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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先生全书卷之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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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先生全书卷之三十六
 附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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谥状(行大提学李廷龟撰)
先生讳珥。字叔献。学者称为栗谷先生。丰德郡德水县人。德水之李。其称盖久。高丽中郎将讳敦守。是其鼻祖。十代祖劭。閤门祗候。赐紫金鱼袋。知三司事。九代祖允蒀。民部典书。赠佥议政丞。德水府院君。八代祖千善。守司空柱国。乐安伯。谥良简。七代祖仁范。政堂文学。艺文馆大提学。六代祖扬。始入我 朝。为工曹参议。五代祖明晨。知敦宁府事。谥康平。四代祖抽。知温阳郡事。 赠左赞成。曾祖宜硕。庆州判官。 赠大司宪。祖讳蒇。 赠议政府右参赞。考讳元秀。司宪府监察。 赠左赞成。悃愊乐善。有古人风。娶平山申氏。即己卯名贤进士命和之女。英秀贞静。博通古今。工画善属文。以 嘉靖丙申十二月二十六日。生先生于江陵临瀛北坪村。将诞之夕。申夫人梦黑龙腾于大海。飞入寝舍。小字见龙以此也。生而异常。学语便知文字。甫三岁。外王母持石榴问曰。此物甚似。先生即对曰。红皮囊入碎红珠。人奇之。五岁。夫人疾剧。一家奔遑。先生潜祷于外王父祠。众惊异。尝见人渡水而踬几危。人皆拍手。先生独抱柱注目。忧形于色。其人获免乃已。其诚孝仁爱之心。天性然也。六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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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外家。随父母入京。七岁。著陈复昌传略曰。君子积德于内。故其心坦荡荡。小人荏蓄乎内。故其心长戚戚。余观复昌之为人。阴怀戚戚。阳欲荡荡。使斯人得志。异日之患。庸有极乎。时复昌未及显用。而适在比邻云。 九岁。览张公艺九世同居。慨然慕之曰。九世同居。势或有碍。至于兄弟。不可离析。遂手画兄弟奉父母同居之图。又摭前古忠贤事迹。题其姓名以观之。十二岁。赞成公疾剧。先生刺臂出血。泣祷于先祠。请以身代。疾乃瘳。十三岁。中进士初试。文章日就。声闻藉藉。而专精学问。不屑小技。十六岁。申夫人弃世。庐墓三年。不脱衰绖。丧制一遵家礼。躬执祀事。虽洗涤烹饪。不任僮仆。前后丧皆然。自伤早失所恃。日夜号泣。一日。偶阅释氏书。深感死生之说。且悦其学简便清净。有欲谢人事之意。十九岁。入金刚山。贻书留别诸友。仍栖山寺。戒定坚固。至忘寝食。居无何。觑破佛氏近理乱真处。遂尽弃其学。而专心吾道。著自警文。一以圣贤为准则。尝语学者曰。吾少时。妄意禅家顿悟法。于入道甚捷。数年思之。竟未得悟。反以求之。乃知其非也。二十三岁。谒退溪先生于陶山。厥后。往来书札。辨论义理。退溪先生多从其说。赵月川穆。见先生和陶山诗。称玩不已。退溪先生曰。诗不如其人。尝致书于先生曰。世间英才何限。而不肯存心于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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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如君高才妙年。发轫正路。他日所就。何可量哉。辛酉。丁赞成公丧。甲子。试司马,文科皆状元。并魁初试,覆试。人称九度状元。即拜户曹佐郎。 明庙以释褐登龙门命题。制三十韵律诗以进。 上嘉尝。锡赉特优。乙丑。自礼曹佐郎。拜司谏院正言。自以新进未可遽当言责。上疏辞。不 许。与同僚上劄。请立志勉学。亲正人固邦本。丙寅。选吏曹佐郎。慨然以恢公道为己任。戊辰。以千秋书状官朝 京。冬。拜弘文馆副校理。即 宣庙初服也。陈疏辞职曰。臣髫年求道。学未知方。泛滥诸家。罔有底定。生丁不辰。早丧慈母。以妄塞悲。遂耽释教。膏浸水润。反覆沈迷。从事禅门。迨周一年。赖天之灵。一朝觉悟。诬辞伪说。破绽昭著。抽脏濯腑。未足洗污。自分为世所弃。便欲谢绝世务。穷经读书。以送天年。臣父惜臣稍有雕虫末技。强令求名。父在观志。不得自由。臣亦自念家贫亲老。无以为养。包羞掩垢。遂作举人。科业未就。臣父弃世。名宦之念。顿绝于心。区区之意。只求升斗之禄。以救其饥寒耳。岂期好官倘来。谬恩横被也。 上答曰。自古豪杰之士。未免佛氏之所陷溺。不可以昔日耽禅之小失。轻递论思之重任。且悔过自新。其志可嘉。复拜吏曹佐郎。闻外王母病甚。弃官归省江陵。言官劾以非法。 上嘉其孝。不允。己巳。拜校理。自陈学未进不可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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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有养育之恩。请解官归养。且俟学进还朝。 上答曰。可往来省觐。何必解职。仍 教吏曹曰。虽非法例。特令省觐。先生感 恩就职。时 明庙禫后陈贺。先生曰。自 上丧制甫毕。遽受贺礼。百官哭泣之馀。旋即陈贺。是歌哭同时也。乃上劄请以贺为慰。尝于 经席启曰。人君如欲为治。必先下功于学问。学问者。非特 勤御经筵。多读古书而已。必格致诚正。实有功效。然后乃谓之学问。 殿下临御数年。未见治效。窃恐格致诚正之功。有未至也。若悠悠泛泛。只事文具。则虽孔孟恒在左右。日谈道理。亦何益哉。时相臣以承旨请对。非近规。恐坏体统。先生曰。只在所言之如何耳。若所言是。则何妨于体统。承旨亦 经筵参赞官。请对言事。职也。今者。善政不举。百度废弛。若不奋然振作。以新一代之规。而徒欲拘常守旧。则安能祛积弊而大有为哉。大臣不能引君当道。而惟遵守近规。殊非所望。 上临筵。不喜酬答。先生 启曰。入侍之臣。预讲所陈。昼思夜度。及至 上前。压于天威。言不尽意。十漏八九。自 上虽虚心酬酢。尚患下情不达。况渊默不言以阻之乎。 明宗(明宗。一作恭宪。)大王。以二百年 宗社。付之 殿下。 殿下受其忧也。非受其乐也。 上曰。岂可无德行而有事业乎。且三代之治。不可猝复。先生曰。德行非一朝可办。而政事不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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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废也。允德未成之前。当置政事于不问而任其紊乱乎。德行事业。当交修并进。尝因书堂月制。设为问答。陈王伯治安之道。名之曰东湖问答。 上曰。东湖问答。以汉文帝为自弃。何也。对曰。文帝以质美之君。当汉道全盛之时。可以复古。而终于杂伯者。以其无大志。好卑论。故谓之自弃耳。人君立志不高者。大抵皆自弃也。时 壶仪未建。先生因时弊疏。并陈择 妃之道曰。古之帝王所与婚者。莫非仁贤之后。其求之之道。不过曰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而已。未闻聚阙庭辨优劣。如今日之为。请自今勿以容姿服饰。推卜吉凶为等级。先观父母之贤否。以察家法。次观威仪之合度。以察女德。宣问大臣。允协众心。然后乃定则国家之福也。一日 上语及乙巳之事。领议政李公浚庆曰。乙巳之祸。善士或有坐死者。先生曰。大臣之言。何可含糊。卫社是伪勋。其得罪者。皆善士也。 仁庙礼陟。 中庙嫡子只有 明庙一人。天命人心。岂归他哉。而奸凶乃敢贪天之功。斩伐士林。以录伪勋。神人之愤。久矣。今当 圣上新政之初。当削勋正名。以定国是。不可缓也。李公曰。事在 先朝。不可猝改。先生曰。不然。 明庙幼冲即阼。虽不免奸凶之欺蔽。今则在天之灵。洞照其奸。虽曰先朝之事。岂可不改乎。庚午。又拜校理。时白公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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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疏。请雪乙巳己酉之冤。于是。政府三司共论之。犹未及于削勋。先生以为正名。为政之本。名之不正。莫甚于伪勋。乃于玉堂。力主削勋之议。一时名贤大臣。亦或难之。先生独抗议不挠。凡玉堂四十一劄。五六劄外。皆先生笔也。至丁丑。因先生前日之议。竟得回天。群情快之。先是。朴思庵淳拜铨相。累辞不出。先生谓朴公曰。今日之事。当裒集清流。静以镇物。务积诚意。以感 圣心。公若固辞。使俗辈操柄。则是误国也。淳乃出。金公继辉谓先生曰。当今朝臣。可当大事者谁。先生曰。朴和叔(淳字)表里洁白。忧国以诚。只恨精神气魄。禀得弱耳。白老(指仁杰)心事不凡。志切爱君。但气粗学荒。无以有为。若退溪先生。则学精德尊。可以有为。而终无担当底意思。奇明彦(大升字)气盖一世。亦豪杰之士。但自许太过。无温谦受善底意思。无已则和叔乎。至是。思庵果被大用。冬。辞归海州。辛未。还坡州。拜吏曹正郎。不赴。寻以校理。承 召入朝。拜检详,舍人,副应教。皆辞。归海州。与学徒游赏高山九曲。爱其泉石。遂卜居于第五曲。六月。除清州牧使。为政专务教化。手撰乡约法以教民。未几病递。壬申。又拜副应教。谢 恩后复辞。归临津江阁。远接使辟为从事官。辞。拜司谏,副应教。辞。先生自以学未进不可从政。累辞要显。而凡所陈说。必以唐虞三代为言。于是。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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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珥自是迂阔者之教。拜典翰,直提学。皆不就。三司交章请留而不能得。作感 君恩四章。乘舟归坡州。癸酉秋。又拜直提学。三 召不置。乃入朝。 上召见。责其易退。对曰。臣病深才疏。自度不能有为。徒食廪禄。不如退免罪戾耳。 上曰。尔才予所知也。从今更勿求退。先生曰。匹夫读书。尚且志在济世。况 殿下禀可为之质。操可为之势。宁无慨然自奋之志乎。殿下诚心愿治。则只此一念。便是关雎麟趾之意。且人君处崇高之位。必须兼听博闻。择善虚受。然后群臣皆为我师。而众善合于君身。德业以之崇广。若自以为满足。则善言何由而入乎。 殿下谦冲退让之意。溢于辞旨。而至于不从公论。自是非人之时。则反有谓人莫己若之病。三公虽欲建白。恐拂 圣旨。含默度日。若 圣志在于求治。则大臣亦必尽言。而廷臣各陈所怀矣。俄升同副承旨。 筵中每劝 上奋发大志。仍曰。自古。人之所见不同。迂儒则以为尧舜之治。朝夕可做。俗士则以为古道决不可行。此皆非也。为治须以唐虞为期。而事功则须当渐进。