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x 页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79H 页
[年谱]
中宗十五年庚辰十一月一日。先生生于赞成公清风任所。(时按使巡到本邑。素善星耀术。推公命曰。是儿命最吉。文章名世。位极一品云。果黔。)
十六年辛巳(先生二岁)
十七年壬午(先生三岁)
十八年癸未(先生四岁)
十九年甲申(先生五岁)
二十年乙酉(先生六岁)
二十一年丙戌(先生七岁)
二十二年丁亥。(先生八岁)随长老观渔于斗潭。跌堕深潭中。风疾舟驶。援助不及。举皆惊惶罔措。忽见先生抵岸而登。语人曰。有物负我出之水。众咸异之。(按斗潭在于忠州牧溪江上流东南五里地。潭之周围。延至十里。潭之中央有龙岩。岩下深无底。)
二十三年戊子(先生九岁)
二十四年己丑(先生十岁)
二十五年庚寅(先生十一岁)
二十六年辛卯(先生十二岁)
二十七年壬辰。(先生十三岁)受业于三休堂尹先生宽门下。(先生文学夙就。气节高尚。尹先生甚钟爱焉。)
二十八年癸巳(先生十四岁)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79L 页
二十九年甲午(先生十五岁)正月九日。丁议政公忧。秉礼哀毁如成人。
三十年乙未(先生十六岁)
三十一年丙申(先生十七岁)三月。服阕。
三十二年丁酉。(先生十八岁)聘夫人尹氏。(三休堂执义尹 宽。爱先生之才。以女妻之。)
三十三年戊戌(先生十九岁)
三十四年己亥(先生二十岁)
三十五年庚子。(先生二十一岁)中司马两试。
三十六年辛丑(先生二十二岁)
三十七年壬寅(先生二十三岁)
三十八年癸卯(先生二十四岁)
三十九年甲辰(先生二十五岁)
四十年乙巳(先生二十六岁)
明宗元年丙午(先生二十七岁)
二年丁未。(先生二十八岁)擢 谒圣丙科第一。被选瀛录。拜弘文院正字。
三年戊申。(先生二十九岁)升博士。秋荐入翰苑。兼侍讲院说书。
四年己酉。(先生三十岁)升副修撰兼知制教。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0H 页
五年庚戌(先生三十一岁)五月十六日己卯。台谏同劄。(其略曰。伏以。近日天地失宁。灾异叠臻。雨土昼暝。雉升正殿。前古所无之变。莫不毕见。以上天仁爱之心。岂无所由而然也。 殿下下谕中外。令尽言阙失。凡有血气。孰不感激。第以求言非难。受言为难。受之非难。行之为难。 殿下于言之徵小者。虽即采纳。而至于是非明著。邪正判然之事。拒之愈同。臣等。恐 殿下受言之实。犹有所未至也。况今人心不靖。异议横生。此实关国家大事。而尚诿诸 先朝旧臣。薄示轻谴。何以镇人心而答天意乎。)批曰。台谏所启。岂不乐从。寿聃等。以其罪观之。虽不足惜。 先朝旧臣。不忍重治。故不允。○五月二十二日乙酉。台谏同劄。(其略曰。伏以。陈复昌罪盈恶极。而公论至今未发者。以其势焰炽张。人莫敢开口也。今者。人心愈郁。而乃激于台谏之论。中外人心。莫不痛扶。欣然同庆。不谋而同。是岂传播隐微之事。尚可迟留顾思者耶。 殿下既不能明察奸回。使自纵恶。而及今罪人斯得之日。尚且留难。疑虑于其间。以为复昌或不然。而公论或不实也。臣等不敢留待经日。即以上下之共愤。为 殿下甲焉。复昌倾邪反覆。阴狡毒害之状。不暇殚记。其势位既隆。而人莫议其恶。则日畜无君不道之心。至于形诸言语。笔之众见。略无忌惮。顷者。安名世被罪之时。外从公论。内实曲护。以郑顺朋为素所见知。