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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園先生年譜槪略卷之一
[年譜]
公元1520年
中宗十五年庚辰十一月一日。先生生于贊成公淸風任所。(時按使巡到本邑。素善星耀術。推公命曰。是兒命最吉。文章名世。位極一品云。果黔。)
公元1521年
十六年辛巳(先生二歲)
公元1522年
十七年壬午(先生三歲)
公元1523年
十八年癸未(先生四歲)
公元1524年
十九年甲申(先生五歲)
公元1525年
二十年乙酉(先生六歲)
公元1526年
二十一年丙戌(先生七歲)
公元1527年
二十二年丁亥。(先生八歲)隨長老觀漁于斗潭。跌墮深潭中。風疾舟駛。援助不及。擧皆驚惶罔措。忽見先生抵岸而登。語人曰。有物負我出之水。衆咸異之。(按斗潭在於忠州牧溪江上流東南五里地。潭之周圍。延至十里。潭之中央有龍岩。岩下深無底。)
公元1528年
二十三年戊子(先生九歲)
公元1529年
二十四年己丑(先生十歲)
公元1530年
二十五年庚寅(先生十一歲)
公元1531年
二十六年辛卯(先生十二歲)
公元1532年
二十七年壬辰。(先生十三歲)受業于三休堂尹先生寬門下。(先生文學夙就。氣節高尙。尹先生甚鍾愛焉。)
公元1533年
二十八年癸巳(先生十四歲)
公元1534年
二十九年甲午(先生十五歲)正月九日。丁議政公憂。秉禮哀毁如成人。
公元1535年
三十年乙未(先生十六歲)
公元1536年
三十一年丙申(先生十七歲)三月。服闋。
公元1537年
三十二年丁酉。(先生十八歲)聘夫人尹氏。(三休堂執義尹寬。愛先生之才。以女妻之。)
公元1538年
三十三年戊戌(先生十九歲)
公元1539年
三十四年己亥(先生二十歲)
公元1540年
三十五年庚子。(先生二十一歲)中司馬兩試。
公元1541年
三十六年辛丑(先生二十二歲)
公元1542年
三十七年壬寅(先生二十三歲)
公元1543年
三十八年癸卯(先生二十四歲)
公元1544年
三十九年甲辰(先生二十五歲)
公元1545年
四十年乙巳(先生二十六歲)
明宗元年丙午(先生二十七歲)
公元1546年
二年丁未。(先生二十八歲)擢謁聖丙科第一。被選瀛錄。拜弘文院正字。
公元1547年
三年戊申。(先生二十九歲)陞博士。秋薦入翰苑。兼侍講院說書。
公元1548年
四年己酉。(先生三十歲)陞副修撰兼知製敎。
公元1549年
五年庚戌(先生三十一歲)五月十六日己卯。臺諫同箚。(其略曰。伏以。近日天地失寧。災異疊臻。雨土晝暝。雉升正殿。前古所無之變。莫不畢見。以上天仁愛之心。豈無所由而然也。殿下下諭中外。令盡言闕失。凡有血氣。孰不感激。第以求言非難。受言爲難。受之非難。行之爲難。殿下於言之徵小者。雖卽採納。而至於是非明著。邪正判然之事。拒之愈同。臣等。恐殿下受言之實。猶有所未至也。況今人心不靖。異議橫生。此實關國家大事。而尙諉諸先朝舊臣。薄示輕譴。何以鎭人心而答天意乎。)批曰。臺諫所啓。豈不樂從。壽聃等。以其罪觀之。雖不足惜。先朝舊臣。不忍重治。故不允。○五月二十二日乙酉。臺諫同箚。(其略曰。伏以。陳復昌罪盈惡極。而公論至今未發者。以其勢焰熾張。人莫敢開口也。今者。人心愈鬱。而乃激於臺諫之論。中外人心。莫不痛扶。欣然同慶。不謀而同。是豈傳播隱微之事。尙可遲留顧思者耶。殿下旣不能明察奸回。使自縱惡。而及今罪人斯得之日。尙且留難。疑慮於其間。以爲復昌或不然。而公論或不實也。臣等不敢留待經日。卽以上下之共憤。爲殿下甲焉。復昌傾邪反覆。陰狡毒害之狀。不暇殫記。其勢位旣隆。而人莫議其惡。則日畜無君不道之心。至於形諸言語。筆之衆見。略無忌憚。頃者。安名世被罪之時。外從公論。內實曲護。以鄭順朋爲素所見知。私謁于其家。顯言力救。順朋出示金宗直詩集。以其時史臣等被罪事折之。不敢更言而退。此與大唱惟新。逆黨無罪之說。同一意也。至於館中宣醞之日。親承傳敎。而旋卽書于座上屛風曰。丁寧傳敎雖盈耳。醉則能忘大小爾。何此等與臺諫所謂譏侮慈殿。辱及殿下之語。同一意也。其所辱及之言。臣等不敢忍言焉。往來彼此。恣爲反覆。乘勢報怨。同時自謀。陽示爲國之諶。以釣訐直之名。豈有一毫爲上之心哉。堂堂聖朝。爲幺麼一奸人之所辱。豈不痛心哉。殿下不卽明斷。以謝一國。而反示顧惜之意。臣等。竊恐後日危亡之勢。迫在朝夕。而更無爲殿下言之者也。)批曰。陳復昌。以常時
所爲見之。則剛直之士。無過於此。以其所言而被罪者。亦非無據。故以爲爲國之人也。豈知如此無狀乎。此乃由予學識淺短。亦無知人之明故爾。治以大罪非輕。故不得卒定而已。(按實錄。史臣評曰。復昌得志以來。傷人害物。人皆側目。而性甚巧默。締結李芑,韓景祿一時勳戚之人。若聞人有議已者。則必加重罪而後已。雖秩高淸顯之人。無所忌憚。上疑以爲剛直。故眷注日篤。人莫敢下手。至是。復昌方以副摠管入直。聞合司之奇。招吏輩。怒曰。兩司安有不謀於吾而擅啓之理乎。俄而有吏持啓辭來示。万其事也。自興仁門外拿歸。衆咸快之。禁府以公論。竟配三水。)○九月十五日乙巳。臺諫同箚。(其略曰。伏以。凶逆之徒。事狀已著。在法罔赦。而訊不究竟。遽從輕律。無知下人。小違禁令。其情可恕。而擬以重律。輒以刑杖。用法輕重。俱失其當。臺諫之論事。不得不爾。而殿下牢非至此。臣等之惑滋甚焉。李逢春等事。上下之痛憤。旣已顯發。罪關宗社。雖以殿下好生之心。決不可爲一凶喘而撓王法也。若光陵下人之請役寺僧。不過爲祀事援禮告之。而僧徒之陵轢。實有以激裕慶之怒。裕慶之怒。直怒僧而已。別無他意。則在裕慶情可怒。況其下人哉。無知服役之一賤民。只循往時之舊習。而誤犯今日之新禁。豈敢有輕蔑慈旨之心哉。如或有一毫輕蔑之名。則彼雖無知。亦知其罪抵必死。決至於杖斃而已。雖欲酌輕於回啓之日。必無及矣。於殿下欽恤之心。爲如何哉。伏願殿下。參照情法。快從公論。毋使有失出夫入之譏也。)批曰。李逢春事。予非不知罪重。但爲近來杖死者多。而如草芥之人。只恃寸命而已。非專釋其罪也。不須更改。朴裕慶事。非爲寺僧也。自慈殿爲陵寢。累有勿役之令。至使本官成給完護帖文。則所當敬待
君命。不可侵犯。而枉罰齋所。此豈非不有君命者乎。然只示其所失之意耳。下吏之侵民。莫甚於此時。雖僧徒之事。旣有完護之法。而如舊侵役。此豈非不有君命者哉。於人子之心。不有君父之命者。豈忍專釋乎。一二刑訊後更稟。則當斟酌爲之。不可改之。
公元1550年
六年辛亥(先生三十二歲)春。賜暇湖堂。○八月初四日。夫人尹氏卒。○十月二十四日戊寅。玉堂同箚。(其略曰。伏以。近年以來。天變疊出。水旱相仍。國勢空虛。生民凋瘁。危亡之禍。迫在朝夕。雖使伊尹,周公。起而扶之。未能措手也。臣等嘗思致此之由。豈無所自由乎。屯田。軍國之所需。而廣占良田。以爲已私。防納。蠧民之奸術。而請囑州郡。以爲自利。官爵。國家之名器。而惟貨惟求。桃李盈門。良民。國家之所使。而私伴之多。至於累百。奪人藏獲。若固有之。徵索州郡。無有紀極。詮曹之長。少違其意。中之以辜。淸議之士。若論其失。置之於罪。日以日深。歲以歲深。人皆傍觀。莫敢開口。染習成風。將至於不可救藥。公論湮鬱而未洩。猶爲國有人乎。若不治如此之人。則自上雖欲挽回世道。豈可得乎。懲一勵百。其可緩乎。領中樞府事李芑。雖有莫大之功。亦有莫大之罪。國之空虛。民之困瘁。實由於此人之職競。臣等在論事之地。不敢不告也。)批曰。此習非一朝一夕。其來久矣。豈獨領府事爲然。此必年旣衰耗。計慮不如前故也。已遞相位。大功之人。雖不加罪。豈不改過乎。(按實錄。史臣評曰。芑少時。能弓馬。嘗曰。吾之弓力絶人。而以兄之故。名不著。吾之文墨過人。而以弟之故。亦無名。蓋其兄李菤。當時名將。弓力無雙。其弟李荇。獨步詩壇。爲大提學故也。又有幹能。而爲贓吏
婿。不敍顯職。中廟朝。陰結姪婿駙馬韓景祿。以圖許通。首相尹殷輔惜其才器。遂癈贓吏婿勿敍顯職之法。當有許通。時關內別監。以諺書誤傳於柳仁淑。仁淑開見之。書中所言。乃得蒙許通深賀等語也。仁淑傳播其說於士林間。士林始知其陰結之狀。駁遞右相。降爲兵判。乙巳之變。芑以元功。復爲議政。恃功縱恣。貪而險詖。平生睚眦。皆爲逆黨。或殺或竄。士林一空。人皆重足。至是。疏論激發。人皆快之。)
公元1551年
七年壬子。(先生三十三歲)拜弘文館校理。歷典翰,舍人,直提學兼藝文館應敎。上疏請伸乙巳寃案。極論尹元衡罪惡。(疏本失傳○時屢經士禍。元氣沮喪。權奸肺腑之勢。威喝擅刺。朝紳惴惴。不敢出一口。而先生獨抗章無諱。凶徒斂鋒。士林賴重焉。)
公元1552年