臣每以唐虞三代之事。陈于 上前。非欲遽见其效。只愿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渐入佳境耳。己卯年间。赵光祖大有致泽之志。而年少士类。作事无渐。竟致士林之祸。至今任事者。辄以己卯为戒。己卯之作事无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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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愈于今日之专不做事乎。且人君须无一毫私意。可以感发人心。而近日言官论事。若涉宫禁。则 上必牢拒。群下疑 殿下之有私。而以含默为得体。孰有如臣之愚者乎。且屡以未出身人通台宪之路为请。 上下其议于大臣行之。诸臣请退溪先生谥。上以无行状不许。先生曰。李滉一生沈潜义理之学。言论风旨。虽古昔名贤。亦不是过。行状有无。有何增减。 殿下于已死之贤。行迹已著。而犹靳褒崇。况于一时之士。宁有好善之诚乎。李滉之谥。虽迟一二年。犹无大害。四方之士。疑 殿下无好善之诚。则其害岂浅浅乎。是时。先生感激 恩遇。黾勉从仕。牛溪先生成浑语之曰。儒者当以格君为务。若 上心不可回。则当速引退。不得 上心。而先务事功。则是枉尺直寻。非儒者事也。先生曰。此言固然。但 上心不可遽回。当迟迟积诚。以冀感悟。若以浅薄之诚。责效于旬月而不如意。则辄欲引退。亦非人臣之义也。甲戌。上万言疏。极陈时事。 上答曰。省观疏辞。可见尧舜君民之志。善哉论也。古之人。无以加焉。有臣如此。何忧不治。深嘉乃忠。敢不书绅。第缘事多更张。不可猝然尽变。当与大臣议处。仍 命誊书以进。先生虽蒙上眷。言不见用。人或疑其不去。先生曰。欲退则恐 天心或可回。欲留则言不见用。是以不决进退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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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上谓先生曰。汉文何以不用贾谊。先生曰。汉文虽贤。志趣不高。见谊言大。疑而不用耳。凡人有大志。然后可以做大事。譬如主人欲构数间小屋。而工师乃欲构大厦。则岂肯听从其言乎。仍白 上曰。今者民困日甚。若不更张。无以为国。非欲变 祖宗之法也。至如贡案。是燕山所更定。非 祖宗法也。臣非欲更张。欲救民弊耳。 上以纪纲未振为叹。先生曰。纪纲之在国家。若浩然之气在一身。浩然之气。是集义所生。非一事偶合于义而可袭取之也。须是朝行一义。暮行一义。义积乎身。仰不愧俯不怍。然后浩然之气。充满流行。纪纲亦然。非一朝发愤而可立也。须以公平正大之心。施之政事。直必举枉必错。功必赏罪必刑。则纪纲自立矣。时泮中儒生序齿。流俗多非之曰。尊敬状元。此亦礼俗。岂可坐于状元之上乎。先生曰。状元之尊。施于榜会。可也。馆中。乃明伦之地。长幼之序。不可乱也。世子入学。尚以齿坐。状元之尊。何如王世子乎。尝以病辞承旨。 上答曰。尔当在予左右。辅予不德。不可辞退。拜大司谏。累辞不 许。一日。 上命义盈库纳黄蜡五百斤。外閒莫知所需。或云将用于佛事。先生 启曰。所需若正。则亟示 圣意。以解群惑。如其不正。请寝入内之 命。 上曰。内用之物。非在下所敢仰问。又 启曰。宫中别无许多用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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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处。此必出于邪蹊曲径。不可使闻于人故耳。昔司马光。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今臣等方以正心诚意。望于 殿下。而只此一事。不能宣示。则未知幽独得肆之地。其能不愧屋漏乎。请洞示 圣意。若青天白日。使群下得以仰见。 上曰。昔者梁武口苦。索蜜不得。不料再见于今日。先生率同僚辞职曰。该司之物。是 殿下之所有。用之以正。则群下当奉承之不暇。若用之以不正。则虽该司。亦当覆逆。况言官。安敢默默。外閒喧播之说。或以为将做佛像。臣等岂无忧惧之念乎。 殿下但当内省于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秘讳峻拒。一至于此。何也。昔舜造漆器。谏者十人。武王嗜鲍鱼。太公不进曰。礼。鲍鱼不登于俎。此岂爱敬不足而然哉。诚以忠臣爱君以德。敬君以礼。逢迎承顺。反害于爱敬故也。 上曰。假使崇奉异教。旧像亦多。新造何为。未知闻于何人。予欲拿鞫。启曰。传播之说。非出于一人之口。若必一一拿鞫。则何异于卫巫之监谤。 殿下只治臣等妄言之罪。足矣。何必立威而钳口。以骇四方之观听。 答曰。敢讳所闻之人。此果无隐之道乎。当有造言之罪 启曰。传播之言。 殿下非不知难诘言根。而如是迫问者。此不过折之以雷霆之威。将以杜塞言路也。台谏凡有所闻。虽出于传播。不敢不达者。是事君无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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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必穷诘传播之言。辄以造言之罪。加诸谏臣。则不几于一言丧邦乎。累 启。言益切直。不少挫。既而 上颇悔之。命还下黄蜡。先生自以累承 严谴。不安在朝。仍入侍。力陈多病乞退。 上曰。病若如此。无可奈何。隐居最好。古诗曰。洗耳人閒事不闻。青松为友鹿为群。岂不乐乎。对曰。臣则有不然者。古之隐士。与人主无君臣之契。故可以相忘而自适于佳山好水。今臣受 恩深重。虽在畎亩。心悬 冕旒。退居何乐焉。只是难于尸素。故不得不退耳。遂谢病免。旋拜承旨。辞以疾。归坡州。将行。崔公永庆曰。君之自处当如此。奈时事何。先生曰。自处未尽。而能救时者。未之有也。卢公守慎谓人曰。李某于 经席。多言 上所厌闻。恐其生事。我欲止之而不能也。先生闻之。笑曰。我退则无言者矣。苏斋(卢相号)可无忧矣。拜黄海观察使。以外职乃拜 命。疏陈民瘼。专以兴学校,尚教化,恤民隐,修军政为务。明年。疾递归坡州。即拜副提学。又以疾辞。不 许。时有 仁顺王后之丧。舆疾入京。持平闵纯请于卒哭后。依宋孝宗故事。以白衣冠视事。乃会廷臣议。皆曰。五礼仪。 祖宗时撰定。行之久矣。今不可变。先生引古礼以 启曰。必欲尽合先王之礼。则上下当具衰绖。如仪礼之制。别造布帽布衫布带。以为视事之服。今既差过。宁依宋孝宗制。为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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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也。若玄冠乌带之制。宋高宗朝罗点所建白。而朱子君臣服议。辨论甚详。岂可不从朱子之论。而泥于罗点之议乎。五礼仪撰定时。无识礼儒臣。不能导 先王于正礼。岂可再误于今日也。相臣朴淳,卢守慎,大司谏金继辉议与之合。遂用白衣冠之制。 上于朝会。特呼先生使前曰。副提学归乡里。仍为监司。久不相见矣。仍问海西疾苦。温谕良久。先生问曰。闻 殿下谓侍臣曰。予欲学问。多事未遑。有诸。 上曰。然。曰。臣闻此言。一以为喜。一以为忧。喜者。喜 上有学问之志也。忧者。忧 上不察学问之理也。学问。非谓兀然端坐。终日读书也。只是日用閒处事。一一合理之谓也。惟其合理与否。不能自知。故读书以究其理。若只以读书为学问。而日用处事。不求当理。则岂所谓学问者哉。 圣上质美寡欲。其于学问。不为也。非不能也。又曰。昨日 答本馆劄。有曰。无甚高论。若只是 殿下谦辞则可矣。若实以臣等之言为高论。则恐非 宗社臣民之福也。汉文以三代之说为高论。故功烈如彼其卑。此岂可法乎。 上皆嘉纳。 上谓先生曰。四书小注。多有未稳处。欲稍删改。以便观览。卿可任此也。曰。此非臣学力所能独当。学问之士。不论出身与否。使参同议。 上曰。前日。大臣使予招见成浑。予亦欲见之。但未出身人。无入参 经席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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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招贤者。一见何益。曰。 殿下诚欲有为。则虽旧例所无。亦可变通。学问之士。处以閒职。使之轮日入侍经筵。则于助成允德。大有所益矣。时宪府吏执宫奴僭服。宫奴击吏。逃入 王子舍。明日。宪府发他吏获宫奴。付之狱。 上闻以为宪吏阑入 王子舍。 命囚宪吏于禁府。 教曰。宪府不当捉人于 王子舍。宪府以此引避。明吏之不入 王子舍。先生上劄曰。此事上下胥失之矣。宪吏之所为。台官非所目睹。安知其不入 王子舍。其曰直入。亦非 殿下所目睹。只听妇寺之言耳。妇寺之言。不可尽信。且 王子下人。素称纵恣。当严加检束。侯氏。一妇人也。尚知教子之方。尝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 殿下之子。何患其不能伸乎。仍 启曰。近以宪吏一事。守法忤旨之臣。 上颇厌之。臣窃闷焉。自古阿谀附托者。后必背君。守正不阿者。后必尽忠。以周昌之事观之。昌廷诤甚强。可谓不爱赵王矣。后为赵相。尽诚辅护。吕后欲杀赵王。昌不从。惟其平日有守正之节。故后日能保护也。此意非独 主上知之。妃嫔亦当知之。 上默然。先生锐意格君。乃采摭经传及史家要语切于学问政事者。汇分以修己治人为序。名曰圣学辑要。上劄进之。他日入侍。 上曰。其书甚有补于治道。但如我不敏之君。恐不能行耳。先生起而对曰。昔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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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曰。此尧舜之事。朕何敢当。程伯子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宗社臣民之福。今 殿下之言。无乃近此乎。先是。沈义谦为舍人。到领相尹元衡家。见士人寝具在元衡赘郎书室中。问知为金孝元。孝元时未登第而有文名。义谦心鄙之。谓人曰。安有士人而宿于权门者乎。厥后。孝元登魁科。才名日盛。铨官欲荐为郎。义谦辄以前事沮之。后孝元竟为铨郎。屡短义谦。昌言排之。前辈以义谦有扶护士林之功。谓孝元脩郤而有此言。孝元侪辈亦以外戚斥义谦。由是。士林前后辈不相协。遂有东西分党之迹。先生以沈,金角立。朝著不靖为忧。言于相臣卢公守慎曰。两人皆是士类。末路譊譊。浮言夜乱。大臣陈白。两出于外。则庶可镇静。守慎然之。乃于 筵中白之。先生 启曰。此未必深成嫌隙。只是二人之亲旧。各传所闻。遂致纷纭。大臣此言。欲镇静故也。若小人目为朋党。为两治之计。则士林之祸起矣。于是。 特命金孝元为富宁府使。