私谒于其家。显言力救。顺朋出示金宗直诗集。以其时史臣等被罪事折之。不敢更言而退。此与大唱惟新。逆党无罪之说。同一意也。至于馆中宣酝之日。亲承传教。而旋即书于座上屏风曰。丁宁传教虽盈耳。醉则能忘大小尔。何此等与台谏所谓讥侮 慈殿。辱及殿下之语。同一意也。其所辱及之言。臣等不敢忍言焉。往来彼此。恣为反覆。乘势报怨。同时自谋。阳示为国之谌。以钓讦直之名。岂有一毫为上之心哉。堂堂圣朝。为幺么一奸人之所辱。岂不痛心哉。 殿下不即明断。以谢一国。而反示顾惜之意。臣等。窃恐后日危亡之势。迫在朝夕。而更无为 殿下言之者也。)批曰。陈复昌。以常时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0L 页
所为见之。则刚直之士。无过于此。以其所言而被罪者。亦非无据。故以为为国之人也。岂知如此无状乎。此乃由予学识浅短。亦无知人之明故尔。治以大罪非轻。故不得卒定而已。(按实录。史臣评曰。复昌得志以来。伤人害物。人皆侧目。而性甚巧默。缔结李芑,韩景禄一时勋戚之人。若闻人有议已者。则必加重罪而后已。虽秩高清显之人。无所忌惮。上疑以为刚直。故眷注日笃。人莫敢下手。至是。复昌方以副总管入直。闻合司之奇。招吏辈。怒曰。两司安有不谋于吾而擅启之理乎。俄而有吏持启辞来示。万其事也。自兴仁门外拿归。众咸快之。禁府以公论。竟配三水。)○九月十五日乙巳。台谏同劄。(其略曰。伏以。凶逆之徒。事状已著。在法罔赦。而讯不究竟。遽从轻律。无知下人。小违禁令。其情可恕。而拟以重律。辄以刑杖。用法轻重。俱失其当。台谏之论事。不得不尔。而 殿下牢非至此。臣等之惑滋甚焉。李逢春等事。上下之痛愤。既已显发。罪关 宗社。虽以 殿下好生之心。决不可为一凶喘而挠王法也。若 光陵下人之请役寺僧。不过为祀事援礼告之。而僧徒之陵轹。实有以激裕庆之怒。裕庆之怒。直怒僧而已。别无他意。则在裕庆情可怒。况其下人哉。无知服役之一贱民。只循往时之旧习。而误犯今日之新禁。岂敢有轻蔑 慈旨之心哉。如或有一毫轻蔑之名。则彼虽无知。亦知其罪抵必死。决至于杖毙而已。虽欲酌轻于回启之日。必无及矣。于 殿下钦恤之心。为如何哉。伏愿 殿下。参照情法。快从公论。毋使有失出夫入之讥也。)批曰。李逢春事。予非不知罪重。但为近来杖死者多。而如草芥之人。只恃寸命而已。非专释其罪也。不须更改。朴裕庆事。非为寺僧也。自 慈殿为 陵寝。累有勿役之令。至使本官成给完护帖文。则所当敬待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1H 页
君命。不可侵犯。而枉罚斋所。此岂非不有君命者乎。然只示其所失之意耳。下吏之侵民。莫甚于此时。虽僧徒之事。既有完护之法。而如旧侵役。此岂非不有君命者哉。于人子之心。不有君父之命者。岂忍专释乎。一二刑讯后更禀。则当斟酌为之。不可改之。
六年辛亥(先生三十二岁)春。赐暇湖堂。○八月初四日。夫人尹氏卒。○十月二十四日戊寅。玉堂同劄。(其略曰。伏以。近年以来。天变叠出。水旱相仍。国势空虚。生民凋瘁。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虽使伊尹,周公。起而扶之。未能措手也。臣等尝思致此之由。岂无所自由乎。屯田。军国之所需。而广占良田。以为已私。防纳。蠹民之奸术。而请嘱州郡。以为自利。官爵。国家之名器。而惟货惟求。桃李盈门。良民。国家之所使。而私伴之多。至于累百。夺人藏获。若固有之。徵索州郡。无有纪极。诠曹之长。少违其意。中之以辜。