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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厓先生文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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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厓先生文集卷之五
 劄
  
西厓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87H 页
论辽东咨兼陈事宜劄(壬辰六月。在义州。)
臣于病中。伏见辽东咨文。不觉拊心失图。我 国别无失道。致兵之由。终始不过为 中国守义不回。以至于此。是则天地神祇实所监临。惟其近日人情。于应对辞命之间。不能据事直说。明白痛快。而每欲遮藏掩覆。欲说不说。使我国本情。无以暴白。故 中朝于我。初无嘉奖矜悯之意。而反有督过之语。良可痛心。且闻 中朝将令解倭语者。直抵平壤。与倭人相对。问其缘由云。此亦未知出于何意。万一黠诈之徒。巧作虚语。加我以不测之言。以为离间之计。 中朝之为使者。未必忠信虑远之人。或为甘言厚赂所动而返。则是我下见逼于倭贼。上不白于 天朝。其为狼狈。尤不可胜道矣。大抵天下万事。惟势而已。势去之后。随事生梗。况于异国之人乎。近日中原之疑我者非一。缓于报变。一也。请兵不早。二也。不存接唐人之哨探者。使之饥困道路。三也。既请兵而又言粮饷匮之。四也。唐人请我国向导之人。而时无一将一卒立于眼前。五也。自古虽危难之极。而 乘舆所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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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必有扈卫之兵。今则荡然无存。自他人视之。晏然如平日。六也。国将危亡则必有投袂泣血。忘身赴急之臣。而一时气象。徐缓宽纵。应对酬酢。率多后时。七也。夫如是。安得不起唐人之疑而致其呵责耶。今此咨文回答。所系非轻。难同泛常。惟望令该司登时速报。痛陈明白而已。臣至愚极劣。无所知识。然历观前史。凡享国长远。未有不中衰而复振者。况我 国家仁深泽厚。 宗社灵长。岂有一为狂寇所乘。而终至于不可为哉。今庸人浅见。不能为国长虑。徒闻贼兵颇锐。置国事于无可柰何之地。都无向前振作之气。依违苟且。仅度时日。既请 天朝之兵。而百事未措。令人痛心。不如无生。 天朝颁赐银两。欲以犒军。而力战之士。赴募之兵。曾不得一沾。如臣有罪无功者。反纡重赏。惟此一举。亦岂不使军心解体乎。臣之区区所愿。惟在坚定 圣心。于兴衰拨乱之地。驱策群臣。勿使少有解惰之气。申明赏罚。振作士气。收召溃散。且与唐将痛陈利害。定为进取之规。彼此协力。死中求生。然后今日之事庶可为也。臣不胜蝼蚁惓惓之忠。呻吟作字。语无伦次。不胜惶恐。
陈时务劄(壬辰十一月。在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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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事势。已到十分危迫。无复着手处。惟日望唐兵。而迁延不来。已迫岁暮。夫我 国为 中国致忠。亦已至矣。今此受祸。亦惟 中国之故。而中国不急相救。以阶天下之乱。使中国有人。谋事必不如此矣。今自顺安至龙川。竭公私之储积。聚粮料几数万馀石。惟恐一朝倭兵猝下而更为饵贼。况我军之坐食者。日费甚广。男负女戴。连络道路。而一道事力。无复有毫发之馀。若此之势。其可迁延乎。臣故愿以此等事情。明白说与唐将。得其决语。而指挥群帅。以一军情。使无迁延等待之意。为死中求生之计可也。且臣又有所达。国事危急至此。所赖而有万一之望者。人心也。人心若解。则益无可为。凡军功爵赏及免贱免役等事。皆为画一之规。有司即日施行。以应古人赏不踰时之义。又军民之捕贼所获者。勿论多少。虽金玉锦绣牛马。即与捕贼之人。官不得推。人不得夺。愚民知一身之利在于杀贼。争起射贼。则贼势庶几少衰矣。窃闻方伯之臣。或有捕贼所得者。如常时贼赃之例。必令上使。若不满元报之数。则囚次知督徵。民或以己物代之。故传相戒敕。不复捕贼云。臣愿速为下谕诸邑如向所陈。定为恒式可也。江原一道。介于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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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咸镜二道之间。山林险涩。而道中军丁虽不甚多。山峒之间。射猎为生。名为山尺者。其数不少。若能以重赏购集。优恤其妻属。而散处伏兵。或昼或夜。出没剿捕。则贼兵之往来北路者。首尾断绝。而东南形势。可以相通矣。京城收复之势。臣意亦当分为三道。杨州,抱川,积城,永平,加平等邑之军。则属于一将。如高彦伯者。遮蔽东方。乔桐,江华,高阳,交河等邑之军。又属于一将。遮蔽西方。汉江以南广州,果川,水原等诸邑之军。又属于一将。遮蔽南面。三面合势。迭为掎角。贼少则分兵设伏。贼多则合兵攻剿。又使重臣通行节制。义兵官军不相涣散。进退迟速。不为异同。然后形势壮盛而贼始可图也。仍使江原道军。与东面之军合。江华义兵与西面之军合。忠清全罗之军与南面之军合。或引其前。或推其后。相机乘便。齐心一力。四方云合。贼如罝中之兔。而京城之中。亦必有内应相屠者矣。今闻诸处义兵。各恋乡里。各自屯聚。惟日捕数三零贼。腾书告捷。而未尝一犯大贼。且官军与义兵。判为二物。进不同进。败不相救。以此声势孤弱。日就散亡。终无灭贼之期。昔唐时起义之人如巡,远之类。固将听其节制于李,郭无疑。岂义兵自为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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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自为官军乎。今时患无李,郭耳。然其涣散难合之势。不可以不为之区处也。自生变以来。无一死难之臣。皆以奔窜为得计。甚者聚道内精兵。自卫其身。才闻贼报。远远逃避。此亦急急戒敕而赏罚加焉。然后人心庶可肃厉也。庆尚道为贼兵渊薮。闻其处人心。颇奋厉讨贼。而只年谷大无。军粮民食。荡然无馀。若庆尚左道溃。则右道不可保。右道溃则湖南不可保。湖南溃则忠清道次第受兵。而八方无一寸乾净地矣。今年全罗道颇稔。愿令湖南之粟。次次输赈于岭南右道。且与左道相资。又别设募粟之官。急急区处。以救填壑之急。然后南方庶可保矣。四方边报应酬之事。一刻急于一刻。昔秦时。报事之人留司马门三日。而识者知秦之亡。臣愿今日边报。亦划即施行。不出一二日。日不足则继之以夜可也。且贼剽悍轻生。善于突斗。铁丸枪剑。皆为利器。我军不能当。而四方主兵之人。不能因势利导。每聚乌合之卒。以多为贵。约日徐趋。而瞭望不审。斥候不远。贼之间谍甚多。耳目四布。我之动静。彼皆先知。故我军每战每败。臣之愚意。当精抄锐军。混其服色。自相志别。散布远近。潜相约束。或昼或夜。出没无定。随其所遇而辄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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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又不定处所。使贼莫测多少。如京城四面数十里之内。无不如此。至于城内。亦设计焚劫。使贼骚然。昼夜不得休息。则不过十馀日而贼气大挫矣。计不出此。如江华义兵官军。入处海中。虚费粮饷。而已成老师。以至岁暮。曾不得出一步与之厮杀。此乃避乱之兵。非恢复之计。且崔远之军。身负藁草。