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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x 页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挽章七言(二首)[俞泓退忧堂]
独抱瑚琏罕世姿。良材留待栋梁期。文追班马不多让。学究天人空自奇。陶径遥怜稚子候。延门长惜大医迟。伤心玉树埋何处。无复苍生望济时。
连榻周庠旧拍肩。于今二十有馀年。君辞 北阙初关外。我按南州适海边。樽酒未尝温一笑。音容何遽隔重泉。题词此日无穷恸。未见长松竟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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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章五言(二首)[卢禛玉溪]
义气倾多士。英明冠一时。渊源追洛建。探赜极毫丝。进可开群蔽。退将有所为。天乎遽不淑。朝野惜赍咨。
朝天命忽下。不晋讵无难。北寓愁羁宦。南来病据鞍。壑舟移半夜。家室隔三餐。已矣平生志。空令我辈叹。
挽章[杨士奇]
谁遣风霜玉树摧。南州望断哭之哀。虞忧时异龙蛇岁。殄瘁愁连木稼灾。未展经纶回古意。肯论华藻出人才。名贤问答宁无见。毙赋更张亦有裁。深省拟修吾道废。激昂应为俗流颓。谠言不避台臣怒。 原庙终须圣主开。敛迹。室中充浩气。恋君窗畔赏寒梅。苍生欲起东山卧。荣召频蒙北阙催。雅望此时方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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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魂何处不归来。薤歌悲甚登门客。湖海生刍阻奠杯。
挽章七言(二首)[金启云冈]
如何夫子弃斯文。岂独交亲哭寝门帷幄已亏堪寄命。江湖谁复任忧君。公伤世道扶无着。私悼吾身过未闻。间气生贤还不憖。茫茫天意讵能论。
独谙研穷善恶几。浩然宁动是兼非。孤衷耿耿思际。大节堂堂进退机。虎逝龙亡嗟莫及。山摧栋折痛何依。屋梁残月疑颜面。却忆平生泪湿衣。
挽章五言(二首)[禹性传]
间气难重见。微言孰更寻。斯文知己矣。象怪复相侵。共抱山崩恸。流年忽周驰。公今如此。天道更悠悠。对月论经夜。停杯话别时。仪刑空在目。独坐涕涟洏。
挽章[洪仁庆]
伤心世事涕涟涟。握手风尘几视天。雪遍途中街十二春明。门外路二千。青山一卧君应乐。白发孤生我自怜。脉脉百年同道契。如何今日隔重泉。
挽章[门人郑澈松江]
间气山川秀。冲惺雪玉澄。人文悼湮晦。声利慨奔腾。节简求心法。儒家得准绳。妙龄才弱冠。高眼已前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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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室因山墓。开门自远朋。诲人虽不倦。从善奈如登。卤莽迷三反。因循护一矜。风尘幸再遇。论议获频承。举措忧常妄。襟期惜未弘。对颜殊绻绻。退省尚兢兢。旧习犹难化。新愆更日增。闷时心共贯。会礼说称。到寺书犹壁。临门戒在膺。松楸诗献谶。冥漠语垂徵。南郭三秋别。西林六载灯。厚恩无路报。隆待我何胜。寂寞湖天树。崎岖汉渡冰。吴医痛路返。李子怅晨兴。泪尽云亭隔。魂伤苇岭升。吾侪竟何托。天意东难凭。
挽章[卢守慎苏斋]
无等山前遇。吾明彦甫贤。开怀梅驿腊。回首木牛年。扰扰公馀地。悠悠醉后天。乍惊谈世陋。真喜执经坚。客梦孤峰见归途二竖缠。黄泉有此别。衰病未忘处。
挽章七言(二首)[具凤龄柏潭]
瑞石新摧第一峰。斯人何使涕垂胸。文章不独波澜阔。道术要将阃域通。古寺残云寒夜月。小船飞雪暮江风。乖逢便作平生别。梦里丁宁警蔽蒙。
东海人文万万龄。渊源统绪杳难明。道从隐圃直疏派。学到仙溪始集成。知必行时功夺巧。理先气处知无营。如君慕尚今稀有。哀挽临风哭澈声。
挽章五言(四首)[尹斗寿梧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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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滨才惜别。湖外忽传哀。已矣斯人也。天乎世道哉。是非谁复辨。变怪转多猜。此恨无人共。临风意不裁。
东方文献少。歧路又难删。己卯人斯远。江南道复还。渊源传服老。师友有陶山。后死今无赖。临风独汗颜。
义理蚕丝密。胸襟海宇宽。几年同臭味。半世共悲欢。山颓何倏忽。风色属艰难。絮酒千里。还惭取友端。
知己云亡日。索居又逢春。岂期当末路。复此重沾巾。恸绝临分语。依俙入梦神。诸君那不死。一代不数人。
挽章王言(二首)[柳格]
南国惊梁坏。西林痛计违斯文垂再丧。吾道属无依。已致休脂辖。终惭奋断机。扁舟临别语。今日倍沾衣。
洋沦谁得测。澹泊自无愁。乐道惟知退。先几肯践尤。高怀计落落。末路事悠悠。未识苍天意。伤心汉水流。
挽章七言(二首)[崔显]
搌古儒家有退翁。天分正派接高峰。明心独绍微言绝。义胆咸知淑气钟。群卉谩誇荣绮陌。贞松无复秀严冬。强抬泪眼瞻南纪。叠巘层峦一万重。
青眸初抬汉之阳。契托金兰意味长。蓬观晴檐开缥帙。银台暇日接琼觞。岁寒共励凌霜橾。道丧深悲殄国章。最忆去秋三五夜。一轮明月照连床。
挽章[洪天民]
秀出清朝鹓鹭行。平生济意共长。专功学业传濂洛。馀事文华驾汉唐。一代高名悬北斗。千年遗韵在东方。天涯坐负临泉恸掩泪遥吟殄瘁章。
挽章五言(二首)[郑惟一文峰]
一代高名学。两朝经济心。研几竟深密。遇事肯浮沈。耿耿言空在。苍苍命不谌。公私两凄绝。哀泪自沾襟。
忆昨关酉路。连旬哭二公。孤危故人恨。殄瘁士林恫。积吝规长绝。重泉信不通。无穷巨卿泪。独立洒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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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章[宋寅颐庵]
应世才真钜。为儒学又全。明时期大用。一疾损长年。事业嗟难究。文章只许传。搢绅均痛惜。洒泪向南天。
挽章[许晔草堂]
天挺堂堂盖世才。轩昂气概出尘埃。一斋门下参函丈。退老堂中几往来。行止务遵先正做。直方要引后生开。朝家失此儒林杰。哭奠无缘写我哀。
挽章[金贵荣东园]
禀资元秀异。从学得仪刑。簪笏头空白。林泉眼俱青。有才堪注措。无事却沈冥。已矣天难必。何悭与九龄。
挽章[李珥栗谷]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4L 页
南服高翔彩翼斜。羽仪清世志亨嘉。英才未试胸中蕴。殊渥徒闻没后加。文倒江河光简策。气凌牛斗结云霞。华山一别幽明隔。无路招魂泣楚些。
挽章五言(二首)[李湛静存斋]
学以渊源邃。心因道义雄。对人惟悃愊。于国但精忠。共拟长途远。那知大限穷。斯人而至此。愦愦叹天公。
并世知名久。侨居偶比邻。深情胶漆固。馨德蕙兰新。世态纷难测。交情淡益真。幽明遽如许。摧咽倍沾巾。
挽章五言(二首)[金就砺]
永诀途中句。悲吟万事违。崩山犹有地。拔木更何依。绪语昭三典。胚胎谙一机。师门今辍响。痛哭抚留衣。
降割吾东鲁。缺兴殄瘁愁。箕封方有统。天丧向谁尤。屋下心徒想。卷中思更悠。寝门那忍恸。南望泪如流。
挽章五言(三首)[门人柳根西囧]
夫子今亡矣。斯文不在玆。兢持贯动静。剖析入毫釐学博归于约。名高牧以卑。自然中有法。兼善外无私。遭遇虽云幸。敷施未可期。须从閒处养。犹作后来垂。所以身思退。非缘世不知。恩深才赴 召。疾作更怀归。楚国招魂急。秦京告讣迟。人将谁依仗。天未欲平治。敢厕升堂列。曾容担杖随。开尊对残菊。投简话新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5H 页