清议之士。若论其失。置之于罪。日以日深。岁以岁深。人皆傍观。莫敢开口。染习成风。将至于不可救药。公论湮郁而未泄。犹为国有人乎。若不治如此之人。则自 上虽欲挽回世道。岂可得乎。惩一励百。其可缓乎。领中枢府事李芑。虽有莫大之功。亦有莫大之罪。国之空虚。民之困瘁。实由于此人之职竞。臣等在论事之地。不敢不告也。)批曰。此习非一朝一夕。其来久矣。岂独领府事为然。此必年既衰耗。计虑不如前故也。已递相位。大功之人。虽不加罪。岂不改过乎。(按实录。史臣评曰。芑少时。能弓马。尝曰。吾之弓力绝人。而以兄之故。名不著。吾之文墨过人。而以弟之故。亦无名。盖其兄李菤。当时名将。弓力无双。其弟李荇。独步诗坛。为大提学故也。又有干能。而为赃吏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1L 页
婿。不叙显职。 中庙朝。阴结侄婿驸马韩景禄。以图许通。首相尹殷辅惜其才器。遂癈赃吏婿勿叙显职之法。当有许通。时关内别监。以谚书误传于柳仁淑。仁淑开见之。书中所言。乃得蒙许通深贺等语也。仁淑传播其说于士林间。士林始知其阴结之状。驳递右相。降为兵判。乙巳之变。芑以元功。复为议政。恃功纵恣。贪而险诐。平生睚眦。皆为逆党。或杀或窜。士林一空。人皆重足。至是。疏论激发。人皆快之。)
七年壬子。(先生三十三岁)拜弘文馆校理。历典翰,舍人,直提学兼艺文馆应教。上疏请伸乙巳冤案。极论尹元衡罪恶。(疏本失传○时屡经士祸。元气沮丧。权奸肺腑之势。威喝擅刺。朝绅惴惴。不敢出一口。而先生独抗章无讳。凶徒敛锋。士林赖重焉。)
八年癸丑(先生三十四岁)闰三月丁未朔。 上御朝讲于宣政殿庑下。入侍讲。进言曰。今者。外方僧人。横恣日甚。至率有役人入山寺。守令不敢问。且僧人路逢儒生。逼使歌舞曰。昔者。汝既侵我。今日。我当侵汝云。如此之事。书诸史册。不亦愧乎。 上嘉纳之。○秋以点马到慈山。适得家书。甚喜。次板上韵。(一绝曰。跋涉炎途日抵年。客亭孤寂乱山前。坐来忽得平安报。疑是营魂幻枕边。)
九年甲寅(先生三十五岁)六月十二日庚午。拜春川府使。(为便养母夫人乞外。有是 命。到郡。以分忧为重。爱民养士。威惕武断。一境晏如。)
十年乙卯。(先生三十六岁)转拜吏曹佐郎。○夏五月。倭船六十馀艘。入寇全罗道。朝廷以户判李浚庆为都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2H 页
巡察使。以先生为从事官。往御之。(是役也。先生设机纡策。先观山川险夷。道路远近。整队伍严斥侯。与水陆各镇。为猗角声援之势。士气大振。贼自退去。有诗曰。夜来清啸独凭楼。政坐平生万里侯。处处狼烟争报急。离离原麦未收秋。囊中绮语寻还涩。袖里龙光拂更浮。拟试狂谋探虎穴。百年刁斗得长休。)还升通政阶。拜两馆提学。
十一年丙辰。(先生三十七岁)拜成川府使。寻移拜定州牧使。(到州。州之俗好弓马。不喜儒业。月会邑子于校宫。督致请课。招延耆耇。捐廪惠养。自是。士知向学之方。民有敦俗之美。)秋。还拜成均馆大司成兼吏曹参议。转拜承政院同副承旨。
十二年丁巳(先生三十八岁)六月二十四日甲辰。拜侍讲院辅德。○夏。以千秋使赴京。有碣石馆诗。(粉堞东来饮海湄。更添飞观擅缺音。窗涵日月升天窟。轩压鹍鹏击水池。风浪长淘鞭血石。烟霞深锁记功碑。蓬山此去无多地。欲问桑田变几时。)