沈义谦开城留守。孝元病不堪赴。先生独 启曰。两人补外之说。臣实主之。虽是士林公论。第孝元疾病深重。将此筋力。授任北塞。则安能有所筹画。以为固边之计。且大臣之意。只欲镇定。(定。一作静。)非以孝元为有罪而放逐之也。请改授内地。内全君臣之义。外固边圉之备。 上以先生为党于孝元。 严批不从。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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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中。陈白益恳。乃改授三陟。先生欲保合人才。惟贤是取。或谓先生曰。天下无两是两非。公于近日事。不分是非。务欲两全。人心不满如何。先生曰。沈,金之事。非关国家。而乃相倾轧。至于朝廷不靖。真是两非也。虽是两非。而俱是士类。但当和解消融。必欲是此而非彼。则相轧之势。何时可了。僚友不用其言。先生遂决归。右沈右金者俱来别。先生曰。吾今欲为定论。诸公试听之。权奸浊乱之时。摧陷廓清。使士论得伸。岂非方叔(义谦字)诸公之功乎。仁伯(孝元字)乃因私排抑。使前辈怀愤。士林阻隔。此则仁伯之罪也。既如此。故公论裁抑。出补外官。已得中矣。而犹嫉之太甚。不相调协。此则前辈之罪也。以此论断。事情得矣。皆以先生言为公论。三月。解官归坡州。拜承旨,大司谏,吏曹参议,全罗道观察使,兵曹参议。皆不赴。丁丑。归海州。常以宗兄早殁。祖先神主。在于寡嫂家为恨。至是。筑居室于高山旧卜之地。立祠堂。请伯嫂郭氏。奉宗家神主。大会兄弟诸侄。同居一室。以遂平生之志。于是。远近学徒。闻风日集。至无所容。士子合力鸠材。创建精舍于居室之东。以为藏修之所。名曰隐屏精舍。以濂洛群贤中集大成者。莫如朱子。而吾东方能谨守朱门成法者。莫如静庵,退溪两先生。乃立朱子祠于精舍之北。以两先生配焉。每春秋。率诸生奠享。作学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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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击蒙要诀。以训诸生。设社仓储谷。以救士民之艰食者。仿吕氏乡约。以励乡俗。时 上亲祭于大院君庙。玉堂上劄以为不可。 上怒甚。先生闻之曰。 主上于大院君之庙。 亲行祀事。于礼无违。于情所不免。玉堂何所见而请止乎。礼有公朝礼,家人礼,学宫礼焉。公朝礼。以君为尊。故虽诸父。恭行臣礼焉。但亲父则不可臣也。家人礼则以尊属为重。故人君可居父兄之下。若汉惠于宫中。坐齐王下。是也。学宫礼则以师为尊。故虽天子。亦有拜老之仪。若汉明之于桓荣。是也。况大院君诞生 圣躬。假使尚存。相见于宫中。必拜矣。今入其庙。用侄子祭叔父之礼。有何不可。俗儒徒知尊君抑臣之为礼。而不知私亲之不可绝。诚可叹也。戊寅。有 恭懿王大妃丧。以大司谏承 召。入京谢 恩。还向坡州。有舟行不忍终南远。为报篙师莫举帆之句。五月。又拜大司谏。上疏辞职。且言臣言若见用。则臣身虽退。犹在朝也。 上答曰。如有所怀。可实封以闻。乃上疏极陈时弊凡万馀言。言甚剀切。成牛溪读其疏曰。真所谓直言极谏经世之策。疏上。 命递谏长。政院,玉堂 启以非待士之道。不许。俄拜吏曹参议。己卯。又拜大司谏。皆不就。先生以士林携贰为忧。以郑澈,李泼。俱有人望。而所见皆偏。贻书责之曰。君等论议协和。则国事可做。泼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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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议大加诋斥。先生乃上疏言。沈义谦虽出于戚畹。实善人也。今以义谦为阱。收司之律。延及士类。郑澈忠清刚介。一心忧国。金继辉清白儒雅。练达治体。韩脩恬静老成。好善爱士。而并加以党邪之名。使不得接迹于朝。只此三人之退。已为可惜。况吹毛觅疵。不止于此乎。疏奏不 省。参赞白仁杰上疏。请洗涤东西。老病辞不达意。要先生润色。先生嘉其忧国之诚而许之。宋应泂劾之以匿迹代述。仁杰陈疏曰。宋之程颐。代彭思永作论濮王典礼疏。代富弼作论永昭陵疏。如此等事。先儒亦尝为之。故臣用李珥之文而不以为嫌。向人无隐。故传者以为珥诱臣上疏。臣虽无状。岂敢以非臣本意。而听人所教而为之乎云。庚辰冬。又拜大司谏。是时。 上寝疾新愈。思见先生。 谕旨激切。先生感而承 命入京。引见慰问曰。久不相见。有所欲言乎。对曰。历观古史。有为之君。不世出。殿下嗣服之初。臣民有太平之望。厥后因循。未见振起。今 殿下大病之馀。善端开发。号令之下。悦服人心。臣民之望。无异初服。 殿下须坚定求治之志。收召俊乂。委任责成。庶可有为。若徒守谬规。则治道无由可成。尝于夜对 启曰。古人以夜对胜昼讲者。群动既息。君臣静中相对。思虑专一。启沃有效故也。今夜自 上宜以学问可疑处及时政得失。下问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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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也。 上曰。学问必有所得。乃可会疑。故不能问也。先生曰。昔孟子问齐宣王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朱子讥其不能有为。今者四境之内不治。 殿下当如之何。 上不答。 上尝有人臣食禄则当效死之教。先生曰。人臣当以分义为重。若只慕恩禄者。人皆诱之以恩禄矣。故以分义为重者。不计人君待我之厚薄。皆能伏节死义。若只以恩为重。则其心不可信也。 上然之。又曰。自 上加恩于成浑。近古所罕。 上曰。成浑之贤。予已闻知。第未知其才如何。先生曰。才亦非一般。有可独任经论之责者。有好善而能用群材者。成浑之才。若谓之能经纶则过矣。其为人也好善。好善优于天下。此岂非可用之才乎。辛巳年间大旱。国储已罄。先生深忧之。 筵中启曰。若不变通弊法。以济时艰。而只欲移粟活民。则粟亦无可移者矣。退与同僚上劄。请变通弊法。改定贡案。久任监司。并省州县。且请修己以清治本。祛私以和朝廷。时 国系之诬。尚未快雪。先生慨然曰。安有 国君受诬二百年而不伸者乎。此由使价不得其人故也。 奏请之使。当以至诚感动。不成则为埋骨燕山之计。请择专对之材。朝议或以先生为可遣。大臣曰。李某不可一日去朝。乃止。先生承 命制奏文以进。 上览之曰。善哉。蔑以加矣。大事将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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谐矣。六月。 特命升拜大司宪。时议益携贰。必欲击去沈义谦。掌令郑仁弘发于席上。先生曰。义谦居散地已久。只以 先后至亲。使不失其禄而已。此于国家恩义。有何不可。而必欲论之乎。群议益激。先生不能止。乃戒以毋过激毋波及。仁弘于后 启。添以援附士类等语。 上问士类何人。仁弘历举郑澈等诸人以对曰。相与缔结。窥觇形势。先生谓仁弘曰。季涵。(郑澈字)介士也。若以为缔结义谦。窥觇形势。则冤枉极矣。仁弘即从先生言。乃独 启避嫌。于是。三司论议纷然。正言尹承勋斥先生以党澈。先生与执义南彦经,持平柳梦井 启曰。郑澈刚褊。不能容物。愤士论之过激。屡形于辞色。时辈亦不深究澈之心事。而诋斥过实。士辈之疑澈愈甚。而澈之不平愈深。造言生事者。交构两间。辗转阻隔。乃至于此。澈固不是。而以澈为党于义谦。亦不得为公论矣。彼承勋有何识见。不过承望士类之风旨。为趋附之计耳。两司因先生引避。请递之。 上峻批不允。屡辞乃 许递。特命尹承勋为新昌县监。先生因入侍。引咎自陈曰。承勋之言。有如迎合时论。故臣性愚直。率尔斥之。 殿下折之太过。恐因此而直言之士。有所嗫嚅也。朴公淳叹曰。如叔献。可作儒林宗匠。年少辈识见暗昧。乃以不关事。争辨至此。置国事于度外。可谓逐鹿而不见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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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也。拜艺文馆提学,大司谏。上疏辞。不 许。度支缺。上难其人。大臣首举先生。 特升资宪。拜户曹判书。时以天灾延访。先生 启曰。自古治乱之形已定。则无灾异。灾异必作于将治将乱之际。我 朝立国几二百年。此正将治将乱之机也。若于此时。奋兴振作。则为亿万年无疆之休。不然则将至于溃破澌尽而莫之救也。人君必知一世之。弊然后可兴一代之治。如医者必知病根之所在。然后可用对證之药。革弊一事。臣有妄计。请令大臣商议设局。名之曰经济司。使大臣领之。而择晓达时务者。建白施设。以革弊政。则实治可做。而天心可回矣。且欲明教化。必须尊奖先贤。使后学有所矜式。而 圣上每以为重难。我 朝贤者。虽未得悉入祀典。如赵光祖倡明道学。李滉沈潜理窟。亟宜先 许从祀。以振士望。 上皆然之。而其不准施者。惮于更张也。俄拜大提学。壬午。拜吏曹判书。皆屡辞不获。专以革旧弊清仕路为务。秋。递拜右参赞。俄升崇政。拜右赞成。 上命制人心道心说,善恶几图及金时习传,学校规(规。恐模。)范以进。俄上万言封事。极陈时弊。 答曰。具见忠恳。非不欲策励有为。而眇眇寡躬。才识不逮。以至于今。事与心违。予亦窃叹焉。冬。 皇朝遣翰林编修黄洪宪,给事中王敬民。颁 皇子诞生诏。先生为远接使。江上迎 诏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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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 天使注目良久。问于译官曰。颇有山林气象。无乃借出林下士。以待我耶。对曰。三场状元。久在侍从。中年以疾辞职。退居林下。今则 国王倚任已久。实非林下士。又问曰。然则这作天道策者耶。(先生为举子时。对天道策居魁。一世脍炙。传入中华。而两使亦曾见之。钦仰有素。故有此问。)对曰。是也。两使颔之。及途次酬唱。先生操笔立成。而辞意具美。自中准绳。 诏使叹服曰。大手大手。礼敬甚至。必以栗谷先生称之。至文庙。请先生讲解克己复礼为仁之义。先生即著说以进。两使曰。此说极好。当传布中国。回至江上。正使宿构七言长篇及长律。临行。遽出求和。欲以仓卒试其才。先生即于席上步韵。手写以呈。两使传玩称赏再三。将别。执手恋恋。至于出涕。人以为诏使爱敬傧相。前古所未有云。还途。拜兵曹判书。辞不 许。癸未。呈告乞免。且以文衡主兵。皆是重任。请解兵务。 上答曰。卿常以更张弊政。前后惓惓。是卿之素志也。今卿诚能出奇运谋。革尽流弊。作为养兵之规。则国家幸矣。卿其努力。时北道藩胡入寇。先生遂就职。本曹事务烦冗。属当警急。笺牒云委。左酬右答。剖决如流。纲举目张。细大不遗。进六条方略曰。任贤能。养军民。足财用。固藩屏。备战马。明教化。又上封事曰。和朝廷而革弊政。本也。调兵食而固防御。末也。方今党论日激。士祸将起。请消融荡涤。镇定调和。