诗。岂识遥分日。终为永诀时。馀生空自惜。未死倘相追。隔岁言盈耳。临风泪界颐。分明遗训在。持此以为师。
行装义与比。心事世相违。上达谁能测。中庸是所依。深功旋地轴。馀论发天机。未作西陵哭。空沾老氏衣。渺渺江南别。依依望里愁。忽闻中途逝。空向上天尤。一脉文将丧。千般事谬悠。佳城安可作。清汉自西流。
挽章[郑惟吉林塘]
幸接陶山讲理精。拟将馀绪付时平。一堂经席论王霸。三塾英才喜就成。去住关心愁客路。风灯催烬望乡情。士林共惜相惊吊。岂独情朋泪湿缨。
挽章[郑琢药圃]
光岳分元气。天生间世英。才堪制礼乐。学则在明诚。未展经世志。空留山斗名。平生有心契。南望泪如倾。
挽章五言(二首)[洪迪荷衣]
岂是龙蛇厄。非关运命违。斯民自不幸。吾道更无依。落落危途计。冥冥大化机。伤心乐庵月。空照旧巾衣。
垂绝陶山痛。三年不尽愁。先生今又逝。小子竟谁尤。江汉扁舟远。乾坤万事悠。空将临别语。南望泪长流。
挽章[金诚一鹤峰]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5L 页
斯文竟不幸。吾道将何如。顷岁哭先师。儒林已惨沮。尚赖天未丧。俾公寻绪馀。超然奋高识。探海观龙鱼。才豪学又富。渟滀沧溟潴。进可贲皇猷。退以明圣书。云胡命道穷。大志终未舒。达施道不偶。隐求计已虚。呜呼授受机。更作何人欤。陶丘转悲凉。后事堪噫嘘。悠悠千万世。大道悉丘墟。而我忝登门。分义曾不疏。失学寸胶尽。真源成污渠。庶几赋遂初。从公寻广居。人事遽如此。天道谁问诸。伥伥立宇内。末路空蹰躇。一官縻于玆。千里阻素车。幽明终两负。俯仰多愧且。题诸祖幽道。南望空沾裾。
挽章五言(三首)[申光弼]
湖海生人杰。斯文尽在玆。不由师友得。独与圣贤期。用舍非吾事。炎凉奈此时。半生多少恨。只应寸心知。
天心那得闻。世事只堪惊。久矣期时栋。居然毁国桢。功名从邂逅。义命任平生。地下陶山老。于今失典刑。
不及陶山老。于今始见知。天教文再丧。人与道何依。南极空残梦。西林负宿期。百年吾辈恸。无路奉音徽。
挽章[林枢]
久仰清名下。龙门暂见知。文章探圣奥。忠悃补君遗。鲲海樯初骋。鹏程翎已垂。今朝偏洒泪。非但哭吾私。
挽章[朴光玉怀斋]
闽洛徽音远。新奇异论生。大教扶道脉。君复应文明。才大命还舛。理穷心自平。如何啬遐寿。后死竟吞声。
挽章[吴健德溪]
英明德业秀而长。天意如何歼我良。讲学曾寻云谷主。修文今作玉楼郎。再归亦乐居颜巷。三就难忘补舜裳。世事悠悠空疹瘁。长号欲问更茫茫。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6H 页
挽章[门人黄赫独石]
吾道应辽左。文星映海涯。贤人相继作。天意讵无期。湖岭精俱会。乾坤气不衰。闻风犹尚友。讲道况同时。 书札论心妙。愚蒙赖质疑。颓波屹砥柱。举世比蓍龟。梁坏虽无禄。传宗尚有依。深衣方见寄。遗统庶堪垂。继轸云亡叹。重深不憖悲。生才真有待。绝学忍宁为。心上经纶密。人间事业违。东山望虽切。南国梦先随。廊庙风云断。田园岁月移。一朝幡决去。初服得全归。出处忧时苦。安危去国迟。从知三宿恋。要结九重思。江汉孤舟远。梅窗片月窥。至今灯下诲。依旧眼前辞。奖励难恩报。提撕独我私。三年羞筑室。一卷在尊师。已负渊冰戒。空成薤露诟。他时香一瓣。恸哭太山陲。
挽章[李辂]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6L 页
斯文久矣丧吾东。前有先生后有公。刻励拟成三省学。精深不厌五经穷。儒林只自悲邦瘁。讲幄谁能迪圣聪。坠绪茫茫难又续。懦夫无复立高风。
挽章[门人沈友胜]
梁毁从谁托。浮生没科。天机终莫识。人事竟如何。学道传心未。思言感怀多。玄宫千里隔。南望泪滂沱。
挽章[朴淳思庵]
天畀英姿秀。人推学业醇。羲轩追古远。邹鲁溯源真。孤雊伤时溺。危踪困俗嗔。伏蒲新渥涣。耕谷旧栖贫。江汉重回棹。风尘再去身。病淹邮烛夜。愁入岭云晨。圣道隳遗绪。明庭丧哲人。素期全出处。浮世有亨屯。夙昔心相契。星霜分更亲。溪山俱引兴。松竹约为邻。湖外三秋月。辽西万里轮。别离曾几日。存没只沾巾。
挽章[金彦琚漆溪]
出众文华自妙年。蜚英一代孰能先。才堪大拜人皆望。天啬脩龄世共怜。门外鹤飞惊吊客。坟前鸟集感来贤。白头未死叩题挽从此音容隔九泉。
挽章七五言(三首)[门人李好闵五峰]
天遣先生挺海东。能全赋予敛于躬。心通大本神应会。眼彻群书智已融。求极精微探造化。阐明幽妙启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7H 页
昏蒙。山颓一夕浑无赖。吾道其衰恸不穷。
竹院萧疏一径苔。嗒然相对岁寒梅。心期已逐浮云散。江水悠悠春又回。
凄凉乐庵月。犹照白云亭。简里音容在。休言隔杳冥。
挽章[门人陈重厚]
晚觉为文始得师。百年函丈愿无违。那知此日无穷恸独立长宵何所之。
挽章五言(二首)[门人崔时望槐亭]
中正参元会。高明在积功。敷施能有几。摧恸遽无穷。毁誉随人异。荣哀举世同。斯更谁托。独自怨苍穹。
函文依归日。林泉退暇时。精微虽莫测。粹盎正堪思。拟获终身幸。翻成罔极悲。天心遽如许。摧咽更何归。
挽章[门人李惟诲]
小子迷方向。依归幸此生。纵承谆更切。其奈学无诚。薄劣惭私省。愚蒙病笃行。丁宁言在耳。痛哭隔幽明。吾道将坠绪。先生运不亨。国颓高岳重。人失瑞龟灵。天地无穷恸。乾坤不情。悠悠千万事。屈指总佳城。
挽章[郑仁宽]
地气偏南海。精灵聚此乡。千年陶郁蔼。一代降贤良。德性洪河岳。威仪辉凤凰。才明持水镜。文彩借云章。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7L 页
杂霸卑秦汉。纯慕夏商。学皆颜孔孟。排是老荀庄。源派寻伊洛。彝伦总纪纲。博游词艺苑。归约礼经常。早托长松下。欢为一雁行。风馨兰满室。心润玉辉冈。恃有儒林柱。伤摧四十霜。平生丈夫泪。那忍彼苍苍。
挽章五言(四首)[朴大鹏]
天作山无等。奇峰最上头。扶舆二仪气。坱圠五行流。标挺高明域。根蟠广博陬。嵯峨超培塿。崔崒轶嵩丘。玉影横南海。祥云映九州。刚风吹不动。霪雾蔽无由。迥接莲峰月。遥连泰岳秋。芝兰春馥郁。松柏雪飕飗。已碎钟山险。初无鬼谷幽。小天登自鲁。观海见通邹。赫可为韩镇。葱宜降甫侯。丹心输白岳。仁义志东周。和色迎鸣凤。馨风拔臭莸。崆峒期挽驾。瑶圃誓回辀。日月才开阖。阴阳此献酬。兴云兼致雨。生瑞且陶休。永拟南天柱。方瞻北斗牛。如何两楹梦。翻作孔门忧。哭甚崩沙鹿。畴堪压楚咻。乾坤空独立。坠绪慨悠悠。世几真男子。先生独擅雄。心存诚正上。气发浩然中。宦海求名倦。书林入道穷。人将问虎语。传作启群蒙。声气相求合。真知有退翁。一揆存物格。合德在神通。道绝曾南脉。山颓第一峰。连逢邦殄瘁。何处溯高风。成教吾东国。优优见礼仪。数年天不假。一夕道无依。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8H 页
云令龙亡日。风残虎逝时。晚生挥泪意。都只为公私。已矣经邦志。萧然济世期。江湖流不尽。天地恨无涯。为忆平生处。时多梦里随。那知京洛别。忽作永离违。
挽章七言(四首)[赵惟诚]
已料区区不可为。居然微恙又乘之。人疑去职非今日。自信归田及此时。 经席奏知期絷绊。江亭追送惜分离。可怜眷眷平生意。略见中道两首诗。
学达天人贯古今。超然独诣冠儒林。精明识见如龟卜。恢廓胸怀等海深。尧舜君民平昔志。讲论洙泗晚来心。空将大道殉身没瞻望无何泪不禁。
恸哭斯人今也亡。天心人道两茫茫。平生学问师闽洛。馀事文章驾汉唐。柱石庙堂方有待。修文地下一何忙。旅魂惊散难招得。后死那堪叹踽凉。
训释虽微大义乖。周图曾学说殊差。往来辨解颇精切。毕竟忻蒙共协谐。每叹困知多谬妄。几将雄辩独挤排。屡承面命言犹耳。寥落如今痛彻骸。
挽章[郑复显]
泮宫辛亥别。穷途共馀秋。痛折擎天柱。哀沈济世舟。儒林无复茂。学海不能流。连哭斯文恸。那堪白尽头。
挽章[边士贞桃滩]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8L 页
曾从风下听馀论。警拔常勤省与存。学极高明推广大。行由贤圣有渊源。退翁虽去人犹望。吾道无传。世欲昏。休恨经纶时未展。儒林千载仰龙门。
挽章七言(二首)[金湋桃滩]
退叟南翁相继沦。公今又逝复何言。斯再丧儒林索。伊洛将穷道脉昏。此日纵悲邦国瘁。他时应有典刑存。南宫昔日同僚客。执绋那堪拭泪痕。
堂堂义气古人前。盖世清芬四十年。名灵几时增慷慨。归来晚节即神仙。生前松菊馀三径。身后儿孙足一廛。无复此生陪笑语。东风老泪眼双悬。
