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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先生全书卷之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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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先生全书卷之三十一
 语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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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振纲所录
问。男女构精之际。游气合于其间。然后人得而生焉。舜之生也。瞽叟之气虽浊。而禀游气之至清。故为圣人耶。曰。然。大抵父母之气分数少。天地之气分数多。故瞽叟之浊气。不能当天地之清气。此舜之所以为圣人也。譬如一勺辛水。投于一瓮蜜水。则辛味浑化为甘味也。(以下。门人金振纲子张所录。○初名理气心性情问答。盖经先生手阅。牛溪先生题其尾。)
问。浩然之气。心上气也。真元之气。身上气也。虽禀心气之刚者。身上之气。或有不刚。何也。曰。天地间许多游气。或有清而软者。或有清而坚者。得气之清而软者。虽有浩气。而身上之气。则或不得刚也。如颜回。禀清气之软者。故短命死矣。
问。人之生也。禀木气多者柔。禀金气多者刚。真元之刚柔。亦由于是耶。曰。所谓禀金气多者心气刚。此则过乎中者也。禀木气多者心气柔。此则不及乎中者也。真元之气。专指身上气也。非论心之刚柔也。
问。人之禀气。有万不同。或一边清。或一边浊。则如此者。为何如人耶。曰。人或有孝于亲。而不和于兄弟者。孝于亲。原于一边之清也。不和于兄弟。原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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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之浊也。
问。禽兽之生。莫不禀五行之气。然而其为气也。蔽之深。塞之厚。故在己之运动知觉。或有明处。而不能推于物耶。曰。然。
问。人之男女形交气感之际。必是为人底游气感而后成人。若是为物底游气。则不能感耶。曰。其理则然也。但昔者。有人或生虎。或生蛇。其为乖理。不可知也。
问。凡人之气。虽浊而通。故可开也。禽兽之气。填而塞。故不可开。愿闻通塞之辨。曰。凡人之气如浊水。可以澄治之也。禽兽之气如泥土中水。不可以澄治之也。
问。阴阳循环不已之中。游气出焉。阴阳之气本清。而及其游气之生焉。然后始分清浊乎。曰。阴阳游气。非是两气。以生生言之。则谓之游气。以循环言之。则谓之阴阳也。
问。五行中。木金生数发用。而水火则成数发用耶。曰。木金。阴阳定位而不变。水火则互为阴阳也。曰。如冬至一阳生。夏至一阴生。此亦谓阴阳互为其根耶。曰。然。
问。木气。阳也。不曰刚。而曰柔。金气。阴也。不曰柔。而曰刚。何也。曰。阴体刚而用柔。阳体柔而用刚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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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地閒游气合而成质之际。或以木气。或以金气。而人则每以水气合而生生耶。曰。天与人皆以水气合而成质也。曰。然则水之生数感而生男。成数感而生女耶。曰。不然。大抵水气有阴有阳。阳气先感则生男。阴气先感则生女也。
问。气清而质驳者。能知而不能行。如何而或气清。或质驳耶。曰。禀阳气之清。故气清。禀阴(阴下。恐脱气字。)之浊。故质驳也。
问。水木。体柔而用刚。火金。体刚而用柔耶。曰。然。但水火则互为刚柔也。曰。禀水气多者聪明耶。曰。禀火气多者聪明。而禀水气多者。深沈而有智慧也。
问。金内阴外阳。不如水之内明耶。曰。金得阴气之清而为质。故金水同谓之内明。然终不如水之内阳而明也。
问。人之生也。禀游气之平平者。则父母之气为之主耶。曰。游气之至清至浊者。父母之气不能与。而中人以下之人。受气不清不浊。故父母之气。终得为主也。
问。阴阳动静。无物不有。则其于心之动静。亦可分属乎。曰。未发之性。阴也。已发之情。阳也。
问。心之本体。虽不免为气拘欲蔽。然其拘蔽未必尽然也。其感物而动也。从蔽处而发。则情之不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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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从不蔽处而发。则情之善者耶。曰。然。大抵人之心蔽处分数多。不蔽处分数小。则善情之出常少。而恶者常多也。
问。本然之性。譬则水也。气质之性。譬则器也。至于物欲。则器中之查滓耶。曰。物欲乃动荡器中之水也。动荡才止。则其水渐清如初也。
问。物之感于心也。先感于气。而理随之乘耶。曰。理气何以分先后。曰。譬之于水器。则器先动而水随而动也。曰。器动水动。皆一时之事。不可分先后也。
问。太极图注曰。动静者。所乘之机。愚意以为气发而理乘之云者。于气之动底。固当下乘字。而于其静底。恐不可谓之乘也。曰。理气元不相离。故如是云云。譬之于人马。则骑马而行者。谓之乘。骑马而不行者。亦谓之乘也。
问。本然之理。纯善无恶。而及其乘气。然后有善有恶。譬之于水。则本清之水。投之于污秽之地。则水亦为之污秽。盛之于清净之器。则水终不失本清之性耶。曰。理一分殊是也。故朱子曰。观万物之异体。则理绝不同也。
问。先儒每言复其性。而不言复其气。何也。曰。本然之性。虽物蔽气拘。而推其本则纯善无恶。故曰。复其性也。至于气。则或浊或驳。已判于有生之初。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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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复其气。而曰矫气质也。
问。元亨利贞。天之性也。仁义礼智。人之性也。天人之性一也。而其发也。人有人心道心之分。天则无人心。何也。曰。天无血肉之气。故只有道心而已。人则有血肉之形。故有人心之发也。
问。四端专言理。愚意四端之情。亦非气则不发。何以舍气而专指理耶。曰。四端之情。乘清气而发。不掩于形气之私。直遂本然之性。故主于理而言也。
问。本然之性。使之蔽者气也。使之复者亦气也耶。曰。理无为。气有为。君言亦然也。
问。浩然之气。初閒则道义成之也。既成之后。气还配道义而为之助耶。曰。浩然之气。非道义成之。由道义而生也。
问。善情才发。恶念傍生。此恶念因善情而生。何也。曰。意缘是情而商量者。商量循理则善情直遂。恶念无自而生。商量失宜则恶念傍生矣。
问。子弟今日见父兄。则孝悌之心。十分切至。明日见之。则孝悌之心却微。何也。曰。怠心蔽焉。故孝悌之心。前后不一也。曰。愚意以为心之本体。不得其全。或有蔽处。或有不蔽处。故从蔽处而发。则所感浅。故孝悌之心微。从不蔽处而发。则所感深。故孝悌之心切至也。曰。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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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七情中喜与乐。虽曰各一其情。或有由喜而至于乐者。如何分别耶。曰。以常情论之。人或赠物。则喜情虽出。而不至于乐也。闻钟鼓之声。则乐情直出也。
问。戒慎恐惧四字。虽曰涵养。而似有著力底意思也。曰。只当作静时敬看。而勿令有压重底意思可也。
问。初学于涵养上。虽不下手。而于省察上。可以用功耶。曰。譬之主从。必以涵养为主。以省察为从者。然后学者之功始进。如或以涵养为轻则谬矣。
问。天理人欲之情。不可一时并出。而曰交战。何也。曰。恶念初发。以意商量。而去恶从善之际。不能实用其力。故善与恶交战也。
问。心之未发时。已发之理具焉。此亦谓之无极而太极乎。曰。以未发为太极之体。以已发为太极之用可也。
问。敬该涵养省察。而义则专指省察耶。曰。然。
问。所以然者。理之体也。所当然者。理之用也。至于气之体用。亦可得闻耶。曰。气之体用。阴与阳是也。曰。阴静为体。而阳动为用耶。曰。是。
问。四端之中。恻隐羞恶两情。最多发用耶。曰。然。
问。人心生于形气之私。道心原于性命之正。曰。忠于君。孝于亲之类。道心也。饥欲食。寒欲衣之类。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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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大抵人心。不可滋长。而节约为贵。道心。宜保养而推广为美也。
问。曾子知分殊。而不知理一。何也。曰。曾子但知在父为慈。在子为孝。为兄而有友。为弟而有恭而已。不知慈也孝也友也恭也同出于一理。而及其真积力久。闻夫子一贯之训。然后涣然冰释矣。
问。人之死也。形气已尽。而子孙祭之则享之。何也。曰。子孙之气。父母之遗体也。故以至诚祭之。则祖考之灵。感而享之也。曰。然则祖考之灵。在于冥冥之中耶。曰。以至诚祭之。则霎时聚享也。何以常在于冥冥中哉。譬之花则三冬之月。人作土室。四面无风穴。做出氤氲之气。则花自然而发。以至诚聚祖考之灵。何以异于以土室开冬月之花哉。先生因问曰。读辑要而有体认处乎。对曰。至于论心性情处。似有验得底意思也。
问。一性浑然云者。指性之本体完具无欠而言耶。曰。未发之时。喜怒哀乐。无迹可见。而五性浑然一体也。
问。行笃敬者。动时敬也。事君而笃于敬。事亲而笃于敬之谓耶。曰。然。
问。辑要曰。慎独。诚意之属。戒惧。正心之属。愚意以为正心兼涵养省察。以戒惧谓之正心。如何。曰。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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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戒惧不专指正心。而曰正心之属也。