八年癸丑(先生三十四歲)閏三月丁未朔。上御朝講于宣政殿廡下。入侍講。進言曰。今者。外方僧人。橫恣日甚。至率有役人入山寺。守令不敢問。且僧人路逢儒生。逼使歌舞曰。昔者。汝旣侵我。今日。我當侵汝云。如此之事。書諸史冊。不亦愧乎。上嘉納之。○秋以點馬到慈山。適得家書。甚喜。次板上韻。(一絶曰。跋涉炎途日抵年。客亭孤寂亂山前。坐來忽得平安報。疑是營魂幻枕邊。)
公元1553年
九年甲寅(先生三十五歲)六月十二日庚午。拜春川府使。(爲便養母夫人乞外。有是命。到郡。以分憂爲重。愛民養士。威惕武斷。一境晏如。)
公元1554年
十年乙卯。(先生三十六歲)轉拜吏曹佐郞。○夏五月。倭船六十餘艘。入寇全羅道。朝廷以戶判李浚慶爲都
巡察使。以先生爲從事官。往御之。(是役也。先生設機紆策。先觀山川險夷。道路遠近。整隊伍嚴斥侯。與水陸各鎭。爲猗角聲援之勢。士氣大振。賊自退去。有詩曰。夜來淸嘯獨憑樓。政坐平生萬里侯。處處狼煙爭報急。離離原麥未收秋。囊中綺語尋還澁。袖裡龍光拂更浮。擬試狂謀探虎穴。百年刁斗得長休。)還陞通政階。拜兩館提學。
公元1555年
十一年丙辰。(先生三十七歲)拜成川府使。尋移拜定州牧使。(到州。州之俗好弓馬。不喜儒業。月會邑子於校宮。督致請課。招延耆耉。捐廩惠養。自是。士知向學之方。民有敦俗之美。)秋。還拜成均館大司成兼吏曹參議。轉拜承政院同副承旨。
公元1556年
十二年丁巳(先生三十八歲)六月二十四日甲辰。拜侍講院輔德。○夏。以千秋使赴京。有碣石館詩。(粉堞東來飮海湄。更添飛觀擅缺音。窓涵日月昇天窟。軒壓鵾鵬擊水池。風浪長淘鞭血石。煙霞深鎖記功碑。蓬山此去無多地。欲問桑田變幾時。)
公元1557年
十三年戊午(先生三十九歲)二月十七日乙未。差世子冊封勅使問禮官。十九日丁酉。啓。(臣到釰水驛。上使出坐東軒。臣入告留勅無前例之意。上使曰。前例如此。則依前爲之。但勅使旣受帝命而來。當南向而授。何以西向云乎。答曰。爲皇上位牌已設於北。勅使不可背立。故自前如此矣。勅使仍改其辭曰。稱有制時。當南向。而奉勅授國王時。當向北。退步至國王跪前。西向而授爲當。故其儀注此條。已抄錄小紙。當持去依行云。)○同月二十二日庚子。復命。上引見于思政殿曰。禮貌事。何以云乎。啓。(今日。明使入坡州。臣告曰。前日抄給儀注。則乃迎詔禮也。故南向稱有制。迎勅則無南向之事。我國儀注。皆依上國之禮爲之。故前此天使。始
雖有疑。終必遵行。其來久矣。明使曰。詔勅一般。何以殊觀乎。不可更改云。巨欲以藩國儀注。以決其疑。而與遠接使議之。則有自上乘馬之語。慮有難處。不可出示云。故只以言語爭之。天使之意。必以爲我國將臆見而强之。故曰。前雖行之。豈可效尤乎。臣恐其生怒而止之。仍又告曰。東西相向事。前亦有兩使出來之時。而皆立於東。今欲分立東西。有違儀注。請遵行舊規何如。明使曰。東西相向。尤爲當禮。以皇勅奉安龍亭。挾侍左右。豈不合於事上之儀乎。仍問臣曰。以是爲宜乎。不宜乎。吾則不可改矣。且明使嘗語通事曰。世子出接乎。對以年幼未能。又語臣曰。俺爲冊封而來。儀注何無世子出接之禮乎。臣對曰。雖定國本。年尙幼。不可出待。故前亦無此儀矣。又曰。何不預言。臣對曰。到王京。有告之之禮。故不載儀注耳。明使曰。雖然。不曾言此事。誤矣。臣謝曰。只將儀注而來。如非王命。不敢告之耳。)○九月二十九日壬寅。拜參贊官。上召對。啓。(畿甸之邑。失農尤甚。加之以雨雹。雖有稍稔處。盡爲擺落。老弱持筐。箇箇收拾。至爲可憐。而戶曹以視入爲重。故守令體其意。專不給災。又督往年公債。民之離散必矣。)上曰。王都近地。民生至此。往年公債勿徵事。言于戶曹。○十月二十四日丁卯。拜右副承旨。○冬。拜嶺南觀察使。(到界。簿牒山積。左酬右接。剖決如流。靡不曲當其理。物情恰然稱快。)
公元1558年
十四年己未(先生四十歲)秋。還省尙州先塋。感舊。(有詩曰。白首歸來嶺外州。怳如遼鶴返千秋。荒塋宿草悲霜露。故里遺墟歎水丘。少昔情親誰復在。暮年懷抱慰無由。承恩晝錦知難又。莫怪臨行更滯留。○遼落秋天返故鄕。人非物是摠堪傷。傍人莫訝髭鬚白。遊子歸來二十霜。○又有一句傳世曰。紅樹萬山頻駐馬。白雲千里獨登樓。)十二月初九日丙午。移拜左副承旨。陞嘉善。尋拜都承旨。
公元1559年
十五年庚申(先生四十一歲)七月十八日壬午。拜漢城府
右尹。○二十日甲申。拜禮曹參判。
公元1560年
十六年辛酉(先生四十二歲)六月十二日庚午。拜吏曹參判兼同知經筵,藝文館提學。
公元1561年
十七年壬戌。(先生四十三歲)拜戶曹參判。兼如舊。
公元1562年
十八年癸亥(先生四十四歲)十月初四日己酉。拜副護軍。○十一月十二日丁亥。拜司諫院大司諫。
公元1563年
十九年甲子(先生四十五歲)正月二十二日丙申。拜司憲府大司憲。○二月初十日癸丑。上疏陳八條。(一曰。綱紀。不可以不立也。人君之所賴而存也。國家之所恃而安也。臨民之本。無此則不張。出治之源。舍是則末由。人君摠攪於上。而臣民奉行於下。如腹心之運手足。根本之制枝葉。令出而民從之。法立而民畏之。號令於殿陛之上。而振動於千里之外。近者。威福下移。多姑息之政。命令不行。有因循之病。漸就於陵夷。終歸於渙散。百僚慢而不奉令。小民頑而多犯法。至於身在罪網之中。不知王法之可畏。橫恣鄕邑。擅殺無辜。指陳復昌般人之事遲回道路。不卽就敵。指李樑李戡則殿下之紀綱。不幾於不振乎。伏願思其所以致此之本。而反求於殿下之一念焉。二曰。宮禁。不可以不嚴也。深宮固門。閽寺守之。使外言不入於閫。內言不出於閫。所。以嚴內外之分。而杜奸政之漸也。宮壼嚴然後家道正。內外隔然後國政修。誠以近習之晩。人情所慢。而無箴警之益。有褻御之便。一有非僻之言。得抵其隙。則因緣攀附之路開。浸潤膚受之譖入。遂至交結內外。竊弄威福。以紊朝政。自古。小人濁亂朝廷者。未有不通宮禁而能致者也。宮禁之事。臣固不得知之。內間之言。或播於外。則外間之言。安保其不違於內也。除因未下。而得失先知。綸文未降。而閭巷先聞。以至斜封或下於決訟。內旨或降於除職。都下喧傳。遠近皆知。豈不爲聖德之異乎。伏願思其所以致此之源。而反求於殿下之一念焉。三曰。士氣。
公元1579年
所當振也。國家之棟樑。治化之本源。天下之治亂繫焉。風俗之汚隆判焉。爲帝王之治。莫不以振士氣爲先務。渝靡成習。則美新侫隋。而曾不知恥。節義相尙則折首剖心。而視之如歸。士氣之於國家。其重如此。則振作之道。容可忽乎。姦臣指李樑等秉鈞。怙寵專恣。上以眩惑聰明。下而竊弄威福。國家之勢。岌岌殆哉。而無一人忘身殉國。直言正論。以斥其姦。今之士氣。可痛也已。嗚呼。一蕩於亂政之禍。指戊午,甲子兩年之事也。再摧於僞學之謗。言己卯年之事。○戊午,甲子,己卯年之歲。正賢誅戮殆盡。士林之禍。未有如此之酷。斬刈於萌芽之初。壅閼於浚源之餘。馴致萎薾。日就不振。脅肩獻諂。搖尾乞憐。甚至於通完席之議。而爲自明之路。指高敬命事洩朋僚之言。而陷不測之地。指尹仁涵士習之渝。一至於此。將何以爲國。轉移之幾。在於殿下之一念。伏願殿下。留意焉。四曰。庶恥。所當勵也。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旣張。則國家治安。四維不張。則國家亂亡。廉恥之於國家。其關如此。則勸勵之方。容可緩乎。朝廷之上。未聞淸謹之行。列邑之中。無非聚斂之臣。貪饕之風長。利祿之心勝。誅求無厭。賄賂公行。船運陸輸。輻湊於權勢之家。頭會箕斂。民困於掊克之手。至於官家之堤。或爲私門之占。丘民之物。盡入高明之室。而媚權附勢之吏。傾大無之穀。竭殘民之力。播種芸穫。無不從欲。國儲日耗。民力漸瘁。貪風之害。一至於此。將何以爲政。丕變之機。在於殿下之一念。伏願殿下。留神焉。五曰。興化之要。莫大於敦俗。先自朝廷。而達於閭巷。必由京師。而遍於四域。如風之動。若草之偃。仁讓貪戾。惟君所好。朝無善政。民焉取則。放僻奢侈。踰分越禮。第宅過制。而凌雲之搆。僣擬宮觀。飮食若流。而方丈之饌。日費萬錢。奢侈之習。始於卿相。而渝薄之俗。成於遠近。傾財而侈婚媾之禮。破産而美衣服之餙。獘俗靡靡。人心益渝。以致爭利之不絶。獄訟之多端。鄕無孝睦之行。國有陵僣之患。蔀民謀其邑宰。輿僕蔑其官師。一有剛明之人。欲盡職分之事。陷之無妄。敗不旋踵。故居官者。隨行逐隊。悠悠度日。任事者。取容苟免。隨其指嗾。國俗至此。可謂流涕。伏願殿下。反求於一念之間。以立道齊之本焉。六曰。爲政之道。莫急於任官。官得其賢則庶務熙。任或非人則百事廢。難愼於進退。可以致和一之功。辨別其淑慝。可以無混雜之患。進