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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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臧否。一徇公道。以定国是。朝廷既和。然后可议得人而革弊矣。又请募庶孽及公私贱有武才者。入戍北边。无武艺者。纳粟于边。以补军兴。庶孽则许通。贱隶则为良。此皆 世祖朝已行之规。而北鄙警报甚急。国家兵食俱乏。权宜之策。不可已也。且申请前日建白改贡案改军籍等事。 上答曰。予偶阅卿前疏。今卿疏又适来。前后惓惓。识卿不忘庸君之孤忠也。盖先生之意。惟欲尽除燕山朝弊政之未尽刬革者。且革近来谬规之变乱旧制者。一遵 祖宗朝故事。兴衰补废。率由旧章而已。所欲便张者。实欲复古也。且以 文昭 延恩一日三祭及 山陵朔望之祭为非礼。请于 山陵只祭四节。 文昭 延恩日行一祭。以谨祀事。以纾民力。此先生之前后累陈不已。而 上意则以一时轻改为难者也。 上于此等论议。虽或厌闻。而见先生公忠不党。至诚忧国。眷任颇专。时辈忌惮日甚。谋所以惎之。而先生之才学德望。无疵可指。乃揣知 上厌闻革弊之议。遂以更张为目。凡有建白。动辄沮挠。浮议交乱。吹毛益巧。先生正色立朝。任怨不避。夏。北胡再举兵。久 围钟城。边报日急。国内骚动。先生夙夜优劳。罄竭心力。昼则终夕在公。夜则不解衣带。明灯达朝。公事之至。辄应之不滞。号令明肃。缓急有序。人情信服。不扰而事集。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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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益翕然倚仗。而媢嫉者媒糵益甚矣。时钞发射手。而官无战马。难以猝办。先生惩乙卯战士之掠马。深以阶乱为忧。募所钞中老孱。从愿纳马。以给应赴者。而应募之有无。未能预料。乃先下令而募之。于是。纳者云集。而战士行急。不可缓期。且 启且颁。 上即允之。行者以得马为幸。留者以免防为喜。公私便之。一日边报入来。 上不时命召。先生素患眩晕。至是。因劳瘁转剧。力疾趋 命。疾甚不省。入卧内兵曹。于是。三司以专擅权柄。骄蹇慢上劾之。所谓专权慢上。指上二事也。先是。朴谨元,宋应溉,许篈。皆曾为先生所斥。三憾合势。助之者众。酝酿积久。至此而发。屡 启不 允。乃停。先生陈疏。引咎乞罪。 上答曰。卿识敏才高。忠诚体国。今疆埸多事。方籍卿谋猷。抚定北方。安辑兵民。其勿疑沮。以副予望。凡六疏。 天语谆切。促出就职。且 教曰。寥寥千载。君臣相遇。得做功业者。绝无而仅有之。卿不闻向者之教乎。予命之退然后退。丁宁一言。鬼神亦(亦。一作亮。)知之。卿何忍今日欲辞去也。先生不得已诣阙。自劾曰。台谏之停 启。以久未蒙 允。且以臣为非全然无耻者。必知所以自处故也。臣若幸 上之优容。偃然从政。则从前累疏。只是固宠之计。而无义甚矣。先失其身。何以事君。请举臣罪。咨询左右。如以为可贳。则臣虽未安。敢不黾勉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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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如以为实犯。则虽流放窜殛。臣实甘心。 上答曰。在卿自处之道。虽当如是。然予若询于左右。是不免有一毫疑卿之意。予岂敢为此。于是。大司谏宋应溉,献纳柳永庆,执义洪汝谆及典翰许篈。复劾以无台谏蔑公论。至有御下蔽上。其志将欲何为等语。 上以手教下大臣曰。近因李珥言语閒事。台谏相激。比之于误国小人。此非发于偶然也。盖李珥自前裁抑新进。恶其趋时党附。屡为陈论。见忤于时论者久矣。遂乘时伺衅。必欲劾去而后已。凡公卿大夫承 召不来者多。未闻有以慢上论之者。是何台谏之言。独能直截于珥耶。其纳马不禀。亦不过许多事务閒。未及为之耳。是岂擅权而然哉。夫擅权慢上。人臣极罪。人君于小民。尚不可以情外罪名。轻加于其身。况宰相耶。既曰擅权慢上。则何不明正其罪。照以王法。而乃敢请以罢职。有如乙巳奸臣辈目之以反逆。而罪之以罢递者之为耶。大臣回 启后。 教曰。李珥无出仕之理。兵务甚急。姑递其职。以安其心。当此北方兵起。国家将亡之时。朝廷淆乱。贤邪莫辨。何以为国。予不胜痛心。嗟乎。李珥其好归乡关。高卧白云。谁得以羁縻也哉。于是。朝野愤激。行路咄嗟。牛溪先生成浑。被徵至京。疏白先生情事。 上答曰。观尔上疏。忠愤激烈。使奸邪闻之。足破其胆。信乎君子一言。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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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也。 命召三公。教曰。排摈李珥。谁所为也。其朋奸之类。又谁也。辨别以 启。领相朴淳请对。极陈先生忘身徇国之实。许,宋乘时构捏之状。两司复劾先生及朴淳,成浑。极其丑诋。太学生柳拱辰等四百七十人,全罗道儒生徐台寿等二百四十人,黄海道儒生柳带春等一百八十人。为先生相继抗疏。守关伸辨。 上答曰。观尔等疏辞。忠谠激厉。义气如此。夫复何忧。当今士风。远迈汉,宋矣。 王子师傅河洛上疏言。三贤乃士林领袖。而被三司诬罔。都承旨朴谨元等 启以洛为偏党。 上答曰。尔等欲杜塞人言。掩蔽聪明耶。如是而终欲为何事。大抵公论之在世间。如水之在地中。不必以台谏而是。不必以刍荛而非。今玆台谏之言。人心不服。义士奋袂。将四面而起。尔等虽竭力弥缝。不可得矣。政院又 启以儒生为悖乱。两司 启以朴谨元等为直言。 上答曰。宋时。六贼当朝。李纲去国。太学生陈东等上疏极论之。千载之下。闻其风节。尚不觉投袂而兴起。今玆儒生。目见朝论乖宜。倡义抗章。其忠肝义胆。凛凛有不可犯者。诚可谓不负所学而横流之砥柱也。太学。公论所在。朝廷是非。可乱于一时。而太学公论。焉得以废也。设使狂生之言。或有过中。犹不可待之如此。况其正直之气。迈青松而挺高节者哉。彼幺么数臣。昵伏近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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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为朋比。杜绝人言。掩蔽聪明。乃敢目诸生以悖乱。是欲踵黄潜善之所为。真小人而无忌惮者也。予不即举流放窜殛之典。将使魍魉之类。骋骛于昏夜。已为失刑。尔两司反为伸救耶。遂以 御笔亲撰教书。命窜朴谨元,宋应溉,许篈等。其 教书曰。憸人在位。朝著不靖。司寇失刑。国是靡定。爰举流放之典。永为来世之鉴。朴谨元等以憸邪之性。挟斗筲之器。缔结浮薄之徒。作为朋私之党。互相汲引。盘据要津。或尘喉舌之司。或冒台侍之官。张皇声势。簧鼓邪说。擅弄权衡。胁制朝廷。倾陷大臣。排摈忠贤。朋比之迹已彰。尚称公论。挟撼之态尽露。自谓贞方。事皆罔蔽。言悉诞诬。忠良屈抑。恶且极于浊乱。群小得志。罪难逭于误国。远近咸知。朝野共愤。尚宽肆市之诛。薄施惟轻之典云云。仍 教曰。以李珥为党云。其能以此说动予意乎。噫。苟君子也。不患其有党。惟患其党之少。予亦法朱熹之说。愿入珥,浑之党。自今以后。以予为珥,浑之党。可也。惟诋斥珥,浑。则必罪不赦。又 教曰。三司之论。不过以义谦为阱于国。凡一时名臣贤士之异于己者。必挤陷于其中。而声为其党。盖其意以为一加此名。则人不敢救。君可以疑。吾志可得。吾意可遂。殊不知自君子视之。如见其肺肝。虽论之十年。曷足以动予中而惑予意也。先生自坡州下海州。未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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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判敦宁府事 命召。上疏辞职。 上答曰。噫。天未欲平治我邦家耶。意者。天使卿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将任舟楫霖雨之责于后日。天之于卿。可谓曲成而玉汝矣。于卿何损焉。冬。 特拜吏曹判书。先生又陈疏恳辞。 上答曰。卿朝廷重臣。非林下逸士之比。卿身进退。亦不可以自任。而不辞于予。有若逃遁之为。望卿之来。不翅饥渴。设或辞职。必须亲辞于予前。于礼为得。先生不得已承 命入京。 上即引见。先生引咎陈谢。力请放还三窜。仍乞致仕。皆不 许。先生谓成牛溪浑曰。三人以言官获罪。至于远窜。不可不反覆陈 启。以回 天意。与成牛溪浑入侍。前后陈恳。而 天怒终不解。先生以踽踽孤踪。独承 恩眷。专务调和。无论彼此。惟以收拾两边士类为先。而时辈皆布列台阁。怀疑顾望。却立睨视。无意共事。先生叹曰。时辈之心公者。久久观我所为。必能明我赤心。无何忽感疾。易箦于大寺洞寓舍。是夜家人。梦黑龙自寝房穿过屋梁。飞跃上天。翌朝先生属纩。甲申正月十六日也。还 朝秉政。才六十馀日。享年四十九。前二日。闻徐益以巡抚御史。受 命按北。招来欲授以方略。子弟交谏。先生曰。此乃国家大事。吾岂可过念身病。失此机事。况死生有命。吾岂必因此而死。乃扶起口号。令弟瑀书之。凡六条。此乃绝笔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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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奄奄有垂尽之状。病遂革。临绝。谆谆如梦中语。皆国事。无一言及家。卒后。家无甔石。借衣以敛。无宅于京。妻子转徙无依。不免饥寒。朋友及士子。出米布为买一宅于京。且为庶子二人纳粟。许通仕路。先生之疾病也。 上日遣太医。药饵交道。讣 闻。哀恸特甚。哭声彻于外。命进素膳。撤朝三日。遣礼官吊祭。且命沿路州郡。护送一家。从游之士与闻风慕义之徒。以至穷乡村氓。莫不聚会举哀。号痛相吊曰。生民无福。太学生数百馀人及禁军市民。流品庶官。各司吏胥。皆来哭奠。尽哀而去。发引之日。望于郊外。执炬而送者。连亘数十里。填街咽巷。悲号震野。是年三月。葬于坡州紫云山先兆。夫人卢氏。谷山望族。宗簿正庆麟之女。仁顺慈和。配君子无违德。承奉宗姒。极其诚敬。先生之殁。朝夕上食。必手自具。三年之后。亦不废朔望哭奠。待宗族抚众妾。一以先生在时为法。壬辰之变。语子侄曰。大盗弥满。必无偷生之地。与其转死他乡。宁死于坡山。尔辈勿以我为念。他日好收吾骨于墓侧。子侄屡谏。夫人曰。吾丧所天已八年。吾之命不亦顽乎。况逢大乱。苟且偷生。有何义乎。闻 大驾西行。乃奉神主归坡山。及贼至。骂贼不屈。遂被害于先生墓侧。本州上其事。 上命旌表其闾。侧室子二人。曰景临。曰景鼎。女一人。景临有子五人。曰穧。进士。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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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景鼎有子二人。