面无人色。累月饥冻。僵尸相望。如远庸劣。固不可望其有为。而 朝廷亦不区处。使无辜之兵。自至澌尽而莫之顾恤。四方传闻。岂有更以勤 王为心。且京城之贼。亦必有闻而笑侮者。臣窃痛焉。前闻全罗监司权慄亦屯兵牙山已久。闻水原有贼。不能前进。近闻移师向西。监司以主道之官。离任远来。固亦非计。然既为上来。亦当如臣所陈先抄精兵。分配猛将。剿杀京城之贼。以壮军声。则亦勤 王之一助也。而似与前日举措。无大相远。此不知形势与兵事之过也。臣观诸将中惟高彦伯颇有为国之心。且有心计。而权任不重。所掌只杨州一邑之军。故终无所成矣。今武将中已在高位者。多惜身占便。不肯为国任事。惟当勿拘常规。如古人所谓拔卒为将。若洪季男者。既为堂上。亦借助防将之号。使之合力击贼。恐无不可也。贼与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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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处城中。几与相忘。此势可乘。若能设计。乘夜剿击。内外相应。数郡俱发。则如咸兴巢穴所在。可以荡覆。而枝叶次第可平。今不能然。先捕零贼。使贼知而预为之备。而各处官军。相环坐视。不为力战。殊可痛也。且臣闻宋言慎自入南道。民闻巡察使之至。远近俱集。其数甚多。不久以罪递免。道内民心。无所系属。相与号呼涕泣。至于旬日然后乃散云。言慎处事能否。臣不能知。但北路之民。久沦贼中。一闻 朝廷之官在境。其势将合。而遽即递罢。又无代之者。虽有防御等官。名位不重。不足以镇压民心。臣窃叹焉。言慎前在熙川。迟徊累月。固不无其罪。然其递免。当在于迟留熙川之时。不当在于已在其道之后。时难得而易失。事易去而难追。得失之几。相去日远。此等处置。 朝廷十分量察。毋失机会。此又臣之所望也。臣以无状。曾忝大臣。使国事至此。万死无惜。今之所陈瞽说。俱不合宜。 朝廷必已施行。而臣未及闻知。但观时事。一日危于一日。摧心切骨。日夜流涕。零碎者不及尽。陈谨撮其大槩。仰备 采择。区区之忱。伏希 少加怜察。(则如咸兴。一本作如咸兴则。)
陈时务劄(癸巳十二月)
西厓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90L 页
臣本以庸鄙。冒当国事于危乱之际。昼夜思度。不知攸济。而徒见万事。奄奄日就于危迫之地。非臣不才所能裨补万一。臣且悯且惧。谨以管窥所及。条陈如左。惟望 圣明采择施行。此贼屯据庆尚道。休兵积粮。明春三四月间。必更肆吞噬。而全罗道当最先受敌。今都元帅权慄无军在大丘。巡边使李蘋虽在宜宁。所率饥兵不满数百。而闻蘋亦有病。不堪登阵。宣居怡,成允文等。又踽踽相聚。往来于其间。不敢窥贼藩篱。往时晋州城池颇完。军卒颇集。猛将多在。而谋计少差。犹为陷败。即今日之势。又万万不侔于前。贼若一动。全罗以北。更为长驱之境。全罗不保。则其能为国乎。斯亦坐亡而已。而虽有天兵。何能救我耶。臣之愚意。每欲择其要害。设险坚守。令民有事则入保。无事则出耕。贼进无所得。退有蹑后之兵。不过数日。将逡巡自退。此今日不易之要务也。若不急时措置则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臣自今年春初。屡陈炮楼为守城之利。苟能成此。而多备火器。则万无一失。故臣在东坡。固已移文于下三道观察使。令随力设之。而至今未闻一处举行者。盖人情乐于因循。惮于作事。徒以灭贼之功。付诸天兵。最下者。又望贼兵自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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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天幸。拱手无为。应文塞责。不知事机之远。日甚一日。分寸之阴。莫非可惜。似此悠悠已迫岁暮。明年之事。又将柰何。夫需者。事之贼。孟贲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故古人于经营屯难之际。虽以好谋为贵。而亦必以能断继之也。臣前日忧晋州必为贼所窥。尝以此说。通于故庆尚监司金诚一。诚一独甚信臣言。即巡视晋州。相其迂直之势。欲设八座炮楼。即发民始役。材木已具。而诚一病死。竟不能成。而晋遂以陷。呜呼。岂非数耶。何不幸如是耶。臣窃观倭贼乃海岛蠢然之种。初非有深谋远识。而颇熟于用兵。自釜山千里连营。深入人国。其一屯之卒。多则千馀。少或数百。中开一路。如蚁往来。而两边相望之地。皆我土我军。挟立观觑。而经二年未能攻破一屯者。非但勇㥘之异势也。盖缘贼倭最善占得形势。其置阵必在左右顾眄。高山绝顶之上。又其木栅坚固。壕堑周匝。栅必涂土。才可以御矢石。而多穿孔穴。以便放炮。故人不敢近。如平壤之牧丹峰,中和,黄州以上所经一路。莫不皆然。至于京城内。贼知城周太阔难守。则只就南山诸麓。排布络罗。所作土窟。亦必曲曲相对。所守虽少。而炮道所及甚远。是其贼谋狡黠。多般揣摩。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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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备悉。而我国所谓将帅之类。全不知此意。其于形势所在。冥然莫察。而徒聚十百乌合之卒。奋臂瞋目。谓可以战。及其遇贼。则奔北恐后。无先定之计。无必守之地。游移往来。如浮萍之相推于江湖而莫知所适。以此能御大贼。虽童稚。犹知其未可也。兵法曰。地有所必守。城有所必据。故守白马之津。据蜚狐之口。则天下之形势在汉。潼关不守而长安不保。白马炭岘不守而百济以亡。此其已然之验也。而今者中外之人。皆忽焉莫省。臣窃惑焉。臣于湖南一路。未尝亲历。然其自庆尚右道而西。则南原,顺天皆巨镇。而其次全州,罗州等。皆系必守之城。南原则前日骆参将修治城壕。但我国人心怠慢无比。他人已成之绪。必欲破坏。未知尚无侵毁与否。至于顺天,罗州,全州。则虽有城子。而想必龃龉。及今修治。前去三四月贼动之时。尚有数月。如炮楼功役不多。犹可及设。若民力不足。则调发忠清,全罗道僧军数千名。旬月之役。可以有为。虽似临渴掘井。与安坐待亡者。有异矣。大抵今日之势。财殚力竭。人民死亡殆尽。春回顿无耕作之意。勿论贼去贼来。而已无可支之势。若不稍为区画。为且战且守之计。数月之后。生类将尽。国事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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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驾之地矣。臣不胜寒心。至如山城修筑事。前此屡 启。如长城县监李贵。乃一小邑之守。尚能修筑笠岩山城。以此观之。凡事患不为耳。为则必有其效。要在当事者尽心与否而已。至如庆尚右道。虽甚残破。不无收拾措置之路。而今既晚矣。然臣意尝以为欲全湖南。其防守当自庆尚右道始。若右道一失。则湖南无蔽障之地。四散冲突之贼。谁能御之。臣秋间在右道。意于宜宁,三嘉,高灵,丹城,安阴等处。地势险绝。皆有古城。若渐修筑。劝民以生道。则民亦当乐从。故知委于各官。三嘉之民。首先趋令。欲筑山城。图地形来示。而臣上来。又三嘉递县监。其后绝无闻矣。今者湖城都正自宜宁来言。郭再祐亦欲筑宜宁山城。屡屡言之于李蘋云。此亦当有以图之。臣窃观今日人心。专责讨贼之事于天兵。虽有可行之策。略无措置之意。自古请兵于他国而恢复者。主张在我。而他国之兵。为我助援而已。比之攻病。我则元气也。他兵则药石也。药石攻熨。必资元气。若在我元气冥然漠然。则虽有万金之药。安所施之。 国家遇贼二年。贼退京城已九个月。其间日月。皆为虚度。骎骎然日趋于沦覆之域而不悟。岂不痛心矣乎。今八方涂地。财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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殚尽。人民枕藉乎原野。盗贼群起。可虞之事。不但外贼而已。此臣之所以俯仰拊心而不胜伤痛者也。 朝廷每以一纸文字。传喻于外方。而外方不时奉行。悠悠到今。无可为者。全罗道则前者再三申敕。庆尚右道之事。别为通谕于都元帅权慄。使之随势措画。而专委一人。如星州牧使郭再祐者。监主其事。乘春初农事未始之前。或发僧军。或晓谕固城,陜川,宜宁,三嘉等处避乱图生之民。渐次修筑。而令傍近之民各以便宜入保。聚公私蓄储于其中。清野以待。贼来则入保。贼去则下山耕种。此计若成。则右道庶有支保之望。而天心之悔祸。可冀也。