问。五性各有閒架。如或物欲蔽于义之间架。则羞恶之情。似不能发。而时时发见。何也。曰。浮云蔽月。而光辉或闯发于云閒。义之间架。虽有物欲之蔽。而羞恶之情。时或发见。亦犹是也。
问。气禀拘之于前。物欲蔽之于后。学者之用功。难于拘处。易于蔽处耶。曰。克去物欲之蔽。则气禀之拘。一时消释矣。用功岂有二致乎。
问。诚无为之诚。指其性之本体。而不诚无物之诚。有著力底意思耶。曰。诚者。实理也。无实理则无是物。所谓诚。岂有异哉。曰。不诚无物之诚。朱子释之曰。视不明则不能见是物。听不聪则不能闻是物云。则似与无为之诚不同矣。曰。此以在人者言之。故有勉强底意思也。大概论之。则无为之诚。无物之诚。一而无二也。
问。人之心。于色欲上所发能正。则于此一事。可谓无心过耶。曰。心之所发。皆无不善。然后谓之无心过矣。
问。几善恶注。天理固当发见。而人欲亦已萌乎其间。閒字之意未详。曰。时人于此。有或误见。以为情之初发无不善。而流而为恶也。此惑之甚者也。此间者。(者。恐是字字之设。)乃天理固当发见。而人欲亦萌动于其间之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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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问。朱子曰。私欲净尽。天理流行。而仁不可胜用。仁是生理。故曰不可胜用耶。曰。仁不特生理。乃天下之正理也。克去私欲。而心之所发皆天理。则正理不可胜用也。
问。私欲之念。虽有防之。而或复生。或不复生。何耶。曰。譬之除草。绝其根柢。则无复生矣。以土覆之而已。则其根复生矣。是以。周子答程子田猎之言曰。此心潜隐未发。一日萌动。复如初矣。
问。五行之火。即五性之礼也。火之光明。礼之粲然相似。而但火。炎上发动底物。礼。退让撙节底道理。其为气象不同。何耶。曰。礼之用大矣哉。如用之于宗庙朝廷。其为严肃整齐。又当何如耶。惟其退让而严肃。故有粲然明盛之象。
问。钟城令理气之论。曰。钟城云。凡物未成之时。谓之理。既成之后。谓之气。此理上无气。气上无理。先儒所谓理气元不相离之论。为架虚之空言矣。岂不大错乎。
许晟甫问。人心有善有恶。道心纯善无恶。人心之善。亦道心也。振纲答曰。人心之善。亦可谓之道心也。虽然。忠于君。孝于亲。道心之属。而原于性命之正。饥欲食。寒欲衣。人心之属。而生于形气之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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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各有所主而言也。若以人心之善。专谓之道心。则圣人只有道心而已。朱子何以曰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也哉。先生曰。是。
朴舜卿问。耳目口鼻之欲。发之于何性耶。金敬一曰。发之于智。振纲答曰。知声色臭味之欲者。智之理也。生声色臭味之欲者。仁之理也。舜卿曰。生之于仁。是汎说也。曰。七情中欲字。属之于仁。以此观之。耳目口鼻之欲。亦必在于仁之间架矣。先生曰。此说似近之。
朴舜卿问。天地有定性而无变。何谓耶。振纲不能答。追思以质于先生曰。夫人者。气禀或清或浊。必加修为之功。然后复其本善之性矣。至于天地之气。则至清至通。不加修为。而理本纯一。故曰天地有定性而无变也。曰。是。
金敬一问。一故神。两故化。何耶。答曰。阴阳之气。非一则不能循环。而有所閒断。非两则不能独运。而无主成之功矣。两故阳变阴合。而万物化生。一故体物不遗。而妙用无方也。大抵神字之意。无迹可见。化字之意。有迹可见也。先生曰。然。
问。元包四德。仁包五常。而木则不包五行。愚意以为元亨利贞。在天之理。仁义礼智。在人之理。夫理者。浑然一体而已。故元包四德。仁包五常。而至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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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生质各一其气。故木不能包五行耶。曰。然。
问。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鬼神之神。伸也来也。妙用之神。专指神妙之意耶。曰。然。
问。仁与性之有异。曰。性者。五常之总称。仁者。一性之偏言也。曰。专言则仁者。天下之正理。是乃本然之性耶。曰。全体之仁。即是性。非有异也。
问。心之所存者性。故为虚灵也。若无性则心为空器。而生理绝矣。曰。心之虚灵。不特有性而然也。至通至正之气。凝而为心。故虚灵也。
问。天亦有未发者乎。曰。以四时言之则秋冬为未发。春夏为已发也。曰。阴阳之气。盈则必亏。亏则必盈。盈亏之际。非二气各立而相代也。皆以一气而或盈或亏。至于理则乘循环之气而已。无一盈一亏之变耶。曰。气虽消长。而理则无消长也。
问。木之生气尽则枯矣。先生答牛溪书所谓枯木有枯木之气者。何也。曰。枯木虽无生气。而所枯之气则有之也。曰。人之生也。生气游散则死矣。既死之后。有何气焉。曰。尸身投之于火则有臭。若曰无气则岂有臭哉。曰。火之炎气消尽则灰矣。既灰之后。有何气焉。灰(灰上。恐脱曰字。)末投之眼则刺痛。若曰无气。则何以刺痛。因指册床曰。此床无气则亦消解矣。(以上己卯)
或问颜子好学论曰。正其心。养其性。心与性一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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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分言之耶。振纲答曰。性者。心之理。心者。性之器也。情动于中。而不免挠夺。则在中之性。不能保养。而终至于梏亡。故曰正其心。养其性也。曰。情发于性。而反害其性。何耶。曰。情之不善者。虽亦本于性。而既为形气所掩。故反害其性矣。曰。性发之情。何以掩于形气也。曰。本然之性。虽无不善。而气禀拘之。物欲蔽之。性不能全其体。故情之发也。或掩于形气而为恶也。先生曰。此说是。
斋中诸友相与讲论曰。天地之气。至通至清。而至于游气。则或浊或清。或驳或粹。何耶。答曰。天地之气。虽曰本清。而循环不已之中。万变生焉。故亦或清或浊也。曰。本体之气既清。则其中所出之气。清浊不齐。未知其故也。曰。譬如本清之水。动荡不已。则些少查滓。自然以生矣。曰。人之生也。禀游气之清者。其理亦清。禀游气之浊者。其理亦浊耶。曰。推其本体之理。则清气浊气之理。无非善者。而以乘气之理论之。则清气之理则清。浊气之理则浊也。譬如本清之水。盛之于清器。则水亦清。盛之于浊器。则水亦浊也。虽然。浊水之中。清者犹存。故人苟澄治之。则复其本清之性矣。先生曰。此段议论是。
问。禀游气之至浊者。为禽为兽。而禽则禀浊气中轻清之阳气。兽则禀浊气中厚重之阴气耶。曰。然。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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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禀飞禽中秀气而生。鱼则禀阴气中至阴者而生也。
许克谌问。涵养可以兼动静看乎。曰。涵养省察。对举则涵养专指静处而言。单举涵养。则兼动静也。
问。圣人之道入乎耳。何谓也。曰。学者耳闻圣人之道。然后乃可存乎心故也。
问。合内外。平物我。所谓合内外者。何意耶。曰。合内外者。亦犹平物我底意思也。曰。注云合内外者。表里一致。就己而言也。似为未稳。曰。如此释之。亦无妨。
问。理气之说。未能的知。及闻空瓶之善喻。然后似可想像矣。夫天地閒。一大空中。在瓶则为瓶中之空。在瓮则为瓮中之空。随其器之大小。各为空矣。然而器中之空虽多。而不损其大空也。器中之空虽破。而亦不补其大空也。譬如本体之理。在于人则为人底道理。在于物则为物底道理矣。人物之性虽殊。而初不害其本体之理也。人物之性虽亡。而亦不添补其本体之理也。大抵瓶与瓮破。则空无依著之器。故器虽无。而其所以为空者。常自若也。人与物亡。则理无禀受之形。故形虽无。而其所以为理者。亦尝(尝。当作常。下固上同。)自若也。推此论之。则气虽消长。而其本体之理。亘古亘今。固尝自若。而少无欠缺之时也。曰。此议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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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性之欲动也。犹水之欲流也。故器中之水。虽被污秽。而倾泻则莫不出焉。本然之性。虽被昏蔽。而感触则无不动焉。然水失本清之性。故虽出而其流也浊。性汩本善之体。故虽发而其情也恶。曰。来说是。
问。漆雕开已见大意。所谓大意者。何也。曰。言见圣道之大纲也。大抵道之浩浩。乍来难尽晓。学者见道之大意。则不自为知。见道之一偏者。则自以为知。譬如人见中原者。不以小国之见为大。只见小国者。则必自以为大也。
问。志小气轻。虽曰二病。而相为根柢也。曰。或有志小而气不轻者。或有气轻而志不小者也。曰。志小者。易以自足。以小成为大成。以小知为大知。则气随而轻。岂不相为根柢耶。曰。亦然。
问。义理上所见通透。然后于死生寿夭之际。心不妄动耶。曰。然。但昔者。刘元城闻转运之来欲杀己。而少无动心。鼻息如雷。此人虽非深见道体者。而其量弘大。其心坚定。故临死不妄动也。
或问曰。知礼成性而道义出。何谓也。振纲答曰。人之初生。受天地之理而为性。则何必以知礼而成性乎。但气拘物蔽。梏亡其性。则必也以知而明之。以礼而守之。然后性斯成矣。有是性。然后即父子而
栗谷先生全书卷之三十一 第 237H 页
为父子底道义出。即君臣而为君臣底道义出也。大抵天地成位。而阴阳变易之道。行乎两间。知礼成性。而许多道义。从此而出也。先生曰。来说是。
问。伊川先生曰。读书。须见圣贤所存治乱之机八字。未晓文义也。曰。此八字。反覆思之。莫知其义。姑阙之可也。退溪亦曰。未详。
或问仁恕。振纲答曰。仁是自然底。恕是勉强底。曰。可分先后乎。曰。譬之于水。则仁者。水之源也。恕者。水之流也。先生曰。恕非勉强也。是惟仁之推也。
问。颜子好学论注云。人则得其精且秀者。其气精而不秀。则不得为人耶。曰。玉之禀气。岂不精哉。但为不秀。故为顽物而已。人则五行之中。得其精且秀者。故其心虚灵。可以为圣为贤也。