退之柄。雖出於上。而辨別之任。實在於下蓋人君深居九重。羣下之臧否。有不能周知。故薦擧賢能。屬之於宰相。任官授職。付之於銓曹。以人事君。宰相之職。擧爾所知。不得不爾。而京外之官。苟有其關窠。窠而請之政。政而言之朝。至於萬戶,僉使。亦有定價之譏。其所擧用。豈盡賢材而相知者哉。驟陞階級。門蔭居多。啓授貂蟬。武夫爲先。攀附者有躐進之榮。恬退者多沈滯之苦。請托門開。桃李蹊成。仕路安得而淸。職務何由而理乎。名器至此。可爲太息。伏願殿下。反求於一念之間。以淸用捨之源焉。七曰。學校。所以育多士而興風化也。作新之本。緊於人君。而敎誨之方。在於師長。內以學宮。外而鄕校。養育之敎。非不至矣。而章甫之徒。趨向失正。惟習句讀。以窺靑紫之媒。務爲輕肥。不知藏修之道。自售於公薦。干謁於權門。羞惡掃地。禮讓何居。國學如此。外校可知。首善之地。敎養所關。而皐比之坐。率非其人。非老病之人。則必是時望所不與也。何以貴師道之重。而望作成之效哉。伏願殿下。躬行心得。以盡道率之實焉。八曰。賦役。所以贍國用而用民力也。民惟邦本。政在於養民。先王寧損於上。藏富於民。以時使之。用之不困也。惟正之供。取之有節也。今者。推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制賦有恒。役民有時。法非不詳。而正賦之外。科斂多目。無名之役。不計民時。權貴之家。連阡聚丁。而不知徭役。內需之民。庇隣護族。而逋逃寔繁。十室之役。兼之於一室。百家之賦。督之於十家。轉輸纔訖。而鞭朴之刑繼至。奔走未已。而拘囚之困是極。公門少推恕之吏。而號令急於星火。田野失耘耔之期。而性命委之溝壑。山陵之役。民力已困。畿甸之稅。倍於往時。哀我窮民。其何能穀。寺刹之供。祈禱之費。每諉以內需之物。不繫於經費之路。內需之財。非神運冕輸。則非出於民力者乎。內間別進之事。權輿於戚里之門。濫觴於攀緣之人。求邑之初。先問其可辦。赴任之後。徵斂之無藝。公然出令。目爲內進之需。假托營私。重困失業之民。欲以市恩於己。祗以歸累於上。豈不痛哉。伏願殿下。薄斂省費。以恤民生之隱焉。凡此數者之獘。皆當今之沈痼。上足以召仁愛之警。下足以致危亂之階。而上下恬然莫之知救。丁寧咨訪。反歸於循例文具。建明謀猷。不過爲塞責之路。故常滔滔泛泛。
日以益深。臣未知厥終之如何也。嗚呼。桑林六責。大爾千里。宋景一言。熒惑退舍。災咎有像。上下皆知恐懼交修。無貳爾心。是亦格。王正事之一助也。太史一奏。政院重封。時有星變尹元衡戒以勿爲傳播外間妄語事應。燮理之大臣。不與聞焉。討論之侍從。不得知焉。祥不知祥。妖不知妖。昭昭之天。眇眇之人。判而爲二。恐非修德弭災之實也。天人之際。間不容髮。感應之理。捷於影響。求之於在已之天。以感在彼之天。先之以一人之心。以正萬民之心。則何災之不消。何獘之不革乎。戒謹於危微之幾。操存於出入之時。絶去偏繫之私。恢擴光明之體。不惟欲飭於廣庭之對。而益嚴於燕間之居。不惟兢業於處事之際。而尤謹於獨知之地。眞積力久。習以成性。則殿下之心一正。而朝廷莫敢不一於正矣。好惡旣得其正。則用捨不失其宜。明明布列。恪恭乃職。廟堂無伴食之誚。朝著絶銅臭之譏。則殿下之朝廷一正。而萬民自不得不歸於正矣。嗚呼。萬化之本。惟在於正心。一德之明。莫切於講學。時敏之工。有所間斷。則九仞之績。虧於一貴。天理未純。人欲或肆。寒曝不一。而怠敬以判。殿下自初礪精。勤御經筵。講劘義理。沈潛聖訓。典學之功。蔑以加矣。然而擇善或患於不精。信道未免於不篤。聰明之聖。或蔽於權奸。修齊之德。或累於近習。嚬笑不愛。而是非或眩。恩威靡常。而好惡或舛。殿下精一之學。恐有所未盡也。朝夕納誨。旣無傅說之賢。左右拾遺。亦乏汲黯之忠。使殿下緝熙之功。致有間斷之疵。則臣之罪亦大矣。君子之學。不吝於改過。帝王之治。莫貴於有終。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克終允德。萬世有辭。伏願殿下。不苟於章句之習。不分於詞章之末。允協於克一。而勿爲詖遁之所惑。收功於純一。而勿爲優游之所害。則殿下之學。日就於高明。而篤恭之效。自底於參天地而贊化育矣。臣以無似。待罪言地。駭目時艱。敢效一得之愚。勿以迂遠而視之尋常。一賜乙覽而留神焉。其於修已敬天之道。豈無萬一之補乎。)傳于政院曰。憲府疏中。有斜封或下於決訟。內旨或降於除職云。予所未詳。解釋啓之。(持平李槪啓曰。以小印子踏下。稱某殿內旨。而盛行於外間。或於決訟間有之。除職
事。亦以小印子踏下。稱某殿內旨下於銓曹長官之言。曩時喧傳。所聞如此。敢啓。○答曰。觀此啓辭。極爲駭愕。予雖不敏。內間若有如此之事。則豈不知之乎。似無此事。而外間喧傳。必有其意。不可不察也。泛稱某殿。而回啓未穩。更詳回啓。則予當詳察。使無如此之獘也。予以否德。叨承丕緖。多有闕政。重災疊見。觀此讜論。豈不嘉納。但太史一奏。政院重封云。災祥不可輕播。大臣必熟慮啓之之事也。學問間斷之言。當矣。然人君固當勤學。而調病亦不可不謹也。予意近日已諭于政院。恐非勤學之時也。疏辭當留省。仍傳于政院曰。此疏示于領府事尙震,鈴平府院君尹漑,三公尹元衡,李浚慶,沈▣源。,各該曹。)同日。先生啓。(曰。以小印字踏下。稱內殿之旨。有行於外間。曩時。此言頗騰於閭巷。臣聞之已久。雖不能的知其眞僞。於臣子聞見。極爲未安。意以爲內殿所不知之事。而或有中間假托行私之獘。則可防其獘端。無之則何累於聖德。故直以所聞。及於陳獘之末矣。且帝王之學。非如學者講習文字之勤。留心於義理之源。眷眷不忘于懷。是乃典學時敏之功也。故疏末及之。而今承上敎。不勝惶恐。臣冒忝言論重地。言不能取信於上。至於下問。在職未安。請遞臣之職。)批曰。小印字踏下。稱內旨之事大妨國政。極爲駭愕。言官直論。合於臣子之道。予意以爲自上不知之事。中間假托。欲詳知而察治。故問之也。烏府悉陳無隱。可知也。學問事。則予偶言予意而已。非不信之意也。勿辭。○同月十三日丙辰。又啓。(曰。初十日臣辭避之時。以備忘記答之曰。欲爲詳識。問之之意也。烏府悉陳無隱。可知也。臣未察下敎之意。以爲解釋當初下問之意也。仍傳曰。假托之辭。必有所聞。自上欲知之。故更問之耳。臣不能詳察下敎之意。妄以爲解釋備忘記未盡之辭。不爲回答。以至更問。臣不勝殞越。但臺諫之耳目有限。必待親見躬聞。然後論之。則安有可言之事乎。故苟有風聞關於政治者。言之不諱。以盡耳目之責。宋仁宗時。張堯
佐爲宣徽使。御史唐介以爲出於內旨。抗言爭之。仁宗諭曰。除擬初出中書。唐介轉劾丈彦博以燈籠錦。緣閹事通宮掖。致位宰相。今顯用堯佐。益圖其寵。此亦唐介抵以所聞論之。未必親聞而目覩之也。當時。不以唐介爲過言。後世。不以此言爲仁宗之累。今者。臣所陳內旨之事。傳播已久。非臣獨聞之事也。而事涉關重。言之者豈必言其出處。聞之者安敢問其言根。轉輾相傳。以及於臣等之耳目。臣雖未能的知其虛實。尋常未安。內懷以爲內殿所不知之事。而或有中間假托行私之獘。有之則可防其獘。無之則可以洞釋。外間之喧傳。徑情直啓。而不知臣之所失。至於上累君德。下駭視聽。而又不能詳察下敎之意。不爲回啓。臣之罪大矣。不可在職。請遞臣職。)批曰。予非以疏論爲非也。但自上專不知。而關重之言。喧傳外間。事甚駭愕。故欲爲詳察杜獘。更問之意也。然則啓意知道。勿辭。○同月三十日癸酉。拜弘文館副提學。○六月十一日辛巳。有召命。(洪暹以下同被召)
上以科擧等事圖形二十三幅分下。仍傳曰。我國重科擧。故前年畫成此圖。欲書詩文而未果。今始下于卿等矣。七言律二首製述。各以手筆書于綃上。又於末端書具銜。奉敎製進。(詩文失傳)○七月二十一日辛酉。拜司諫院大司諫。○八月二十五日甲午。上箚。(其略曰。伏見近年以來。非常之變。可愕之災。非一非二。至於今年。旱蝗風水。竝作於一歲。遍及於八道。其爲災害之切迫。有甚於天妖地怪者。以殿下之明聖。其於宵旰側修之道。回無所不至也。以臣之耳目所及言之。殿下之所以應天者。恐或未盡其實也。記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人君行事。固當一出於光明正大之道。苟於命令刑政之間。少有慊焉。則不得與三者參矣。臣