陈时务劄(甲午四月)
伏以臣本庸才。 圣明不察臣之无似。委寄过分。国事至此。臣罪为多。今艰危日甚。顾以扶颠持危之任。更责于已试不验之愚臣。此不待智者。而为 国家寒心者也。臣亦自量已审。且知大厦之支。非一木之力。积习之变。非一日之事。日夜泣血拊心。欲辞避不称之任。而奔走致死于疆场之外。是臣之愿。亦臣之分也。臣闻殷忧启圣。多难兴邦。盖以治平之世。人情安于故常。俗士溺于浅见。又有狭小褊滞之论。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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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实。破坏大体。虽有先事之言。常患于不见信。救时之策。常至于不得施。至于败灭之后。人心危惧。往事之失。不得不惩创。善后之图。不得不经营。天命以此而再续。国脉以此而更固。古之享国长久者。或因中衰而复振。以至于千百年之安。以此观之。殷忧多难。岂不足为兴邦启圣之资也耶。此则在 殿不加之意而已。呜呼。 国家近日之祸。自有东方以来所未有也。既有所未有之祸变。则其所以救之者。亦不可以寻常举措而望其有济也明矣。譬如膏肓之病。非温平可口之剂所能治之。必须得大药神丹。湔肠胃之积痼。而养出元气。然后始可回生。今日之势。何以异比。 国家当初乘倭贼退归。京城既复之后。汲汲为自强之计。以之积谷训兵。收拾疮残。措置规画。日不暇给。则今已经一年。必亦稍有头绪。可以承藉奋发。为中兴之基。计不出此。中外之臣。不能深惟长远之虑。惜阴图事。而一切玩愒。浪费时日。专以讨贼之责付诸天兵。而自己所当为事。全不讲究。军政未尝修缮。粮饷未尝经纪。民心未尝收拾。百事纷纭。眩乱颠倒。如行云雾之途。而孑遗民力。更无分寸之馀。诚可痛心。今日急务。亦不在多言。惟急行便民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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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四方闻风。晓然有再生之望。然后又因时变通。措置粮饷。聚诸京师。以其食招募精勇之士。昼夜训鍊。皆成节制之师。可以御外侮。可以消内变。 国家之势。安如盘石矣。往时 朝廷。狃于升平。不修军政。只以民兵数千。上番京师。皆畎亩荷锄之氓。不知战斗为何事。该曹又以徵赎侵剥为事。多聚布物。以为私用。而实未尝一番操练。猝遇事变。乌合之卒。如不系之马。奔逸四散。不可复收。变故之后。尚未有以惩改前日规例。而循途守辙。依旧推迁。且四方皆已荡败。诸色军应上番者。百不一来。京城空虚。但有饥饿代立之卒数三百。以此欲以摧淊天之强贼。而振已衰之遗绪。不亦难乎。近者训鍊之军。人颇乐属。应募渐多。而亦限于无食。不能多聚。恐归于无益。盖食不足则人不可聚。人不可聚则兵不可鍊。此必然之势。今国廪空竭。经费之外。更无馀储。虽欲鍊兵御敌。计无所出。臣静思默念。百分筹度。而近得一策。常时骑兵上番之数。合二万三千七百馀。而各有三保。则共为九万馀人。步兵上番之数一万六千二百馀。而各有一保。则共三万二千馀名。总计十二万二千。此乃平时上番骑步二色军户奉足之数也。至如甲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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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者四千六百四十。而各有二保。则一万三千九百二十名。定虏卫上番之数二千一百六十一。各有奉足二人。则六千四百馀名。别侍卫上番之数一千一百十九。而亦有奉足二人。则亦合三千三百馀名。而他色军不与焉。此外有各司奴婢。臣前在己卯冬。为刑房承旨。取考元数则三万七千馀名口。其后以公贱役歇。渐次增添。其数不止于三万七千矣。此外有各司诸员合二千一百七十七户。而各有奉足二人。各司早隶合三千六百二十八名。而各有奉足一人。又有掌乐院乐工七百。乐生三百。而各有奉足二人。其数亦三千矣。此乃平日各色名数定额。其间有流亡未充之处。而大槩则如此矣。今于兵乱之后。不可以平时之额求之。想存者无几。然全罗,忠清道以及庆尚左右稍完郡邑。江原,黄海道,京畿等处遗存为役者。应亦几至十万。或过之矣。若除其上番。各捧人一石米。使为粮饷。则其数将至于十万馀石。而勿论牟麦大小米大小豆。充数纳之。则甚为轻歇。而人情大喜矣。因于京城。召募四方精勇之士。亦勿论士族庶孽公私贱有无役。只取其勇力。得一万名。分为五营。营各二千人。依法操练。则是京城之内。常有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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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兵。而根本壮固。居重御轻之势得矣。盖一万名一年之粮。乃四万四千石。假使更出数千馀石。日给人三升。使庇家属。亦无不足之忧。因以所馀数万石。别储军资。为食兵之需。不管于户曹之经费。则三年之后。所蓄当倍筛。而军食不可胜用。苟食足而兵强。则何为而不成。何贼之足虑哉。一万名之军。亦当分为二番。每营恒留一千。而其五千则别于京畿肥饶閒旷之地。大备农器农牛种子。分屯作农。如曹操许下屯田之法。而使自食其半。官取其半。则资食之路日广。而应募者相继云集矣。夫三代寓兵于农。唐初府兵之制。亦仿古制。先儒美之。然其世变日下。祸乱繁兴。则兵农不得不分。故自唐中叶以及宋,元, 大明。皆不得变。使兵以卫农。农以养兵。其势然也。我朝上番之制。得府兵之遗意。而至于今日。皆耒锄之徒。无一可用于战阵者。不得不因势变通。以适于宜。亦其理也。至于外方之事。则臣前日所陈镇管之说。已举大纲。纲既举则节目自当随之。臣请略言之。兵法最以分数管辖为重。然后条理整齐。号令通行。调发无敢参差矣。故中原将官。勿论大小高下。皆有所统之军。平时尽心操练。一有事警。以此徵用。各处之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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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其军。聚于一处而行。其军卒亦习隶于其将。而知其终始相随。故畏而爱之。不敢有苟且之心。虽使之赴汤蹈火。岂有溃散之患乎。我国不然。兵不隶将。将不统兵。平时邈不相接。一遇警急。皆聚兵田野闾阎之间。瞿瞿不知所属。富者纳财而图免。壮者骇散而之他。所谓色吏都训导等乘时作弊。哄吓侵督。无所不至。毕竟稍堪赴战者。尽皆脱漏。而贫民之不能自免者。苟充其数。未及出境。而逃走相属。比至军前。尽亡无馀。今日之事是也。夫使一道之内。有镇管之法。郡县大小之势。不得不相维。又于一邑之内。别择其地品官中有计虑自爱其身不敢犯法者。使之主管各面抄兵之事。从其壮弱。分类抄出。为上中下三等。守令亲自点阅。且令被抄之人。告发其脱漏者。累名以上。枭示其抄兵之人。常时设法操练。而有事则即使其人领赴军前。凡有逃散不精之弊。皆令自任其责。则不敢不尽其心而军政稍清矣。因令上等之卒。循次赴战。而中下之民。资给军粮。事皆前定。无临时骚动之弊。无吏胥作弄之端。丝牵绳连。次第顺序。而不复如曩时之无绪矣。前于 启辞中。略发其端。已为知委四方。而其后犹闻抄军尚无条理。