问。古人云。贵贱寿夭。莫非命也。愚意以为人之生也。禀气之强者寿。禀气之弱者夭。此则所谓命也。至于贵者贱者之禀气。未知其何如也。曰。为贵为贱。不在于气之清浊强弱。而亦有所以贵。所以贱之气也。昔者。汉高隐于芒砀。有人望其气而知当为天子也。曰。然则孔子之禀气。至通至清。无以加矣。而穷而在下。则至通至清之外。又有可贵之气乎。曰。或有禀气之清而贵者。或有禀气之浊而为(为字。恐得。)贵者。则孔子虽禀天地至清之气。而富贵之气。犹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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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禀也。曰。尧舜则兼禀富贵之气乎。曰。然。
问。天地之生。本禀元气中之一气。天地之气。则有限有时。而可穷也。元气则无限无时。而不可穷耶。曰。然。天地虽大。不过为元气中之一物。则天地中之物。亦不过大物中之一小物也。学者知得此理。则天下之物。何足以累吾心哉。曰。元气分数。虽无加减。而常生生底乃新气也。譬如潭水。虽无盈缩。而往者过。来者续。日常新而非旧也。人但见其无盈缩。而谓之一定不易。则是理也。非气也。大抵元气。生生不息。故此天地虽终。而后天地。亦从而出也。曰。此言是。曰。后天地度数。与此天地吻合而无异耶。曰。气之不齐。物之情也。此天地度数。固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至于后天地之度数。则安知其与此一一吻合而不差也。
斋中诸友。相与讲论曰。人之生也。虽禀游气之浊。而其心则虚灵。何耶。振纲答曰。人禀五行之秀气而生。则其浊气之中。清气犹存焉。故凝而为心也。曰。气禀之所拘。物欲之所蔽。抑有浅深之可言耶。曰。拘处分数少。蔽处分数必多矣。曰。何以知之。曰。姑以己事言之。年少时。无思无虑。别无大段之欲。及其长也。或留心于货利。或注意于声色。则物欲之蔽处。不既多乎。曰。气拘物蔽。性失本体。则善情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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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发。而时时发见。何也。曰。心之本体。不可全蔽。故情之动也。从蔽处而发则恶情也。从不蔽处而发则善情也。曰。先儒皆以心譬镜。镜面或有明处。或有暗处。物照于明处。则妍媸生焉。照于暗处。则妍媸不生。而心则不然。虽是蔽处。而感于物则无不动焉。何也。曰。心之譬镜。只取明处而已。大抵性之欲动也。故虽为蔽拘。而感于物则无不发焉。曰。性之本体。亭亭当当。只有一个正理而已。所谓有欲者。何也。曰。性是生理。安得不生。若无生理。则同于木石。见孺子入井而无恻隐之情。见非义而无羞恶之情矣。先生曰。是。
问。左右逢其原者。成德君子。左之右之。莫不逢其道之原耶。曰。原者。如大学所谓至善也。寻常日用之閒。道无所不在。事君便遇忠。事亲便遇孝。无往而不见。则此谓左右逢其原也。
问。伊川先生曰。以心使心则可。愚意以为敬而存心。常为一身之主宰。而事物之来。以是心应之。则心不自由。而无妄动也。此乃以心使心耶。曰。以本体之心。检其已发之情。则是以心使心也。
问。邢和叔曰。常须爱养精力。精力稍不足则倦。所谓精力者。何也。曰。精力者。精神气力之谓也。人若困于酒伤于色。则精力劳耗。而所临事必倦矣。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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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可以费伤精力者。皆仿此。
问。横渠先生曰。恭而无礼则劳。恭者。私为恭之恭。礼者。非体之礼。所谓非体者。何也。曰。此专指自然之理。而非指容貌威仪之礼也。
问。湛一。气之本。攻取。气之欲。愚意以为至通至清之气。凝而为心。则心之本体。可谓如是其湛一也。然而有是心。则必有食色之性。故有攻取之欲也。曰。此指心气而言。非指天地之气也。
或问。天地之气。与元气有二耶。振纲答曰。推其本则一气而已。但以所生之气论之。则天地者。元气中所出之气也。元气者。天地气之所根柢也。是以。天地之禀气消尽。则天地虽终。而元气则固常自若也。曰。天地终穷。则元气何所寓而自若也。曰。天地中之人物虽死。而天地则自若也。以此推之。则元气中之天地虽终。而元气则亦未尝息也。若曰。天地终穷之际。元气亦从而游散。则后天地之气。根于何气而出也。曰。然则天地有时可穷。而元气则未尝消息而一定不易耶。曰。一定不易。理也。非气也。夫元气之分数。虽无盈缩。而实乃常生生底新气。故天地之为天地。相继而无穷。曰。(曰字上。当有先生二字。)此段议论近是。
问。德不胜气注。义理与气质。相为消长。愚意以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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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气质之中而为性。则义理与气质。固相须而不可离也。若曰。义理与物欲相为消长。则立言恐无病痛。曰。此气字。专指气质而言也。
问。东铭注。主智而礼在其中。愚意以为戏言出于思。而归咎为己戏。过动非诚也。而自诬为己诚。便是不智也。学者因是省悟。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则此谓主智而礼在其中耶。曰。如此看无妨。
问。大学小注曰。具众理是性。愚意以为众理具于心之谓也。何以谓之性也。曰。具众理。指言心。而乃指性。未稳矣。
问。人与物受之者。谓之性。主于一身者。谓之心。此是明德也。而又曰。有得于天而光明正大者。谓之明德。则是心,性,明德。三分而立说。似为未稳。曰。如是云者。合心性而总言之也。
问。向父母则那孝出来。向君则那忠出来。便是性。此乃情也。而何以谓之性也。曰。立文似误。
问。至善。以理之见于事言。所谓见者。何意也。曰。谓至善于事事物物上。皆见在也。
或问。明德中也有至善。新民中也有至善。何谓也。余答曰。明德而到十分尽处。新民而到十分尽处。则明德新民。皆止于至善也。曰。章句释至善曰。事理当然之极。此专指在物之理。而不指在我之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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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自天命而观之。则我与物。都在事理中也。先生曰。是。
问。情之发也。虽非中节。而若为善而发。则亦可谓之善情乎。曰。不然。善恶只在中与过不及而已。才出于中。则皆谓之不善之情也。曰。善情有浅深。浅底虽未及于中。而乃善边底情也。并谓之不善之情。似乎未安。曰。情之发也。当浅而浅。当深而深。此乃中节之情也。于所厚者。合出十分之情。而若出五六分。则此谓不及之情也。于所薄者。合出五六分之情。而若出十分。则此亦过中之情也。是皆不善之情也。如见孺子之将入井。狂奔手援。则便是中节之情。而只为立视而但曰。可怜云。则虽愈于恬然者。而亦可谓之不善之情也。(以上庚辰)
问震惊百里不丧匕鬯。曰。方祭之时。敬主于中。故虽震而不惊动也。昔者。夏侯玄倚柱读书。雷震击柱。神色不变。苟无定力。则不能如是也。
问。动容貌。整思虑注。外肃其容貌。内齐其思虑。动字似无外肃之意。而何以如是释之也。曰。动容貌三字。论语本文。既兼斯远暴慢而言。则亦有外肃之意。文义不错也。
问。人心多则无由光明。所谓人心者。指言思虑耶。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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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子弟皆不可止使。曰。谓子弟之意不可止。子弟之身不可使底意思也。
问和者和之为。曰。上和字。乐之和也。下和字。气之和也。乐之和。由于气和之所为也。
问生则一时生。曰。理与气一时生也。曰。以文势观之。则人与物一时生也。曰。人物岂有一时生乎。学者所见。或有如是者。皆非也。
问。天地初判。水气充满宇宙。日渐凝而为木。坚而为金。则金木之成。皆由于水。而所谓天三生木。地四生金者。何也。曰。金木成形。虽由于水。而其气之根柢。生于天地也。
问。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则阳先而阴后也。但太极未动时是阴。则阴先而阳后也。曰。阴阳循环无端。岂可分先后乎。
问。太极动而生阳。乃天一生水之时。则静而生阴。乃地二生火之时耶。曰。不可如此局定。
问。阳而生阳。阴而生阴。理固然矣。而天一生水阴。地二生火阳。何也。曰。阴阳之互生。其理本亦如此。故阳生阴。阴生阳也。
问。人生于寅。此时人与物俱生耶。当初气化之时。只生两个男女。而渐至于生生不穷耶。曰。人物俱生矣。男女亦岂止两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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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或曰。前天地消尽之后。此天地未生之前。只有无极之理而已。愚意以为此时岂独有理。而全无气乎。先天地才尽。后天地已根于元气之中。至子之半。其气滋息发动。而及子之末。充满盛大。为天之形体也。若以天地未立之前。为全无气。则所谓太极之理。寓于何气乎。先生曰。天地消尽之后。则全阴之气也。若曰无气则不成义理矣。
问。昔者。先生谓振纲曰。舜之生也。瞽叟之浊气分数小。天地之清气分数多。故为圣人也。夫瞽叟之浊气。不能当天地之清气。譬如一勺辛水。入一瓮蜜水而浑化也。有一后生闻此论曰。父母天地。一气而已。分之于辛水蜜水。极为未稳。以瞽叟之不肖。生舜之大圣。何以异于薄田禾黍或为之丰也。曰。推其本则父母之气。天地之气。一而已。以其赋于物而论之。则天地父母。各一其气也。无父母之气。则天地之气无所寓。而形化之理绝矣。彼薄田之有丰。或资雨露之气。或赖人力之粪壤而然也。只有薄田。而不资他气。则固无或丰之理矣。是以。论天地之气。而不论父母则不备矣。
问。几者动之微。而先儒曰。几在动静之间者。何也。愚意以为几者。才动于内。而未形于外。专谓之动。则无形显之迹。专谓之静。则属已动之后。故曰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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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之间也。曰。谓之间者。言其动至微。如未动然也。