挽章[李后白青莲]
利欲迷人事事非。君生南服绍前徽。志扶衰俗还淳古。神会遗编阐奥微。共惜乡园聊暂去。忽闻身世已长违。云亡自古关时运。可忍今年泪再挥。
挽章[辛应时白麓]
西川攀柏隔南乡。汉水长怀作恶场。 北阙初传宣室对。中途何遽。伯牛亡。士林无地为依仿。大厦其如逸栋梁。不尽三霜馀泪在。为君和墨写哀章。
挽章[朴忠元骆村]
外氏多零落。同朝独有君。开怀谈刺刺。拨闷醉醺醺。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9H 页
南北才伤别。幽明遽哭分。天涯地角远。无计酹孤坟。
挽章[丁焰晚轩]
夫子聊乘化。斯文天丧如。盈庭兰玉秀。连屋圣贤书。素志当经世。俄时乐饭疏。终然失慕恃。我辈但空馀。
挽章[柳澍]
皇天开太极。夫子挺南陲。道济千秋溺。文扶百代衰。渊源溯濂洛。统绪祖曾思。恸哭今何赖。空馀疹瘁诗。
挽章[门人柳溵]
恭惟世胄出高阳。燀赫声名振八荒。清献蜀装新活计。邺侯签轴旧家庄。腾翻骨势犹英凛。挺特云仍更发扬。东国瑞畴垂断绝。北方吾道属辉光。雄基结地抽嵩岳。华构中天作栋梁。开学积功惟敬义。著书馀事托文章。从前物格皆胡浼。到此原穷揭正当。理气本根分缕细。性情端的析毫芒。庚年已荷膺贤哲。丁运初荣诞吉祥。歧路少差勤辟廓。正门重塞欲恢张。争誇颖悟趋神捷。独用真知履典常。陶老礼延相上下。俗儒惭退窃低仰。管窥斗极轻推步。蠡饮溟河妄度量。棹桂岂期饶吃着。按骢聊为肃周行。银台几吸黄甘露。玉署曾薰紫府香。尧舜宿心恒耿耿。鲁邹归意每惺惺。身关否泰医难妙。竖入膏肓药未良。陪屦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09L 页
忽惊随造化。受恩无复许颠狂。安贫仅过颜回短。养德犹悭阙里长。南徼近来俱寂寞。此生今日痛茫茫。
挽章[李景明]
长途犹未半。吾子竟何归。魁伟男儿最。刚方国士稀。五经称博洽。多士拟归依。立志存经济。论时定是非。微痾谓勿药。大梦遽成违。邦国摧梁栋。伦常失徽。不堪思面目。无复接仪威。痛哭文星坠。神魂不禁飞。
挽章[尹根寿月汀]
学绝东隅久。微言赖讲明。更连汾水绪。争仰泰山名。卷里穷千古。天涯忽九京。悲风振林壑。空复涕纵横。经济虽初尚。行装岂苟为。忠言动前陛。匹马向南陲。政寄林泉兴。还惊疹瘁诗。高风留宇宙。不尽百年思。汨没趋名利。长嗟上蔡讥。一言资诱掖。寸志竟依违。木稼灾何遽。乌头力已非。南天空莽荡。怅望泪双挥。
挽章[沈义谦巽庵]
我病方折命。惊闻子已归。精神浑欲丧。肝胆更谁知。天意嗟何恃。斯文奈永隳。南瞻泪不尽。倘有九泉期。
挽章[金景生]
超卓聪明质。精深造诣功。 法筵陈正义。贤路树高风。身远心愈著。人亡道亦穷。士林无限恸。岂独惜元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10H 页
龙。
伊洛坠遗绪。陶山掩落晖。倘非人有作。争奈道无依。黄卷趣方得。苍生望忽非。从今一线统。谁识辨危微。旅寓终南下。伤离总赏音。客程千里远。世事一杯深。岂料临歧恨。翻成永诀心。抠衣小子愿。无复更追寻。千里从游处。今来万事违。斋成才得所。山毁遽无依。殄瘁伤时运。苍茫闷化机。斯文已坠地。谁为更抠衣。孰谓江南别。曾含永诀愁。凄凉斯道托。冥寞彼苍尤。诲语思愈痛。仪刑想更悠。此生归宿计。今日泪空流。
挽章[徐台寿]
已矣奇夫子。天胡不憖遗。庙堂悲失鉴。吾道恸无师。湖岭怀曾极。幽明负莫追。潞公难叫起。题墓竟伊谁。
谨题高峰先生书院(门人柳根西垌)
高峰为学有渊源。师事陶山极讨论。凡此厥初成者性。苟求其故道之原。阐明理气书犹在。涵养虚灵号曰存。今到光山拜祠宇。白首曾是忝登门。
月峰书院事实
  书院文献录
隆庆六年壬申冬。(宣庙五年)高峰先生卒。越七年 万历戊寅。湖南章甫。建祠于叩马峰下乐庵洞。时黄岗金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10L 页
公继辉按节于本道。刱建之初。宣力甚多。且以康津堰畓三十馀石地。特入院中。其后松江郑公澈为监使。亦多顾护。给奴婢及田士。
壬辰倭寇之后。移建于望月峰下桐川之上。去乐庵二十馀里。 崇祯甲午(孝庙六年)八月十九日。因章甫叫阍 赐额。乙未四月初二日。延额。礼郎元格奉祭文来祭。
祠宇三间。 崇祯己酉(显庙六年)重创。
月峰书院四大字。李山赉笔也。
东斋三间。己酉重创。西斋三间,讲堂五间。同时重修。明诚斋三大字,存省斋三大字,忠信堂三大字。同春宋先生笔也。
戌午己未之间时事大变。去尤翁洞主之标。撤同春斋额之笔。庚申复揭之。
月峰书院讲堂六大字。李山赉笔也。旧揭于讲堂之内及揭同春笔。议者以为既揭忠信堂三字。则此六字不可并揭。乃撤去之。乙丑春。依玉川书院例。令揭于讲堂前面楣下。(玉川书院额板有二。悬于堂内者退溪先生笔也悬于堂外楣上者。李山海笔也。)
  高晴沙答月峰疏会儒生书
高峰先生别集附录卷之二 第 311H 页
辱报书至。如接佥仪。坼缄三复。披慰满襟。但来示以高峰先生书院请额疏草纳。只书故大司谏。不书功臣赠职。为未妥焉。无乃诸贤思之不深耶。退溪先生遗诫。只以退陶晚隐之号。书于墓石。盖古之君子以官爵为外物。而道之所在。位秩崇卑。初无所轻重于其闻故也。疏草窃念之下。但书先正臣某亦可也。而揭出大司谏三字。亦未免随俗诸贤必欲尽书先生身后之爵号。无乃赘乎。仆近来托身醉乡。精力疲惫。昼则应接人事。卒卒无须臾之閒。加之以女病殊重。方寸忧挠。念不遑及于他矣。然搆疏草之时。正衣冠明烛端坐。靡敢有懈怠意何者。上则为告君之辞。次则为先贤之事。岂容不敬。夫如是。故文字虽或有。蹇拙处。若其大体。则皆得其正。颇明白而无遁辞矣。愿诸贤。相信而再思。幸甚。
  请额疏(高用厚晴沙)
伏以哲王之于崇儒。一视乎存亡。后学之于尊贤。靡间于远近。自古及今。其揆一也。臣等窃伏念故文宪公臣奇大升。禀拔萃之气。抱经纶之志。博学深造阐明义理。道德文章。卓越一世。人莫不翕然而师宗之。曾在 宣庙朝。出入 经幄。从容陈善。最承 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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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年疾作。辞职南归。 宣庙亟遣。医看病。而已不及矣朝野闻讣。叹嗟相吊。谏院启曰。奇大升博学力行。讲明性理。 经幄所陈。无非二帝三王之道。一世推以为儒宗。不幸有疾辞归。没于中道。请 官庇丧葬。以示 国家崇儒重道之典。 圣旨允许。实异数也。奇大升既卒之后。士林之薰其德而钦仰者。咸痛惜之。乃于其平日所居光州之地。创建书院。使士林有所矜式。而以为俎豆之所者久矣。逮乎 先朝。特加恩典。 赐谥文宪。此岂非斯文之大幸。而国家之盛事乎。第以扁额之号。尚未蒙 允。实是 圣代之欠典。而臣等之所共叹惜者也。昔先正臣李滉。以间世真儒。识见高明。未尝轻易许人。而常与奇大升论辨道学。书尺往复。以为东方绝学之唱。尝称之曰。未出而名播迩。始出而一国尽倾论说太极。足以发人意思。开人眼目。乃知湖南有如此人物也。又启于榻前曰。奇大升于理学。所见超诣。乃通儒也。以此观之。奇大升之贤。无愧于古人。而其祠宜在于 赐额之列者。不待臣等之毕其辞。而 殿下亦已洞烛于渊鉴之中矣。臣等伏睹 殿下临御以来。崇儒乐道之诚。每切于 经席之间。褒贤 赐额之命。屡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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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名世之臣。则奇升以一国之通儒。而独未蒙赐额之恩乎。伏愿 殿下。体哲王崇儒之美法。察臣等尊贤之至恳。特下 赐额之命。以表贤者之祠。则不但为臣等之幸。而其于 国家树风声作士气之方。岂曰小补之哉。伏惟 圣慈留神焉。臣等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疏辞。当令该曹举行。
  礼曹回启
今此儒生。为文宪公奇升。千里缄章。叫呼 天阍。愿蒙书院 赐额之典。奇大升学问文章。为世所宗。多士追仰。愈远不衰。当此崇儒重道之日。似当依愿。而自前如此事。出于 特恩。非该曹所敢擅请。 上裁何如。 传曰。依回启施行。