民弊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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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可用之兵。则无一赴战者。弊习之难祛也如此。可胜叹哉。夫因地之所有以生财。则财不可胜用。因财之所裕以聚人。则人不可胜纪。顺民情之所欲以图功。则功无有不成。臣前日所谓事得其序。然后有条而不紊。物理其本。然后力省而功多者。此类之谓也。且臣又闻拨乱反正。虽在于足兵足食。而其要尤在于得民心。得民心之本。不可以他求。惟当轻徭薄赋。与之休息而已。 国家田税则轻于什一。民情不以为重。但税外之事如贡物进上及各节方物。被侵之事甚多。而其初磨鍊贡物之际。不以田结之数。均一平铺。大小之邑。多寡悬殊。故一结贡物之价。或有出米一斗二斗者。或有出米七八斗。或十斗者。民役之不均如此。加以往来道路之费。各司捧纳之时。为奸吏刀镫操弄。出费百倍。入于公家者仅十之二三。而其馀皆归于私门。至于进上之弊。病民益甚。此亦当初制法。则未必如此。而行之百年。人伪滋胜。弊端万千。今若即未变通。则民生更无苏息之望。而国储无积峙之路。臣常以为处置贡物。则当以一道贡物元数。总计几许。而又计道内田结之数。参详画一。裒多益寡。勿论大小邑。皆一样磨鍊。如甲邑一结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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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则乙邑丙邑亦出一斗。出二斗则道内之邑皆出二斗。如此则民力均平而所出如一矣。方物之价。亦依此均布。或米或豆。以其一年一道所出方物之数。从田结均定所纳。每结不过出升合之微。而民不知有方物矣。其进上亦然。皆以米豆出价。以上诸条所收。全罗道则纳于群山法圣仓。忠清道则纳于牙山及可兴仓。江原道纳于兴元仓。黄海道纳于金谷助邑仓。庆尚道则待本道苏复间。纳于本道。以为军食。咸镜,平安道则留贮本道。而其五道米豆。皆令输到京仓。各司贡物及方物进上。计物定价。如济用监进献苧布价木之例。使有司贸用。而若军资不足及 国家别有调度之事。则贡物方物进上。量数裁减。而米豆之藏在库中者。不烦换作。而取之无穷矣。臣闻 皇朝无外方进上之事。只以十三道赎银。付光禄寺。凡进供之物。皆贸买而用之。若有别用之事。则以特命减膳而用其价银。故远地之民。不知有辇载输运之劳。而四方工匠百物。无不凑集于京都。如探渊海求无不得。而京师日以殷富。田野之民。晏然安业。此其立法之善。我国所当取法也。常时 国家京仓军资。几至四十万石。议者尚患粮少。今但有数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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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懔懔。无时月之蓄。势迫事急。无过于此。昔越国生聚然后训鍊。训鍊然后复雠。苟不生财而聚民。则虽有善策。将何所施。故今日之事。当捐去杂事。略浮文敦本实。限十馀年惟致力于粮饷训兵。不以一毫他事参错挠夺于其间。然后可以快复大雠。而弘济艰难矣。今民穷已极。事势危迫。涂炭倒悬之苦。不足言也。臣之此言若行。则国有馀蓄。民有馀力。数年之后。气势骎骎。惟所欲为而不难矣。此外细碎节目。其端甚多。今不敢毛举。伏乞 圣明。深惟恢复之长策。痛念国耻之未复。汲汲于挽回民心。以为祈天永命之本。而一日二日。念念于生财训鍊之策。恶衣菲食。劳心焦思。又策励群臣。一变因循之习。以振大有为之志。则一时贤智之士。皆将辐辏并进。为国家任事而不惮矣。如臣者。昏昧谬妄。最居人下。昌当重地。有愧具瞻。语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人才。国家利器也。岂有人才劣下。而时事得济者乎。况臣有老母年过八十。乱离忧挠。气息奄奄。朝夕之间。死生难保。臣抱玆耿耿。恐不得终报 圣恩。而颠仆沟壑。目永不瞑。故谨以管窥之见。造次陈达。至于言之可采与否。臣亦难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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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劄子(甲午五月)
臣本以无状。中年早婴疾病。自丧乱以后。积忧伤心。精神筋力。挦剥殆尽。连年重病。几至死域。伏蒙 天地雨露之恩。得延丝线之命。而大病之后。衰惫转剧。诸證杂出。日益沈痼。加以心火极炽。昼夜怔忪。目不交睫。今已四十馀日矣。以此元气益弱。心神昏霿。思虑所及。率多颠错。只念国事艰危。而臣身犹在重地。不敢自安于养病。往往备边司郎厅。以公事来问。臣于眩乱昏惑之中。信口答说。以备群议之参互。而亦自知疏漏谬妄。致误国事。寻常忧惧。不知所出。至于近日 奏闻贼情之事。臣曾于病初危剧之时。得胡参政书帖。私心以为此乃 国家重事。处置所当周详。盖以我国方有累卵之危。若外不振于寇贼。内失欢于 天朝将士。万一天心尚未悔祸。运气犹复蹇屯。变故之外。又出变故。则事有所不可言者。以此忍病作 启草。上达愚意。而于臣之心。亦不敢自以为可采也。臣自病伏私室以来。除问病议药之外。见人不多。惟传闻前日 引见备边司宰臣。而未闻陈达之辞云何。今朝伏承 圣教。臣拊膺叩首。泣血稽颡。求死不得。所 教怪说异论者。臣未知何事。而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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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迁就之事。则臣之顷日一 启。实为罪首。夫以人臣谋国失宜。既不能运奇制胜。以复 庙社之雠。又不能度义揆事。上慰 君父之意。其罪固不容于刑章。更将何说而自解耶。臣因窃自念。自古大臣之任。谓之栋梁。栋挠梁坏。家必覆败。故曰朽木不可以为柱。平时尚然。况于危难之际乎。臣昏愚庸劣。最居人下。从前误国辜 恩。非止一二。不幸顽喘苟延。后死他人。乃于板荡之后。更冒此任。人非鬼责。丛集一身。而疾病癃惫。无复形状。残骸弱息。奄奄如泉下之人。以此尸居馀气。其能望其折冲御侮。维持国论乎。必无是理也。古人云。时平则庸夫高枕而有馀。世乱则智士驰骛而不足。当今 天步艰难。海波横溃。而鼎轴之地。顾使如臣者居之。臣未知 国家今日之势。更堪几败耶。臣居则独语叹息。卧则暗涕沾襟。心怀焦煎。积成痼疾。臣非敢自爱。为 国家虑也。臣前年四月得病。至六月晦间始起。因即南下。路中重得疟痢。濒危仅苏。今年所患。又是疠气所感。再次发热。热退之后。大势虽减。而已败之气。填补极难。种种馀患。逐日添生。腹肚虚胀。呼吸俱碍。泄痢频数。痔肿大发。饮啖专废。肌肤未实。冷汗如泻。臣虽顽固。亦知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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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急。欲少俟气力稍复。扶曳随波。试于房户之间。暂时起动。辄复委顿。转辗枕席。已过数月。公私狼狈。罔知攸措。今又奉读 下教。陨越惊惶。欲死无地。昔元昊扰边。而大臣有病居其位者。其时谏臣以为政府非养病坊。即为弹劾。改拜他相。今以臣昏劣。病废职事。至于累月。而 朝廷尚无处置。亦可以知公议之不行也。伏望 圣慈。深惟国事之急。怜察微臣由中切迫之恳。 亟命镌臣本职。改卜贤才。以济时艰。则非臣之幸也。国之幸也。
措置沿江屯堡劄(乙未正月)