问。辑要尊德性道问学章下通论曰。居敬穷理力行三者。于此章略发其端。愚意以为尊德性。兼居敬力行。而道问学。只是穷理也。曰。然。力行兼于尊德性中矣。穷理则专属于道问学。
或问。天理无形象。人性无形影。如何见得。振纲答曰。欲见天理。则先见天命流行处。欲观性善。则先观四端发见处。曰。命即理也。于命亦不可见也。曰。命者。理之用也。惟用之流行处。可见其气中之理也。曰。性亦如是乎。曰。情者。性之所发也。惟四端发见处。知其性之本善。如见水之流清。知源头之必清也。曰。于其不善之情。亦可知性乎。曰。不善之情。虽发于性。而已失本然之善。故于此不得见其性之善也。先生曰。是。
或问。元者四德之长。非元则四德不能成序耶。振纲答曰。然。但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也。曰。然则元非长而贞反居首耶。曰。以四时之序言之。则元为首。而以成始成终言之。则元始于贞而终于贞。循环不穷矣。先生曰。是。
友生曰。水气凝而为金木。则所谓天三生木。地四生金者。愚未详知也。振纲答曰。金木之气。生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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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为成形。则皆由于水气。且如五谷之成。虽资于雨露之气。而五谷各一其气。故粟自粟。稷自稷矣。曰。(曰字上。当有先生二字。)大概近之矣。不莹。
或问。言仁义而不言礼智。何也。振纲答曰。仁包礼。义包智。曰。言春秋而不言夏冬。何也。曰。此亦然也。以寒暑言之。则夏之暑始于春温。冬之寒始于秋凉。以生成言之。则物生于春而夏以之长。物成于秋而冬以之实。则春包夏。秋包冬。盖可想矣。曰。然则春秋。万物生成之始。夏冬。万物生成之终耶。曰。先儒曰。仁与义是柔软底。礼与智是坚实底。其意盖亦如此。先生曰。是也。
或问魂魄之动静。振纲答曰。魂阳而主动。魄阴而主静。目而视。耳而听。能思虑者。魂之所为也。视而能明。听而能聪能记忆者。魄之所为也。大抵魂者阳之神。知觉之明发于外。魄者阴之神。知觉之灵涵于中。譬之于水火。则魄如水之内明。魂如火之外明也。先生曰。大概是也。但视听是魄也。思虑是魂也。以目视耳听为魂。恐非。
或问。阳气轻清。升而不降。阴气重浊。降而不升耶。振纲答曰。五行。质具于地。而气行于天也。大抵阴气升而遇阳气。腾而为云。阳气升而遇阴气。压而为雨。则阴阳之互为升降。于此可想矣。曰。阳变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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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万物生焉。何也。曰。人物之生也。阳为气而阴为质。故阴阳相须。而万物生焉。曰。何以知其然也。曰。气者无形可想。故阳明为人物之血气。质者有形可想。故阴浊为人物之形体也。大抵阳气之轻清。以阴气之重浊为基。然后可以成有形之物也。譬之于水。必合于查滓之谷末。然后做是饼也。先生曰。血阴气阳。而以血气为阳。非也。此说近之。亦未莹。
或问人物之生。皆由于水气。而所谓禀木气多者柔。禀金气多者刚。何也。振纲答曰。金木之气。由水气而成尔。非水气自为金木之气也。曰。然则金木之刚柔。无赖于水气耶。曰。刚柔虽曰金木之本气。而随其气而使之刚。使之柔者。水气之所为也。先生曰。非水气使之为刚柔也。金气自刚。木气自柔。
或问。常人受气甚浊。而其心虚灵。何也。振纲答曰。人禀五行之秀气以生。故其气虽甚浊。而其中或有清底分数。故凝而为心之虚灵也。先生曰。是也。但虚灵底亦有优劣。
或问。天人一理也。然天无血气。而人则有之。何也。振纲答曰。天地氤氲之中。万物化生。而各成其形也。大抵血肉之物。各一其气。故牛生牛。马生马而已。天地若但为血肉之一物。则万物不得做出。而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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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之功用息矣。曰。然则天无知觉之心耶。曰。有血气之身。然后有知觉之心也。先生曰。天地是一大器。包得许多万物。以其无血气知觉。故能覆载公平。不然则是亦一物。安得包得许多。
或问。才出于气。才与气一而无异耶。振纲答曰。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故才为气之用。气为才之体也。曰。然则才气不可分也。曰。分之则可分矣。气是敢做底。才是能做底。曰。人之禀气虽浊。而或有政事之才。或有文艺之才者。何也。曰。浊气之中。或有清底分数。故人各有一能也。此是一偏之才。而非所谓不器之才也。曰。以五行言之。则禀何气而有此文艺政事之才也。曰。禀火气多者。聪明而有文艺之才。禀金气多者。断制而有政事之才也。先生曰。此是大纲说。恐难执定。
或问。理虽无形无为。而或有有形而可睹处乎。振纲答曰。理无气外之理。故因有形之物。而可见其理之费处也。曰。气虽有形有为。而或有无形而不睹处乎。曰。以复卦言之。则一阳未生之前。积分之气。虽在于地中。而便是难看处也。先生曰。是也。
或问。天地虽终。而元气则未尝息。何也。振纲答曰。天地终穷之时。元气亦从而消尽。则后天地之气。根于何气而出也。譬如木叶虽为枯落。而根本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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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存。故能生来春之叶矣。曰。然则天地之气与元气不相合耶。曰。天地之气。寓于元气中矣。木之枝叶。有离其根本而独生者乎。先生曰。是也。
或问。人之为仁也。或得其一偏。或得其全体。仁之地位差等如是者。何耶。振纲答曰。仁者。心之全德也。固无大小之别。而人之所造有浅深。故仁有偏全之不同也。且为仁如登泰山。或止于上面。或止于下面。夫立于下面者。谓泰山之卑。则是不知仁者也。曰。程子云。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是则不得不异也。曰。分而言之。则五常之一事。合而言之。则五常之统体也。如欲离其一事之仁。而别求包四者之仁。则不成义理矣。曰。伯夷求仁而得仁。颜回三月不违仁。何也。曰。全体之仁。得之也难。一偏之仁。得之也易。故颜子求全体之仁。而未至于熟。伯夷求一偏之仁。而得之于己。先生曰。是也。
或问。水阴根阳。火阳根阴者。阳前是阴。阳虽始动。而阴专用事。故水阴于是乎生焉。阴前是阳。阴虽始生。而阳专用事。故火阳于是乎生焉。振纲答曰。若如此则水之生专在阴。而无与于阳。火之生专在阳。而无与于阴也。此乃以阴而生阴。以阳而生阳也。愚意以为一阴根于盛阳之中而生火。一阳动于盛阴之中而生水。故阴生阳。阳生阴也。大抵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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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阳以阴为质也。火则阴以阳为质也。先生曰。是也。
或问本体之气。振纲答曰。自人物而观天地。则天地之气为本体也。自天地而观元气。则元气为本体也。曰。本体之气则然矣。愿闻本体之理。曰。理气元不相离。言其本体之气。则本体之理。亦在其中矣。曰。人物各有元气乎。曰。天地以所禀之气为元气。而阴阳屈伸。根柢于其中。人以所禀之气为元气。而呼吸往来。生生于其中也。虽然。天地之禀气消尽。则天地之寿穷且灭矣。而至于统体之元气。则分数不增不减。亘古亘今而未尝消息也。先生曰。大概近之。但气有本末。理无本末。只有寓气。故有不同者耳。
或问。朱子所谓水之性情寒。火之性情热者。何以其然也。振纲答曰。水者。阳在内而以阴为质。故性情寒。火者。阴在内而以阳为质。故性情热也。先生曰。是也。
或问。朱子以功用谓之气。以妙用谓之理。夫妙用者。虽无可见之迹。而当属于发用底。非所谓无形无为之理也。振纲答曰。此则指乘气流行之理也。先生曰。是也。
或问。言四德曰元亨利贞。言五常曰仁义礼智。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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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纲答曰。四德。以其流行之序而言。五常。以其对待之体而言也。先生曰。是也。
或问。复卦下面一爻未生之前。纯是坤卦。其间似有端始也。振纲答曰。复之一阳未生之前。其气则密移而无閒断也。盖卦爻不能无渐而生。积三十分而成阳之一爻。消三十分而成阴之一爻。故卦爻未满三十分之前。爻虽未成。而积分之气。无閒容息也。先生曰。是也。且所谓无端始者。以阴阳二气循环而无端始也。非谓阳无初阴无始也。
或问。人心应物之时。心在事物上耶。振纲答曰。心之体常主乎中。而其用达于外也。曰。接物之时。体在内而用在外。则心为二心也。曰。虚灵本体之心。主宰乎内。而事物之来。随感照应而已。譬如镜之照物也。物来而照之也。非镜逐物而照管也。曰。然则虚灵之体在于内。故照应之用发于外也。曰。然。先生曰。是也。
或问。程子所谓实理中。自有缓急。理亦有缓急耶。振纲答曰。所谓缓急者。实理中自有工夫之缓急也。先生曰。可缓可急。此亦理当如此。
或问。程子云。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愚意则先以义理栽培。然后仁之全体。有诸己也。振纲答曰。仁者。心之全体也。先知在我之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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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栽培之功。可据而施之也。先生曰。是也。
或问。董子所谓正其义。明其道。有轻重之可言耶。振纲答曰。道包义字。而义不得包道字。则恐有分也。先生曰。是。