  艺文馆回 启
文宪公奇大升书院 赐额额号一望。
月峰
道山甲午八月十九日落点
桐川启
  春秋祭享祝文(金文敬公集)
德盛道尊。惠我后学。玆荐苾芬庶几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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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祭享祝文(宋文正公时烈)
博学雄辩。师表儒林。一方瞻依。式讹其心。
  慎独斋金先生答月峰儒林书
诸君子不以集无似。远送章甫。勤惠手翰。命以斯文重事。感荷之馀。不胜瞿然之至。窃惟存斋先生。实我国儒林之所宗仰。吾先祖府君之所畏敬也。虽晚生末学。亦知向慕而山仰者。固不下于恒人矣。第以大贤俎豆之所。事体重大。其所宗主之任。不可人人而当之。如集。謏闻浅识。年且耄矣。其何敢拟议于其间乎。虽荷诸贤勤教。而顾名反求。竦然不敢当不敢当。惟愿曲加谅察。改求其人。以重尊道之义。幸甚幸甚。
  又
曩以一书。略复浅薄不敢当院长之意矣。不料佥君子经时踰节。终始不置。不远数百里之程。再送章甫。盛意眷眷。不懈益勤。深愧无似。何自而得此也。集之自知既明。而过荷佥贤同事之属。虽在驽劣。敢不奉以周旋乎。言出而犹不觉愧汗之沾背。只堪自笑而已。 赐额致祭之典。已果举行。今无遗憾。斯文之幸。为如何哉。蒙惠两先生往复书。久欲印览而未果。谨受之。将置案上。为搜阅之资。祭文亦谨受。馀倩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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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伏惟。
  重修上梁文(选录■先生文尹宣举)
高峰奇先生。高明广博。卓越英豪。德阳究性命之书。乃家馀业。退溪推理气之卞。师门嫡传。蔚为圣世名儒。真作士林领袖。噫。我诸老先生之同道。岂独吾党小子之所宗。百世随踵。千里比肩。幸而并出乎玆士。千里慕义。百世必祀。可不合祭于其乡。第彼德山之新宫。盖由章甫之别议生同志死同传。何必各尊其祠。尊所闻行所知。恐为末失之礼。爰从并二为一之说。遂仿向南上西之规。旧庙新额之宣恩。虽以存斋而得者。讷翁思公之上座。莫非吾道。之当然。因诸丈之定论。立多士之成式。而顺人得地之法。小大齐心。故易庙改涂之功。经营不日。礼实稽于贤躅。事有光于儒林。济济跄跄。裒衣博带。幽幽秩秩。脩竹长松。文正一家。父子之遗风在是。景行馀规。江山之旧记可徵咨我诸生。赞尔六伟。儿郎伟抛梁东。顾马山前一亩宫。翁季巨编存大意。江河雄辩想英风。
  三先生合享时祭文(选录祭先生文)宋文正公时烈
讷斋之时。有奇德阳。亦有兄子。是为高峰。超诣之资。综博之功。天人性命。古今事变。以至外学。一皆明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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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陶推先。屡黜已见。操戈入室。谓先生然。志切君民。功莫与逊。惟几势死。式素精蕴。既见既识。斯守之坚。与时消息。遂指林泉。讲道著书。庶追古先。谁谓明诚。未及长安。斯文丧气。多士摧颜。追慕靡穷。妥侑庙宫。恩额来宣。事面弥隆。
  祭存斋先生书院文(沈演)
维崇祯八年岁次乙亥九月戊申朔十五日壬戌。后学青松沈演。谨以酒果脯醢之奠。敬祭于存斋先生之灵。伏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百世之下。斯文永赖。呜呼哀哉。尚飨。
请享疏
伏以崇儒重道。圣王之美德。从祀 圣庑。治世之盛典。夫学足以发明乎夫子之道。功足以羽翼乎夫子之道。则跻配于夫子之庙使斯文有所兴起。使后学有所瞻依者。自是 列圣朝已行之规。而我 先王临御以后。文为治。首阐儒教。斯重典。多士所愿。无不乐施而扶奖焉。名儒祠院。必赐 恩额之典。夫子庙庭。特 许升配之请。所以为尊贤尚德。风励士林。而兴起儒化之本也。岂不盛矣哉。窃伏念我国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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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隅。古无仁贤之化。丽朝以来。非无名人器士。而所尚者。文章勋业也。惟文忠公郑梦周。始传程朱之学。而遭时不幸。未有著述。文康公权近。有文章学识。而入学图。以四端七情。分左右书之。此所以理气之发于二歧也。后来学者传袭之论。无复异趣。或曰中庸章句。气以成形。理亦附焉。理气分明有先后。己卯筵臣曰。学者当知性。不必养心。 明宗初年。学问之士甚多。而或曰。心无体用。或曰。性先动心先动云。此时有若宋朝之初年。太极图说出。而士学不正。道术不明。有能自奋于俗学。特立独行。为明诚之学。阐发理气之蕴者。其有功于圣门。为如何哉。我国文明之运。莫盛于 明宣两。庙之际。而文纯公李滉。以命世之真儒。蔚为师宗。沈潜经传。讲明义理。及门之士。将至数百。而第能入其门。而得见其宗庙百官之美者。盖亦鲜矣。时则有若先正臣文宪公奇大升。以高明卓越之资。有精邃笃实之学。操存践履。语默动静。惟陶山是式。立朝经纶。宏纲大用。亦惟退溪是则。陶山退溪。皆李滉别号也。大升姿近生知。学到天人。英迈盖世。简洁寡许。而至于李滉。心诚悦服。无异于七十子之服孔子。滉亦极加推许。恒逊师席。每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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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邃旨。辄以叩之于大升。而他门人莫得与焉。其论四七理气。始启千古秘键。而滉屡舍己见而从之。许以独观昭旷之原。其笃信奖与之重。虽程门之游杨。朱门之黄蔡。何以过此乎。李滉之学。实承朱子之学。而大升之学。即李滉之学。则其渊源之纯正。造诣之精深。可谓百世以俟而不惑矣。呜呼。我东自罗,丽以来。文儒硕士。挺生名世。而有卫道之功。则间或跻配于 圣庑。以为后学瞻依矜式之道。而奇大升以李滉之嫡传。首倡绝学。尽发性理之奥。而尚不与于从祀之列。此实 圣朝偶未遑之事。而百世之公议。愈久而愈郁。岂亦有待于今日而然耶。孔子曰。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臣等以遐乡蒙学。其于先贤道德学问大头脑处。何敢窥其一斑乎。第大升之言论德业。载在本集。不翅粲然明白。至今照人耳目。其穷理要旨。著于往复书经世谟猷。著于论思录。文章模范。著于元集。其外杂出于诸贤文字者。不一而足。臣等请述其一二。以备 睿览焉。伏愿 圣明垂察焉。奇大升天姿英迈。聪明绝伦。自五六岁时。已通六甲生旺之理。八岁。就学乡塾。晨起端坐。终日对卷。未尝见怠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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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容。兼诵同学诸儿所,读之书。虽古文难解处。一览辄通。此其生质之卓异者然也。及至十四五。文章已成。落笔惊人。十行考下。博览强记。而以季父应教臣奇遵。为己卯八贤而被祸。故无意于世路。己(一作乙)巳。年十九。闻士林之祸。闭门垂泣。益无进就之志。不屑举子之业。从事为己之学。筑室芦山之中。读书勤苦。有若邵氏百源之为者十馀年矣。沈潜性命之妙。研穷天人之理。大学之格致诚正。以至于修齐治平。中庸之天命率性。以极夫无声无臭提絜纲维。毫分缕析。此其用力之精到者然也。 明宗戊午。始释褐登朝。