竊觀內需司之所爲。蝃蝀於聖化者多矣。至于今尤甚焉。設刑獄於內。而擅生殺之權。置農莊於外。而爲逋逃之藪。毁法而復他邑之戶。則賦役不均。平民受偏勞之苦。冒占而受堤澤之案。則侵奪元田。邱氓失高曾之業。起怨咨。傷和氣。豈不惻然有隱乎。而殿下未必不於是而辟焉。故訢怨之人。終至於殞命。監刑者之快私憤較然也。而殿下於憲府之箚。徒降解釋之旨。未有允兪之音。臣竊惑焉。漢臣諸葛亮有言曰。宮中府中。俱爲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先儒以爲深識治體。凡屬內庭之人有罪者。殿下獨不可付之攸司而治之乎。且聞之閭巷。其栲訊之事有曰。交結朝官。有識聞之。不能無。傳者之虛也。則固當解惑。若其信然。則近習之搆陷士類。未必非此辭爲之階也。至有山林川澤與民共之者。王道之一事。而盡入諸宮之折受。故豪悍之徒。憑假威勢。凡海船所獵。指爲吾折受地之物。公然攘奪於中路。漁商失利。幾廢不行。市肆之上。海産踊貴。豈非平明之一疵乎。殿下自喪儲副之後。玉侯未寧。仍停三接之勤。專意於保安聖躬者。蓋出於不復已也。但臣之於君。猶子之於夕也。父子同處一家。不見一日。則戀慕之情。自不能止。侍從之臣。不得瞻望天顔。已閱數序。下情之悶鬱。鳥得已乎。倘於和平之辰。淸謙之暇。召經幄直宿之士。接以便服。賜以玉音。仍使之從容談論於前。則豈徒臣庶之感悅。其於宣暢聖懷。調攝宸侯之道。亦未必無小補云耳。)批曰。重災疊現。歲値凶荒。由予否德所致。徒切兢懼而已。內需所爲。皆循古例。別無新創之事。監刑者。非以私嫌濫刑。不須治罪也。交結朝官云者。以賤人出入朝官之家。故偶及之矣。諸宮家折受海澤者。近來似無。若不擧論某家所爲。則自上豈能知之哉。予多微恙。心熱常存。停接朝臣。專意調病。不得已也。予心亦豈安乎。箚意。當留念焉。○十二
月。轉拜弘文館副提學兼同知經筵春秋館,成均館事。
二十年乙丑(先生四十六歲)正月初四日壬寅。上箚。(其略曰。國家不幸。奸凶孼芽。植黨亂政。專擅威福。方搆不測之禍。遂肆無君之惡。幸賴祖宗默佑。輿論激發。元魁肆得。瓜牙亦伏。聖明洞照其狀。宜施兩觀之誅。而竟從寬典。止於流竄斥罷。當時之憤鬱不伸。但以國遭厄運。春宮新喪。上下慘戚。論者未盡。失刑之議。久而愈激。人心之懼。久而益深。而臣民之所恃者。以殿下明燭其罪。去之不疑而已。豈料未踰數年。收敍之命。遽及於黨惡之人乎。況以元凶首惡。諉之愚妄。則其何以懲大憝而定國論乎。此下情之不能無憂於殿下之好惡也。大抵治奸當嚴。防禍當密。而罪六奸不以其律。治黨與不以其典。故出入自如。胥動邪議。窺伺淺深。冀遂奸計。時人或曰。克誠之缺然接賓客也。以有所恃而試物情。或曰。李樑,尹百源。以椒房切親。締結宮禁已久。蓋將有復敍之端。或曰。李樑陳疏內。建以此其類之邪議紛紜云。豈非國家安危之兆。邪正進退之幾乎。伏願殿下。納公論而靖人心。杜奸窺而絶後禍。國家幸甚。宗社幸甚。是時。上雖知樑等之罪。不無眷戀之意。又沈遹源曲爲樑地。替結宮人。使訟樑無罪。上意亦欲放還。朝廷凶攝。故兩司,玉堂請加罪。)批曰。治奸。雖所當嚴處之。亦當得中。重慶之收敍。偶出於頒赦之後。而已從公議。還命罷職。且罪六奸治黨與。非偶然計而定之。今不須更論也。○同月初十日戊申。上箚。(其略曰。兩司以前日論啓校罪人之時。物議以失其輕重之宜。而又擧臣之箚辭。引嫌不出。當罪六奸。不以其律。物情憤鬱。久而愈激。故臣於箚論及之。大抵臺諫所論。取物情如何耳。苟有所聞。則隨聞隨論。亦其職也。何必紛紜數遞而後。盡其責乎。請大司憲吳祥以下。大司諫姜士弼以下。竝命出仕。)批曰。如啓。○同月十一日己酉。上箚。(其略曰。兩司以臺諫去就不可苟且。累爲引嫌。勢難仍在其職。請大司憲吳祥
以下。大司諫姜士弼以下。竝命遞差。)批曰。如啓。○同月十四日壬子。上箚。(其略曰。罪人李樑。以陰凶之人。驟躋卿相。引進傾斜險詖之輩。布列權要。作爲瓜牙。恣行凶臆。上之爵賞。市爲已恩。國之刑獄。擅作已威。假托上旨。箝制朝廷。攘奪藏穫。凌劫士庶。僣擬服用而不憚。日事陰▣而無忌。搆盤據之計。肆網打之術。使殿下孤立。而國勢日老。其爲惡極矣。人臣所犯。有一於此。猶足以顯示王法。況此俱有之乎。李戡。以豺虎暴戾之性。縱狗彘淫穢之行。締結李樑。作爲服心。假狐鼠之勢。姿鷹犬之齧。敎誘凶謀。指畫陰計。嫁禍朝廷。搆陷士林。尹百源。以鬼蜮之資。濟虺蛇之毒。憑托窟穴。冀售報復。常懷忿懟之心。至發怨恨之言。邀聚黨援。晝夜搆捏。期致覆亡之禍。二人之罪。與樑無異。當初公論之發。實由於宗社之默佑。而尙示寬典。只命竄黜。所當戴罪屛跡之不暇。而負首惡者。留連都城之外。探覘朝廷之意。其就道。任意行止。占入大家。而率養衆妾。飛簡列邑。而徵索不厭。其縱恣無忌甚矣。魑魅之御。豈足以懲其罪哉。黨惡之治。王法所謹。而罪不以律。故至今人心不定。邪議橫生。若不明正其罪。以懲誤國亂政之惡。歷階之成。實基於此。公論之愈激。不得不爾也。伏願殿下。亟從公論。以快輿憤。)批曰。李樑等三人。有如此罪。故俱竄遐方。永爲邊氓而已。至於依律。則決不可從也。不允。○同月二十七日乙丑。上箚。(其略曰。有言責者。盡其官守。是其職也。在論思者。補其闕遺。亦其責也。迫於嚴切之辭。不免悶默而退。不知國事之終何如也。載筆之臣。居官近侍。而所言者公論。喉舌之地。職在出納。而所重者惟允。殿下或以爲好生邪議。或以爲未知其可。臣之惑滋甚。天下未有兩是兩非之理。藝院之所陳者。卽臣之所陳也。喉舌之所論者。卽臣之所論也。若以藝院之所陳者。指爲邪議。喉舌之所論者。指爲不可。則殿下之所謂正所謂可者。果在何所耶。無君逼上之於討罪除惡。孰爲正。孰爲邪。朋奸亂政之於忘身盡言。孰爲可。孰爲不可耶。王言一,出。四方咸聆。好惡靡定。群邪啓心。臣固知殿下之此言。或出
公元1578年
於文字之偶然矣。百僚之多。萬民之衆。不可家喩而戶說。則豈能盡知聖意之所在乎。殿下倘於燕間之夕。一加自念。則其必有惕然者矣。一言喪邦。以莫違爲戒。殿下之所當念者。正在今日。伏願殿下留神)焉。批曰。君臣之間。所當可否相濟。不可徒爲唯唯。而予方在不寧之中。心熱久積。不知失誤於文字間。而偶言之矣。箚辭當留念焉。○三月十五日壬子。上箚。(其略曰。近年以來。緇髡之流。挾勢橫恣。陵辱朝士。毆打儒生。無所不至。而諉以迷劣。治之不嚴。故其勢益張。莫敢誰何。嶺南之變。未必非國家釀而成之也。儒生之讀書山寺。非今伊始。其在先王朝。賜暇之員。亦令任棲精刹。以做其業。此亦作人之一事也。今者。諸山之寺。遍名以內願。負笈之流。絶跡於其間。已非美聞。而監司因自前流行之規。試取一道之儒。都會而隸業焉。則非儒生失道之比也。而至於毆打。是輕方伯也。方伯。殿下之所委寄。而敢輕之。是輕朝廷也。其爲罪也。不亦重乎。殿下不信異端。而所右者常在於僧徒。扶植者斯道。而所沮者多在於儒生。視聽疑惑。不無其端。而徙久居之民。空廢寺之基。言官交爭。而尙未蒙允。無怪于中外之愈惑也。至於內需之司。只爲內用而設。近日之獘。大累聖治。命令刑獄。自作一門。不申該司。任行京外。故背主者視爲淵藪。盜賊者托爲窟穴。甚至拒敵官軍。罪犯叛亂。而特從示減。終免原律。刑政之失。莫大於此。叛國之民。何所懲乎。去冬以來。陰陽失節。恒寒之餘。東海春氷。災咎之應。雖不可的指。而天地之譴告。豈徒然哉。應犬之失。不在於文。此誠殿下反顧行事。轉災爲福之秋也。伏願殿下留神焉。)不允。○同月十六日癸丑。上箚。(其略曰。伏覩昨日下答之辭。物情如此。人命可不惜乎。又曰。人君不重人命。徒以殺戮爲刑之本。則未知其可也。臣不勝殞越。臣雖無狀。待罪論思之地。欽仰好生之德。豈敢以殺戮啓之哉。治亂之用刑罰。如攻疾之不可廢藥石。故制爲常刑。以齊不率之民。古之聖王。豈忍於刑戮而爲之哉。懲一礪百。碎而止碎。有罪罔赦。刑
期無刑。無非輔治之術。而皆本於愛民之仁心也。近年以來。僧徒縱恣。挾勢陵轢者。比比而起。蓋出於諉以迷劣而不治也。嶺南之僧。今又徑釋而不問。則後日之獘。必有甚於今日。故欲依本道監司之狀啓。推其首末。審其輕重而處之。非欲直治於死地也。監司受委寄之重。奉欽恤之旨。亦豈敢不辨。而遽加嚴刑哉。儒生呈狀之辭。雖不能保其盡實。明聽而酌施。有司存焉。而慮其涉於不明。徑照未竟之獄。是益張緇髡之勢。而重挫縫掖之氣也。物情之未便。實出於此。豈以人命爲不足惜也。淸,洪亂民。據其窟穴。多聚無賴。藏匿殺主之奴。招納叛將之卒。法司之令不能行。兵使之威不能制。至於朝廷命捕之時。悍然執兵以抗。有同敵國然。此誠近古所無之變。而國家之所深羞也。殿下好生之德。雖及於脅從之徒。幷與已服之魁而免之。刑政之失。莫大於此。橫暴之徒。恬不知懼。叛亂之心。將自此益長矣。伏願殿下垂察焉。)批曰。兩寺僧人。無不曖昧。而敢請嚴鞫。殞命可慮故使以是推照律。此亦不敏誤施仁政故也。以此。答辭之中。偶有人命不惜。殺戮爲本之語也。非以勸君殺戮言之矣。淸,洪亂民。已決之事也。箚意知道。○四月二十五日辛卯。上箚。(其略曰。賊僧普雨。譸張禍福。蟊賊國家。恩威旣極。詭計得遂。甚至廣占窟穴。裒聚其徒。而安受僧王之號。新搆方丈。寢處其中。名以三聖之殿。大王大妃。以英明聖神之資。非不知異端之爲誣。而幺麼一髡。假以名號。欲有統領。而已廣張罪福。大設道場。督辦宮闈。內儲垂渴。更爲凶謀。益生狡計。固索不能支之費。强勸不敢爲之事。不過責以難行。爲後日之地耳。以大行大妃爲國之誠。寤寐經營。僅足爲數。黽勉齋沐。以行其計。而雨乃張皇意氣。益肆詭誕。擅造乘輿。以爲迎駕之狀。僣設幄坐。以爲禮佛之儀。鼓吹法杖。無不備具。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雖行斧鉞之誅。不足以治僧賊之罪。伏願殿下。亟正其罪。以快神人之憤。以答天地之怒。)批曰。不允。經月久論。