或问。内积忠信。与言忠信无异耶。振纲答曰。内积忠信。谓无一念之虚伪。言忠信。谓无一辞之欺诞也。先生曰。是。
或问。观物察己注。叶氏云。理散于万物。而实会于吾心。何也。振纲答曰。以在我之知。明在物之理。故吾心为万物之统体也。先生曰。万物之理。即一心之理。故谓之会于吾心。
或问。心要在腔子里。只外面有些罅隙。便走了。此罅隙者。何谓也。振纲答曰。物欲铄于外。而心便逸出。则此所谓外面有些罅隙也。先生曰。罅隙是外物牵欲处。
或问通书诚立明通。振纲答曰。诚立。谓心之实体安固。明通。谓心之实用流行也。大抵物欲净尽。则心之本体。自然完固。明睿所照。能通天下之理。先生曰。是也。
问。居敬穷理两事。皆有所碍。专务穷理。则强索力求。而此心放下不得。专务存养。则浮念倏起。而心境不净矣。曰。用功不知其要。则诚有此患。
栗谷先生全书卷之三十一 第 245H 页
问。发微不可见。此微字非指心之初动之微。乃指圣人之心所发者微妙而不可见耶。曰。此即道心惟微之微。义理之发。微妙而难见。极言之则是圣人之妙用也。
问。万物之发生。每于春夏。而吾人则无有定时。何也。曰。凡物之生。无情者有定时。而有情者多无定时。不特吾人为然也。
问。程子曰。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此所谓达德。专指知上说耶。曰。皆兼知行而言也。
问。知崇天也。学者格物致知。知识既高。则其知之崇。便如天之高明云耶。曰。是也。
问。谢显道曰。伯淳谈诗。有时只转却一两字点掇地念过。此意未详。曰。点掇。犹撮其要之谓也。以一两字著意处。撮之而吟讽也。
问。横渠先生曰。徒善未必尽义。徒是未必尽仁。好仁而恶不仁。然后尽仁义之道。恶不仁。未知其徒是底意思耶。曰。恶不仁。非徒是也。好仁而不恶不仁。是乃徒善徒是也。
问。明道先生曰。只恭而不为自然底道理。故不自在。所谓不自在者。何意耶。曰。不自在者。谓不快活也。
问。看易。若念得不熟。与就上添一德。亦不觉多。此德字何谓也。曰。德者。谓卦德爻德。如元亨利贞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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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此静字指其何时也。曰。静者。未发时也。
问。以继之者善。成之者性观之。阴阳之循环。固无先后。而至于人物之生。则恐阳先而阴后也。曰。大概近之。但阳前又是阴。以一物之生言之。则阳先阴后矣。
问。太极图注曰。阴阳成象。天道之所以立。刚柔成质。地道之所以立。推此以观。则天阳也而阳中又有阴阳。地阴也而阴中又有阴阳也。盖阴阳。气行于天。而质具于地。故天有阴阳之象。地有刚柔之质也。大抵阳中之阴阳。可见于日月寒暑之气。而阴中之阴阳。未能详知也。曰。如冬月亦岂无阳乎。
问。子曰。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愚意以为禀阳之动者为仁。故仁者见得发动底。便以为仁。禀阴之静者为知。故知者见得贞静底。便以为知耶。曰。大概如此。
斋中诸友。相与讲论曰。当初气化之时。万物做出于二气之氤氲。而及其形化之后。万物各一其气。牛生牛。马生马。而天地之气无与焉。振纲答曰。阴阳二气。充塞两间。人之动静云为。皆囿于是气之中。故构精之际。游气合而生人物也。是以。先儒曰。人居天地之气中。如鱼之在水中也。曰。然则天地之
栗谷先生全书卷之三十一 第 246H 页
气。父母之气。一而无异耶。曰。推其本则一气而已。以其局于气而论之。则父母天地。各一其气也。大抵无父母之气。则天地之气无所寓。而形化之理绝矣。曰。禀受之初。天地之气。父母之气。无分数之多寡耶。曰。天地之气。分数多。父母之气。分数少也。曰。天地之气极清。父母之气极浊。则何气为主也。曰。少不胜多。故天地之气为主也。曰。天地之气为王。则以父母之气。不能矫其天地之气耶。曰。然。曰。小学所谓胎教者何也。曰。受气平平者。则可以胎教而矫之也。至于极浊者。则非胎教之力所可为也。曰。人禀不同。或有刚而为善者。或有柔而为善者。何也。曰。禀金气之清者为刚善。禀木气之清者为柔善也。不刚不柔。而处心行事皆为熹微者。何也。曰。禀气之不清不浊者然也。曰。人或清介而其量小者。何也。曰。禀清气之小者。其心虽清。而其量则浅浅矣。曰。阴阳。或谓之一气。或谓之二气者。何也。曰。以循环言之。则谓之一气。以对待言之。则谓之二气也。曰。阴阳五行对举。则有异耶。曰。阴阳。气也。五行。质也。曰。木为仁。金为义者。何也。曰。木气主于发达。其神为仁。金气主于刚强。其神为义。曰。秋冬皆阴也。而水阴不生于秋。而生于冬。春夏皆阳也。而火阳不生于春。而生于夏。何也。曰。水火不生
栗谷先生全书卷之三十一 第 246L 页
于寒暑之始。而生于寒暑之极也。故极阴之中。一阳动而生水。极阳之中。一阴根而生火也。然而推其本。则冬之寒。始于秋凉。夏之暑。始于春温。故曰金生水。木生火也。曰。阴中阳动则水生。阳中阴生则火出。何义也。曰。一阳动于众阴之中。则阴气融而生水。一阴根于众阳之中。则阳气激而生火也。曰。太极初动时水气生。亦此义耶。曰。太极未动之前。全是纯阴。纯阴之中。一阳始动。阴不独成。而阳必助之而后发出。则水非全阴全阳也。是以。水于不寒不热之时。流行盛大。而至于极寒。凝而为冰。极热焦而为渴也。曰。阴阳五行之论。姑舍是。而请以心性情论之可乎。心之知觉。气耶理耶。曰。能知能觉者。气也。所以知所以觉者。理也。曰。知觉属于智之间架耶。曰。知觉即心也。该载仁义礼智之性。故四端之情。随所寓而发见。此其心之知觉也。若以知觉。只属于智之间架。则仁义无所用矣。曰。人之生也。只禀一种游气。而分而为心气身气者。何也。曰。人之形体。气以成之。而其中通且清者。凝而为心也。曰。以凡人之气论之。则浊气之中。清且通者。犹为人心之虚灵。而至于圣人之气。则纯是清气。何者为心气。何者为身气乎。曰。圣人。亦清气中精爽之气。凝而为心也。曰。心气身气。相为表里耶。
栗谷先生全书卷之三十一 第 247H 页
曰。其气一而二。二而一也。心气包于身气之中。身气根于心气之中矣。内无心气之虚灵。则身之疾痛痾痒无所知。而同于砂石之顽物也。曰。人物之生。阳为气而阴为质者。何也。曰。阳气轻清。阴气重浊。阳必以阴为基。然后可以成有形之物也。曰。在天之理。在人之性。一而无异耶。曰。譬之于水。则天理。源头之水也。人性。在器之水也。源头之水。无有不清。而盛之于白碗中。则同是一般色。盛之于青碗中。又是一般色也。先生曰。此段议论。大概亦是。但以阴阳为气。五行为质则恐非也。总言之则阴阳。而分言之则五行也。五行也有气质。(以上辛巳)
或曰。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时。天地之名与形都无。而其曰天一生水。地二生火者。何也。振纲答曰。此所谓天地。指阴阳象数而言。先生曰。然。
或问。天地之初。人物之生。孰先孰后。易云。有万物。然后有男女。以此观之。则男女之生。后于万物也。太极图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以此观之。则万物之生。后于男女也。振纲答曰。易所谓有万物。然后有男女者。人物生。然后有男有女。故其说如是。非谓万物之生。必先于人也。太极图所谓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化生万物者。此言阳健阴顺。所以成男女之道也。非谓人必生于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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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先也。大抵人与物对举。则人自人。物自物也。总举万物则人在其中矣。易所谓有万物。太极图所云化生万物者。皆兼人物而言也。今以万物。专指草木禽兽。以男女。专指吾人。故于此二说。不能无彼先此后之疑也。又问天地之初。草木先生。禽兽次生。然后人生焉乎。曰。信斯言也。则当初天地之气。先做出浊气。为草木禽兽。然后始出清气而为人也。可谓不思之甚也。草木则属五行之木。恐或谓之先人。至于血肉之类。当与吾人而并生也。先生曰。来说是。
或问。水之胜火常多。而火之胜水常少。何也。振纲答曰。水火。近之则水必常胜。远之则火必常胜。如火之胜水。固非一端。始举其一事而言之。水在鼎中。火炎其下。则水焦而自尽矣。又于大旱之日。阳气所触。川脉亦渴。则此亦火之胜水也。先生曰。月食亦是火胜水也。
问。横渠先生曰。穷神知化。德之盛也。此穷字非穷究之穷。而乃通明至到底意思耶。曰。然。
问。伊川三辞而后就徵。牛溪何以终不就乎。曰。伊川当时以其有向用之意而徵。故就之。如牛溪则别无其意。而徒尔招徕。故不就矣。况顷入都城未至。而以病还。则亦非终不就者也。(以下。门人朴汝龙舜卿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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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崔学源传李德弘之言曰。四端。理发而气随之。七情。气发而理乘之。退溪自以为善下此语。盖各从其所重一边而言也。曰。然则四端固可谓理之发。七情之正者。独非理之发乎。大抵以吾所见。则七情外。又无别情。四端亦在七情中。孟子但拈出七情之善者。谓之四端。四端七情。若对举而言。则似是二物。恐未安。
大功(大功上。疑阙。)以下。可以讲学。小功以下。则往吊他人丧可矣。以上丧则未葬之前。不可吊他人。以其重戚在我故也。
先生遭 国恤。在衰服中。故不挽李丈之大归。且不会葬。
问。义择所安。曰。谓择义之所安也。(以上戊寅)
问。卫辄据国拒父之事。朱子以为若辄贤而国人不听其去。则君臣父子閒。必有所处。苟不能然。则逃而已。未详此意。曰。辄若有理贤之德。而国人不听其去。则尊蒯聩如后世太上皇。可矣。曰。尊之如太上皇。于国人无嫌乎。曰。子无拒父之理。而国人必君其子。则不得已听其子之尊其父矣。然辄必有圣贤之德。然后乃能如是。故为辄之道。不过逃而已。
问。王近思问于朱子曰。颜子在陋巷。而颜路甘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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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则人子不能无忧。朱子曰。此重则彼轻。此言何谓。曰。颜子以道义养之。则甘旨虽阙。颜子不以为忧。颜路亦不以为嫌。