时李滉承 召在京。大升往拜一见。欣然契合。定为道义之交滉归乡而大升暂留京第。秋峦处士郑之云。来讲天命图说。大升即其地辨破曰。图与说。多有差误处。恐不得为定论也。滉闻之。以书问之曰。闻士友间所传驳正之说。益觉其疏谬。改之曰四端纯理。故无不善。七情兼气。故有善恶如此则无病否。大升修书卞答矣。天命图说即郑之云所作。而以图说往质于其师文简公金安国。安国曰。天人性命之理。非积工。未易轻议。置之案上。凝思深究。学者至则出示而语之。终无一言改正而殁焉。之云以此为恨矣。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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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中年。招入经明行修之士。之云以此图说往示之。诸贤皆以为可。李滉则作序文以嘉奖之。但其图中分书以四端发于理。七情发于气。滉改之曰。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此所谓理气之。互发大升答书曰。子思孟子所就以言之者不同。故有四端七情之别耳。非七情之外。复有四端也。今若以为四端发于理而无不善。七情发于气而有善恶。则是理与气。判而为两物也。是七情不出于性。而四端不乘于气也。此语意之不能无病。而后学之不能无疑也。若又以四端之发纯理。故无不善。七情之发兼气。故有善恶。虽似稍胜于前说。而愚意亦恐未安。盖性之乍发。气不用事。本然之善。得以直遂者。正孟子所谓四端者也。此固纯是天理所发。然非能出于七情之外也。乃七情中发而中节者之苗脉也。夫理。气之主宰也。气。理之材料也。二者固有分矣。而其在事物也。则皆混沦而不可分开但理弱气强。理无眹气有迹。故其流行发见之际。不得无过不及之差。此所以七情之发。或善或恶。而性之本体。或有所不能全也。其善者。乃天命之本然。恶者。乃气禀之过不及也。则所谓四端七情。初非有二义也近者。学者不察孟子就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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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出指示之意例以四端七情。别而论之。愚窃病焉。大升答郑之云书曰。退溪曰安有外感则形气。而其发为理之本体耶。此亦未安。孟子之喜而不寐。喜也。诛四凶。怒也。此岂非理之本体耶。盖退溪专以七情为形气所感。故此病。喜怒虽形气所感。赤子入井之事感。则仁之理便应。而恻隐之心。于是乎形。岂非形气所感乎。盖虽外边所感。而中间实有是理。便相契合。故谓之性发为情尔。答李滉书曰。四端七情。对举互言。而揭之于图。或谓之无不善。或谓之有善恶。则人之见之也。疑若有两情。且虽不疑于两情。而亦疑其情中有二善。一发于理。一发于气者。为未当也。朱子曰。元亨利贞。性也。生长收藏情也。又曰。仁义礼智。性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便见乘气以行之实。而四端亦气也。朱子曰。如恻隐者。气也。其所以能是恻隐者。理也。此语尤分晓。又曰。朱子曰。天地之性。则太极本然之妙。万殊之一本也。气质之性。则二气交运而生。一本而万殊也。气质之性。即此理堕在气质之中耳。非别有一性也。愚谓天地之性。是就天地上总说。气质之性是从人物禀受上说。天命之性。譬则天上之月也。气质之性。譬则水中之月也。月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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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天在水之不同。然其为月则一而已矣。今乃以为天上之月是月。水中之月是水。则岂非所谓不能无碍者乎。至于就。天地上分理气。则太极。理也。阴阳。气也。就人物上分理气。则健顺五常。理也。魂魄五脏。气也。理气在物。虽曰混沦不可分开。然不害二物之各为一物也。故曰就天地人物上分理与气。固不害一物之自为一物也。若就性上论。则正如天上之月与水中之月。乃以一月。随其所在。而分别言之尔。非更别有一月也。今于天上之月属之天水中之月属之水。亦无乃其言之有偏乎。而况所谓四端七情者。乃理堕气质以后事。恰似水中之月光。而其光也七情。则有明有暗。四端特其明者。而七情之有明有暗者。固因水之清浊而四端之不中节者。则光虽明。而未免有波浪之动者也。又曰敢问喜怒哀乐之发而中节者。为发于理耶。为发于气耶。而发而中节。无往不善之善。与四端之善。同欤异耶。朱子曰。气则能凝结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只此凝聚处。理便在其中。今曰互有发用。而其发又相须。则理却是有情意。有计度。有造作矣。又似理气二者。如两人然分据一心之内。迭出用事而互为首从也。此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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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筑底处。有不可以毫釐差者。于此有差。无所不差矣。其所反复辨论。清通洒落。发前人之所未发者甚多。其后文成公李珥论互发之说而以大升之辨。谓直截明白。势如破竹。又曰。议论发越。学者是之。此所以为斯文之大公案也。李滉又以物格说问于大升曰。其用虽不外于人心其所为用之妙。实是理之发见者。随人心所至。而无所不到。其随遇发见。而无不到者。此理至神之用也。大升答曰。无为之体。至神之用等语。阐发幽隐。尤极精密。但细看其间。恐有不自在之累云。后来诸儒论辨曰。高峰此言。虽寂寥一句语。见其自在字。则实得或问理诣其极之意。此似精的。当以是为正云高峰。大升别号也。于此可见其造诣之精微矣。尝与故儒臣李恒。论太极图。恒以太极与阴阳为一物。而无道器之分。故大升以书辨之曰。太极图最上一圈。正所谓太极也。次下一圈。所谓阳动阴静者也。中小圈。乃太极之本体也。此所谓即阴阳而指其本体不杂乎阴阳而为言者也。阴之静则是太极之体所以立也。阳之动则是太极之用所以行也。然太极非以阴阳为体用也。特太极之体用。因阴阳而后见尔。盖太极无象。而阴阳有气。故其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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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际。不得不如是云。同时文正公金麟厚见其所论。贻书李恒而辨明之亦与大升之见符合。 皇明学者罗钦顺号整庵。作困知记以理气为一物以朱子所谓所以然者为不然。若着所以字。则便成二物云。又以道心为体。人心为用。此书新出。而世之学者莫能辨其是非。或有深悦而笃信者。戊辰五月。大升以大司成。诣 阙至玉堂与副提学臣卢守慎。共论困知记。守慎以整庵之言为至当。而无以议为。大升力辨其非曰。朱子以为道心源于性命之正。人心生于形气之私。固以理气。分而言之矣。整庵认理为气。以理气为一物。故以道心为性。人心为情种种新奇之说皆从此出。何可背圣贤相传不可易之说。而从罗整庵之新奇乎。遂著困知记论以辨之。盖其正见。不眩于似是之非。而阐吾道之本原。辟异端之邪说。反复纡馀。光明俊伟粹然一出于正。此李滉所以敛衽者特深也。盖其韦弦相益。宫徵相合。迨旷世而一遇也。故后来诸儒以为大升之于李滉。若横渠之于程氏。西山之于朱子。斯言得之矣。李滉与书曰。戊午入都之行。极是狼狈。而惟以自幸者。得见吾明彦故也。明彦。即大升之字也。又曰。公以英迈之气。栋梁之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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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出而名播远迩。既出而一国尽倾。又与人书曰。今举多得人。其中奇明彦文章人物。过于前所闻。国家得此儒用。实斯文之大庆也。其后滉之入朝辞归也。