不允○五月十一日丙午。上箚。(其略曰。臣濫侍近密。旣非一日。固知殿下之德。已造淸明無累之域。而考其處事之跡。則有未洽於衆情者多矣。公論不可抑。而反或拒之。衆憤不可遏。而反或沮之。百源誤國之罪。合置重典。而只因姑息之遺敎。遽有此移拜之命。賊雨通天之罪。死有餘辜。而不信中外之公言。每示曲護之意。言官之爭。將公論也。而天聽邈然。韋布之疏。爲國賊也。而嚴辭累加。自古以來。安有違公論怫羣情。而能保其國者乎。有司栗帛之儲。所以備國用也。而私入內需。散之供佛之地。以國君私內儲。尙爲政治之累。況以爲供佛之用乎。審擇山陵。所當責成於宰臣。而私遣左流。先卜其兆。縱臾邪誕之徒。蟲惑人心。已爲不可。況以荒怪之說。使與於國家太事乎。一國方論賊雨之罪。而檜嚴之僧。非徒略無忌憚。挾勢縱凶。至於羣劫村閭。戕殺人命。豈無釀成而然也。殿下之處心。未免偏係之私。殿下之行事。有乖正大之義。故公論抑鬱。而朝廷無所恃。紀綱板蕩。而奸凶無所懲。未知國事之終何如也。況今變異荐見。一夜地震。京外皆然。地拆水湧。平安道祥原。岩石墜落田中。拆成穴。穴中紅水湧出。前古罕聞。天之譴告。豈無所以。伏願殿下三思焉。)批曰。觀此箚辭。正中時獘。皆此予不敏而然也。而況今値罔極之變。心神不寧。計慮豈盡當理。百源移配之事。予重遺敎。不得已也。普雨不可治之意。予已盡諭。不須煩答矣。有司粟帛。移用於內需。自古爲之。散之於供佛之用。則予未知也。擇審山陵。非不責成宰相也。雖幸廣卜吉凶。豈用荒怪之術乎。檜巖僧事。自有該官推治。是豈釀成而然也。予以否德。叨承丕緖。雖日新兢惕。變異疊現。徒切自責而已。○五月二十九日甲子。上啓。(館學儒生等。將普雨罪陳
公元1289年
疏。累月不允。遂於是日謁聖後。空館出去。時先生。以同知成均館事啓之。)傳曰此事極爲駭愕。諸生徒懷憤激。不念大義。可乎。卿其卽招疏頭掌議,儒生。速令就館。○三十日乙丑。啓。(曰。儒生等。承命到泮水外。臣將昨日傳敎。勸使就館。答曰。生等。將普雨之罪。陳疏踰月。天聽邈然。不可冒處賢關。更耗國廩。相與謁聖。退處于外。義不可就館云。臣更以就館之意反覆諭之。則答曰。許多儒生。議定而退。雖疏頭掌議。不敢自爲去就云。臣以事勢觀之。儒生居館。故有堂長,掌議之統領。今旣拜辭聖殿而去。自謂在野之散民。誰肯就掌議,堂長而議論。爲掌議,堂長之人。亦豈敢自謂有任。而家到戶說。以勸就也。大抵國人之痛憤於僧賊。久矣。廷論之姑停。非爲止此而可已也。儒生之固爭。非爲私憤而乃爾也。廣占窟穴者。何關於近京之居。僣濫無忌者。何關於空名之號。而乃以不接近刹。削奪僧職。薄示譴責。此乃物情之愈激也。苟不採答群情。則國事騷擾。恐無安定之時也。)批曰。卿與知館事及禮曹堂上。同往泮宮。勸諭就館。○六月一日丙寅朔。啓。(知成均館事洪暹,禮曹參判李橽同啓。○臣等。今朝。俱往泮官。聖殿俱鎖。兩齋寂然。悄無人聲。所見可駭。卽招疏頭掌議儒生。欲親諭傳敎之意。則皆立泮水外。不肯入來。令書吏再三開慰聽之邈然。出遣掌務官。反覆敦諭。答曰。陳疏踰月。竟未回天意。不可坐耗國廩。旣已拜辭宣聖而出。義難就館。臣等又諭曰。通議于在家儒生。須速就館。可也。答曰。當初會議之時。指爲疏頭掌議。以爲公事矣。今則散退各處。無復管攝。生等三人。以當初擧名之故。雖不得不來。勢難家到而請之。必不以生等之言而來就云。諸生疏請。出於忠愛。憤無所洩。情不能已。臣等。奉命往諭。猶不得使諸生就館。至爲惶恐。)批曰。觀此啓辭。予心不寧。卿等亦有子弟。何不體予意。勸勉就館乎。諸生忠憤雖激。不念君命。未知此習何如也。予方不平之
公元1579年
時。太學寂然。恐非安保君心之意也。一日空館。尙爲駭愕。況至累日乎。明日。同知及禮曹參判。更往反覆敦諭。期於就館。禮房承旨。同往勉諭。○六月初四日己巳。啓。(尹春年同啓○臣等將傳敎之意。往泮宮勉諭。諸生答曰。空館之事。出於憫迫不得已之至情。非有他意於其間。館學之士無慮千餘人。旣已散盡。非臣等一二人所可招集而就館云。)傳曰。諸生忠憤激切。疏上三十餘度。至於空館。一妖僧必自畏縮。今方亮陰之中。何敢欲誅人命乎。予以凉德。不能盡君上之道。使下人不從予言。予甚愧焉。須思大義。斯速就館。明日。禮曹參判及同知館事。又往勉諭。○七月初二日丙申。啓。(曰。今日。生員,進士六十人。寄齋十二人。謁聖就館後。來言曰。生等欲討賊雨之罪。以復君親之讎。而微誠莫曰。天聽不回。空館之擧。出於憫迫之情。而聖敎懇惻。開諭備至。每曰。殯殿方臨。誅戮非時。生等固知聖意之所在。而且至于今。山陵臨迫。哭送大禮。臣子之所不可廢者。故敢冒苟且之失。姑循就館之命云。)傳曰。予方在罔極之中。亦慮空館之久。心常不寧。今儒生就館。心安矣。○八月初三日丁卯。上箚。(其略曰。領議政尹元衡。本以凶邪貪濁。憸狡陰毒之人。恣國舅之勢。藉衛社之勳。竊殿下之威福。以爲恩怨之地。聚四方之賂遺。以爲封殖之資。權傾人主。富將玉室。一國之人。知有元衡。而不知有殿下。使殿下孤立於上。徒擁虛器者。積有年紀。而朝廷上下。莫敢誰何者。以其氣焰薰灼。而震疊之威。自足以箝人之口也。眷遇日隆。爵位益崇。則跋扈之惡。老而愈甚。脅制君父之尊。干預宮禁之事。操縱伸縮。惟意所欲。其罔上之惡。亂政之罪。固不可枚數。官爵。朝廷之公器。而
除目之下。類皆交賄之徒。刑獄。國家之常典。而出入之際。多以貨賂而免。八道微輸。海陸相望。濱海汏壤。遍爲私占。郡邑之倉儲。板蕩殆盡。生民之膏血。浚剝無餘。邦本已瘁而不恤。國脈日削而莫救。方且廣置甲第。連亘街坊。珍財寶貨。在在充溢。縱其豪奴。劫奪田宅。甚至於掠人之妻。戕人之命。而監司守令。亦無如之何。則其縱恣之狀。擧此而亦可知矣。提管各司。視如一家。僕隸之屬。服役如奴。赴京驛官。公然指使。販賣唐物。有同商賈。至於視物價之低昂。而開市私門。利防納之倍簁。而營爲已私。爲人臣者。有一於此。足以亡人之國。而況小人之惡。皆兼而有之。則豈可一日容於朝廷之上。以釀他日無窮之禍哉。伏願殿下。亟從公論。以慰輿情。)批曰。予於近日。有上熱症。而不易快差。方在未寧之中。今日。見兩司疏啓。心已驚駭。又見箚論。予氣尤爲未寧。元勳大臣。所失何至於此極乎。雖平時。不可輕動大臣。況今哀疚之中。憚駁大臣。恐非其時也。固不可竄謫。故不允。○九月初八日辛丑。上箚。(其略曰。伏以。兩司以尹元衡妾許通改正事。論啓之際。措辭不察。引嫌不出。文字之間。則離不分明。而主意則本在於正嫡妾之分。此豈至於有所失乎。況金氏被毒之事。閭巷之傳聞有先後。初因所聞而啓之。亦非有失。請大司憲李鐸以下。大司諫朴淳以下。竝命出仕。)批曰。如啓。○十月初十日癸酉。上疏。陳十二條。(其略曰。臣聞傳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好惡者。出於人情之本然。而志意不定。則守善而或移。義理不明。則多聽而易惑。出入乎公私之間者。鮮有不失其正者。必也。好善而如好好色。惡惡而如惡惡臭。朝廷之所共是者。是之。所共非者。非之。不以一已之私意。爲之取捨。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今者。權奸一去。萬姓同歡。是殿下之好惡。卽民之好惡。唯仁人。能好人。能惡人者。此也。然而是非或不明。取捨或不定。則因循歲月之久。浸潤譖膚之來。尺霧
之障。一脂之蔽。難保其必無此理。則安知其所好者變而爲惡。所惡者變而爲好。終至於怫人性而災必逮乎。人心惟危。措舍無常。一念之差。天壤爲之易處。可不懼哉。伏願殿下。明義理定志意。以保好惡之終始。臣聞易曰。以內君子外小人爲泰。內小人外君子爲否。泰者。通而治也。否者。閉而亂也。邪正之進退。治亂之所由判也。蓋光明正大。疏暢通達。惟義之從。不爲苟合者。必君子也。回互隱伏。倐閃狡檜。惟利所在。阿意取容者。必小人也。故君子難親而易疏。小人易進而難退。惟明主。能辨其此正彼邪。去之勿疑。用之勿貳。今者。權奸一退。朝廷相資。是殿下邪正之辨。有如明鏡之洞照。君子道長。小人道消者。此其時也。然而奸邪之徒。其心險。其計巧。千態萬狀。而人莫能知。旁蹊曲逕。而人莫能御。乘其偏聽。入于左腹。未必不有其隙。則安知不以正爲邪。以邪爲正。終至於進退失宜。三字缺於暗昧乎。而況前者雖袪。後者可畏。惟在聖明辨之於早。折其奸孼。任老成爲腹心。以除蔽擁之姦。不亦宜乎。伏願殿下。辨曲直。審用捨。以謹邪正之道。臣聞書曰。惟治亂在庶官。王者設官。以待賢能。非苟取充位而已。隨其才器之長短。責其職任之間劇。一命之士。無非愛物。百司之吏。皆得其人。然後庶績其凝。治道以立。近年以來。公道板蕩。仕路混濁。不爲官擇人。惟爲人擇官。以請囑之親疏爲智愚。以折簡之高下爲賢不肖。銓曹爲執簿之官。王爵爲營私之具。甚至於身事霍家之奴。而齒於衣冠。乞憐於東郭之間。而驕其妻妾。名登篇書者。半是癡騃之童。旅進朝行者。率多頑鈍之輩。癏官病民。無所不至。妨賢害治。莫此爲甚。今者。權奸旣除。庶政一新。誠宜恢張公道。絶去私謁。汰其趨競者而去之。引其恬退者而用之。則明明在朝。穆穆布列。不獨專美於前世矣。伏願殿下。杜請託之門。以淸仕路。臣聞管子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人無廉恥。馬牛而襟裾。國非禮義。諸夏而夷狄。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孰不知非義之不可取。無恥之爲可鄙。外誘易蔽。隨時所尙。積習難革。終無所不爲。爲人上而導率風化者。可不愼哉。近年以來。大防一毁。濁滓橫流。公卿倡之。士大夫效之。始而驚。中而怪。其終也恬若固有。古以關節爲煩。今焉臧穫之必取。古以苞苴爲恥。今焉田宅