问。李延平曰。张良从容过于武侯。何处是从容。曰。不先事作为。而必待事至。然后应之。此乃从容也。曰。武侯之为汉报仇。正。张良之为韩报仇。似谲。曰。为韩报仇。而终身不言。此谲处。曰。然则何以有儒者气象。曰。如韩信辈。或请假王。或求割地。良只以报仇为意。而无所求。及其封功之日。辞三万户而请留。是寡欲而然也。寡欲乃儒者气象也。问。欲如武侯之正大。当何以为之。曰。如韩成者。不可辅以灭秦。及成为羽所杀。则羽亦仇也。而非汉祖则无与报仇。然事汉祖。而言其为韩报仇。其势亦难也。
问。伊尹,太公。达可行于天下而后出者也。若生于汉,唐。则亦赴举乎。曰。若其年少道德未成之时。则安知其不或赴举。而及乎道明德立。则必不为此矣。程朱之就举。亦在少时。若在晚年。则其不就审矣。
问。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此言何谓。曰。敬者。通贯知行之间。故涵养致知。皆用敬焉。
问。朱子曰。颜渊死。孔子若有财。必与为椁。夫贫而厚葬。不顺理也。若与财使之为椁。岂顺理耶。曰。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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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葬者。事事皆尽美之谓。颜渊贫而事事尽美。则是不顺理也。若但有椁而已。则不可谓厚葬。如或致赙者多。自有馀于为椁则亦可矣。况颜渊之于孔子。犹父子也。孔子之有财。即颜渊之有财也。其许为椁。何不顺理之有哉。
问。朱子曰。支子自主之祭。不必随宗子而徙。其意未详。曰。以今观之则别无支子自主之祭者。但古人多与宗族同居。而支子各立祠以祭其父母。所谓不必随宗子而徙者。疑指此也。
问。慎独是已发而未接物乎。是已接物乎。曰。已发而有所慎。则虽非身与物接。可谓心与物接矣。
问。曾子易箦。初来何以受之。曰。古者。必有大夫赐士之礼。故受之耳。然此实大夫之箦。而非士之箦。则已知其不可而用之。病中因循未能决去。及闻童子之言。则始乃断然命易矣。曰。童子亦知其不可而言乎。曰。童子见曾子常以礼自处。故知其以士而卧大夫之箦不可也。
问。大全有天命不囿于物。不囿于善等语。未知此意。曰。天命。谓理也。盖曰。理囿于物而不出。则是天命杂矣。如此立说。固可也。至于其理本无不善。岂有不囿于善之理也云尔。
诸生聚会听溪堂。方议入精舍事。坐定。先生即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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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皆有学问之名。而顾无学问之实。何故。以其所欲有在。未能自克故也。自今以后。吾倍做检饬之工。诸君亦十分做著实功夫。无有退转之意。无贾外人之讥。其警之也深矣。
问。顷闻涵养是静时功夫。然朱子以小学为涵养功夫。则践履之事。皆是涵养底事。不特静时功夫。曰。凡收敛身心。皆可谓之涵养。故勿论动静。皆谓涵养。在践履则践履中有涵养矣。
因讲舍生取义。先生问曰。有人十日饥饿。朝夕且死。有强盗给米救死。受之则生。不受则死。其可受乎。皆嗫嚅未对。曰。饥饿十日。无人顾救。则是天致我于死也。天既致我于死。而强生苟活之计。终受杀越之物。是逆天也。宁死。不可逆天而生。
问诚敬寡欲。先生曰。诚。实理之谓。敬。主一之谓。从事于敬。则可以寡欲。至于诚矣。
问。毋不敬。可以对越上帝。曰。对犹相对也。上帝无一毫私伪。毋不敬。则亦无一毫私伪。故可以与上帝相对而无愧也。
问私吝心在。曰。饥食渴饮。冬裘夏葛。天职也。有一毫踰分之求。则是私吝心也。
问。情与意志。皆心之所发。而独曰统性情云者。岂以意志皆用事于情出之后。而言情则二者亦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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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故耶。曰。然。洛中之儒。多以为性发为情。心发为意。岐而论之。可叹。徒有见闻。而全无心上功夫。故如此云尔。
汝龙因问。刘忠定公能前知来事。而且不动心。何也。曰。元城在谪所时。章惇募能杀者一人差转运使。一家汹汹。及到境。家人皆涕泣。元城犹自若。卧宿鼻息如雷。夜半。城中鼓声出。家人皆疑以为将杀公而然。已而闻转运使暴死。通谕诸人故也。因言我 朝郑光弼。非学问之人。亦有可取。在谪时。京奴忽到。僵于门外。气急不能言。家人汹惧。以为自上赐死。其奴气定。然后问之则曰。金安老已贬黜矣。一家转惧为喜。时光弼方寝。伺其觉以告。答而还宿。别无喜色。其在废朝时。将戮于京。系械至驿。亭人以反正告。辄泣曰。下无导之以正者。乃至于此。悲夫。如此人。亦不易得。
因季献弹琴。论古乐曰。古人以乐治心。故学乐与为学无异矣。又问宋时诸先生。亦有好乐者否。曰。宋时。古乐已绝矣。程子不见其自为处。晦庵则有诗云。独抱瑶琴过玉溪。岂不为而如是哉。因语在座者曰。虽同听琴。亦有天理人欲之分。诸君听此而心能澄清耶。抑不免有些邪秽耶。皆对曰。心一于此。别无邪思。曰。然则可矣。因咏古诗云。人心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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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天下自和平。岂不美哉。临罢。吴孝元盛言人有伤于虎事。曰。凡言语。除可戒可法外。当一切不谈矣。如此说话。又至于延蔓支离。则岂非有害邪。
金退夫,金公直带酒来精舍。先生亦往坐定。汝龙问。朱子云。人未有耳无闻目无1见时。夫人自有未发时。岂无无闻见时乎。曰。心虽未发。耳目则自有闻见。若以无闻见为未发。则人无有无闻见之时。虽圣人亦未有未发时矣。朱子不云乎。费尽功夫。养得成痴呆罔两汉矣。
问圣人不思而得。却似无意。先生曰。圣人之心。虽与常人异。岂曰全无意乎。季献曰。圣贤若无意。则岂欲往弗扰之召乎。先生曰。弗扰之召。欲往而止矣。然知诸侯无处可合。而至于辙环天下。则是岂无意者耶。
是日。在坐者二十人与歌。而先生和之。因警诸生曰。初学功夫。为善去恶而已。今日在坐诸君。他日皆为善而无恶。则吾之望也。诸君勉旃。
问。使民如承大祭。何以云敬以持己也。曰。如见如承。皆行吾之敬故也。
质大全疑处。曰。担阁。担而阁之。阁。谓阁笔之阁。撒手。行步时弄臂也。霎时。暂时也。
问。何以则学整齐严肃。曰。从事于九容。则可以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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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矣。安丈问曰。从事于九容者。地位高下。可得闻欤。曰。不作为而自然皆中规矩。则可谓动容周旋中礼矣。能如是者。可谓圣人。
问。端坐静坐危坐。不知其分辨。伊川端坐终日。吕与叔六月中静坐。李先生教人静坐。汝龙疑先贤必危坐。而曰端坐静坐。则端静亦指其危坐也。曰。危坐则直指其跪坐。端坐静坐则虽非危坐。坐以端静。故曰端坐静坐。伊川到寺。椅当佛面。伊川令转椅。虽椅坐。身不摇动。则亦可曰端坐矣。盖危坐则可以通称端坐静坐。而端坐静坐。则未必尽为危坐也。
赵季珍问四端七情之辨。先生曰。四端亦在七情中。而只指其善端言。则曰四端。兼指善恶言。则曰七情。退溪四端七情分言之。故与奇大升辨论。几至一卷矣。然谁能非退溪而是奇公哉。是以。其游于门下者。所见皆如此。至于圣学十图。云四端理发而气随之。七情气发而理乘之。其分为二物明甚。盖理气元非二物。各在一处。先儒说无有如此者矣。
安丈问情有善恶乎。曰。洛中如朴泂者。皆云情无善恶。如此者必是不知审几而专不提省者也。若果提省其情。则其所发之情。岂能皆善乎。虽颜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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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已善。而情则有不善之动。故曰才差失。便更不萌作。
问陆棠何如人。曰。尝学于龟山之门。肩背竦直。容貌端严。龟山奇之。妻以其女。后为建贼范汝为所得。因为谋首。卒死于贼。朱子谓敬之贼。
至诚(至诚上。疑阙。)恻怛。以人言。精微恍惚。以神言。
先生将向临津。出宿于野头。汝龙进谒。因请埋神主祝文。先生曰。顷有求者。制给矣。因口诵曰。先王制礼。追远有限。今将永迁。不胜怆戚。此将迁告词。今就洁地。奉妥先主。永诀终天。不胜悲感。敢以清酌。用伸虔告。此临埋告词。
问。闻顷者先生云。颜子意诚不及于圣人。然乎。曰。然。曰。愚意以为于意既无过。而心有差失。意诚与圣人无异。而心正未及圣人也。曰。知极其至。则行亦极其至。格致既极其至。则意诚心正。亦极其至矣。盖颜子格物致知。容有一毫未及于圣人者。故意诚心正。亦皆如此耳。
汝龙问。去秋先生在西湖时。朝士中有以为时事方急。出处进退。有不暇顾云者。然乎。曰。或有为此议者。曰。时急而进。则此亦可进之时。岂其所谓不暇顾而进者耶。曰。此非儒者之论矣。然彼云云者。犹云虽非行道之时。既来都下。则可进而救其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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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然此乃第二义。非第一义也。
问。祖父同入一麓。拜祖时。父墓在后。心似未安。曰。势然也。视之以异室可也。曰。傍亲同在一山。则墓祭时虽不参祭。时或虚拜可乎。曰。虽四时不必皆拜。一年一度。不可废也。曰。傍亲如伯叔父等忌日。虽不参祭。亦不食肉饮酒乎。曰。然。曰。伯叔父兄弟之祭。亦可参乎。曰。参可也。
问。有服者虽无管弦。齐会饮酒。则不参可乎。曰。偶然相值饮酒可也。若相约聚会。齐坐酬酢之宴。则不可参也。
质大全疑处问。宅百揆总元戎之任。与高卧草庐者。其理则一。未详其意。曰。穷达荣辱虽殊。在吾自乐之意则同也。
问认取自家不利便处退一步。曰。自家心有不利便。则不为其事也。退一步。谓不为也。
问。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是以礼律身也。至于父母生辰。设宴于其亲。是以非礼事其亲。如何。曰。父母若知当倍悲痛而禁之则不为可也。若父母不禁则何可不为。
问性者道之形体。曰。道虽散在万事。而性是统体处。故曰性者道之形体。