幼。女为进士金集妾。先生天资极高。英隽出人。清明温粹。忠厚恺悌。宽而有制。和而不流。慕古而不泥。应俗而不混。待人开心。洞赤无隐。处事坦夷。不设崖岸。终日乐易。未见忿厉之容。光辉融彻。符彩秀朗。望之如祥云瑞日。辄知其为盛德君子也。少时。虽汎滥诸家。流入禅学。惟其气质明透。乃能释然开悟。旋即归正。自是用力益深。进修益专。刻意覃思。精诣实践。其于义理。洞见大原。不待师承。暗合道妙。其功程次第。一本于濂洛宗派。而得之考亭者尤多。故门路之正。虽质之前圣而无疑。至于六经之奥义。百家之异说。无不研穷探赜。瞭然裁判于胸中矣。教人必以立志为先。躬行为务。循循有序。善诱不惓。随人材品。开导以诚。其讲论之际。分析精微。竭尽底蕴。立言著说。多有发前人所未发者。尝见云峰胡氏心性情论。为文以辨之。且与退溪先生论理气。牛溪先生论人心道心。往复长书累数十篇。皆出自得。不袭陈言。明白證援。曲畅旁通。横说竖说。无不当理。平生尊信小学。病其旧注讹舛。详略互异。乃折衷群言。择精要删繁复。其有未尽者。补以己意。名曰小学集注。四书五经口诀释义。多所更定。小注诸说。亦多取舍。且恐初学不知向方。为著击蒙要诀,学规等书。至于圣学辑要。则格致诚正之功。修己治人之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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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备具。而尤详于明正学辟异端之说。盖其理明义精。养深积盛。充而为德行。发而为事业。皆明体适用之学。实非沈潜自守。不闲世务之比也。其居家也。孝友敦睦。出于天性。奉伯兄寡嫂于家。抚养其子女。犹己出。与兄弟诸侄聚一堂。连枕而宿。岁时设酒食。命弟弹琴。使少长歌而和之。每晨。整衣冠拜祠堂。朔望参奠后。坐正寝。受男女子侄之拜。作同居相戒辞。读而警之。家众亦于庭下。分立行礼。又以方言释戒辞。谆谆教饬。率以为常。奉祭祀一遵家礼。务尽诚敬。庶母性悍且嗜饮。先生事之如亲母。出入必告面。晨必汤酒适寝所。问起居。禄俸亦不自专。或有不豫色。则柔辞起敬。欢其心乃已。庶母后乃感化。先生之殁。服丧三年。事仲兄爱敬俱至。应对服勤。如事严父。既贵如一日。门人或疑其过。先生曰。朋友之间。过恭非礼。父兄之前。行过于恭。礼也。俭于自奉。不问生产业。家贫屡空。乡居或食麦饭。而每日晨起。必先经纪庶母及兄嫂供奉炊爨之具。饭非粳米。馔无兼味。则不敢进。闺庭之间。内外斩斩。姬妾僮仆。无敢阑语。奔人之急。如救水火。接人无閒。亲疏贵贱。一以诚悃。群居燕笑。和气蔼然。平生未尝与人私语。胸襟洞豁。表里如一。乐道人之善。而不求备于人。故贤愚善恶。咸得尽其情。雅好山水。曾于栗谷旧业。修花石亭故址。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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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石潭精舍。一室图书。玩心高明。养以冲恬之趣。积其静一之功。自是。学益精行益修。道日益尊。名日益高。从游之士日益众。讲劘之暇。时与冠童。婆娑水石。咏歌自娱。萧然有出尘之想。一切世味。泊如也。其立朝也。居官。必以古先贤哲自期。引君。必以唐虞三代为期。惟思竭心殚诚。尽吾之所当为而已。不以循常守旧为心。其于富贵贫贱毁誉荣辱。不一动其心。而惟以善人君子亨否。为己休戚。国事治乱。为己忧乐。常谓君心出治之本。 法筵劝讲。章疏陈说。勤勤恳恳。皆本仁义。每于 上前。开陈治道。别白事宜。义利公私之辨。天人王伯之分与夫治民备边之策。无不倾倒罗列。引据古今。 上亦虚心耸听。多所叹赏。或至日昃罢对。金公应南。自 筵中出谓人曰。不图今日。复见三代都俞之盛云。常以士论之携贰。为朝廷痼弊。务欲打破东西。同济国事。虽人心不如我心。卒未能调其乖隔。而公平正大之心。可质神明。既以孤诚受 上知。感激 恩遇。一心循国。知无不为。言无不尽。尝于 筵中。请预养十万兵。以备缓急。否则不出十年。将有土崩之祸。西厓柳公成龙以为无事而养兵。养祸也。时久安恬嬉。 筵对之臣。皆以先生言为过。先生出谓成龙曰。国势危如累卵。而俗儒不达时务。他人则固无望。君亦有此言耶。今不预养。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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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矣。因愀然不乐。逮壬辰之后。西厓于朝堂。语诸宰曰。当时吾亦虑其骚扰而非之。到今见之。李文成。真圣人也。若用其言。国事岂至于此极乎。且其前后章劄中筹策。其时人或訾议。而今皆凿凿先见。真是不可及之才。栗谷若在。必能有为于今日矣云。诚所谓不待百年而知也。为文章论说。必本于性理。云行水逝。初不经意。而发言成章。雄浑无涯。如菽粟如刍豢。如大海回澜。如天马骧空。读之使人心融理透。荡涤查滓。真可谓经世卫道之文也。有文集十卷行于世。呜(呜。疑名。)呼。天为人君开太平之业者。必有鸣世之才出为其用。当 宣庙励精之日。有斯人为之佐。天之降大任。似非偶然。明良相遇。千载一时。可谓盛矣。然世之用贤。贤者之用于世。亦非一道。小用之则小效。大用之则大效。若先生宁为不用。而不能为小用者也。盖先生学问之精深。德行之淳备。论议之俊发。出处之正大。皆非俗士浅见所可窥测。如祥麟仪凤之瑞世。如泰山乔岳之镇物。日星于中天。砥柱于奔流。而其高才远识。贯穿今古。伟略宏猷。轩举宇宙。既任斯民之责。又荷 君上之眷。将欲挽回世道。陶铸唐虞。兴一代之礼乐。振百年之颓废。其所抱负期待。为如何哉。然而流俗不知。党议相轧。欲行古道。则谓之迂阔。欲袪弊法。则谓之纷更。欲调剂士流。则谓之依违。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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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世务。则谓之专擅。群挤众咻。使不得一日安于朝廷。虽其行道济世之心。爱君忧国之念。惓惓于中。而难进易退。不为苟容者。是固平生之所守。故竭忠以感 上心。而言不用则去。推诚以协朝论。而义不合则去。是知先生之在朝也。固未尝一日而忘退。其退也。亦未尝一日而忘世也。先生之心事。其亦戚矣。而进退大节。可谓不负所学矣。逮夫 乾纲夬断。眷任才隆。而先生已病矣。年未满半百。位未跻台鼎。竟未及展布其志。天之与夺。果何意耶。噫。朝论日益乖张。贤路日益崎岖。君子之不容于世。自古而然。虽使先生久当国柄。其能大有施设。得展功业。如先生志。固未可期也。而又安知其不触冒危机。颠踬狼狈。为士林之长恨也。是先生之脱蹝人閒。翩然长逝。在先生固无所憾。而其设教立言。足以开牖后学。遗风馀韵。足以耸动衰俗。则先生之道。虽未及大行于当时。而先生之泽。亦可谓流及于无穷。或者斯亦天意也耶。
神道碑铭(并序○领议政李恒福 撰)
昔我 昭敬大王。右文兴学。好尊用儒臣。其登于朝者。彬彬多文学之士矣。天笃降材。有开必先。云从龙风从虎。圣王作而贤佐出。时则有若李先生珥。遭遇盛际。身任继开。若将以有为也。乃以甲申正月。天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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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速。 上降服丧食。自疾及卒而葬。医问交道。药饵便蕃。既近臣致吊。司马致除。司徒庀窆器。宗伯诏竁礼。凡所以崇终而康宗臣者备矣。太学生及三学生徒,禁军胥徒。奔走填门会哭。至众庶街巷。彻舂而嗟者倾都。咸一口言曰。吾其如何。及葬靷出堩。执烛而祖者。皆举音以过哀。君子曰。优优大哉。德之祖洽于众也如是夫。壬辰之后。七年不解兵。儒服弊于地。功利趋竞。私欲滔天。挟书伪学之禁已兆。为善者惧。则异时宗李氏之道者。宜若背面掉臂。讳言其学。而乃荐绅韦布。日益向往。鸠材斩石。图所以垂永者。委重于余。固辞不敢。凡六往返。犹持不释。悯然敬诺。俄又僇在素蔑。泯泯伏荒野。前日士数辈。以状踵门速铭曰。为初言。故敢勤子。多士须矣。请子图之。遂拜受状以叙曰。李出德水县。其始有敦守者。事高丽为中郎将。六世而至判官讳宜硕。 赠大司宪。生讳蒇。 赠左参赞。生讳元秀。 赠左赞成。德水之李。其称盖久。至公益大著。初。进士申命和奇爱一女。颖悟迈伦。通古今书。善属文。工绘事。年十九。归于李氏。 嘉靖丙申。申夫人方重身。梦龙腾海入室。抱儿纳怀中。已而公生。三岁。自知文字。五岁。申夫人疾病。祷于外家祠。十二。赞成之疾亦然。人始异之。十六。夫人殁。慈良于丧。庐墓不释衰。三年如一日。十八。有求道之志。放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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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寺。偶阅释氏书。感死生之说。又闻有所谓顿悟法。十九。入金刚山。坚固戒定。常自念于心曰。万象归一。一归何处。思之又思。终未有窾窍。然后尽弃其学。遂发箧而取孔氏书。伏而读之。逾年以出。都中宿儒皆注意高仰之。折辈行求识面。谒退溪先生于陶山。辨论义理。退溪多从公说。尝致书于公曰。发轫正路。存心古学。他日所就。何可量哉。前后简牍。具在本集。自是学益精道益明。馀事文章。尔雅纡馀。游刃射科。发必中鹄。甲子。就司马,明经两试。连为选首。时称九场壮元。历地部,春官,天曹郎署,正言校理, 赐暇湖堂等职。华闻日隆。公陈情自劾曰。髫年求道。学未知方。汎滥诸家。遂耽释教。从事禅门。迨周一年。岂期好官傥来也。 上曰。自古虽豪杰之士。未免为佛氏所陷溺。且悔过自新。其志可嘉。不许。尝于 经筵。言治乱陈王事。发言动听。闻者洒然。又因书堂课制。陈王霸治安之道。名曰东湖问答。冀有以启发 上心。一日。上语及乙巳事。大臣有言善士或有坐死者。公驳言曰。大臣不宜含糊。奸人造饰游辞。草薙士类。藉以伪勋。今当新政。宜先削勋正名。国是乃定。退而倡议于朝。则朝中先辈。尚或有难。公独抗言不挠。遂悉力击破之无遗。朝野增气。庚午。自以学不加进。不可以从政。遂弃官归。筑室于海州之高山而龙蛇焉。非圣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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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书。不读。非其义。虽千驷不顾也。其于一切世味。泊如也。朝议惟(惟。当作逾)欲縻以爵。累拜天官员外,玉堂中书,薇垣亚长。閒或黾勉入朝。皆不久而退。其以直学入也。朝野知公有确然之志。