而無厭。流俗靡靡。向下而益渝。此何等世道。而忍見於昭代耶。今者。權奸去朝。宿獘無留。誠宜滌其舊染。咸與維新。嚴贓汙之法。奬淸白之節。則捐金于谷。投璧于淵。不獨專誦於古人矣。伏願殿下。礪廉恥之道。以抑貪風。臣聞記曰。內言不出於梱。外言不入於梱。蓋國之本在家。家不理則國無以治。闔門斬斬。內外有截。然後本原得其正。而治化可以達矣。不然。肘腋之親。易於干寵。姻婭之屬。藉以市恩。陰邪有所寅緣。讒說得而恣行。君心易溺。國事日紊。未知今日苞苴不進耶。女謁不行歟。禁掖之事。外臣所不敢知。內人諺書。至傳於桑門之遠。則據此一事。決知其宮庭之不肅矣。因仍苟且。不革此獘。則瑣瑣之徒。傍窺側睨。殿下之一動一靜。外人無不知之。而況權奸退伏。日伺間隙。交通婦寺。探試淺深。潛移暗奪。一爲所撓。則後日之患。有不可勝言。伏願殿下。肅宮闈以整內治。臣聞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尊卑不可有踰。貴賤不可易位。此所謂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者也。名分一紊。則禮法隨壤。賤妨貴。庶凌嫡。其流之獘。必至於臣僣其君。不奪而不厭矣。頃者。權奸怙寵。誣罔君上。至以淫穢之妾。濫竊夫人之號。使祖宗金石之典。一朝墜地。冠屨倒置。誠非細故。而不賜改正。是區區之名分。殿下自毁之也。偪而生僣。漸不可長。人紀滅裂。王綱陵夷。則干名犯分者。接踵而起。國非其國。而亡無日矣。伏願殿下。正名分以絶陵僣。臣聞。生民之休戚。係於守令之賢否。得其人。則一邑之民受其惠。不得其人。則一邑之民被其害。貪暴之極。甘死於猛虎。撫字之勤。頌戴爲父母。故先王務擇臨民之長。專委字牧之任。使之安於田里。而無愁歎之聲。今之民生。可謂慽矣。貪官暴吏。發迹於權貴之家。竭其財力。以應徵索。專務已肥。遑恤民瘠。群羊一狼。恣其啖食。加以水旱連仍。徭役煩重。哀我無辜。于何從穀。今則權奸見黜。民害漸袪。如出水火之中。僅延呻吟之命。若不以慈詳愷悌者。爲之拊循。則鎖尾孑遺之殘民。更無蘇息之望矣。伏願殿下。擇守令以恤民隱。臣聞。將者。三軍之司命。將非其人。兵不爲用。必矣。與士卒同甘苦。結之以仁愛。敎之以操鍊。節其勞。使有餘力。養其勇。以待可用。然後士卒之視將帥。如子弟之衛父兄。以守則安邊固圉。
以戰則摧堅陷陣。無不如志矣。今之民生。可謂困矣。處置三邊。節制水陸者。皆權門厮隸之徒。諧價輸錢。甚於晩唐之債帥。擊牛饗士。未見趙北之良將。剋剝是急。撫養餘事。加以南倭有悖慢之語。此式著陵侮之漸。綢繆之策。其可緩乎。今則權奸已迸。人皆思奮。若不罷黜麤悍。奬拔智勇。則邊上士卒。將盡於侵毒之手。而塞外夷落。永絶款附之心矣。伏願殿下。選將帥以撫軍卒。臣聞。災變之作。民怨召之也。窮閻蔀屋之民。困於賦歉之苛。迫於麟族之逮。豪勢之所侵陵。猾吏之所誅求。結寃含憤。無所控訢。叫號於深山僻野之中者。不知其幾。而加以內需開投托之門。而逋逃是萃。僧徒藉兩宗之勢。而戕殺無忌。至於權奸竊柄。斂怨爲德。張其氣焰。而坐奪民田。縱其悍奴。而橫行列邑。掠人妻女。焚人廬舍。民不聊生。十室九空。村落蕭然。有同亂政之時。豈不傷天地之和。而召水旱之災乎。嗚呼。乖氣致異。和氣致祥。東海有孝婦之寃。而三年大旱。眞卿決平原之獄。而大雨隨之。感召之理。無毫髮之差。伏願殿下。伸寃枉以盡弭災之實。臣聞。奢侈之害。甚於天災。蓋縱欲必歸於濫觴。怙侈必至於滅義。耳目口鼻之欲無窮。而驕淫矜誇之習易成。悖禮亂法。糜財蕩業。小則覆其家。大則亡其國。豈不入可畏哉。近年以來。奢麗成風。上自公卿。下至士庶。飮食無度。衣服無常。倡優之賤。而身被錦綉。販賣之徒。而口厭粱肉。章縫而遊庠序者。輕肥是尙。冠帶而立朝行者。華靡相加。加以權奸久據具瞻。務極奢僣。敝毁風化。聯坊甲第。侔擬乎宮闕。列案珍羞。倍蓰於內需。識者寒心。豈非賈誼之流涕而已哉。嗚呼。大臣有脫粟之節。則天下以膏粱爲羞。宮中有大練之餙。則天下以羅紈爲羞。轉移之機。只在於躬行以導迪之耳。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伏願殿下。禁奢侈以示崇儉之德。臣聞。忠言。人主之藥石。士氣。國家之根本。言路開。興王之祥也。士氣振。治世之象也。故明主。優容而培養之。庸君。拂迹而摧折之。治亂之分。實繫於此。夫以剛大之氣。必寓於忠直之論。始有所樹立焉。若忠言不見用。則義氣無所寓。不至於委靡。則必至於過激。然寧失於激。不欲其靡。西京之季。東漢之末。可以鑑乎。近來。公論繼發。奸凶踵去。言路塞而旋開。士氣餒而不振。第以妖僧逭誅。擧國
國憤。至於遠方韋布。坌集闕下。刳䏏瀝血。盡言不諱。亦見殿下從前扶植之力。而牢拒至此。臺諫論執。大繫國是。而經旬伏閤。亦未蒙允。此之謂訑訑之色。拒人於千里。國家之元氣。豈不沮喪哉。伏願殿下。開納直言。振作士氣。臣聞。天下之事雖多。應之必有甚要。人君以眇然之身。御萬機之煩。不必規規於事爲。察察於細瑣。惟在摠攬權綱。責成群工。端冕凝旒於九重之上。而風行草偃於千里之外矣。君逸於上。臣勞於下者。正以此也。殿下明目達聰。兼視廣聽。加以至誠克勤。日吳不暇。些少之務。或侵有司。不急之事。動煩聖慮。恐非罔知庶愼之道。而況方在哀疚。玉候屢愆。切宜淸心息慮。順養精神。玩經觀史。涵泳義理。要使出治之源。常爲澄澈。而接物之際。自無膠擾之患矣。適起居之宜。保其身體。責委任之專。效其職事。則心逸日休。可享康寧之福。簡以御煩。自無叢脞之獘矣。伏願殿下。摠攬權綱。安保聖躬。嗚呼。凡此十有二條。無非今日之切務。而皆殿下之所當警動自省者也。殿下誠能。勉强力行如上所陳。則身修而家齊。家齊而國治。帝王之能事畢矣。其所以行之之本。則只在於殿下之一心。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而正百官。百官正而四方萬民莫不一於正矣。臣以無狀。待罪論思。適値去奸之日。亦一爲政之初也。惓惓愛君之誠。不能自已。敢獻一得之愚。冀裨維新之治。伏願殿下垂察焉。)批曰。觀此十有二條之疏辭。正是當時愛君之讜論。予雖不敏。豈不嘉納。但內書傳於桑門之事。非予所知也。投托之輩。每以內需言之。然必該司詳察。然後例歸於內需。內需收貢而已。濟州遠黜之僧。今不可論也。疏意。當留意焉。○十三日丙子。拜吏曹參判兼同知經筵春秋館事藝文提學。○十一月十三日。丁大夫人貞夫人李氏憂。(大夫人年高多疾。嘗藥侍寢。早夜不懈。或命之退。不敢遽退。立戶外
侯察。至是。哀毁成疾。幾至不救。上遣承旨致弔。異恩也。)襄奉于忠州此內山溪之原。
二十一年丙寅(先生四十七歲)
二十二年丁卯(先生四十八歲)
公元1567年
宣祖元年戊辰(先生四十九歲)正月。服闋。○二月二十日庚子。拜都承旨兼同知經筵成均館事,兩館提學。○五月戊辰。陞資憲。拜禮曹判書兼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兼知經筵春秋館事。○六月辛卯。特差贊禮。接待天使王敬民。唱酬甚得。(先生有詩曰。萬里星軺駐翠樓。畫船歌管挾仙遊。湖山秀麗精神暢。風日晴姸眺望悠。千仞鳳鸞欣得覩。一場萍水若爲留。淸樽永夕陪言笑。更博新篇刮醉眸。)○八月己丑明宗實錄磨鍊時。拜參贊官。○同月戊辰。差伴接使。(時冊立皇太子。頒詔使翰林院檢討成憲來。唱和詩詞。契好歡甚。)
公元1568年