诸友各持壶酒聚精舍。陪先生赏花。酒半。先生曰。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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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别。必问做工之多少。诸君近来做甚功夫。汝龙对曰。点检日用之事。但知退尺。不知进寸。曰。稍有操之之工。故知其退尺耳。若全放过。则安知其进退。吴孝元曰。近日诸友。皆有寡过之意。
问。昨闻颜子格物致知。皆未及于圣人。未详此意。愚意以为格致诚。已至于圣人。心正未及矣。曰。颜子格致诚已及圣人。则圣人之格致诚。是画蛇著足矣。盖颜子地位。犹未能不思而得。则其格致之功。安可谓已至于圣人乎。
问。立志。先贤多泛论。先生作书立言。每每首言此。何意。曰。非立志则万事不成。因问曰。欲立志者。当何以用功。曰。诚则志自立。而以敬持之可也。
问。子罕言利。则亦必有时言之矣。曰。古者。利义一。后来。利义岐。计利则害义。亦后世之言也。因曰。古者。为善则福。为恶则祸。故古人乐于为善。而不乐于为恶。是利义一也。后世为恶者利。为善者不利。故乐于为恶。而不乐于为善。是利义岐也。
问科举法都变了之意。曰。自科举发身。则已非自重之士。而为自售矣。然其为祖父求封谥。亦岂可已耶。若以科举出身而不求封谥。是自为则重。而为祖父则轻矣。盖伊川以处士进。事体自异。故曰难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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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叶味道问。三年之丧。吉祭而复寝。期。终丧不御于内者。父在为母为妻。大功则三月不御于内。小功,缌麻。独无明文。朱先生曰。无明文。即当自如矣。服轻故也。此义何如。曰。虽小功,缌麻。即御于内似未安。因问闻朋友之丧。或七日。或五日不食肉。则白衣居外寝可乎。曰。然。
问乐意生香。曰。古诗云。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盖亦鸢飞鱼跃之意。
问。交深者在丧。则虽不知亡者。吊而且哭可乎。曰。子夏丧明而曾子哭之。若哀其在丧。而欲哭之情发。则虽哭无妨。
问。如以事上京时。州官赆行。则其可受乎。曰。名以赆行则似可受。而以国法言之。则不可受也。因言曰。不受易也。不与为难。李诚甫曰。如崔永庆者为守令。则必不与矣。曰。然。
讲有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汝龙疑君之别子。谓之次嫡而为大宗。则其馀若侧室子。不得为大宗不迁之位也。曰。是也。
因主人由阼阶。问曰。西尊位而主妇执事由之。东则非尊。而主人由之。未详其意。曰。东。主位也。主人由阼阶。故主妇以下。不得不由西阶。非所以尊也。
问四味。曰。谓饼,面,鱼,肉。而汤则无之。余以为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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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故击蒙要诀。教用之(之。一作汤。)矣。
问大祭西向立。曰。古者。庙南向。位东向。故拜者西向。厥后仍而不废矣。今位南向。则北面拜可也。
质大全疑处问。神是理之发用。而乘气出入者乎。曰。神有主理主气之别。今此所云。主理一边而言。故曰仁者木之神。
问岂不堕于不择其本。而直图其末之弊。曰。大学或问。不言各格其物。各致其知矣。
问里面众理之体用。曰。虽知义理万善之本具本明。须识得里面义理之体用各自分晓之意也。
问。才祭高祖毕。酌献祔于高祖者。而有曰先正位。次祔位。盖祭高祖毕。即祭祔位。则祔高祖者乃曾祖之子也。子先于父可乎。曰。祝辞。以祔食言。则非所谓先父而食也。况使人行之。则是尤有閒矣。
问子贡反筑室于场云。则庐墓之事。古亦有之乎。曰。大抵弟子行三年丧者。不忍离去。侍神主所在之侧终三年矣。子贡则又不忍离去。更筑室于墓侧。居三年。然后去耳。
金公直问。师丧或三月,五月,九月,期,三年者。不食肉。不参宴乐。而素衣黑带乎。曰。然。汝龙问何以曰心丧。曰。内有哀戚之心。外无衰麻之服。故曰心丧。曰。为师之丧。圣人不立服。何也。曰。恩义有浅深。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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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一定之服矣。曰。此意何在。曰。程子说有之。
问时师。曰。如俗云经师之类。又问昧然归匣。曰。无祭告而迁祠版。故曰昧然。
问招魂葬。曰。死于军。或没于水。不得其尸。则以服招魂而葬其服。夫是之谓招魂葬。然非礼矣。
问。冠时。长子则西向。众子则南向。南向主壁。何以长子则西向。众子则南向。曰。东主位。故长子西向。南向虽主壁位。实则空处。然冠者南向。所以尊之也。
问有先人之礼。曰。此婚礼。自先人所行之礼也。
问敩师仰食于人。曰。古有如此事。或聚徒教学。弟子合而馈师。
因尹文伯葬母事。先生曰。古人发引时。以昼不以夜。故或日食而见星。则即驻柩不行。今人虽近地。必夜行。不知其何故而然耳。
往会尹文伯母葬。以简问于先生曰。妻之丧。夫为主。则神主何以书。祝辞亦何以为称。答曰。神主宜书故室某乡某氏。无旁注可也。祝则宜称夫某告于故室某乡某氏。但题主祝。改伏惟尊灵。作惟灵。
质大全疑处问。宋魏以来。一南一北。未有以相君臣者。何也。曰。宋,魏之君。功德不相上下。故彼不敢以臣此。此不能以君彼。
先生以馂召汝龙与安丈。因问汉原庙之制。曰。原。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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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既有宗庙。又有庙。故曰原庙。如今之 文昭殿是也。但汉原庙则各为庙。其制自惠帝叔孙通始矣。有一生问枉死市叔孙通。曰。此乃忿骂之辞。通本无枉死事。
金子张兄弟来谒。因问庶叔某某日已葬。然服则甚重。不食肉。何以为限乎。曰。踰月而葬。礼也。虽葬于一朔之内。食肉则以此为限可也。
与吴孝元,俞淑夫,金子张等七人。同学圣学辑要。讲至天命之谓性。先生曰。天命率性。则无容人为。至修道处。方有功夫也。
问或横或竖。曰。一言而该尽体用乃横说。累言而只论一端乃竖说也。
问。性之德而具于心。此则都指人而言。曰。本性命而言。则不得不推原其本。故第一节。并言人物。大抵书本为人。故自道也者以下。都指人矣。
问。自戒惧而约之。戒惧既是未发。未发中又有至静乎。曰。戒惧只是涵养之意。自学者言。则初来致中。必多未至。故约之以至于至静云尔。非谓静中又有至静也。
问断置自易。曰。宋时有强盗之群。计欲取司马温公为党首。温公之友。见温公谓曰。吾闻强盗之群。计欲取公。甚以为忧。温公答曰。此事不难。只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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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难之有。此温公断置自易处也。
问横阳之命。曰。韩成初为横阳君故云。又问鼎贵。曰。谓忽贵也。
问胡部。曰。未详。意胡乐也。又问上林侈矣。曰。侈谓富盛也。又问怼笔。曰。谓愤笔也。又问废春秋自北面。曰。王安石厌三传之烦。而遂废春秋之学。推尊师之义。而谓人主可以北面事其臣。盖皆言其病痛也。
往精舍。与诸友旅谒。汝龙问易有太极。易字指理而言乎。指气而言乎。曰。指气之变易而言。于此亦可见理气之不可岐也。其释当曰。于阴阳变易之中。有太极之理。是生两仪云尔。
问鬼神合其吉凶。曰。卜而听吉凶于鬼神。圣人之知其吉凶。与鬼神合也。又问。既云阴与阳柔与刚。则当云义与仁。何以云仁与义。曰。此由统体而言尔。
因讲四端不言信曰。先贤之书。不可率易增添。林隐程氏谓诚实之心。信之端。仁义礼智之心。既是诚实之理。便所谓信也。岂别有诚实之心乎。孟子之不云。必有以也。退溪将林隐此语。载于圣学十图。吾意则恐不可也。
因讲始则不知爱物。充之以至好杀曰。吾少时著木屐行泥泞处。初来。持心甚谨。犹恐泥污于足。一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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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泥之后。踏泥自安。为恶之人。亦如是也。可不谨于始乎。
因讲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曰。以生原二字。学者之见每误矣。因出与牛溪答问理气论辨一册示之曰。见此则可以知矣。汝龙请传录以来。
问保明津送曰保明如今保单子津送谓使人率去又问几分。曰。如今讲经计画之意。
问断流而为忍。曰。如今父子夫妇之间。多以断而终至于忍。又问之善之恶皆志之说。曰。志者。心之所之。虽为恶之事。其心必有所之。以此而言。则亦不可谓非志也。
因讲公天下事。若用私意为之之说曰。如桓,文之事。固为天下而为之。是非公天下事乎。然原其心。皆出于私意。如唐太宗励精图治。以致太平。亦皆未免私意。
因论神仙之说。汝龙问朱先生发挥参同契者何意。曰。屈原伤时。而离骚之卒章。有登仙之语。朱子晚遭伪学之祸。有此意思。当时弟子之言。亦有此意。曰。然则何以不明言其意耶。曰。居今之世。伤时之说。不可明言也。注楚辞亦此意。但参同契序曰。空同道士邹䜣。未知此意。
问不用某许多功夫。曰。圣人格致功夫已至。故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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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圣贤许多功夫。亦看圣贤底不出。如云见不到圣贤意思也。朱子平生用功于大学至矣。他书则虽不甚用功。便无疑意。大学则改而又改。至于临没而后已。故曰不用某许多功夫。亦看某底不出。
问。气以成形。理亦赋焉。未知此意。曰。别无他意。只明其理气不相离而已。
问。辑要所论居敬穷理力行三者。似未明白。曰。尊德性是居敬。博学于文是穷理。约之以礼是力行。而但约礼于力行。意似未足。