伏睹顷日 备忘记下备边司。因李德馨所 启措置沿江屯堡事。以臣在告。 下问诸臣之意。臣不胜惶惧感激之至。 圣旨所谕汪立信之议。臣曾已参商。我朝镇管之制为近之。而即臣前日所陈者是也。窃尝论之。东晋与南宋。其立国江左则一也。而晋犹能以长江御刘石。宋不能以御蒙古者。何耶。盖晋则有藩镇之制。合数郡而置一大镇。使大将领之。兵力不分。故其势足以当一方之贼。如桓冲,陶侃之流。皆控制千里。史言陶侃之政云。自江陵至白帝数千里。道不拾遗者。可见也。宋于立国之初。惩唐末五季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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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之患。罢藩镇之权而悉为郡县。其衰也。兵分势弱。贼至一郡一郡破。至一县一县破。不足以制戎虏内侵之祸。故汪立信建议。请以江,淮诸郡。合为四大镇。而尽出内地之兵。并力御胡。时不能用。而其后文天祥亦陈其策。元将伯颜闻立信此策。亦以为忠臣。而厚抚其家。以此观之。虽当危急之际。而未尝无可救之策也。我朝镇管之制。大槩有此意。特以其权不专。不能行其号令。而升平已久。解弛滋甚。无以振起故耳。臣窃以我国形势论之。无有如都城之险固。盖汉江与临津。环绕前后。东北则有高山大岭。横截遮蔽。而西有大海环之。即所谓天险也。 祖宗朝。京畿有四镇管。而水原,广州二镇。在汉江之南而为其门户。杨州在国都之左。以蔽东北。长湍在其后。专备北方。江华,乔桐二邑。以在海中故。无所隶属。而使之专力于防海。其布置规模。亦略可见矣。忠清道四镇管。忠州据两岭之会。护卫上流。清州稍南而备秋风,黄涧,金山之路。公州正当湖南之冲。而洪州备御西海。江原道原州则与忠州为掎角辅车之势。淮阳则当北路。内与杨州相倚。外防铁关。江陵则合海边之邑。备御东海。推之他道。莫不皆然。此非小小规模。小小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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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实军政之大纲。御侮之良策也。苟使此制不坠。镇管得人。各率其属。平时则依法操练。有事则整兵饬旅。各守信地。以听大将之令。以战以守。则 国家内外之势。安如盘石。岂有土崩瓦解。使贼兵不旬日而径造都城之变哉。所谓事得其序。则有条而不紊者。大槩然也。而宜立信之惓惓于垂亡之际者。亦惟此事也。今事变日急,而人心之涣散。有甚于时曩时。所谓镇管之法。前虽下书。申敕四方。寂然无闻。惟闻平安监司李元翼。顷日会平壤镇管之兵。大阅于城外。历三日而罢。见其军容者。皆啧啧不已。书云不虑。胡获。不为。胡成。凡事必须经营费力而后。可以见效。此臣之夙昔区区所念。故今因 圣旨之及而又并陈之耳。若夫兵书所谓地有所必据。城有所必守者。尤不可不讲也。宋都临安。所重专在襄樊。故其所措置。最重此处。其始也岳飞修葺襄阳。为藩蔽重镇。飞死。襄还残破。重经孟珙经理。及元兵东下。吕文焕以孤城御百万之众。至于六年。而宋不能救。襄阳既陷。而临安不守。是故。为国而不知形势所在。则其所致力者。亦徒然耳。今我国都城。以汉水为固。然若忠州有失。则贼兵从上流而下。如屋上建瓴。不可防守。若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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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故。则贼虽来。而当从下流。其势稍缓。故忠州之重。与京城相等。往时遣辛忠元。以空手颇能招集军民。筑关岭上。亦未易得。但此人名位卑微。如所聚之军渐多。而他无指挥之官。则气象凌替。号令衰残。将不能成事。忠州牧使。元是镇管节制使。若牧使得人。则如忠元者。亦当统属于忠州。而并为节制。以其所聚军兵。分部鍊习。课其上下。又能耕治近岭膏地。作为屯田。一二年间。关防自固。而牧使金命允。以年少武人。虽仅免过尤。而似不可责以恢张作事也。且前日以忠州镇管之军。不入兵营。而使入忠州者。亦欲于忠州。渐次操练。使成重镇。而亦未闻施行与否。夫世虽危乱。而有殉国之臣。则犹可扶持。此诸葛武侯所谓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也。而今时则似不能然。 国家之事。将何依赖。此臣之所深痛也。至于屯堡之事。虽欲为之。无军无食。不可易为。备边司之 启是也。然亦有一说焉。自古丧乱之后。人民必荡析流离。无所止泊。故易于团聚。其所团聚之处。必择其形势凑集。土田肥饶。可耕可守之处而居之。且为之置长以领之。经纪其生理。资以农牛谷种。则四方之民。渐次来集。自一而为十。自十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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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自百而为千。农时则劝课耕作。有隙则鍊习兵事。人力稍盛。则设为营栅。久而不废。而为之有条理。则内可以防守土贼。外可以遮遏外寇。一处如此。他处亦然。使气脉连络。声势相倚。则虽有冲突之变。何忧之有。臣每爱五代时张全义治洛阳之事。当唐末梁初。洛阳为荒墟。全义为其尹。即自巡视四境。每村各竖一旗。令民聚旗下。而又劝课农作。出于至诚。于是。争相劝募。数年之后。洛阳复旧。今日之事。必如全义之治洛然后可也。往岁 车驾还都。京畿之民。强者为盗。弱者填壑。道路为之不通。自龙津之屯设而东道得通。自秃城,阳智,龙仁,庆安,竹山之屯设而流民颇得安集。盗贼为之屏息。团聚之有益于乱后也如此。不但京畿为当然。如经贼残破之地。依此经理。处处如此。则其于经远之计。所益岂浅浅哉。特患人不加意耳。盖由内而及外。自迩而及远。布置周遭。条理四达。则所谓生聚训鍊。皆在是矣。譬如善弈者。先下数子。已尽一局之势。而渐次布置。然后可胜。不然而规模狭小。经营不广。举其一而遗其十。泄于迩而忘于远。则恐不足以济此板荡之势也。沿江设屯之事。若欲发军为之。则果为难成。然自原州兴元仓。经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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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杨根。以及广州,京都。上下才数百里耳。而龙津正居其中。其龙津以上。宜令防御使边应星。历视津渡要害及人民可居土地肥饶之处。知其已居者及今所愿入者。指挥分布。而令户曹于冻解之后。急发盐数百千石。以船只输去分给。又推种子稍稍散给。则民之闻声愿聚者必多。而屯堡之事。积日可成矣。龙津以下。如广津,三田渡亦可依此措置。而京城外三江之民。尤当保合。使有生路然后可也。庆尚道今年措置之事。尤急于此处。未知方伯帅臣及守令之意。能及此否乎。臣病久神昏。言无头绪。然其一段忧国之忱。耿耿于伏枕垂死之中。艰难操笔。挂一漏万。皆不足采。然伏有感于 圣旨之下。惶恐陈达。
请解职归省老母劄(乙未九月)
伏以君亲。一也。公义私情。迭为重轻。臣有八十四岁之母。远在南中。乱离之馀。仅得保全。而气息奄奄。朝不谋夕。臣因公故。不得归省。已三年于此矣。臣之念母。母之忧臣。岂顷刻而少弛。常恐人命倏忽。不得相见而死。永抱终天之痛。情理所极。臣不忍言。且臣危病缠身。久益沋痼。长年伏枕。未得察任。职名虽在。旷阙居多。其于国事。少无裨益。政府为养病之坊。鼎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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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素餐之地。公私狼狈。日甚一日。此而苟留。于义何据。臣诚无状。受 恩深厚。鞠躬尽悴。以死为期。臣之平昔至愿也。当此艰虞。岂敢言去。第臣之情势闷迫。至于如此。筋力竭矣。精神尽矣。方寸乱矣。留既无益于世事。去犹获伸于私情。伏乞 圣慈。怜臣至痛。察臣羸瘵。 亟命递免臣职。使臣得于未死之前。往见临命之母。则 天地父母之恩。曲成无方。沟壑一念。陨结为期。臣不胜涕泣瞻恋之至。