十三年戊午(先生三十九岁)二月十七日乙未。差世子册封敕使问礼官。十九日丁酉。启。(臣到釰水驿。上使出坐东轩。臣入告留敕无前例之意。上使曰。前例如此。则依前为之。但敕使既受帝命而来。当南向而授。何以西向云乎。答曰。为皇上位牌已设于北。敕使不可背立。故自前如此矣。敕使仍改其辞曰。称有制时。当南向。而奉敕授 国王时。当向北。退步至 国王跪前。西向而授为当。故其仪注此条。已抄录小纸。当持去依行云。)○同月二十二日庚子。复命。 上引见于思政殿曰。礼貌事。何以云乎。启。(今日。明使入坡州。臣告曰。前日抄给仪注。则乃迎诏礼也。故南向称有制。迎敕则无南向之事。我国仪注。皆依上国之礼为之。故前此天使。始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2L 页
虽有疑。终必遵行。其来久矣。明使曰。诏敕一般。何以殊观乎。不可更改云。巨欲以藩国仪注。以决其疑。而与远接使议之。则有自 上乘马之语。虑有难处。不可出示云。故只以言语争之。天使之意。必以为我国将臆见而强之。故曰。前虽行之。岂可效尤乎。臣恐其生怒而止之。仍又告曰。东西相向事。前亦有两使出来之时。而皆立于东。今欲分立东西。有违仪注。请遵行旧规何如。明使曰。东西相向。尤为当礼。以皇敕奉安龙亭。挟侍左右。岂不合于事上之仪乎。仍问臣曰。以是为宜乎。不宜乎。吾则不可改矣。且明使尝语通事曰。世子出接乎。对以年幼未能。又语臣曰。俺为册封而来。仪注何无世子出接之礼乎。臣对曰。虽定国本。年尚幼。不可出待。故前亦无此仪矣。又曰。何不预言。臣对曰。到王京。有告之之礼。故不载仪注耳。明使曰。虽然。不曾言此事。误矣。臣谢曰。只将仪注而来。如非 王命。不敢告之耳。)○九月二十九日壬寅。拜参赞官。 上召对。启。(畿甸之邑。失农尤甚。加之以雨雹。虽有稍稔处。尽为摆落。老弱持筐。个个收拾。至为可怜。而户曹以视入为重。故守令体其意。专不给灾。又督往年公债。民之离散必矣。)上曰。王都近地。民生至此。往年公债勿徵事。言于户曹。○十月二十四日丁卯。拜右副承旨。○冬。拜岭南观察使。(到界。簿牒山积。左酬右接。剖决如流。靡不曲当其理。物情恰然称快。)
十四年己未(先生四十岁)秋。还省尚州先茔。感旧。(有诗曰。白首归来岭外州。恍如辽鹤返千秋。荒茔宿草悲霜露。故里遗墟叹水丘。少昔情亲谁复在。暮年怀抱慰无由。承 恩昼锦知难又。莫怪临行更滞留。○辽落秋天返故乡。人非物是总堪伤。傍人莫讶髭须白。游子归来二十霜。○又有一句传世曰。红树万山频驻马。白云千里独登楼。)十二月初九日丙午。移拜左副承旨。升嘉善。寻拜都承旨。
十五年庚申(先生四十一岁)七月十八日壬午。拜汉城府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3H 页
右尹。○二十日甲申。拜礼曹参判。
十六年辛酉(先生四十二岁)六月十二日庚午。拜吏曹参判兼同知 经筵,艺文馆提学。
十七年壬戌。(先生四十三岁)拜户曹参判。兼如旧。
十八年癸亥(先生四十四岁)十月初四日己酉。拜副护军。○十一月十二日丁亥。拜司谏院大司谏。
十九年甲子(先生四十五岁)正月二十二日丙申。拜司宪府大司宪。○二月初十日癸丑。上疏陈八条。(一曰。纲纪。不可以不立也。人君之所赖而存也。国家之所恃而安也。临民之本。无此则不张。出治之源。舍是则末由。人君总搅于上。而臣民奉行于下。如腹心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枝叶。令出而民从之。法立而民畏之。号令于殿陛之上。而振动于千里之外。近者。威福下移。多姑息之政。命令不行。有因循之病。渐就于陵夷。终归于涣散。百僚慢而不奉令。小民顽而多犯法。至于身在罪网之中。不知王法之可畏。