三司至交章请留。而公则去矣。公自亲殁之后。事庶母及伯兄寡嫂如慈母。事仲兄如严父。告面定省。老犹不懈。家政悉听庶母。禄俸不自专。尝读书至张公艺九世同居。慨然曰。九世之亲。虽难同室。至于兄弟。岂可分异。乃与兄弟群从。同堂连枕。每酒食之会。命弟弹琴。少长歌乐。晨拜家庙。退序于堂。子姓男女。以至家众。庭礼栗如。一人执礼。展读家训一遍。众抑首敬恭听。一门抵此赖之。俄升同副承旨。公每见 上。动引三代。 上以为迂阔。至是。又劝 上奋发大志。且曰。自古儒者难与俗吏谋。儒者曰唐虞可立致。俗吏曰古道必难行。故俗吏诎儒学。儒学亦诎俗吏。均之两言皆非也。为治当法尧舜。事功则须以渐进。臣言三代者。非曰一蹴便到。今日行一善事。明日行一善政。渐图至治耳。时新丧退溪。方欲议谥。 上以行状未撰难之。公言滉之言论风旨。已著于世。行状有无。非所轻重。 殿下于已死之贤。犹靳一褒。滉之有谥。虽迟一年。固无不可。窃恐四方疑 殿下无好善之诚也。甲戌。上万言疏。 上命书一通。朝夕观省。其为谏长。一日 命进黄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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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斤。公廷争之强。 上责问谁受。公言道路喧言。将造佛像。 殿下但当内省。有则改之。何至峻拒。 上曰。敢讳言根。非无隐之道。至欲治以造言之律。公曰。台谏有闻即谏。是谓无隐。今欲以重律加诸谏官。不几于一言丧邦乎。时 天怒益震。同列缩颈。而公对益切不少挫。 上亦悔之。 命还其蜡。既而病免归。就拜黄海道观察使。明年辞还。拜副提学。 上于经筵。谓公曰。四书小注错乱。须经删定。今以委尔。时朝臣前后辈。多以形迹相标榜。至有东西党。朝端始骚。公预忧不靖。言于卢相守慎。请两出沈义谦,金孝元外郡以镇之。于是。义谦得开城。孝元得富宁。公曰。北塞非儒臣所处。孝元病弱。惧不生还。乃言于 上。 上反以公党孝元不从。后公又力言不已。孝元遂改三陟。或曰。天下无两是。公于此。务欲两全。何耶。曰。二人致朝廷不和则两非也。然俱为士类。必欲是此而非彼。其势无时可息。惟当和解消融。朝议不以为然。乃决归。既退而承旨,谏长,东西亚铨,全罗方伯等官。皆傥来而适去者也。其居海州。屡徵不起。日教授学子。远近坌集。庚辰。擢长御史。俄迁谏长。时户部缺尚书。大臣荐授之。并提文衡。节财勤民。去其所恶。下天上施。壬午。移判吏曹。举不失选。俄升崇政。为右赞成。冬。王黄(王黄。当作黄王。)两 诏使来。 命傧于境。及飨牢修爵。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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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閒登成拜。黄问是何有山野气。得无为皇华起耕钓耶。译人曰。壮元三场。盛之玉堂久矣。中岁遂退处乡园。入赞黄扉。亦有年矣。两使起敬。至称先生而不名。事竣。移判中兵。时北虏寇乱。戎务填委。公手判口决。目览心讣。不相参涉。涣若不思。 上多公之为。专属任公北关事。事积而不郁。并行而不谬。人人窃言曰。不有我公。其能国乎。公尝建议欲养兵十万。以备缓急。柳西崖成龙以为不可。公退朝。谓之曰。国势不振久矣。俗儒不达时宜。公亦有是言耶。壬辰之乱。西崖尝语朝堂曰。当时无事。吾亦以为扰民。今而思之。李文靖。真圣人也。公平生以一朋党。改贡案。约定祀礼。以纾民力为先。 上初甚濩落。历试既久。则信之益笃。方依以为政。公亦耸善抑恶。直行不顾。反有不悦者。阳浮慕之。而阴置畦畛。躗言放纷。谋挠 上眷。惎其所为而齮龁之日甚。至乃奋其朋势。傅致微文而显劾之。公引咎乞退。 上曰。卿识敏才高。忠诚体国。今疆域多事。方藉卿抚定。其勿疑沮。公亦上章不已。 上曰。寥寥千载。君臣相遇。得做功业者。绝无而仅有之。卿不闻向者之教乎。丁宁一言。鬼神亦知之。公悯然诣关自陈。时大司谏宋应溉,献纳柳永庆,执义洪汝谆,典翰许篈等。曾为公所斥。挟前憾。论之益甚。一日。 上教大臣曰。李珥尝裁抑新进。恶其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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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附。累为陈论。见忤时论。久矣。乘时伺衅。必欲劾去而后已。纳马免防。先行后启。特因多事未遑耳。是岂擅权。凡公卿之承召不来者多。未闻论以慢上。是何台评独能直截于珥乎。夫擅权慢上。人臣极罪。而乃请罢职有如乙巳奸臣。目之以叛逆。而罪之以罢递者之为耶。成牛溪浑被徵至京。疏陈其状。领议政朴思庵淳请对。力为救公。两司复再论淳,浑。而大学生四百馀人。守阙伸辨。都承旨朴谨元等。以为偏党悖乱。 上曰。尔等杜塞人言。掩蔽聪明。将欲何为。今人心不服。义士奋袂。尔等虽欲弥缝。不可得矣。两司因伸救政院。 上曰。太学。公论所在。朝廷是非。可乱于一时。而大学公论。焉得以废也。彼幺么数臣。昵伏近密。恣为朋比。真小人而无忌惮者也。予不举流放之典。使魍魉之类。骋骛于昏夜。已为失刑。两司反欲伸救耶。 命窜朴谨元,宋应溉,许篈。公去国未几。以判敦宁府事 召。辞不就。 上曰。噫。天未欲平治我邦家耶。其冬。 特除吏判。 下谕切峻。公不得已入谢。上即引见。公引咎陈谢。请还三窜。仍乞致仕。后六十日病不起。时年四十九。公字叔献。学者尊之为栗谷先生。所著有击蒙要诀,圣学辑要,小学集注及文集十馀卷行于世。墓在坡州紫云山下。夫人卢氏祔焉。即宗簿正庆麟之女。无子。侧室子曰景临,景鼎。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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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遇壬辰之乱。奉主归山足。骂贼遇害。事 闻。表其闾。公尝以谏长至京。余以弱冠拜公于邸舍。则谆谆为学之要曰。余已有归志。子若有意。可访我于石潭。自是公不归。余亦乾没于世。自画于门墙。不得窥其涯涘。今当大事。腐毫不能为言。独其徒能审视而谨书者。往往而在。吾友金沙溪长生。不改师法。能持其说。掇公世系言行及历官始终。请铭以诏后。噫。公规模之宏远。议论之正平。开物成务之才。穷天贯古之识。致君泽,民之大志。进退出处之大节。赫赫在人耳目。乌待余言赘。其学以收心养性为本。而至于天人性命之微。修己治人之道。真知实见。精诣力践。纷华之中。自持愈严。屋漏之隐。谨独无愧。教学者。必以立志为先。循循有序。开导以诚。和气蔼然。表里洞澈。与人讲学。所见恒出人意表。立言著说。横竖无不当理。与成牛溪为道义交。尝见胡云峰以情意之发。分属性心。退溪又有理气互发之说。牛溪尊信退溪。常主其说。公以为发之者气。所以发者理。无先后无离合。不可岐分。辨析往复。累数十书。间有发前贤所未发处。不泥前书。自契经旨。后栗谷千载。必有神指妙按。方寻真脉。不然。认涩为芤者众矣。盖公入处正而觉处透。故说时裕而做时敏。又其进学之序。若禹之凿龙门也。先从肯綮处透。汝汉济漯。沛然顺势。故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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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者。疑若上达而后下学。然安有倒用功夫者。尝闻经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传曰自诚明。解之者曰。天开日明。自然无蔽。间有英爽过人。则能超形气之私。脱去窒暗之臼。其立也犹蜃阁之浮于海。无斤斧绳削之痕。而不可穷其间架。昔程子谓邵尧夫空中楼阁。朱子谓张敬夫不历阶级而得之。抑谓是者非耶。不由知索。暗合道妙。开关启钥。洞视本体。中持活敬。故无惉懘之虞。精义制事。故有适用之利。逐曲舞交。冰解的破。后世皆可称述焉。嗟乎。拔车山渊。竟入丘虚。出险无牵。骭轴俱折。惜也。恨今世无杰巨人可以持衡轻重者。独以眇眇余一人之见。定千载不可考之论。徒强颜耳。又不知后此几百年。幸而有所不知何人。如今李恒福者一人。出而同其说则几矣。姑少俟之。铭曰。
道出于天。而寓于人。人存道亨。人去道堙。自吾道东。显晦无时。公惟厚栋。任重不疑。惟古典训。义奥旨微。公徐指示。如旅斯归。凡号儒者。或善说事。至于致用。戒于差异。繄公有言。行必随之。大名之下。古难善持。屈而益明。射夫折矢。孰为后焉。允矣多士。紫云之侧。维水㳽㳽。铭于牲系。为示无止。
 守梦郑晔。上白沙李相书曰。伏承台示碑文草。辰读再三。尽噩噩也。第以浅见言之。作文字喜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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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先生居家至行。立朝言论。有所阙略。至于癸未三司挟私憾肆邪论之状。此乃大段是非。而下语不明快。末段论学处。如蜃阁御风等语。似非儒家说话。不审于台意如何。○月沙李廷龟答沙溪金先生书曰。先生碑文。与时晦,汝益诸公。会诸生勘定。南窗老丈。今方写石。大概群议以为今作者既已作古。虽一字不敢增减云。则此文虽弃。不可仍用也。既云不可不用。而又为不得不改处。则略为删润。务得备详。俾无疑义为当。至于论学处。则鳌相之意。虽出推扬先生高明透出处。而措语皆出外家。千万人见之。皆以先生之学。为或近象山。或近禅学。或似花潭,南冥云。吾侪见之。亦复如此。一边好诋议者。应添一般唇舌。先生之学。门路最正。见得最高。缘形容不衬。使人生疑。作者之意。虽不如此。安能家道户说也。以此时晦,汝益之意。则总论以下。极欲尽弃而改之。鄙意则以为文之归重。在于总论。若尽改则文体不伦。且极未安。不如全用元文而略添数语。以證前贤之论。略改数字。以破后人之疑而已。故群意终循鄙意。如是勘定。只恨尊丈不在此。不得面承清诲也。鳌相为文务气。元欠商量。看书又不细释。以此用古语多错。如慈良于丧者。皆是。而然苟非有害于先生者。则不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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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添。自家文疵。不必尽改也。又曰。白沙公为文。以气为主。下语务出新奇。今者。论先贤学问。而不用儒家文字。推许则至矣。而语或不莹。其曰凿龙门。其曰上达而后下学。其曰蜃阁之浮于海等语。其意盖以先生之学。一蹴高明。似无循序渐进之功。故人或疑其倒用功夫。而此特英爽过人。所见卓然故然也。此是白沙自谓独得先生妙处。故其下所谓杰巨人。眇眇余一人之见。决千载不可考之轻重等语。皆指此也。
墓志铭(并序○慎独斋金集撰)