二年己巳(先生五十歲)二月。拜漢城判尹。○三月。拜工曹判書。轉拜刑曹判書。兼如舊。○三月戊申。退溪李先生致仕南還。餞送至東湖夢𧶘亭。一宿。己酉。乘船歸宿奉恩寺。唱和。(先生有詩曰。搖亂春風樣碧流。歸舟無計少淹留。男兒謾道腸如鐵。强把深盃破別愁。○勉將肥遯慰時咨。半歲東華屢懇辭。喬嶽不言猶鎭物。蓍龜在世可稽疑。江山有約行藏重。富貴無心進退宜。遙想故園春事早。小梅應放向南技。○瀝血陳辭乞解官。都門相送萬人觀。江湖廊廟憂常在。道德功名竝亦難。義激頹風扶一世。學傳墜緖賁三韓。公
私碌碌知何補。瞻望行塵倍厚顔。○五采端宜補舜功。若爲歸去又怱怱。都人加額迎司馬。朝著同辭惜晦翁。一室圖書重有主。百年閑適更無窮。江雲嶺樹從今隔。悵望何緣接下風。)
公元1569年
三年庚午(先生五十一歲)正月。拜吏曹判書。特差懿仁王后冊封奏請使。赴京。○四月。得奉誥命還。十七日丙子。上嘉之。特命政院。從戊寅年冊封王后時例。賜給喬桐大字田三十結及奴婢以寵之。累辭不許。(先是。朝廷遣使明朝。累請懿仁王后誥命。而穆宗皇帝病不聽政。不能得。先生曾與禮部尙書成憲。唱酬詩什。契甚歡好。故有是命。赴京。禮部立奏。得奉誥命。)○五月初三日癸巳。拜大司憲。
公元1570年
四年辛未(先生五十二歲)二月癸卯。拜兵曹判書。○十一月丁卯。拜大司憲。○十一月癸未。拜吏曹判書兼知義禁府,五衛都摠府都摠管。○十二月己丑。朝講。差特進官。入啓請明春別試。四書則依舊抽栍。經書則自願一經以講。上然之。
公元1571年
五年壬申(先生五十三歲)正月。拜兵曹判書。兼如舊。○二月。特差伴接使。(時明神宗皇帝卽位。頒詔使翰林院編修韓世能,給事中陳三謨使東。與之唱和。登漢江樓。回程。到東坡館。錄示七律。二首曰。玉節新頒鳳曆餘。首臨芹泮爲躊躇。壯懷遊遠同司馬。礪志窮經似仲舒。敎設海東知有自。轍環天下擬爰居。雍容凾丈留明訓。媚學工程免落虛。○銀潢一派泛槎流。忝侍元龍百尺樓。天際亂峯晴雪合。海門殘照綵霞收。追隨博望眞多幸。擬和陽春却自羞。萍水佳期知不再。任他風露襲重裘。)
公元1572年
六年癸酉。(先生五十四歲)拜戶曹判書。○六月壬申。拜大提學。(六月壬申。有政。三公率參贊及六卿。以大提學差出詣闕。擬望圈點。先生以前大提學被選。)○撰左議政貞簡公李蓂神道碑銘竝序。○撰柳監司仲郢祭文。○七月癸未。上疏。辭戶曹判書。(疏本失傳)○七月己丑。兼知義禁府事。
公元1573年
七年甲戌(先生五十五歲)二月。拜吏曹判書。兼如舊。○九月壬申。勤政殿庭試。差試官。出題岳飛請建儲貳論。
公元1574年
八年乙亥。(先生五十六歲)拜戶曹判書。兼文任如舊。○秋八月。奉敎製進荒山大捷碑文竝頌。
公元1575年
九年丙子。(先生五十七歲)撰南參判世健墓碣銘竝序。
公元1576年
十年丁丑(先生五十八歲)三月甲寅。拜禮曹判書。轉拜吏曹判書。兼文任如舊。○冬十二月。奉敎製進削乙巳僞勳敎文。
公元1577年
十一年戊寅(先生五十九歲)七月十一日。夫人貞夫人洪氏卒。葬于忠州北內山溪之原。○撰柳監司順善墓碣銘竝誌。
公元1578年
十二年己卯。(先生六十歲)拜兵曹判書。
公元1579年
十三年庚辰。(先生六十一歲)拜戶曹判書。○九月。製進鑄字都監功訖賀識及竝詩。(詩曰。燕閒書史屬宸忠。活本殘頑舊範銅。爰
命重臣開鑄局。更頒豊餼勸勤工。甲寅字作庚辰字。先哲功光後聖功。心得躬行能事畢。右文治化日興隆。)上嘉之特加崇政拜右贊成
公元1580年
十四年辛巳(先生六十二歲)六月。拜吏曹判書。○九月。拜議政府右議政。兼文任如舊。○撰贈領議政兪灝神道碑銘竝序。○聘夫人咸安李氏。(先生前以副提學詣闕。路逢驟雨。入人家。主人延坐外堂。敍禮畢曰。內子累日難産。訊卜云。見貴人入門。乃産。今公入門。而順娩生女。果驗矣。至是。結親。卽其時避雨家始生女子也。)
公元1581年
十五年壬午(先生六十三歲)十一月初四日。子闓生。
公元1582年
十六年癸未(先生六十四歲)三月丙戌。白虹貫日。詣闕。辭免相位。不允。○三月十二日。上令備邊司。各薦人材。先生薦儒將金晬,武將楊大樹。○三月。領相朴淳擬李珥卜相。先生獨持不可。卒以朴素立,鄭芝衍擬入。○七月乙未。上箚乞解。論及三竄過重之意。(箚本失傳七月。北胡尼湯介入寇。上命招三公,兵曹堂上議事。兵判李珥到內兵曹。稱病不進。兩司論劾。上問于大臣曰。或以珥爲君子。譽之。或以珥爲小人。毁之。果君子乎。果小人乎。先生啓曰。知人固難。珥之心術。未能的知。不可輕以小人目之。亦不能以君子譽之。朴淳以攻珥者。比之李芑。而歸罪銓郞。先生曰。東西說。近日稍定。李珥辭免。又成紛紛。紛紛又幾定。而成渾上疏。又成紛紛。是亂階也。淳進言。言必稱叔獻。先生勵聲曰。叔獻。乃珥之字也。君前稱字。大失體面。淳以妄發稱謝。○七月甲午。成渾疏批後。三公命招。傳于領,左相曰。以予寡昧不敏。不知忠邪。莫曉是非。頃日。問卿等。乃敢
爲含糊之說。予固已洞知卿等之心矣。而隨後處之之敎。則已諭於卿等矣。○李珥辭兵判。傳于三公議之。先生議。兵務方急。遞之爲當。○七月乙未備忘記曰。人君之所與爲國者。大臣也。安危在大臣。國亂思良相。昨日。予以不知賢邪。莫曉是非。問諸大臣。而左相憚於甲乙是非。乃敢爲依阿苟容之態。曾見自古大臣有如此者乎。其身旣在大臣之位。凡辨別賢邪。進退人物。乃其任也。若不知賢邪則是不智。知而不卽啓則是不忠。其何以在具瞻之地乎。政院知悉云云。)
(同日政院都承旨朴謹元等啓曰。臣等伏覩下敎。相顧驚愕。罔知攸措。曾謂聖明之世。有是事乎。左相金貴榮。深知士林之無他。不可加之以罪。故力爲救解。以冀聖明之一悟。其爲辭雖不明快。而主意則可見。只以聖意之所存異於是。故其意反爲逆耳之歸。而視爲依阿苟容也。近者。天威方震。士類孤危。莫保朝夕。貴榮如以依阿苟容爲心。則承順上旨之不暇。而乃欲依阿苟容於孤危之士類乎。自上不諒其情實。遽下迫切之敎。使無所容。大臣平肯所倚重。而一言忤之。嚴譴至此。不但有虧於聖德。國事將自此而去矣。自上少霽威怒。平心省念。則其庶幾釋然矣。且三司。公論所在。國家所恃以爲元氣也。自非權奸當國指嗾爲之。而論議之發。不謀而同。則謂之非公論。可乎。成渾書中許多說話。非但主意偏係。或以爲挾怨。或以爲附會。或以爲朋讒奇中。或以爲巧設機關。眩亂熒惑。至於加罪言者。擧朝廷目之以邪。空國之禍。不日而起。一言喪邦。正謂此也。不亦慘乎。伏願殿下。虛心察理。深究是非之源云云。同日。弘文館箚略曰。殿下因成渾疏。命召三公。下問李珥者。領相朴淳指斥言事者二人。自上大震怒威。卽命補外而遠之。噫。朴淳位是秉均。成渾來自山野。殿下之心。以爲此兩人。必不干預兩邊。其言至公。據此而可辨一世之忠邪。可定天下之是非矣。而不知反誤於挾私之論。嗚呼。殿下何日而將定天下之眞是非耶。夫朴淳與渾,珥。交契素密。凡大小論議之事。曷嘗有有不相與之者乎。珥卽渾也。渾卽淳也。不可以別人看也。珥本西人之首。而渾愛莫知
其惡。且見珥之是。而不見珥之罪。不覺其身自陷於一邊。朴淳則其言。烏得其正乎。私於所厚。陰助陽贊。與渾互爲聲勢。其心必以爲我大臣也。我山人也。一人發疏。一人指命。則殿下必爲公言而信之矣。挾大臣山人之勢。以售其私也。不亦甚乎。李珥行事間失。非但十目所視。亦殿下所洞燭。有不得以掩者。而成渾擬珥以白玉無瑕。於此亦可見私護之心也。且指一世士大夫。皆謂之邪。安有千萬人皆邪之理哉。吁。亦薄矣。此言豈宜出於仁人君子之口耶。擧一世皆以爲邪人而不可用。則殿下豈將獨與數三人爲國乎。噫。分別忠邪。智則明矣。不避嫌疑。跡則公矣。而殿下曾見自古賢大臣隱君子。亦有營救私黨。搆害士林者乎。左相金貴榮。乃能守見不回。計安朝著。雖怵於天威。不得明言其如何。而其意則差可見矣。殿下特惡其不如意。斥以依阿苟容。使不知措躬之所。若金貴榮實有依阿苟容之意。則何不雷同傳會朴淳之論。以逢迎上意。而乃反依阿於孤危之士類哉。殿下從前。優大臣至矣。一朝。以一言不合。嚴加譴斥。竊恐自此迎合苟同之人至。而國事日非也。大司諫宋應漑。以大臣指斥。至於辭避。而所陳之說。亦多有據。自上至以不忠目之。遂命遞職。俄又補外。玉堂之陳箚也。殿下惡其比珥於王安石。托以前後反覆。而斥去三人。噫。以一珥之故。而前後斥去者凡幾人哉。此等人見珥性質明敏。讀書求志。常有成就遠大之望。故因嘗稱譽於榻前矣。及見含憤懷私。排斥公議。無所不至。當國重任。輕妄自用。誤國手段。明不可掩。然後不得不爲公共之論。其前譽後論。理勢卽然。豈是反覆哉。若其許通庶孼。則以立賢無方之義。泛然許通。則猶之可也。赴防納粟而許通者。大非王政之體。豈非苟且之甚。金贍所謂之意。與珥大相不同。而殿下摘以爲罪。迫之使退。豈非聖明之大累乎。當初有東西之說也。國有邪正是非於其間。故士大夫公論。皆爲東正而西邪矣。李珥陷於偏私。挾西抑束之心。未嘗一日而忘焉。上年所謂政亂於浮議者。是以浮議銦一世。而疑惑上聽也。頃日。所謂裁抑之斥遠之者。是以裁斥該一穽。而