横恣乡邑。擅杀无辜。指陈复昌般人之事 迟回道路。不即就敌。指李梁李戡 则 殿下之纪纲。不几于不振乎。伏愿思其所以致此之本。而反求于 殿下之一念焉。二曰。宫禁。不可以不严也。深宫固门。阍寺守之。使外言不入于阃。内言不出于阃。所。以严内外之分。而杜奸政之渐也。宫壸严然后家道正。内外隔然后国政修。诚以近习之晚。人情所慢。而无箴警之益。有亵御之便。一有非僻之言。得抵其隙。则因缘攀附之路开。浸润肤受之谮入。遂至交结内外。窃弄威福。以紊朝政。自古。小人浊乱朝廷者。未有不通宫禁而能致者也。宫禁之事。臣固不得知之。内间之言。或播于外。则外间之言。安保其不违于内也。除因未下。而得失先知。纶文未降。而闾巷先闻。以至斜封或下于决讼。内旨或降于除职。都下喧传。远近皆知。岂不为圣德之异乎。伏愿思其所以致此之源。而反求于 殿下之一念焉。三曰。士气。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3L 页
所当振也。国家之栋梁。治化之本源。天下之治乱系焉。风俗之污隆判焉。为帝王之治。莫不以振士气为先务。渝靡成习。则美新佞隋。而曾不知耻。节义相尚则折首剖心。而视之如归。士气之于国家。其重如此。则振作之道。容可忽乎。奸臣 指李梁等 秉钧。怙宠专恣。上以眩惑聪明。下而窃弄威福。国家之势。岌岌殆哉。而无一人忘身殉国。直言正论。以斥其奸。今之士气。可痛也已。呜呼。一荡于乱政之祸。指戊午,甲子两年之事也。 再摧于伪学之谤。言己卯年之事。○戊午,甲子,己卯年之岁。正贤诛戮殆尽。士林之祸。未有如此之酷。 斩刈于萌芽之初。壅阏于浚源之馀。驯致萎薾。日就不振。胁肩献谄。摇尾乞怜。甚至于通完席之议。而为自明之路。指高敬命事 泄朋僚之言。而陷不测之地。指尹仁涵 士习之渝。一至于此。将何以为国。转移之几。在于 殿下之一念。伏愿 殿下。留意焉。四曰。庶耻。所当励也。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既张。则国家治安。四维不张。则国家乱亡。廉耻之于国家。其关如此。则劝励之方。容可缓乎。朝廷之上。未闻清谨之行。列邑之中。无非聚敛之臣。贪饕之风长。利禄之心胜。诛求无厌。贿赂公行。船运陆输。辐凑于权势之家。头会箕敛。民困于掊克之手。至于官家之堤。或为私门之占。丘民之物。尽入高明之室。而媚权附势之吏。倾大无之谷。竭残民之力。播种芸穫。无不从欲。国储日耗。民力渐瘁。贪风之害。一至于此。将何以为政。丕变之机。在于 殿下之一念。伏愿 殿下。留神焉。五曰。兴化之要。莫大于敦俗。先自朝廷。而达于闾巷。必由京师。而遍于四域。如风之动。若草之偃。仁让贪戾。惟君所好。朝无善政。民焉取则。放僻奢侈。踰分越礼。第宅过制。而凌云之搆。僣拟宫观。饮食若流。而方丈之馔。日费万钱。奢侈之习。始于卿相。而渝薄之俗。成于远近。倾财而侈婚媾之礼。破产而美衣服之饰。毙俗靡靡。人心益渝。以致争利之不绝。狱讼之多端。乡无孝睦之行。国有陵僣之患。蔀民谋其邑宰。舆仆蔑其官师。一有刚明之人。欲尽职分之事。陷之无妄。败不旋踵。故居官者。随行逐队。悠悠度日。任事者。取容苟免。随其指嗾。国俗至此。可谓流涕。伏愿 殿下。反求于一念之间。以立道齐之本焉。六曰。为政之道。莫急于任官。官得其贤则庶务熙。任或非人则百事废。难慎于进退。可以致和一之功。辨别其淑慝。可以无混杂之患。进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4H 页