栗谷先生之殁。今一甲子有十年矣。士林慕其学。朝廷思其道。斯民怀其泽。其间世变不一。以至寇戎交乱。伦常屡绝。则又相与言曰。栗谷之志。少行于当时。则庶几无今日矣。呜呼。此岂利以诱之。威以驱之而使然哉。传曰。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其先生之谓欤。先生姓李氏。讳珥。字叔献。其曰栗谷者。学者之所称也。系出丰德郡德水县。上世有敦守。为丽朝中郎将。厥后。世有闻人。高祖抽。知郡事。曾祖宜硕。庆州通判。祖蒇。 赠左参赞。考元秀。监察。 赠左赞成。好善任真。有古人风。妣平山申氏。己卯名贤命和之女。英秀贞静。博通今古。善书画。以 嘉靖丙申十二月二十六日。生先生于江陵北坪里。申氏梦黑龙自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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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入寝室。俄而先生生。故小字见龙。姿相异常。能言便知文字。三岁见石榴。即诵碎红珠之句。五岁。申夫人疾剧。潜祷于祠堂。尝见人渡水颠仆。人皆拍笑。先生独忧形于色。其人获免乃已。其孝亲爱物之心。天性然也。七岁。作陈复昌传。略曰。君子德充于己。故坦荡荡。小人荏藏于内。故长戚戚。今复昌常有戚戚之容。使斯人得志。异日为患。庸有极乎。后复昌果为士林祸媒。八岁。题诗花石亭。有山吐孤轮月。江含万里风之句。一时脍炙。九岁。读张公艺传。慨然曰。九世同居。势或未易。至于兄弟。不可分贰。遂作兄弟同居事亲图。又摭前贤忠孝事迹以观之。十二岁。赞成公疾。先生又泣祷于祠。请以身代。疾遂已。十三。中进士解。自是文章日就。声闻蔼然。自以小技不屑也。已而申夫人弃世。庐墓躬执祭奠。虽洗涤烹饪。亦不委人。丧除。哀慕弥深。一日偶阅释氏书。因感死生之说。且喜其学清净简捷。遂以书留别亲友。入金刚山。戒定坚固。至忘寝食。一日。大悟其非。遂尽弃之。反以求诸吾道。一以圣人为准。戊午。谒退溪李先生滉于陶山。辨论义理。退溪多弃旧说而从之。后致书于先生曰。存心古道。发轫正路。他日所就。何可量哉。尝对天道策。精深广博。虽老师宿儒。皆望洋焉。辛酉。丁外艰。甲子。并魁司马,文科,初试,覆试。时称九场壮元。 明庙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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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命制三十韵律诗以进。大加称赏。由户礼曹佐郎。拜正言。上劄请立志勉学。亲正人固邦本。拜铨郎。慨然以公道为己任。 宣庙即位。以书状朝 京还。选入玉堂。自以责任渐重。遂引初年染禅事。陈情自劾。上曰。自古豪杰之士。未免为佛氏之所陷。不许。复拜铨郎。告归江陵。省外王母。言者劾以非法。 上嘉其孝。不听。己巳。拜校理。辞以学未进。外祖母有养育恩。乞归养。 上特令带职归省。 明庙丧毕陈贺。先生上劄。改贺为慰。尝进言曰。人主学问。必须格致诚正。实用其力。然后乃见其效。不然则虽孔孟恒在左右。日谈道德。何益哉。又曰。当今士习偷薄。昔孟子以匹夫。犹能辟邪反经。以承三圣。人主能尽责任。则其明道淑人之切。岂特孟子而已。时有宰臣。显斥己卯士流者。奇高峰大升以承旨请对。极陈其非。相臣言承旨请对非近规。恐坏体统。先生进曰。所言是则何妨于体统。大臣不能引君当道。惟近规是拘。殊非所望。一日。 上谓曰。岂可无德行而有事业乎。且三代不可猝复。先生曰。德行事业。当交修并进。岂可以允德未成。而政事任其紊乱乎。程子曰。后王明春秋之义。虽德非舜禹。亦复三代之治。此其明验也。 赐暇湖堂。制进一书。极论王伯治安之道。 上问何以汉文为自弃也。对曰。汉文以美质。好卑论。不能复古。故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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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自弃也。时将择 妃。先生请重昏礼。勿复亲阅容色焉。 上语及乙巳。先生曰。 仁庙礼陟。天命人心。舍 明庙何归。而奸凶乃敢贪天之功。斩伐士流。以录伪勋。今当洗冤削勋。以定国是。可也。时退溪先生及奇高峰亦皆难之。先生力主前议。凡四十馀劄。言甚剀切。后竟得如章。物情快之。又尝恶四馆侵虐新进。建请痛革曰。中朝人骇笑。以为胡风也。 上从之。已而退归乡里。拜吏曹正郎,检详,舍人,副应教。皆不赴。閒以校理。诣关即归。与学徒游赏海州高山。爱其九曲之胜。遂卜居焉。辛未。除清州牧使。为政专务教化。设行乡约。未几病递。壬中。累拜应教,司谏,远接使从事,典翰,直提学。先生自以所学未优。不欲从仕。而所言必引唐虞三代。 上有迂阔之教。故乞退益力。三司交章请留而不能得。癸酉。复拜直提学。 召命三至。乃入朝。 上引见。责其轻去。先生谢以才疏病深。仍曰。匹夫读书。尚欲济世利物。今 上禀可为之质。操可为之势。宁无慨然自奋之心乎。 殿下诚心愿治。则只此一念。便是关雎麟趾之意也。且人君兼听虚受。则众善萃于一身。而德业以成。若自以为满足。则善言何由而至乎。升同副承旨。每劝 上奋发大志。且曰。迂儒则以为尧舜之治朝夕可做。俗士则以为古道决不可行。此皆非也。为治须以古为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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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功则当以渐进也。时退溪先生卒。 上以无行状。不许赠谥。先生曰。李滉沈潜性理。虽古名贤。亦无过是。滉之谥典。虽迟数年。犹无大害。若四方之士。以此疑 殿下无好善之诚则非细事也。先生与牛溪成先生浑。为道义交。牛溪谓先生曰。儒者行道。不先格君。而先期事功。是枉尺直寻也。先生曰。 上心不可遽回。当积诚以冀感悟。若责效于旬月。而辄欲引去。非事君之义也。甲戌。上万言疏。极陈时事。 上宠答而不能用。 上曰。汉文何以不用贾谊。对曰。汉文志趣不高。故见谊言大而不用耳。譬如人欲构小屋。而工师乃构大厦。则岂肯听从乎。又仍曰。今日民生日困。若不更张。无以拯济。 上以纪纲未振为叹。先生曰。纪纲如浩然之气。须是义积于身。心无所歉。然后其气充满而流行。纪纲亦然。须以公平正大之心。今日行一善政。明日行一善政。则纪纲自立矣。移大司谏。 上命进黄蜡五百斤。外閒谓将造佛像。先生率同僚争之。 上责问谁从得此。先生曰。若是正事。则当明示所用。如果不正。则但当亟改而已。今欲跟问道路之言。则何异于卫巫之监谤乎。昔司马光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今臣方以诚正之功。望于 殿下。而只此一事。掩藏如此。未知幽独之地。其能无所愧乎。 上曰。敢讳言根。非无隐之道也。欲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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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造言之律。先生曰。有闻即陈。是乃无隐也。今欲以重律加诸谏臣。不几于一言丧邦乎。 上遂寝黄蜡之命。先生自是求去愈坚。 上引洗耳人閒事不闻之诗曰。隐居岂不乐乎。先生曰。古之隐者。与人主无契。故可以相忘而自适。今臣受 恩深厚。虽在畎亩。心悬冕旒。只是难于尸素。故不敢留也。遂归坡山。或曰。公之自处则善矣。奈时事何。先生曰。自处未尽而能有救时者乎。除黄海监司。先生以藩臬犹可自效。乃赴任。即疏陈弊瘼。专以尚教化,恤民隐,修军政为务。明年递归。适有 仁顺王后丧。以副提学承 召入慰。因论丧制曰。若欲尽从古礼。则君臣皆具衰绖。而别造布帽衫以视事。今既蹉过。则宁依宋孝之制。为近于古也。玄冠乌带。是罗点所制。而朱子论辨甚详。岂可舍朱子而从罗议乎。时闵公纯首建是议。而朴公淳,卢公守慎暨集王父大宪公继辉。议与先生合。故遂用白衣冠之制。仍为恒式。 上见先生。问以海西利病。温谕甚至。先生曰。窃闻 殿下尝谓予欲学问而多事未遑。臣闻此言。一喜一忧。盖喜 上有学问之志。而复忧 上之不察学问之理也。所谓学问者。只是日用处事。一一合理之谓也。惟其不能知理之所在。故读书以求之而已。若徒读书。而日用云为。与之背驰。则岂学问之谓哉。臣昨见所答臣劄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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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甚高论。昔汉文亦尝如是。故其功烈甚卑。何足法也。 上以四书小注。多有未当。令先生删定。对曰。臣不能独任。请与成浑共之。且 殿下诚欲有为。则如浑者。可处以閒职。使之轮日入侍。补益必多矣。时宪府吏入王子舍。执宫奴犯禁者。 上怒。推治宪吏。先生上劄曰。 殿下信听妇寺之言。有此过举。昔程母。一妇人也。尚知教子之方。尝曰。患不能屈。不患不能伸。 殿下之子。何患其不能伸乎。近日守法忤旨者。例被訑訑之色。臣窃闷焉。先生尝编圣学辑要。至是随劄以进。 上曰。此书甚有补于为治。第如我者。恐不能行耳。先生起对曰。昔宋神宗曰。尧舜之事。朕何敢当。明道愀然曰。陛下此言。非社稷臣民之福也。今日 上教。无乃近之乎。尝于夜对 启曰。天理人欲。閒不容发。初非二本。而既分之后。界限甚明。非天理则是人欲也。又曰。 殿下奋发圣志。于穷理居敬力行三者。勉勉加工。日用言行。粹然一出于正。无一毫之私。然后以此表率臣民。则君子有所恃而尽其忠。小人知所畏而不敢干矣。时搢绅。因沈义谦,金孝元。是非颇有携贰之渐。先生深以为忧。言于卢相守慎曰。出此两人于外。则庶可镇定矣。卢相从之。于是。孝元为富宁府使。先生又 启曰。北塞非儒臣所处。而孝元病甚。惧不生还。请改内地。 上以为党于孝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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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批不从。先生陈白益恳。孝元乃改三陟。先生欲保合彼此。共济国事。或曰天下无两是两非。公于近日。务欲两全。何也。先生曰。两人之党。互相倾轧。是两非也。虽两非而俱是士类。但当消融协同。必欲是此而非彼。则相轧之势。何时可已。时议多不相入。先生遂决归。时举朝皆来别。先生曰。当权奸浊乱之时。摧陷廓清。使士论得伸者。岂非沈之力乎。金乃因私排抑。使前辈不平。此则金之过也。既已裁抑补外。则已得中矣。而疾之太甚。此则前辈之过也。以此论断。事情得矣。诸公皆以为至公之论。既归。连拜承旨,大司谏,吏曹参议,全罗监司。皆不赴。丁丑。自坡州仍归海州。遂筑室立祠。奉兄嫂郭氏俾主之。大会兄弟诸侄。同居一室。以遂夙志。朔望。坐于正寝。受子侄之拜。展家范。