宣庙延问曰。有欲荐者乎。今世孰为学问之人。滉独举大升以对。称以通儒盖李滉以累朝老臣。阅览己卯乙巳诸贤。而历事 明宣两朝。一代名贤。无不出入于门庭。而及其契许推荐。惟大升是先。其见重为如何哉。昔儒臣张显光之言曰。退溪常以敛藏廉退清修苦节之道。自守焉。高峰每以超扬发越直截峻特之义。自励焉。气像似不合。而惟其笃信不二。爱好无射之意。愈往愈密。致悫致勤。不但高峰取裁于退溪。退溪亦多见益于高峰云。呜呼。己卯乙巳以来。善类斩伐。士气摧折。正论屈而不伸。儒化废而不兴者。几数十年矣。大升正色立朝。独持风裁。时尹元衡,李梁。当路用事。欲害士类。大升气劲言厉。几跲而复起。与并世之诸君子。协力攻斥。廓清朝著。恢张公道。出入 经筵。极陈己卯乙巳士祸。开悟 上心。卒伸公议。昭雪幽郁之冤。遂举貤赠之典。又撰志状祭诔之文。阐扬其道德之懿。自此士学因可以知方。斯文可赖而不坠矣。由是言之。大升之表章先贤。崇道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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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之功。实无愧于古之大贤矣。丁卯年五月。 恭懿殿大丧。令政院考制以闻。时退溪在京。以为在礼嫂叔无服。自上合无服。众莫敢违。大升以远接使从事。追后入城曰。 仁庙君临一国。今 上自有继体之服。岂可援嫂叔之礼乎。李滉闻而思之。瞿然改其前见曰。若非奇明彦。吾未免千古罪人。又贻书朝中曰。不有君子。其何能国云。故相臣尹斗寿曰。丁丑十一月国丧。虽有一二异议。定为继体之服。上下无间。高峰之精诣。退溪之服义。一国赖之。其利博哉云。其后 明宗附庙之曰。有 仁宗径迁之议。大升力言其非。以破邪说。原庙仪节。德兴典礼。皆从大升之议。不至于违礼。而流俗之不悦者多矣。窃伏念大升文集。经乱失板。微言徽行。日就湮没。惟诟翰诸公之所赞述者。犹有可考者矣。故相臣文忠公朴淳之诗曰。羲轩追古远。邹鲁溯源真。忠烈公高敬命之诗曰。异代人私淑。渊源溯考亭。故忠臣崔庆会之文曰。凌韩驾柳。文章馀事。绍程承朱。道德践实。文成公李珥曰。气概豪俊。经济自任。为士类之领袖。文敏公金继辉之言曰。听其言论。如长江河。顺流而东下。胸中已觉春冰之融释。直谅多闻。备此三者。学者仰之若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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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云。故儒臣李植曰。高峰中年登朝。士大夫望之若祥麟瑞凤。倚以为重。每朝廷有大议论。必待高峰片言而决之。时当善类斩伐之际。权奸浊乱之时。士气萎尔不振。高峰特立其间。若防之制水。引进名贤。摧逐奸小。力挽清议。修明教条。士林推以为。领袖。论思 经幄。劝讲明切。至于义利王霸之辨。古今治乱之几。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戒。无不详论而极陈之。 上亦虚心倾听。而日加奖厉。时人以小己卯目之。 明宣之际。朝廷复正矣。大升殁后。世道便乖。东西分党。搢绅相轧。先辈务为调剂者。亦不得免焉。识者因此论高峰若在。则党论庶可调剂云。此可谓深知而善言之也。壬申年。以宗系辨诬使。承 召入京。以病递职决归也。一时名胜。倾都出饯于汉江。坐客问曰。以公之文章道学。何不为万言疏而归乎。答曰。时君不听则徒见已能。而无益于国事矣。又问曰。士大夫立身行已。有可以终始持守者云何。答曰。几势死三字。足以尽之矣。盖谓君子出处。当先审其几。不违于义。而且必知时察势。无苟且之患。终以守死善道为期而已。闻者叹服。 宣庙闻大升在道有病。特遣御医。赍药以救。未及而卒。 上震悼嗟惜。使之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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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葬。大升 经席论思之言。命史官抄出于起居注。集为一册。以备 睿览焉。此可见际遇之隆重。而不幸早世。使其英才达识。至公血诚。未尽白于施用者。莫非时运之所关。而志士所以至今于悒者也。大升天分甚高。绝类离伦。至行高识。已著于髫龀之日。稍长志学。即以古圣贤自期。精思妙悟。勇往实践。其累之功。人莫能及也。立朝设施。蔚有可观。其遗风馀韵。足以耸动于后世。而道之大原。首出阐发。明白痛快。率为学者之正法。其功反有贤于一时利泽之及人者矣。惟我湖南。远在海滨。古无儒贤倡导之化。人文未备。风俗贸贸。文忠公张维之言曰。湖南自是鬼蜮之窟。金麟厚奇大升出。而为士者始知有为己之学。而名儒继作云者。正是实事也。大升与南中多士。讲学于风咏瑞石之间。道内诸生。薰沐最久。咸在陶镕。盖蓝田古制。白鹿讲规。皆承其指授。而务适时宜。修举纲条。旧俗一变。儒教蔚与。名人辈出。忠臣义士。前后相望。世称文明之乡。多士之区。是谁之功也。至今闾巷之间。有志之士读其书而味之者。钦其风。而慕其义。咸知好善而恶恶。子孝而臣忠。崇吾道而斥异端。博文约礼之旨。操存克治之方。瞭然若亲承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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诲。而作兴焉。斯文德业。顾不大矣哉。大升之道学。非臣等末学所可形容其万一。而但当以诸贤之所论者陈之。岂敢为无稽之言乎。顾今世道衰微。异端恣行。甚至于害国凶家。而迷不知反。岂不痛惋哉。究厥所由。此殆师学不明。士趋未定而然也。今若表章道学之正传。俾咸有观法。则于国家敦本兴化。不为无助。而亦可为息邪说正人心之急先务也。臣等纵昩蛾述之功。久沐莪育之化。当此 圣代文治之日。敢陈 圣庑从祀之请。伏乞 圣明。俯垂 睿鉴。广询廷臣。澳发 德音。特下 允俞。则岂惟一方多士之庆幸。抑亦国家百世之光美也。臣等瞻天望 圣。无任激切祈恳之至。
请享疏[郑礼焕]
伏以臣等闻 文庙制祀之义将以宗德而报功也。故临之以夫子。列之以群弟。以及历代蕴德翼经之诸先儒。苟有以彰圣道而阐圣言者。无不与从侑侑之典者。皆以其德与功也。 皇朝成化中。儒臣刘定之 文庙从祀议曰。左邱明以下经师二十二人。当世降道微之时。守其遗经。转相付授。讲说注释。各竭其才。以俟后之学者。则其为功。殆如文。武。成。康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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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虽衰替无所振作。尚能保守姬姓之宗祧。以阅历春秋不。亡而幸存者也。仲尼则素王也。七十子。譬则助其创业者也。经师。譬则助其垂统者也。外此而于经教无所表章。于儒术未有发明。虽诸葛武侯之才。论者推为伊,吕之亚。而犹不得进而班焉。盖观乎。此。而祀典精义大致。有足以想像万一者矣。夫郑康成之学专名物。王辅嗣之道杂老庄。不可谓醇乎醇者。而尚为其解经之功。天下万世。同祀而无异议。况乎之德之功。并美匹休。发圣道之精蕴。开太平于后学。有如先正臣文宪公奇大升者。至今未遑于 文庙跻享之礼。臣等以先正乡邦后进。服膺其教。景仰其风有素矣。方当 文母垂帘。 圣明继照。一初新化。考考乎尊儒右文之家法。而我 先朝高明厚博之业。开物成务之功。是究是仪。善继善述。将以显承乎堂搆之丕责。而永巩我万亿年无疆之洪基。则臣等不于此时。相率一吁。而更待何日乎。玆敢斋沐治疏。胃陈士林之公议。惟 圣垂察焉。臣等窃伏惟念我东僻处海隅。人文晚辟。及乎丽季。文忠公郑梦周。始倡程朱之学。而时值抢攘。未有著述。继此而宏儒硕德。非不磊落相望。讲讲明经旨。而理气二歧之论。