辞职劄子(丙申)
伏以臣冬寒以后。夙病转剧。顽痰塞胸。吐血无节。往往眩发。欲仆还起。心情昏霿。思虑颠错。臣自量羸惙危喘。奄奄如此。恐不得毕报 天恩。而先填沟壑。每一念及。未尝不涕泗交流也。臣诚无状。然观于古人之言。其论御夷之道。必以内修外攘为言。盖内修者。外攘之实。外攘者。内修之效。未有内修而不能外攘者。亦未有外攘而不本于内修者。以今日之事言之。泣血枕戈。为 宗社复雠。为生灵救命。誓不与此贼俱生者。内修之诚也。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尽忠益时者。虽雠必取。犯法怠慢者。虽亲必弃。群臣戢睦。断断以国事为心。收揽人才。保合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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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修城鍊卒。劝农储谷。分寸跻攀。日不暇给。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者。内修之事也。如此而贼不退。雠不复。则归之天数可也。臣观中外人情。以为事无可为者。只以奔北为第一策。守令不以守土为意。将帅不以死绥为心。劝之修缮。则曰民力困剧也。劝之力战。则曰众寡不敌也。劝之鍊兵。则曰军无可聚也。劝设营栅。则曰恐被贼围也。问何以为计。则曰观势进退也。究其真心实意之所在。不过欲才见贼锋。左右闪避。登山入谷。中开一条大路。直至都城。无一遮障。而遗贼虏于 君父。呜呼。此辈之罪。可谓上通于天矣。然原其所以致此者。亦由于 朝廷置相非人。使如臣者冒居首台之位。疲劣昏孱。养病政府。无所建明。使纪纲日至于解弛。人心日至于不振。风采日至于销萎。气象日至于睽乖。军政日至于紊舛。民生日至于困竭。 国家之势。日入于危亡之域而不能救。此皆臣之罪也。他日再见偾败。必曰某也当国。致国事于如此云。则臣虽阖门诛夷。以谢 宗社生灵。何补于事哉。臣以至愚至庸之身。当至大至重之任。值极毁极危之势。心欲为而力不逮。力或逮而时不可。心腑焦矣。精力竭矣。惟自慨然伤悼。置之于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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柰何而已。且臣又有未安之怀。不得不并陈。自古大臣。必具三员。所以广谋猷而尊国体。今左右相皆在外。而臣独居鼎轴。冥行妄作。误事无疑。此其未安者一也。前年兵部咨大臣轮流出治南方事。今尹斗寿在外已经一年。臣独息偃在床。无均劳之义。此其未安者二也。今艰危日甚。人臣奔走。内外莫非委命之地。臣苟得致身疆场之外。公事之暇。一见老母。得一寸乾净地。以一死报国。臣之志愿毕矣。万万无恨。而千载之下。幸有知臣之心者矣。不然而无所猷为。苟度朝夕。生为具位之臣。死不瞑目于地下。其为羞辱 圣眷。不亦甚乎。伏乞 圣慈。俯谅危恳。递免臣不称之任。更于外除议任。以全器使之道。臣当舆疾就途。勉竭驽钝。以澌尽为期。臣不胜悲惶恳乞之至。
辞免劄子(丙申五月)
伏以臣诚无似。久辱台鼎。多积罪咎。厚招讥议。臣犹自知。况于人乎。闻有赵完堵者。诣 阙上言。谓臣沮蔽其父宪军卒所当得之军功。致军情冤郁。事下有司。臣固不知其事之始末。始甚怪之。取其上言而观之。则又以为厮卒偏裨。稍有财产充贿赂者。莫不带五六品职云。似亦暗指于臣也。夫小民至愚而神。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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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必有所自。此必臣平日秉心偏颇。行己贪黩。见轻于人者有以致之。未暇论一事之虚实也。夫大臣之位。是曰具瞻。上之欲其开诚布公。弘济艰危。下之欲其畏义知耻。不为非违。此所以仪刑百僚。表正四方者也。今臣自不能捡其身。为细人所污蔑。以至举名直斥。发于告诉之口。臣之为大臣。可谓贱矣。而 朝廷之羞辱极矣。若是而抗颜非据。人谓臣何。大抵臣器小任重。心劳事拙。忠不足以谋国。才不足以济事。诚不足以动人。力不足以镇物。施为举措。率多颠错。使人心不服。物议沸腾。不但为完堵所诋而已也。加以臣积病沈痼。朝夕待尽。气血精神。柴败无馀。行尸于廊庙之中。人虽不言。臣亦自悯。敢望 圣慈怜悯。递免臣职。改卜贤德。以慰民心。不胜祈恳惭惕之至。
辞职劄子(丙申九月)
伏以臣于前日。伏蒙史官宣谕 圣旨。感激之馀。惶恐陨越。累日而不知所达。 君父之命。至于如此。臣子岂敢言病。所当力疾扶曳。以死为期。顾臣之病势。一向委顿。不任趋走。公私狼狈。无可如何。臣窃闷焉。臣本尪羸。得此危病。今已四年。所患痰喘。乘寒辄剧。今年则病势尤重于他年。虽欲自力从仕。其路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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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来。药饵治疗。万方未效。近又捡方。将以艾火灸熨脐肚。庶寻生活之路。而职任在身。势难自由。不得已吁 天祈恩。乞解职名。区区蝼蚁之情。亦必尽彻于 天日之下矣。夫以臣冒处重地。连年多病。乞解职务。其间引告之日多。供职之时少。以朝廷鼎轴之器。为微臣养病之所。非徒公议不容。其在臣心。岂敢顷刻自安。今国事艰危。大小之臣。当以鞠躬尽悴为义。况臣受 恩深厚。如以避事为心。自便为计。而故为是言。则臣罪当万死矣。臣之病状。国人所知。虽在公座。而咳喘之声。达于行路。吐痰无数。窗壁涂污。尽成血痕。目臣而秽之者有矣。悯臣而哀之者亦有矣。至于士大夫清议。则固必以病不知止。为苟且无耻。在人所见如此。臣之自苦。又当如何耶。方其喘急也。一身之气。尽逆于上。血脉绞急。背膺手足。引掣拘痛。火迷心窍。而精神昏昏。如人饮酒极醉。惘然若不省人事。热盛攻脑。则两眼䀮䀮。视物如隔重雾。寻丈间或失人颜面。起立掉眩。若将颠仆之状。其他种种丑状。难以尽溷 天听。而经席入侍。其势亦难。臣禀气虚薄。乱离之后。虽无一事可观。而积忧伤心。些少蜗涎之气。凋剥殆尽。犬马之齿。已迫衰谢。病已缠骨。死
西厓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3L 页
亡无日。更何馀力。可以备驱使当策励。此臣自度。辜负 大恩。永无报效之望。而慨然伤悼。至于流涕者也。臣伏睹 圣谕。以前日百僚廷论事责勉臣。且 教之曰。恕己量主。臣尤不胜震惧之至。夫人臣退道非一。病不堪任则退。力不胜重则退。才器劣下。忧在败官则退。既退而畎亩丘壑。无所不可。非可以此而引喻于人君也。诗曰。贻厥孙谋。以燕翼子。是知人君之道。不但忧在于一世。亦须虑及于后世。缔构经营。不自遑暇。斯道也如天之运。如日之明。纯亦不已。无间容息。夫然后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今 殿下每以万世 庙社之重。而下拟于匹夫之进退。此臣民所大惑也。自古国家于升平之后。猝遇祸变。几危而复延者。乃皇天大有所警动。而欲巩固乎基业也。壬辰之前。 国家全盛。人民众多。田野垦辟。当时孰不以为无事也。一朝风尘。猝起于边境。旬月之间。中外土崩。莫可收拾。是必有其故矣。良由人心偷惰。纲维不举。庶事涣散。百为放倒。而群臣不能体奉 圣意。以至此耳。今于败灭之馀。艰危愈甚。世事如长江大河。日趋下而不可为。正宜追救往失。图毖后患。立经陈纪。修葺补缀。惟日不足。以承天意。以拟将来之祸。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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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使养病具位之臣。因循忝窃于尸素之中。而莫之知改。以重误国事。此尤臣之所大惧也。臣抱病寒斋。终夜不寐。所恋者 君亲。所忧者国事。恳辞乞免。非为身计。拨昏陈悃。无复伦次。伏望 圣慈怜许焉。
