽。而独有此日记一卷。又集余往来书尺留其家。景善内子许氏悉取以送于余。余抚卷三叹。至于流涕。盖思知心之不可以复得。而哀吾党之益衰也。万历庚子五月十一日。西厓书于河上。
又书其后
洪范曰。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极之不建而人各以好恶相从。则乱由是生。今看景善日记。为之流涕。伤其祸殃自此始也。
题古今书法精选帖
乱后图刻荡无存者。一日有吏全守。于何得此帖遗之。晋宋间名人笔迹。尚有可考焉。仍识其来处云。
书永慕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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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岁月迷昧。音容日邈。今不记昔。后不记今。惟托之于文字。以示子孙。因得其髣髴而不至忽忘者。稍可尽心焉耳。近世佔毕斋金先生为其先人作彝尊录。余虽不肖。窃有慕焉。庐居祭奠之暇。追记一二。自先世以下。凡闻见所及者皆记之。名之曰终天永慕录。此录之传不传。未可知。亦系于子孙之贤与否。如果为一家世守之物。时出而展玩之。不为涂壁覆瓮之归则幸矣。而不敢必。呜呼悲夫。
书临瀛送别帖
与昌远别久。忽忽岁已暮矣。今得此帖。抚玩如昨。春江别怀。复形目前。不觉关海之远。此古人所以不能已于言也。是岁闰九念七。西厓病翁题。
题倦翁易图后
右易图五十二。出近世孤山隐者。皆本诸羲文周孔之旧。邵朱诸老先生之说。类次而疏瀹之。以便观览。非凿空杜撰者比也。又有图而无文。尤足令学者。虚心玩索而自得之。既得则凡象数之源。性命之奥。天地阴阳变化不测之机。粲然若指诸掌。即倦翁所谓玩心其中。足以自老者。诚有味乎其言之也。翁姓柳氏名赟字美叔。世为丰山人。翁隐居宣城之西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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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治经学。杜门潜思。尤深于易。然与人处。颓如也。未尝自言。虽邻里相识。莫有知其为学知道者。翁既殁而其书始出。今观此图。渊微质悫。自不知不好者言之。殆亦越人之章甫尔。李监司时发见而爱之。登梓印布。欲与世之事韦编者共焉。使倦翁可作。其必曰后世之子云在。可尚也已。
书利川徐氏族谱后
利徐。大姓也。不可无谱。然作谱。亦非易事。惟载简而事明。为得法。此谱首所记。未知出于何人。恨辞俚不堪读耳。下段所录徐掌令事又误。掌令恭让时台谏。壬申四月。与金震阳诸公俱罪斥。退居衿川。不复仕 本朝。其诗所谓神都隔汉阳者。自衿川而言耳。今曰。书宪府壁上。是诬其祖也。得无千载惑耶。果然。 太宗圣谕。何以曰伯夷也。次句英雄字亦误。余尝观国朝宝鉴作忠良字。徐家如有贤子孙必正之。然后可传故云。
西厓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笺
  
谢 恩笺(乙巳正月)
输忠翼谟光国忠勤贞亮效节协策扈 圣功臣。大匡辅国崇禄大夫丰原府院君臣柳成龙。昧死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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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遇三功臣会盟祭礼成。臣前缘衰病已极。不能自力奔趋。瞻望盛举。日夜兢惶。近有人来自都下。赍奉到 赐下教书一轴并白金七两厩马一匹表里二端。续于今年正月初一日。本道监司遵奉有 旨事意。使长吏存问。并致米豆酒馔。臣不胜感激。俱已北向稽颡。谢 恩祇受讫。谨奉笺陈谢者。臣诚惶诚恐顿首顿首。伏以罪戾馀生。久负天地之鸿造。孤朽微物。更蒙雨露之涵濡。感涕自流。惊魂如梦。伏念臣庸才浅识。受任踰涯。出入帷幄三十年。报效无闻于献替。追随羁緤数千里。过咎益彰于颠危。素乏犬马之劳。再叨彝常之录。温纶奖谕之既过。大赉便蕃而有加。续当岁时之迁移。又蒙存问其生死。长吏临致。官贶鼎来。有命自天。固难容于祈免。措躬无地。实愈惧而增惭。玆盖伏遇赏疑从优。仁不遗旧。阳春之泽。润及阴崖。日月之光。普被穷蔀。遂令驽质。荐荷鸿私。臣敢不白首丹心。衔 恩恋阙。周南滞迹。莫趋鹓鹭之班。汉北悬诚。长献冈陵之祝。臣无任瞻天仰 圣惭惧屏营之至。谨昧死陈谢以 闻。
西厓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铭
  
独寝不愧衾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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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之暗。帝其我莅。屋漏之幽。神其尔伺。勿谓无知。其机孔彰。勿谓何伤。其慝将长。莫见者隐。莫显者微。斯须不谨。众恶皆归。我有我心。既明且灵。一有爽德。中心不宁。岂待人知。然后为愧。是以君子。罔敢或肆。一诚植中。动必以礼。惰慢邪僻。宁设于体。日用造次。向晦燕息。翼翼兢兢。维帝之则。剔邪去私。是保是守。内省不疚。何愧之有。推其极致。浩然天地。卓哉西山。用力深至。一言警策。以迪来裔。作德日休。作伪日拙。圣狂之别。由此异辙。不诚无物。古闻其语。臣拜铭之。敢告亵御。
日伞铭
圆其形玄其色。散为六合为一。遇阳而开遇阴而阖。惟其动以天。是以能覆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