问一贞八悔。曰。以内卦为贞。以外卦为悔。内卦乾也。而外卦则变为八。故一卦皆今八卦。是以。为六十四卦也。问偻句成欺。曰。偻句。宝龟名。本以所出地名之。左传。臧昭伯如晋。臧会窃其宝龟偻句。卜信与僭。僭吉。后季平子立会。会曰。偻句不余欺也。引此。盖言术数之非。
问七分之貌。曰。程子作易传曰。此乃七分之书。谓十分内所说只七分。其馀三分。则在人自得云尔。门人张绎祭之曰。先生有言。见于文字者有七分之心。绘于丹青者有七分之仪。此盖用其语。此谓七分之貌者。谓程正思体貌柔弱。而中之所存至刚。故曰未足以见其七分之貌。
问一每生二。不假丝毫智力。曰谓。若以智力为之。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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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以己意安排。此则自然推上去。自住不得也。又问系辞何因而成。曰。因其象而成之。又问。象则见而知之矣。厥初何以知其理而名之以理也。曰。圣人以为阴阳动静既如是。必有所主宰而使之然者矣。
问。七情各分属四德。似不相合。曰。喜哀乐欲。则属于仁。怒恶惧则属于义。亦似乎得。但若分属。则不可得。盖仁义。乃四德之纲。而礼智。就仁义上节文是非者也。故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孟子曰。仁义而已矣。先儒有以爱属乎礼。欲属乎智者。而哀惧则弃之。恐非。
问。五行。质先生乎。气先生乎。曰。气生于两仪未立之前。质成于天地已分之后。
金子张问。人心感于善则浅。感于恶则深。何也。曰。常人之心。以其气禀物欲之查滓。在里面相感。故所感于恶者为深矣。
吴仲老问。与兄同居。兄若不为晨谒。弟可独行乎。曰。理当委曲陈达。而兄若终不行。则不可独行也。朔望则虽独行。可矣。
问瘗重。曰。重。古者凿木为之。犹今之魂帛也。谓之重者。以其有柩而又有此凿木也。
问。宋高宗何以不请钦宗梓宫乎。曰。金人议欲立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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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于汴以北。故钦宗生时。高宗嫌而不请。及其死后。因循放过矣。仍曰。春秋之义。一事有狄道。则待以夷狄。如高宗者。既已称臣于夷狄。岂可许以正统乎。黄牧使固执偏见。不信吾言。不知其意矣。又问缴奏。曰。谓诏下而不施行。缴而奏之也。
先生以晦斋大学或问补遗一卷许览曰。博引古书。殊无正释经文之意。
问心性二用。曰。盖以心性为有二用也。曰。理气互发之说。始出退溪耶。曰。黄勉斋亦有此言矣。曰。此先贤必有所见而言。然理发之说。百尔思之。未得其意。曰。不知其何以言也。
问。宣王有志而共和罢。曰。厉王奔彘。二相周,召共政。谓之共和。宣王立。 有志于政而共和罢矣。
问真元之气。浩然之气。曰。真元浩然。本非二气。而以道义养之则为浩然之气。只保养血气则为真元之气也。故辑要养气章。专论善养仁义之心。而终之以养浩然之气矣。盖以道义善养仁义之心。则浩然之气自生。而真元之保养。亦在其中矣。故善养仁义之心者。兼养真元之气。只养真元之气者。未必善养仁义之心也。
问。先生每言宋高宗不可以与正统。然朱先生以不迁之位言之。何也。曰。余所言。万世之公论也。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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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言。一时之公论也。以一国言则虽纯为夷狄者。可以祖有功。而宗有德矣。以万世言。则在春秋时。虽中国之君而一行夷狄之礼。则以夷狄待之。况高宗以中国之天子。称臣于夷狄。岂有夷狄之臣而主万古之正统乎。有人云高宗之称臣。假也非真也。此言非是。君臣之间。不可以假为。故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此言非有志于学问者。必不能信得及矣。近者申普,金璥。一言领悟也。
问。朱子大全昏礼迎婿。有女尊长出迎之文。意不必女父也。曰。非女父而有主昏者。则可以为之。既无主昏者。而女父兼尊长。则女父为之可也。其所谓女尊长者。似必有为而言。
问。有服者著白笠何如。曰。古人。虽吊不以玄冠。况有服乎。顷见华人著白巾而食肉者。问之。乃有服者。今日见洪万户俊以大功服。著白笠而来。见之不至骇怪。若成习则著之何害。曰。有官者恐未安。曰。私居。服之何害。
因言卢相为大宪时。有衣服之禁。余知相业之不盛。笠制衣袖。见讥于人久矣。何关于时政而禁之乎。又问。许公晔。自以为担当学问乎。曰。自以为担当矣。金子张曰。赵季珍往许公前。问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曰。若切亲至官府。使主倅请来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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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公曰。往见是亦公事也。其言何如。曰。所见如此。故其行事如彼。汝龙问其学无乃有源流乎。曰。花潭。有与者则虽不宜之馈。皆受。无与者则饥坐累日。亦不求于人。此似禅道。是许之所从来也。
问程子为上元主簿时脯龙之事。曰。有龙作怪。程子捕打脯之。曰。神龙。人可捕乎。曰。其龙必非神龙。若神龙则焉能捕乎。
问。以形而下者言之。则事物为体。而其理之发见者为之用。先生指示案上册曰。以册言。则此册乃体。里面许多圣贤之言。用也。又问。以形而上者言。则冲漠为体。发于事物为用。夫形而上者。只是冲漠而已。何以复指发于事物为用耶。曰。以孝言。则必不终日夜事亲。未事亲前。冲漠也。方事亲时。发于事物也。
问。牛溪东西论议与先生吻合乎。曰。大概所见相似。而当初是非。与我不同。我以东为非。牛溪以西为非。敢问牛溪之见。曰。其意以为沈某抑金某之清显。此乃私心也。余意以为如尹元衡,李梁辈。则固不可以避嫌而放过矣。今沈某虽非清谨之类。亦一凡人也。则置而不论。可也。金某乃不避嫌。攻之不已。终至于士林不靖。国体亏损。此非东之过乎。乙亥年间。余在朝谓曰。当初则其过在东。而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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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西之过也。众口同是余言。而今则当初非东之一节。隐而不论云。可叹。然使牛溪处置。则必与我相合矣。大抵今番所用人物。皆前辈所弃。而反不如前辈者。则岂能服人心哉。
问。上下弦则日月近一而远三。曰。谓一分近而三分远也。
金子张问。欲萌于中。知而窒之。后有复萌者。或有不萌者。欲之轻重。分数有异。何也。曰。譬如除草。窒不复萌者。去其根者也。窒而复萌者。以土覆之者也。以土覆者。姑似除去。而不久复萌矣。颜子之不贰。去其根者也。刘元城虽未及颜子。而被谪去时。以为将父母遗体。矢不犯色而来。厥后三十年在谪。色心不复萌作矣。
问。道学之名。始于何代耶。先生曰。始于宋朝。道学本在人伦之内。故于人伦尽其理。则是乃道学也。但不知道而暗合者。是习而不察者也。大抵知道。然后为臣尽忠。为子尽孝。如不知道。虽有一段忠孝。岂能所行皆合于道乎。
问。我 朝学问。亦始于何代。曰。自前朝末始矣。然权近入学图。似龃龉。郑圃隐号为理学之祖。而以余观之。乃安社稷之臣。非儒者也。然则道学。自赵静庵始起。至退陶先生。儒者模样已成矣。然退陶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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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行圣贤言语者。而不见其有自见处。花潭则有所见。而见其一隅者也。
问罗钦顺,薛瑄,王守仁之学。曰。罗钦顺。拔萃人物。而所见少差。薛瑄。虽无自见处。而可谓贤者也。王守仁则以谓朱子之害。甚于洪水猛兽之祸。其学可知。而 中朝至乃从祀于圣庙云。 中朝之学。可知。
问。未生阳而阳之理已具。阳气未生之时。阳之理何所具乎。曰。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因示砚家曰。此砚家未造前。非无砚家之理。故造成之后。即有此理矣。
问天地有定性之说。曰。人之性则修之者。为贤为圣。汩之者。为愚为不肖。天地草木。则不能推移而有定性矣。又问。以寒暑之失时。灾伤之不正观之。则天地亦似无定性。曰。寒暑失时。灾伤不正。是乃气数。人为所致。岂天地之本性哉。
问。食色臭味亦天性。则食色臭味之欲。发于何性也。曰。七情中爱欲。皆发于仁之性。
问。鸢飞鱼跃。与勿忘勿助之意同。曰。思而又思。然后问可也。曰。此不用力之意乎。曰。谓之勿忘。则岂专为不用力之意耶。
问复所以见天地之心。曰。当春夏之时。万物发养。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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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何所据而见其心乎。故于勋之端。乃见所谓天地之心。譬如人之仁心。于初发时可见。及其博施济众之时。其仁固盛。而反有难见者矣。
问无是馁也。曰。无是之是。指浩然之气也。馁。一身之气不充体也。如云若无浩然之气。则虽欲行道义。一身无气如饥乏然也。若道义则是本有之物。岂有饥乏之时乎。
问。汉时用人。必试于郡县。然后登进其贤者能者于朝。以今观之。有吏才者不足于京任。有名于京职者。不足于一县。其故何欤。曰。汉时郡县。非如今之郡县。一郡如今之一道矣。大抵人品各异。如蒋琬能治全蜀。而不能治一邑。自今视之。为宪长时。与人无异。任一道一县。则反不能及人。又有能于一道一邑。而不能成形于台阁者。不可以一概论也。
问。前日先生云。鸢鱼之飞跃。与勿忘勿助同意。汝龙思而终不得其意。敢请。曰。鸢鱼飞跃。是天理流行也。勿忘勿助。则天理亦流行矣。(以上己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