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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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为正见之差。自是以往。一转而有理气先后之说。再转而有心无体用之论。三转而有性先动心先动之辨。有如宋朝初年太极图未出之前。圣门旨诀。茫无头绪。迨我 明宣两朝。治教休明。先正臣文纯公李滉。以程朱正脉。蔚为宗师。沈潜经传。剖析性理。而大升资邻生知。学贯天人。其造诣特达之识。深造自得之功。实为滉嫡传高足。操存省察。语默动静。惟滉是式。居家行谊。立朝弥纶。惟滉是范。而滉亦极加推许。称为畏友。如朱子之于蔡元定。每遇前贤不发之秘。后学拣难之问。则累复长牍。联翩邮筒。必以质于大升。而欲待此以决不决之疑。其见重于师门。有非同门之士所可几及矣。顾臣等末学浅衷。何敢潜易评论于古君子成就地步。而以得于前辈之尚论考之。筑室于芦山之下。十馀年向里吃紧。则有似邵尧夫之百源静坐。一出而见知于李滉。至谓之戊午入都之行。惟以得见大升为幸。则有似乎裼中立之吾道南矣。读论思录一书。则所以阐发帝王之大道。敷陈诚正之极功。必欲致君尧舜。挽回至治者。无愧于程叔子之为真侍讲。读往复书四篇。则以柔心逊志。精探性情理气之奥。以刚肠强力。战胜纷华靡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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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蚕丝牛尾。置水不漏。仰高钻坚。不得不措者。庶几乎朱夫子之当日工夫。而其他文集之流布。语录之绪馀。皆可以衣被群蒙。风动百世。则即此盛德。即此实迹。参之以后儒之颂慕。质之以诸家之尊信。大升之啜食 文庙。夫孰曰不可。虽然。此犹汎论其德行而已。夫四七理气之论。乃学者真切又切之关键。而斯道之统。所赖以接续维持者也。语入锱铢。见别秋忽。盈箱堆架。殆无异甲乙之聚讼。而大升究心精微。倡立已见。辨正理气互发之为语病。辟破理气一物之为悖经。其所立论 语一字一句。无非百世之可法者。臣等请以其言之杂出于遗书者。为 殿下诵之。在昔 明庙朝。有处士郑之云。作天命图说。当时诸贤。莫不叹赏。李滉则以序文以奖之。但其图中分书以四端发于理。七情发于气。滉改之曰。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其后之云。又以其说来讲于大升。大升即其地辨破曰。图与说。多有差误。恐不得为正论也。滉闻之。以书问之曰。闻士友间所传驳正之论。益觉其疏谬。改之以四端纯理。故无不善。七情兼气。故有善恶。如此则无病否。升答之曰。子思孟子所就以言之者不同故有四端七情之别耳。非七情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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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有四端也。今若以为四端发于理而无不善。七情发于气而有善恶。则是理与气。判而为两物也。是七情不出于性。四端不乘于气也。此语意之不能无病。而后学之不能无疑也。若又以四端之发纯理。故无不善。七情之发兼气。故有善恶。虽似稍胜于前说。而愚意亦恐未安盖性之乍发。气不用事。本然之性。得以直遂者。正孟子所谓四端者也此固纯是天理所发。然非能出于七情之外也。乃七情中发而中节者之苗脉也。夫理。气之主宰也。气理之材料也。二者固有分矣。而其在事物也。则皆混沦而不可分开。但理弱气强。理无眹。气有迹。故其流行发见之际。不得无过不及之差。此所以七情之发。或善或恶。而性之本体。或有所不能全也。其善者。乃天命之本然。恶者。乃气禀之过不及也。则四端七情。初非二义也。近来学者。不察孟子就善一边剔出指示之意。例以四端七情。别而论之。愚窃病焉。又答之云书曰。退溪曰。安有外感则形气。而其发为理之本体耶。此亦未安。孟子之喜而不寐。喜也。舜之诛四凶。怒也。此岂非理之本体耶。盖退溪专以七情。为形气所感。故有此病。喜怒虽形气所感。赤子入井之事感则仁之理便应。而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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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之心。于是乎形。岂非形气所感乎。盖虽外边所感。而中间实有是理。便相契合。故谓之性发为情尔。退溪。即李滉号也。其又答滉书曰。四端七情。对举互言。而揭之于图。或谓之无不善。或谓之有善恶。则人之见之也。疑若有两情。且虽不疑于两情。而亦疑其情中有二善。一发于理。一发于气者。为未当也。朱子曰。元亨利贞。性也。生长收藏。情也。又曰。仁义礼智。性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便是乘气以行之实。而四端亦气也。朱子曰。如恻隐者。气也。其所以能是恻隐者。理也。此语尤分晓。又曰。朱子曰。天地之性。则太极本然之妙。万殊之一本也。气质之性。则二气交运而生。一本而万殊也。气质之性即此理堕在气质中耳。非别有一性也。愚谓天地之性。是就天地上总说。气质之性。是从人物禀受上说。天命之性。譬则天上之月也。气质之性。譬则水中之月也。虽若有在天在水之不同。然其为月则一而已矣。今乃以为天上之月是月。水中之月是水。则岂非所谓不能无碍者乎。至于就天地上分理气。则太极。理也。阴阳。气也。就人物上分理气。则健顺五常。理也。魂魄五脏。气也理气在物。虽曰混沦不可分开。然不害二物之自为一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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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就性上论。则正与天上之月与水中之月。乃以一个月。随其所在。而分别言之尔。非更别有一月也。况所谓四端七情者。乃理堕气质以后事。恰似水中之月光。而其光也七情。则有明有暗。四端特其明者。而七情之有明有暗者。固因水之清浊。而四端不中节者。则光虽明而未免有波浪之动者也。又曰。敢问喜怒哀乐之发而中节者。为发于理耶。为发于气耶。而发而中节。无往不善之善。与四端之善。同欤。异欤。朱子曰。气则能凝结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只此气凝聚处。理便在其中。今曰。互有发用。而其发又相须。则理却是有情意。有计度。有造作矣。又似理气二者。如两人然。分据一心之内。迭出用事。而互为首从也。此是道理筑底处。有不可毫釐差者。于此有差。无所不差矣。其所反复辨论。清通洒落。发前人之所未发。而 皇朝学者罗钦顺所作困知记。又以理气为一物。以朱子所谓所以然者。为不然。若著所以字。则便成二物云。又以道心为体。人心为用。此书新出。而世之学者莫能辨其是非。或有深悦而笃信者。大升力辨其非曰。朱子以为道心原于性命之正。人心生于形气之私。固以理气分而言之矣。今此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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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理为气。以理气为一物。故以道心为性。人心为情。种种新奇之说。皆从此出。何可背圣贤相传不可易之说。从彼似是之论乎。遂著困知记论以辨之。盖比二说。光明俊伟。粹然一出于正。此李滉所以敛衽者特深。而伊后先正臣文成公李珥,先正臣文元公金长生,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瓒享谱承。单传密受。遂以大升一言。