辞职劄子(丁酉三月)
伏以臣病伏私室。旷废职务。今已数十馀日。请告频数。尘渎 天听。罪当万死。而 圣恩宽洪。温旨屡下。臣感泪沾襟。惶惧罔措。窃念臣以至愚无状。受 天地罔极之恩。久当重地。因循尸素。卒无一效。逐年所为。只是告病一事。是则愚臣负恩之罪深矣。至其病势。则自癸巳以后。长在沈痼之中。辗转危笃。深入脏腑。不可救药。更无分寸馀力。可堪驱策。而诸病之中。心疾极重。惊悸怔忪。不可名状。少有应接。心气辄动。顷刻之间。乍寒乍热。焦火凝冰。不能自定。虽欲以理制之而不克。以此元气日困。食饮渐减。肌肤消削。皮与骨粘。奄奄之势。日至于不可支持。至于思虑舛错。言语颠倒。傍观之人。莫不怪且悯焉。如此而可望其酬应公务乎。此盖臣平生之病。而到今痰火挟发。日益沈剧。医书云。病心者。终身不瘳。不可以药物调治。必寻密室静居。庶几有瘳。此言甚是。臣犬马之齿。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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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衰谢。得此危證。理难痊安。近者药饵灸熨。万方并试。而迨无寸验。昏困尤甚。偃仆枕席。不能运身。臣上念公家。下悯私计。跼天蹐地。措身无所。势穷情迫。不知所处。臣虽极顽。一段蝼蚁之诚。不容尽泯。既为大臣。当此 国家危迫。病苟未甚。力稍可支。岂敢托辞祈免。但以臣所带内外职业。皆是重大。而缘臣多病。百务俱废。久妨贤路。重误国事。臣死不瞑目。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哀怜臣实病委顿。臣所请免。 亟赐允许。以便公私。千万幸甚。
陈措置防守事宜兼辞职劄子(丁酉三月)
臣日昨复 命后。有 启达事。而疾甚气之。只肃拜而退。不胜惶恐。臣今行虽不得遍审诸邑。而汉江上流及以南。则颇已巡历。军民虽甚残弊。亦不至溃散可忧。骊州婆娑城,水原秃城。又已成形。阳城无限山城。时方修筑。一道内两边形势。不至荡然。而只中间一条。自竹山以北。虚洞无物。措置极难。然保葺畿甸。以卫神京。乃今日第一急务。不可以事势之难而置之于无可柰何。昔高丽时。设都巡问使营于丰德。以御倭贼。今亦当依此。于广州南汉山城。置都体察使行营。上以控制婆娑,龙津。右连秃城,无限。而又益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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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前面竹州山城。使左右中三路之势相连。而居中策应。然后布置脉络。始不断续。而于事或可有补矣。京畿物力残败。此事固难急成。然贼变稍缓。而为之不已。不无可成之日矣。京畿前面又有忠清道。亦当与京畿相为连势。若稍修镇管之法。而于忠州,清州,公州,洪州置营。各聚其镇管所属之军。束伍鍊习。而于天安,温阳设为中营。内以卫护京畿。外以控制四镇。此实汪立信建阃遗意。臣之前日所已陈 启者也。高丽太祖以天安在忠清道中央。置都督府鍊兵。其虑远矣。而地形之可据。又可见矣。至于束伍之法。则当从管子内政篇之意。以邻里团结。臣行之京畿。颇见其效。虽不知事变之际。可保必用。而期会徵发。已不至如前日之无头绪。此亦可以推行于他道。一样施行。亦或不为无益也。凡事有纲领节目。大纲既举。则节目虽未备。无妨。若纲领未举。则节目之纷纷者。适足以为弊。近日抄军等事是也。忠清道既修五营之制。则不可如此而遂已也。又推而行之于两南。如安东聚所属诸邑之军。可得数万。置营操练。则竹岭之路。无忧矣。尚州置营操练。则鸟岭之路。可防矣。全州聚军操练。而与公州之势相连。南原置营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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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全州之势相倚。又择地形胜。绝当路要冲。贼所必由。而我所必守者。合力为城垒。屯重兵。积粮饷。贮器械以待之。丁壮战守于其外。老弱作农于其内。必无溃散之患。今之为山城者。必求于深僻绝远人迹不到之地。此乃避乱之所。非控扼之地也。比如防川者。不防于水湍冲激之所。而致力于涣散洄洑之处。虽劳而奚益。臣之此言。皆是目见已验之事。而出于千虑之一得者。特闻者不肯信听故尔。今虽已晚。尚有可图之理。不然则 国家之事。诚不知税驾之所矣。请令备边司急速商确。登时处置。且水战操阅事。闻已 命下矣。京畿舟师不多。而格军甚少。若当事变则必须与黄海道七浦舟师合势。然后可以成形。但七浦之军。则难于预为调集。故臣已令所江佥使李蘋。整齐船只。闻声即赴。此亦未知其果无先后也。臣又闻京畿水使李思命之言。以为水营在南阳,花梁。距京颇远。若风势不顺。则累日行船。不达京江。又所属水军远在骊州,利川,砥平之间者。距水营亦远。闻变调集。势未易聚云。臣因此参详。则水使进驻于江华,德浦等处。稍近京城。以便调进。江华乔桐水陆军。姑令合属舟师。农隙教阅水战。有事。以此军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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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船。此乃自居其处之军。实无往来之劳。一闻徵召。朝发夕至。其骊州,利川,砥平远地山郡之民。姑属于婆娑。以防上流。则民情两便。事亦兼济。臣巡到骊,利之间。访问民情。亦皆如此。并令备边司参商处置。京畿等处臣所管地方。亦多有经理事。所当昼夜奔走。以期报效。而臣本以孱劣。病势日剧。臣本职及都体察使职名。并许递免。改授他人。以济艰危。臣势迫情隘。伏枕吟呻。不知所达。
辞职劄子(戊戌九月)
伏以臣至愚无状。有辱大臣之名。遭 国家莫大之变。处置颠倒。群情愤惋。物议沸腾。臣罪万死无惜。夫有一日朝廷。则当有一日纪纲。公论。国之纪纲也。大臣身负罪犯。不恤公论。晏然如平日。则何以为国。亦何以为朝廷。是故。古人虽处一叶海舟之上。而去就不可苟。良有以也。臣误国辜 恩。非止一事。至其势焰熏灼。使台谏侍从。钳口而不敢言。则臣之罪何如也。言之不寒而慄。臣不幸处非所据。狼狈至此。非臣自信己心血诚报国之始愿也。自古及今。未有如此而仍在大臣之位者。今臣席藁私室。杜门待罪。神精飞越。五内无主。伏乞 俯察舆情。 亟赐乾断。褫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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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职。速出他大臣。以扶国事。以慰人心。
辞职劄子(戊戌九月)