读以警之。婢仆则叙立于庭下行礼。亦以方言作诫辞以饬之。庶母嗜酒。先生晨必煖酒。适寝所起居。颜色不和。则柔辞致敬。得其欢笑而后退。尺布以上。听其所裁。事仲兄如严父。不以既贵而有改也。佳辰令节。置酒弹琴。使少长歌而和之。家庭之内。肃然雍睦焉。于是。学徒坌集。至无所容。遂建精舍以处之。名曰隐屏。尝谓自孔孟以后。集群儒之大成者惟朱子。而吾东能谨守其法者。莫如赵静庵光祖及退溪。乃立朱子祠于精舍之北。配以二先生。作学规及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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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诀。以训诸生。设社仓以赈贫。立乡约以励俗。时 上亲祭于私庙。玉堂争之。以致 上怒。先生闻之曰。人君有家人礼。在宫中则序以亲属。况大院君诞生圣躬。今若在世。则 主上当拜于私室。今入其庙。用侄祭叔之礼。有何不可。俗儒但知尊君之义。而不知私恩之重。可叹也。戊寅。 恭懿大妃薨。适有谏院之命。赴 召即还。俄又以前职 召。先生辞曰。臣但能言之而已。言而见用。则犹在朝也。 上曰。如有所怀。可实封以进。乃极陈时事万馀言。牛溪见而叹曰。真经世卫道之文也。 上命递职。玉堂以为非待士之道。不报。又拜吏曹参议。己卯。大司谏。皆不就。先生虽退归。以士类分朋为忧。贻书于彼此人。勉以和协。李泼不从。以沈义谦为阱。收司之律。延及士类。先生上疏极言。又深救郑公澈暨集王父。疏奏不省。参赞白公仁杰。亦欲陈白时事。先生嘉其诚。代成其疏。言者劾以匿迹嗾人。白公引程子代彭富之事以辨之。庚辰。 上寝疾小愈。思见先生。谕旨恳恻。遂命入见。 上曰。幸得相见。欲有所言乎。对曰。 殿下大病之馀。善端开发。须坚定求治之志。以修己为用人之要。仍请曰。齐王不答四境不治之问。假令 殿下当之。则当如何对之。 上不答。退与同僚上劄。请修身以出治。袪私以明理。时 宗系之诬。久未昭雪。先生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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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价不得其人故也。请择专对之士。朝议以先生为可遣。大臣以为某不可一日去朝。乃遣集王父。先生草进奏本。 上览之曰。善哉。事将谐矣。已而 特升大司宪。掌令郑仁弘欲击去沈义谦。先生谕不可则遂勉从。而曰。我若不听。则郑必怒去。而其徒执此攻我矣。我去而无复调剂之望矣。翌日。仁弘因论义谦。滥及士流。先生乃悉心救解。仁弘亦颇愧伏。而其徒纷然竞起。反指先生为偏党。先生引避。 上特黜其诋斥者以安之。朴公淳叹曰。如叔献真是儒林宗匠。而时辈排摈至此。可谓逐鹿而不见泰山也。拜艺文提学,大司谏。会度支缺。 上特升先生以领之。兼典文衡。时 上以天灾。延访公卿。先生请设经济司。使晓达时务者。建白施罢。则实效可见。而天谴可弭矣。盖欲改定贡案。久任监司。并省州县。颁学制诘戎兵也。又以为教化之兴。必须崇奖儒贤。我 朝如赵光祖,李滉。宜许从祀圣庙。以振士风。已而移判吏曹。屡辞不获。专以清仕路革流弊为务。若举遗逸。以充宪职。拣学行以为师儒。奖恬退以励名节。荐吏才以试郡县。皆一时建请施行者也。递为参赞。升赞成。 上命作人心道心说,几善恶图及金时习传,学校模范。又上万言疏。极陈时事。 皇朝遣翰林黄洪宪,给事王敬民颁庆。先生为傧使。往迎境上。两使竦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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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知为先生曰。这作天道策者耶。先生仪表洒然。酬唱赡敏。两使每称栗谷先生。至文庙。请先生讲克己复礼。先生著说以进。盖两使。主象山,阳明者也。欲以试先生。先生专主程朱之训。两使曰。此说极好。当传布中国。回到江上。临分。恋恋不忍别。至于出涕。礼敬之至。前后所未有云。拜本兵。 上曰。更张是卿素志。卿其怒力。时有北关之警。遂不敢辞。条上六事。且极陈根本之可忧。又请募兵粟。以复通庶孽赎贱隶之规。谨祀典节浮费。以纾民力之万一。时 睿眷甚专。时辈甚嫉之。揣知 上不喜更变。凡有建白。辄加沮挠。癸未夏。北警再起。边报日急。先生罄竭心思。缓急有序。上下益翕然倚重。先生以权宜下募马之令。而一面 启请。一日。承 召至阙下。疾作不得入。三司指此二事。论以专擅骄蹇。先生引咎。累疏请罪。 上曰。寥寥千载。君臣相遇。得做事功者。绝无而仅有。方藉卿谋。安辑兵民尔。先生遂诣阙自劾曰。请举臣罪。咨询左右。以为可贳。则敢不出仕。如曰有罪。则流放是甘。 上曰。予若询问。则是有一毫疑卿之意。岂敢为此。三司复以无台谏蔑公论劾之。至有御下蔽上。将欲何为等语。 上曰。李某尝裁抑轻浮。见忤于时论。故遂欲伺衅而击之。夫专擅慢上。人臣大罪。何不正以王法。而只请罢职。有如乙巳奸臣目善流为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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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请递其职耶。遂议于三公。递先生职曰。姑以安之尔。先生即归坡山。仍下海州。时牛溪先生被 徵至京。暨朴相淳相继讼先生。并被两司之劾。于是。大学,湖南,海西儒生八百馀人。相与陈疏。守阙伸辨。 上御宣政殿。命招二品以上。议三司之罪。遂 亲制教书。窜朴谨元,宋应溉,许篈。而曰。三司以李某为党。苟君子也。惟患其党之不多。予亦法朱子。愿入其党。自今以予为珥,浑之党。可也。未几。以判敦宁 召。先生力辞。 上答曰。天未欲平治我邦耶。是何以卿而不得于时耶。意者。天使卿动心忍性。增益其所未能。以任大责也。又 特拜吏曹判书。又辞不 许。促 召益恳。先生乃入京。市民卫士莫不手额曰。栗谷来矣。上引见慰谕。先生陈谢。请放三窜。乞骸骨。皆不 许。先生谓牛溪曰。三人固有罪。至于远窜则过重。且谏臣以言获罪。不可以示后嗣。遂同对陈恳。 上终不许。时先生独承委任。专务调和。惟以收拾士类。共济时事为先。而时辈怀疑顾望。无意同寅。先生叹曰。时辈观我所为。久当知我赤心。无何感疾。易箦于京中寓舍。甲申正月十六日也。前一日。闻徐益受 命巡北。欲面授方略。子弟交谏。先生曰。此 国家大事。死生有命。岂必因此而死。遂条六事以付之。此其绝笔也。临绝。谆谆如梦中语。皆 国家事。殁后家无担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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殓以襚衣。知旧买宅以处其家属。先生之病也。 上轸念。医药交道。讣 闻。哭声彻外。进素膳。撤朝三日。遣礼官吊祭。且 命沿道护送其妻孥。馆学诸生及禁军胥徒奔走哭奠。以至遐方委巷。无不涕嗟曰。吾其奈何。发引之日。填门咽街。执烛而出堩者。亘数十里。悲号震野。三月。窆于坡州紫云山先兆。夫人卢氏。籍谷山。宗簿正庆麟之女。仁顺慈和。壬辰。抱先生主。归于墓侧。骂贼遇害。事 闻旌闾。无子。有侧出二男一女。男曰景临,景鼎。女为集妾。景临子穧,秬,秋,称。穧参奉。景鼎子稔,稚。呜呼。先生德美之盛。非集末学所敢形容。昔先君子师事先生。实得其传。尝闻先君子之言。先生天禀极高。英寯(寯。恐俊)出人。清明温粹。忠信岂弟。宽而有制。和而不同。慕古而不泥。应俗而不流。接人开豁。无有閒隔。处事坦夷。不设崖岸。终日乐易。未见忿厉之容。光辉洞彻。符彩射人。望之如祥云瑞日也。少时虽汎滥诸家。流于异学。惟其气质高明。故旋即悔悟。而归于圣道则醇如也。自是用力益深。进修益专。厉志覃思。精诣实践。其于义理。洞见大源。其功程次第。一本于濂洛宗派。而得之考亭者尤深。故其门路之正。虽质之前圣而无疑。至于六经之奥旨。百家之异辞。无不研穷。各极其趣。其立言著说。多有发前人所未发者。退溪先生尝论理气性命四端七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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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以为理气互发。四七分岐。先生曰。理者。气之主宰。气者。理之所乘。非理则气无所根柢。非气则理无所依著。又曰。发之者。气也。所以发者。理也。理者。太极也。气者。阴阳也。今曰太极与阴阳互动。则不亦误乎。至于四七。则四端不如七情之全。七情不如四端之粹。盖圣贤之立言虽异。其性情之理。则固无不同也。盖先生妙契至微。沛然自信。敢说先儒未敢说底。然后如耒耜陶冶备具。而生人之道乃足矣。又尝折哀群言。删繁就要。为小学集注。采摭经传。提纲挈维。为圣学辑要。谓初学必先下学。作击蒙要诀。谓学者当有准则。作自警文。至于四书六经注解口诀。多所更定。其于经传本旨。无不吻合。凡所论说。发明极致。通透洒落。先生教人。无閒贤愚。而其科级甚严。听其辞气。放心邪气。自然不萌心胸。其接人。和以有容。刚以制义。御小人。俾不罗于罪。助君子。必欲成其美。故人无愚知。莫不饮其醇茹其实。以为盛德君子。而至于才周万物。学际三才。行贯神明。识彻古今。事变万殊。而烛之不失毫釐者。则未有窥其涯涘也。先生抱经济之器。至诚在斯民。惟恐一物不得其所。立朝二十年。引 君必以尧舜为期。事业必以三代为准。 经筵讲说。极公私之辨。明王伯之分。其言感激动人。 上每虚心竦听。或至日昃忘倦。一时耸叹。莫不敛衽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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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真所谓儒林之山斗。国家之蓍龟也。呜呼。当 宣庙之际。天降先生。明良相遇。千载一时。固将挽回世道。以兴礼乐。奈何流俗不知。党议相轧。欲行古道。则谓之迂阔。欲袪宿弊。则谓之纷更。欲和士类。则谓之依违。欲任时事。则谓之专擅。群咻众诽。使不得一日安于朝廷。虽其行道救世之心。惓惓于中。而亦不为枉尺直寻之论。故竭忠以感 上心。而言不用则退。尽诚以协朝论。而意不合则退。是知先生之在朝也。未尝一日而忘去。其去也。亦未尝一日而忘世。则先生之心。其亦戚矣。逮夫乾刚独断。阳复有期。而天不憖遗。年未半百。位不充德。天之与夺。果何意欤。宋人有言曰。伯淳之无禄。天下之无禄。其谓是欤。惟其立言明道。足以开牖后学。遗风馀韵。足以耸动衰俗。则先生之道。虽不及大行于当时。而其流及于无穷者。诚不可诬矣。意者。天之所以降先生者。其或在是欤。仁祖初政。特赠领议政。谥文成。京外诸生。屡请从祀文庙。而群议尚今不成。集以为程叔子之继孔孟。须待一紫阳而后知也。铭曰。
明道之资。考亭之学。欲行于世。天夺之亟。惟其有传。惠我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