驅陷士類也。其心之所存如此。衆情安得不爲之憤鬱乎。殿下不知珥之偏私。至於此極。徒愛其敏捷多才。謂可與興至治。信乎知人則哲。帝亦難之矣。嗚呼。前則李珥發疏。而慶安指名。後則成渾發疏。而淳斥名以排。士林之禍。前後手段。何其同耶云云。)
(同日。大司諫朱應漑啓略曰。李珥。本一緇髡也。斷棄君親。得罪人倫。若論其罪。先儒固有定論矣。化身還俗。豢養權門。一世淸議。不容假貸。初選上舍。謁聖之時。館中多士。羞與爲列。不許通謁。沈通源遣其子鏵。奔走先後。乃得行之。及其出身之後。爲沈義謙所薦拔。得通淸顯。結爲心腹。第於中閤。自稱向學。與朴淳輩。作爲死生之友。密締肺腑。主張時論。李浚慶。顧命元臣。而憤其裁抑。陰加抵排。使不得安其位。鄭大年。先朝耆舊。金鸞祥。乙巳遺直。而皆被顯斥。如其親已。則一郞官出補。而擧朝請留。黨比私援。無所不至。雖以山林自處。實爲謀主。表裏相濟。是則義謙於珥。有成就難忘之恩。珥於義謙。有聲勢相援之力。此國人之所共明知也。義謙之見棄於淸議也。珥雖懷憤懟之志。而似若不相關涉者。姑退田里。坐觀時勢。揚臂倡言。以調制保合同心協恭之說。簧鼓一世。又爲之陳疏。以及義謙之短。兼擧金孝元之長處。以求至公之名。此珥之所以下誣當世。人不覺。上欺殿下。而莫之悟也。嗚呼。其心可誣。衆心難誣。殿下可欺。而鬼神難欺。珥之胸臆一行。而國人已見其肝肺矣。前者。鄭仁弘之劾義謙也。珥以長官。私見仁弘。極力救解。仁弘不聽。然後屈意從之。有若初不知義謙之罪狀者。及仁弘之以鄭澈附於義謙竝論之。則珥又曰。澈之於義謙。情則雖深。而氣味心事。逈然不同。此則要脫鄭澈。而實乃自明也。外託調制之說。實行傾陷之謀。其爲計亦譎矣。始則倡兩非之說。次則分疏義謙。至曰。義謙向善。則別無罪惡。終則曰。與鄭澈逈然不同珥前後論義謙。三變其說。其心可知也。不獨此。也。其在鄕里也。亦不曾以廉恥自守。列邑賄賂。輻湊其門。射利爭財。不遺錐刀。海澤之利。官船之稅。無所不占。至於舊都公署。代名受出。僉知奉訢。世耕之地。非理抑奪。爲大司諫。赴召之時。
公然受穀百石於所經之邑。輸送于本家。此萬口之所共談也。其蔑法自恣。行身無狀。一至於此。而林淳方且交口稱譽。矯誣殿下。其意固未測也。珥之本心。惟其如是。故誣上行私。無所不至。巨細機務。必逞私智。當國半載。怨及蒼生。主銓一歲。濁亂仕路。眞所謂賣國之奸。而或者比之王安石。王安石寧有是哉。嗚呼。三公者。殿下之所倚以爲國者也。領相朴淳。終是扶護李珥。固不足怪也。咫尺天威。反覆贊譽。重誣天聰。至以備邊事同事。然後始得相知爲辭。使其言若出於至公者之口。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至於成渾。則爲朴淳等所篇揚。實與義謙。世篤親厚。又與朴淳。交契深密。至於珥。則情逾骨肉。渾惟知有此三人。而不知有公論。故凡珥等之所論。渾必不辨皀白。擧以爲是。其平日論議。如出一口。曩者。疏中歷詆卿相。盡爲俗流。欲倚任一人。其意蓋在朴淳與李珥也。若論義謙之罪。則珥出救解之。若斥珥之失。則渾與淳相爲營護。敢以三司所論。爲不平不公。未知渾之心則果出於公平乎。三司。乃殿下備顧問寄耳目之地。故祖宗數百年來。愛惜一時人才。優禮崇奬。以爲國家之命脈。而渾是何人。自負山野之名。敢行黨比之謀。乃以三司比之張商英,尹穡。是以殿下擧朝之臣。皆爲小人也。左議政金貴榮。非不欲辨別以啓。而不敢以李珥爲君子者。其意有在。而反下嚴峻之敎於大臣。如臣微末疏遠者。非不知言發而禍至。一身利害。有不足恤。其奈宗社何哉云云。)
公元1583年
十七年甲申(先生六十五歲)二月。拜判中樞府事。○領相朴淳。請李珥隱卒之典。上下其議三公。先生議。裁宜得中。裨益必多。而李珥措設。多不合時宜云云。
公元1584年
十八年乙酉(先生六十六歲)
公元1585年
十九年丙戌。(先生六十七歲)撰益陽君懷神道碑銘。(幷序)
公元1586年
二十年丁亥(先生六十八歲)九月。朴濟,趙憲等。論劾一時名類。稍涉癸未三竄之言者。無不詆斥。而先生首居。遂引義還商山。爲終老計。
公元1587年
二十一年戊子(先生六十九歲)正月丙午。雲頭里權管崔峻成。入寇上國地方。搶掠官木。傳曰。宜命宣傳官。械往唐官。梟首以謝上國之意。問于大臣。先生啓。上敎允當。
公元1588年
二十二年己丑(先生七十歲)春。入耆老社。黽勉出肅。(朝廷以祖宗故事。設耆老宴于掌樂院。拔例特賜一等妓樂。遣中使承旨宣醞。沈政丞守慶,姜知事暹,宋同知贊,睦左尹詹,李大成槪,申參判湛預會。作軸侈慶。以志其事。)○十月初八日。命參鞫汝立獄。變出朝紳。株連寢廣務從平反。士林賴焉。
公元1589年
二十三年庚寅(先生七十一歲)二月。命錄推忠奮義炳幾協策平難功。封上洛府院君。(功臣錄。以八月書之。)上箚累辭。不允。○五月十六日。羅州梁千頃等。疏論鄭彦信護逆之狀。命招參鞫大臣,禁府堂上問之。先生啓曰。臣左耳偏聾。非高聲不得聞云云。○五月二十八日。以李潑等事收議。先生啓曰。騰播罪目。只係於親密綢繆。別無同參逆謀之端云云。○六月初一日。命再收議。先生又啓曰。當初。旣不承服而斃
以證據擬罪。遽加重律爲未穩云云。○賀沈守慶登台。(詩曰。金甌拈得白頭卿。自是天心重老成。朝野共賀賢夢卜。彈冠應識故人情。)
公元1590年
二十四年辛卯(先生七十二歲)
公元1591年
二十五年壬辰(先生七十三歲)四月二十八日丁巳。忠州敗報至。上召大臣,臺諫入對。始發去邠之議。大臣以下皆涕泣。極言其不可。先生啓曰。宗廟陵園皆在此。去將何往。當固守京城。以俟外援。○二十九日戊午。遂決西狩。世子隨駕。命分遣諸王子于諸道。使呼召覲王兵。臨海君珒。往咸鏡道。先生從之。○六月壬辰。馳啓于平壤行在所。(其略曰。分遣王子。鎭定人心。聖念所在。實非尋常。而緣臣無狀。不能慰諭父老。宣布德意。而小民之拭淚瞻拜。欣欣生意。曷有紀極。第念千萬空言。不如一分實惠。本道近因調發軍兵。轉運糧饗。人則擧家赴戰。馬無一匹在廐。請以牧場馬百餘匹。或給要路絶替之驛。或給有才無馬之卒。且蠲革本道貢物及文昭,延恩殿物膳。使恩命出於上。而民生更得生意云云。)七月。到會寧。時北道節度使韓克諴,南道節度使李瑛等。連戰連敗。敵兵追躡甚急。四圍無路。○同月十四日。會寧府小吏鞠景仁叛亂。縛兩王子及隨行陪臣一行。投敵。敵置軍中爲質。先生在敵中。日夜設謀。圖出兩王子。謀旣定。王子聞之。謀及婦人。牽連涕泣。爲敵所覺。遂盡殺行中壯丁。守之益密。陪行諸宰。各囚異
房。使不得相通。卽七月二十三日也。是日。夫人貞敬夫人李氏。亦在囚禁。疑先生被害。又恐不得脫禍。遂以巾自縊卒。癸巳春。事聞于朝廷。命旌閭。(事見三綱行實錄)○(會寧郡東門外有烈女碑。至今遺傳。)
公元1593年
二十六年癸巳(先生七十四歲)春。自敵中來謁上於行在所。(先時。淸正聞平壤敗報。大懼作書。逼令王子,大臣及諸陪臣署名。遣李弘業約和。弘業曰。不可。敵怒。待王子益急。先生私謂弘業曰。事迫矣。可往矣。賊書固不足說。幸以得達行在所。備陳事機緩急。遙制賊勢。圖出王子。機會不可失。善爲之。弘業旣還得罪後。賊以爲上洛君大臣也。大臣往。和事可成。乃迫遣之。)○五月二十四日丁丑。禁府啓。判付內。身爲大臣。惟知乞和爲能事。棄王子出來。雖不足責。似爲不美。命議于大臣。(大臣尹斗壽議曰。伏見判下。則其整頓頹綱。扶植人紀。至矣。臣何敢有異辭於其間。貴榮以七十衰老之人。事繆身執。不死有罪矣。王子尙在其處。其不爲自決。亦有所以然而然也。若一以屈膝賊庭。惟知乞和罪之。恐爲未安。今之出來。乃是王子之敎。則亦非獨爲一身之私計也。朝夕就死。有何所冀。而爲苟且偸生。如言者之所言乎。臣每於榻前。欲達此意。而惶恐不敢。今承下敎。不敢容默。曾聞貴榮在賊中。悲痛涕泣。羸痒已極。而未嘗有屈膝乞和之事。王子授書出送時。賊酋以垂死不關於有無而送之。今又於韓克諴之所爲。別無同參之語。故昨因參酌判下之敎。敢以分揀八啓云云。上曰。若非屈膝乞解。則予在義州時。何以乞和爲書而送之乎。囚在無用。還送配所。)五月二十五日戊寅。命竄熙川。
二十七年甲午(先生七十五歲)五月二十九日。卒于熙川
配所。(訃聞。朝野慟惜。邑中人士。會哭盈庭。咸曰賢相。無不涕淚。)八月。歸葬于忠州北蘇台面德山洞壬坐之原。
顯宗五年甲辰。先生之孫命昌。籲寃左相許積筵白。十二月戊午朔初十日丁卯。命復官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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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