奉为昏衢之烛。指南之车。至今名理家步步趋趋。讲劘服习。则此不但吾东儒门之正论。抑将为万世心法之渊源。其所以剖破性理之头脑。开示学海之津筏者。有功于圣门。为如何也哉。程朱之门。传道受业之贤。承师说探理窟者。何限其人。而程门之谢,吕,游,杨。朱门之杨,蔡,叶陈。俱未闻说到此义。宋明以来。以道统相授受之诸儒。如何基,王,柏,金,履祥。讲论心学。靡有馀蕴。而亦未尝推明此义。则程朱之微启端倪。以待后人之至精至微者。历几百年而得大升。始毫分缕析。放弥卷密。于以继往圣而开来学矣。其视汉晋间一经之师。规规于训诂文义之间。而未闻有存养践履之实者。德之高下。功之大小。奚啻天渊之相悬哉。然而经师则无不获跻于从祀之列。大升则独迟升配于夫子之庭。岂不大为士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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赍郁。而在 圣朝崇儒重道之治。亦讵非一大缺典也乎。呜呼。己卯乙巳以来。善类斩伐士气摧折。正论屈而不伸。儒化废而不振者数十年。大升正色立朝。独持风裁。时当尹元衡李梁之用事。大升气劲言励。几跲而复起。与并世之诸君子。协力攻斥。廓清朝著。既又出入 经筵。极陈己卯乙巳士祸。开悟 上心。卒伸公议。昭雪幽郁之冤。遂举貤赠之典。仍撰志状。祭诔之文。阐扬其道德之懿。士流由是而兴起。斯道赖此以不坠。至若礼制一事。尤可见大升精微之见。动合乎天理人情之正者。粤在 恭懿殿大丧时。李滉以为在礼嫂叔无服。自 上合无服。众莫敢违。大升时以远接使从事。追后入城曰。 仁庙君临一国。今 上自有继体之服。岂可援嫂叔之礼乎。滉闻而思之。瞿然改其前见曰。若非奇明彦。吾未免为千古罪人。又贻书朝中曰不有君子。其何能国。故相臣尹斗寿。曰。高峰之精诣。退溪之服义。一国赖之。其利博哉。盖高峰。大升之号。而明彦。即大升之表德也。其后明宗祔庙之日。有 仁庙径迁之议。大升力言其非。以破邪说。原庙仪节。德兴典礼。皆从大升之议。得以无悖于天秩之常。而允合于人情之安者。虽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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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诸事功之粗浅者言之。亦可谓命世之真儒。士论之砥柱。故 国朝名硕之赞美推服。同然一辞。概可證向。文忠公臣朴淳之诗曰。羲轩追古远。邹鲁溯源真。忠烈公臣高敬命之诗曰。异代人私淑。渊源溯考亭。故忠臣崔庆会之文曰。凌韩驾柳文章馀事。绍程承朱。道德践实。文敏公臣金继辉之言曰。听其言论如长江大河。顺流而东下。学者仰之若泰山北斗。文靖公臣李植之言曰。士太夫望之若祥麟瑞凤。倚以为重。每朝廷有大议论。必待其片言而决之。时当善类斩伐之馀权奸浊乱之际。士气萎薾不振。而其间若防之制水。引进名贤。摧逐奸小。力挽清议。修明教条。士林推以为领袖。论思 经幄劝讲明切。至于义理王霸之辨。古今治乱之几。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戒。无不详论而极陈之。 上亦虚心倾听。而日加奖励。时人以小己卯目之。文正公臣宋时烈之言曰高峰博学雄辩。天人性命之理百家众技之说。一皆明辨。退溪多屈己见而从之。许以独观昭旷之原。可谓操戈入室者。然则臣等今玆之请。固有所受。而非敢以无稽之言。猥渎于 崇严之听也。呜呼。大升生长湖南。德邵道尊。蓝田古制。白鹿讲规。无不修举而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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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焉。则化成乡党。恩及黉塾。遗风馀韵。式至今慨然而感激矣。臣等之千里裹足。控吁 云天。岂出于阳浮慕。而可已而不已哉。伏乞 圣明下询庙堂。博采公议。特降先正臣文宪公奇升 文庙从祀之命。以光 圣德。以幸斯文。臣等无任齐声叫 阍颙俟 俞音之至。
批曰。省疏具悉近日有臣筵奏。况文庙从享莫重之礼乎。尔等退修学业。
抵太学通文
伏以朱子没。而吾道东。自丽季文忠公郑先。生倡明绝学之后。群贤辈出。以应我 圣朝文朋之运。而惟其沈潜笃实地负海涵。直寻洛闽正脉。蔚然为百世师宗者。故文纯公李先生是已。是以当世从游之士。仰之如山斗。信之如蓍龟不啻如七十子之服孔子。而第能入其门。而得见宗庙百官之美者。益鲜其人矣。时则有若故文宪公奇先生以刚毅英迈之姿。有高明精密之学。得其依归。传其心法。操存践履。惟陶山是准。进退语默。惟退溪是式。退翁恒逊师席。每遇微言邃旨。辄以叩之。退门高弟。不为不多。而独许以通儒。宣庙尝延问当世好学之士。而退翁独举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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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而对之。四七理气之辨。退翁亦屡舍己见而从之。其奖许之重虽程门之游杨。朱门之黄蔡。何尝踰于此乎。忆退翁之学。实承朱子之学。而高峰之学。即退溪之学。则其渊源之纯正。造诣之超卓。可谓俟百世而不惑矣。学足以发明乎夫子之道。功足以羽翼乎夫子之道。则跻配夫子之庙。使斯文有所兴起。使后学有所观感者。自有 列圣朝美规。而奇先生之尚不与于从享之列者。此实士林偶未遑之事。而抑岂不有待于今日也耶。孔子曰。君子于其所不知阙如也。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以闻也。生等以管见浅识。其于先贤道德学问大头脑处。何敢窥。其万一。而第其言论德业。载在本集者。不翅灿然明白。至今照人耳目。穷理要旨。著于往复之书。经世嘉谟。著于论思之录。其馀诸贤之奖许文字。不一而足。不待生等烦渎。而佥尊想必慕仰矣生等居生本道。叫 阍之议齐发。裹足入京。玆以仰告。伏愿贤馆。特思共济之义。亟赐回谕。以为及期封章之地。千万幸甚。
太学答通
右文为回谕事。通意谨悉。高峰奇先生道德学文。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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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斯文宗师。今此 圣庑从享之论。在后学景仰之道。敢有异议。玆以敬通。俾即 封章。期于竣事之地。幸甚。
叙述
宣庙尝问朝士学问者于退翁。退翁对曰。奇大升博治超诣。可谓通儒。
或疑先生以行不及知。则退翁亦曰。高峰事君以礼。进退以义。何谓行不及知。
眉岩柳文节公曰。奇高峰困知记论。快哉。真所谓攻其心腹向我所辨。特枝叶耳。
梧阴尹文靖公曰。高峰之精诣。退溪之服义。一国赖之。其利博哉。
思庵朴文忠公诗曰。羲轩追古远邹鲁溯源真。
黄冈金文敏公曰。听其言论如长江大河。顺流而东下。学者仰之若泰山北斗。
霁峰高忠烈诗曰。异代人私淑渊源溯考亭。
故忠臣崔日休堂曰。凌韩驾柳文章馀事。绍程承朱。道德践实。
旅轩张文康公曰。不但公取裁于退翁。退翁亦多见益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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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堂李文靖公曰。公之道。盖与退溪同。而不获展于 明良之际。惟其所讲明而羽翼者。垂于简策。实与洛闽所遭。同符。
溪谷张文忠公曰。先生其亦天之所命。而得与于斯文者。
尤庵宋文正公曰。博学雄辩。师表儒林。
栗谷李文成公沙溪金文元公尤庵宋文正公瓒享谱承。单传密受。以高峰四七理气说。为昏衢之烛。指南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