伏以臣被论既重。贻辱 朝廷。人臣分义。惟当退伏待罪。决不可抗颜朝列。特以时方危急。且承勿辞之 命。昨日冒犯公议。再诣 阙下。随参 启事。且 启臣料理奉使等事。承文正字柳潚。又上疏极陈臣罪恶。疏已进 御。而臣终日在庭。全不闻知。启事自如。及日暮退家。然后始闻道路之言。汹汹不已。臣之无状。见弃于众。而踪迹孤危。聋瞽行世。据此可知。在庭知其事者。虽下吏。莫不目指而鼻笑之。臣虽无状。所处乃大臣之位。 国家重地。而冥顽不灵。颠顿狼狈。一至于此。若此而仍处其位。古今天下无是事也。疏中之言。臣未详闻。往往闻一二句。果如其言。臣罪万死犹轻。非但臣不可居大臣之位。今此奉使。亦岂可使如此者为之乎。闻疏中亦言使忠正者差遣。此实公议也。今 天朝将士军卒及衙门诸官。布满城中。凡我 国大事小事。无不闻知。非徒自此闻之。亦顷刻达诸 皇朝。自古奉使之人有贤否。而国家为之轻重。今特遣大臣。辨释举国莫大之事。而顾使不忠不正。罪恶狼藉。为国内最所贱弃者差遣。其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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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感动 皇听。臣亦何颜见 中朝士大夫。论辨曲直乎。昨日伏睹 圣教。望轻之人。不可差遣。 圣上之重是任极矣。臣方被论议。腾播人口。言者将继起而未已。其为望轻。岂但洪汝谆一番因事被论之类。上使事体。与副使尤重。决不可更辱 君命于万里之外。臣今为此言。罪臣者。又必以规避远行之目归之。事理如此。死生荣辱。有不可苟也。伏乞 圣明垂察。早有处置。近日百僚廷争已久。而微诚莫达。未蒙 允俞。大臣有如臣者。又负罪屏伏。万事溃裂。不可收拾。缘臣之故。事事至此。悲痛陨越。生不如死也。今臣当出城待 命。而亦恐有骇人听。徊徨闷塞。进退维谷。惟望 圣慈。深惟国事之至急。曲全终始之厚恩。 亟命褫夺臣职。以谢人言。以解众怒。 命下有司。议臣刑章。臣当瞑目沟壑。结草自效。臣不胜惭惧无地。忧窘怵迫之至。昧死以 达。
辞职劄子(戊戌九月)
伏以粪土愚臣。事 君无状。有朝著难容之极恶。负国家难赦之罪名。流放窜殛。是臣之分。第以行遣未下。职名犹在。众怒滋甚。国事愈急。以是忧惧闷迫。未免仰首哀呼。少伸危悃。冒触 天威。鈇钺是俟。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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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意 俯赐酬答。至辱史官来谕。是盖天地包容之量。不忘盖帷狗马之恩。以臣久处朝端。虽在诛绝之中。而尚有矜悯之意。臣伏地稽颡。感极而悲。为之终夜流涕。不能自已。 殿下之所被者。固天下之极变也。微臣之所坐者。亦人臣之大罪也。轻重大小。虽有可论。但 殿下无退道。而臣有退道耳。自近日遭变以来。反覆前后所下 圣教。其哀痛切迫。不敢自安于位。虽以 宗社之大。土地人民之重。皆以为馀事。而汲汲焉惟伦纪之为重。此固发于天理人心之不能自已。凡世俗利害胶漆之论。皆不足以感动 圣听而少宽 圣念。宜群言之不入也。然臣等之所请者。亦是一道。非违理之言也。国不可一日而无君命。臣不可一日而无禀承。斯道也如天之运。如日之恒。无间可容息。其闻 殿下退避之教。在廷之臣。其将唯诺承受而退乎。抑将泣血牵裾。谏止其事乎。虽使古人当此。恐不过如臣等近日之所处也。今以自处与处人为 教。臣尤惶惧陨越。不知所言。夫主辱臣死。人臣之大节。臣虽暗劣。宁不知此。但人臣自处于无罪之地。然后可以为国任事。今臣前有规避不忠之罪。后有植私贪权之恶。凡前古人臣许多罪目。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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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于臣之一身。而不能湔洗。则臣乃明时之一罪人耳。岭海之外。为臣死所。廊庙鼎轴。已非臣地。国言愈甚。汹汹若沸。章疏攻臣。岂但一人。臣虽欲抗颜无耻。出治使事。人岂容之。 朝廷亦岂可使负罪之人。仍辱 国命。又将羞辱于 天子之庭哉。臣不幸而当此境界。进退行止。两无所据。昼夜忧煎。心腑皆焦。知臣者谓臣苦心。出于事理之不得已。不知臣者谓臣避嫌。甚者或谓之避事。耿耿危悰。天实知之。伏乞 圣明。大奋乾断。速递臣职。更出忠正忧国之人以为大臣。奏请 天朝。昭释冤诬。则举措正大。人心咸服。辞顺理直。事无不成。而臣退就鼎镬。以谢人言。求诸义理。实不外此。临书涕泣。不知所达。
辞职劄子(戊戌十月初二日)
伏以 朝廷之待大臣。自有体貌。有罪无罪。当进退以礼。不可牛维而马絷。其为大臣者。亦顾念 朝廷之体貌。进退之间。稍存廉耻。不敢以其己之无状而自同于厮隶贱仆。苟为不然。则管子所谓四维不张。而灭亡之祸。上及于国家。岂不重且大哉。臣立朝三十馀年。无一事报国。而末路正得一个奸字。举其平生而尽弃之。孤 圣明知遇之恩。负君父涵育之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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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何言哉。尚何言哉。昨暮有府吏誊书儒生攻臣之疏来示。言之污口。见之骇目。虽使他人读之。已不胜其寒心。况臣身自当之。其为惭悸惶惧。又当如何耶。即其所论。不但就一事而论一事之得失。发臣夙慝。攻臣肺腑。列臣罪目。累百千言。古之卢杞,李林甫之恶。不过如此。臣猥以孤拙。久当非据。虽知负乘之灾致寇非远。而亦不知人怒之至于此极也。此疏一出。名为馆学士论。传之朝著。播之四方。达之 天朝士夫之耳目。而不可湔洗。即臣无所往而不为奸人矣。若此而顽不知退。冒昧窃据。抗颜于天日之下。众人之中。百僚之上。虽厮隶贱仆之无耻者。不至是矣。况名为大臣者乎。而揆之国体。亦岂宜然。今 国事方急。而以臣之故。迟延至此。 朝廷亦不闻处置。臣尤不知死所。臣屏伏郊外。藉藁待罪。岭海行遣之外。更无重入 国门之义。堂堂 朝廷。多士如林。择而任之。无所不可。伏乞 圣慈。俯察舆论。 亟命褫夺臣职。改授忠正大臣为众望所归者。以清廊庙之器。以重奉使之体。仍 下有司。治臣前后罪犯。快施流放之典。则举措得宜。人心咸服。正论得行。士气大伸。 国家之事。庶可有为。而臣亦甘心瞑目。万万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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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劄子(十月初三日)
伏以臣罪大恶极。无以自容于天地之间。退伏荒野。日俟鈇钺之诛。本不敢冒触 䨓霆。妄有呼号。以重臣不测之罪。第以 国家之事急于晷刻。而以臣之故。大臣虚位。陈 奏之行。亦未时定。臣忧惧狼狈。进退失据。叩心吁天。求死不得。伏睹 圣批。以为其言何足数。出而国事察为。臣罪当万死。而 圣恩优容如此。不忍遽加斥绝。臣虽冥顽。宁不感激。臣当初闻台谏之 启。乃是朝著间因国事互相警切之语。且其所论只一事。在臣自处之道。当受以为罪。勉所不及。故一日之间。强颜行公。出治使事。继而攻臣之疏连至。而语辄加紧。已非人臣所敢晏然自安者。最后馆儒之疏。则攻之不遗馀力。其他罪目。虽极丑恶。下流之归。臣所自取。岂敢多辨。至其末端所论。则臣不忍读。且不忍书。臣不幸当国重地。久未引退。常惧以疲软昏孱。职事不理得罪。此目之加于臣身。实千万梦寐之所不到也。夫馆学。乃多士之所聚。所论非闾巷间一二人之私言。当为一世公论。不可谓不重。使臣以为不足数。而抗首奋气。扬扬入政事堂。有同平日。则前此虽未必为权奸。而到此方始为权奸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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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岂有无公论之国家。又岂有蔑弃公论而可以为大臣。又岂有举国之人。指以为权奸。而仍为国任事者哉。此理至明。昭然可见。无待于云云。臣势穷理极。精神战悸。朝夕就尽。敢望 圣明。天地父母。早赐处置。使臣瞑目入地。泣血稽颡。不知所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