退之柄。虽出于上。而辨别之任。实在于下盖人君深居九重。群下之臧否。有不能周知。故荐举贤能。属之于宰相。任官授职。付之于铨曹。以人事君。宰相之职。举尔所知。不得不尔。而京外之官。苟有其关窠。窠而请之政。政而言之朝。至于万户,佥使。亦有定价之讥。其所举用。岂尽贤材而相知者哉。骤升阶级。门荫居多。启授貂蝉。武夫为先。攀附者有躐进之荣。恬退者多沈滞之苦。请托门开。桃李蹊成。仕路安得而清。职务何由而理乎。名器至此。可为太息。伏愿 殿下。反求于一念之间。以清用舍之源焉。七曰。学校。所以育多士而兴风化也。作新之本。紧于人君。而教诲之方。在于师长。内以学宫。外而乡校。养育之教。非不至矣。而章甫之徒。趋向失正。惟习句读。以窥青紫之媒。务为轻肥。不知藏修之道。自售于公荐。干谒于权门。羞恶扫地。礼让何居。国学如此。外校可知。首善之地。教养所关。而皋比之坐。率非其人。非老病之人。则必是时望所不与也。何以贵师道之重。而望作成之效哉。伏愿 殿下。躬行心得。以尽道率之实焉。八曰。赋役。所以赡国用而用民力也。民惟邦本。政在于养民。先王宁损于上。藏富于民。以时使之。用之不困也。惟正之供。取之有节也。今者。推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制赋有恒。役民有时。法非不详。而正赋之外。科敛多目。无名之役。不计民时。权贵之家。连阡聚丁。而不知徭役。内需之民。庇邻护族。而逋逃寔繁。十室之役。兼之于一室。百家之赋。督之于十家。转输才讫。而鞭朴之刑继至。奔走未已。而拘囚之困是极。公门少推恕之吏。而号令急于星火。田野失耘耔之期。而性命委之沟壑。山陵之役。民力已困。畿甸之税。倍于往时。哀我穷民。其何能谷。寺刹之供。祈祷之费。每诿以内需之物。不系于经费之路。内需之财。非神运冕输。则非出于民力者乎。内间别进之事。权舆于戚里之门。滥觞于攀缘之人。求邑之初。先问其可办。赴任之后。徵敛之无艺。公然出令。目为内进之需。假托营私。重困失业之民。欲以市恩于己。祗以归累于上。岂不痛哉。伏愿 殿下。薄敛省费。以恤民生之隐焉。凡此数者之毙。皆当今之沈痼。上足以召仁爱之警。下足以致危乱之阶。而上下恬然莫之知救。丁宁咨访。反归于循例文具。建明谋猷。不过为塞责之路。故常滔滔泛泛。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4L 页
日以益深。臣未知厥终之如何也。呜呼。桑林六责。大尔千里。宋景一言。荧惑退舍。灾咎有像。上下皆知恐惧交修。无贰尔心。是亦格。王正事之一助也。太史一奏。政院重封。时有星变尹元衡戒以勿为传播外间妄语事应。 燮理之大臣。不与闻焉。讨论之侍从。不得知焉。祥不知祥。妖不知妖。昭昭之天。眇眇之人。判而为二。恐非修德弭灾之实也。天人之际。间不容发。感应之理。捷于影响。求之于在已之天。以感在彼之天。先之以一人之心。以正万民之心。则何灾之不消。何毙之不革乎。戒谨于危微之几。操存于出入之时。绝去偏系之私。恢扩光明之体。不惟欲饬于广庭之对。而益严于燕间之居。不惟兢业于处事之际。而尤谨于独知之地。真积力久。习以成性。则 殿下之心一正。而朝廷莫敢不一于正矣。好恶既得其正。则用舍不失其宜。明明布列。恪恭乃职。庙堂无伴食之诮。朝著绝铜臭之讥。则 殿下之朝廷一正。而万民自不得不归于正矣。呜呼。万化之本。惟在于正心。一德之明。莫切于讲学。时敏之工。有所间断。则九仞之绩。亏于一贵。天理未纯。人欲或肆。寒曝不一。而怠敬以判。 殿下自初砺精。勤御经筵。讲劘义理。沈潜圣训。典学之功。蔑以加矣。然而择善或患于不精。信道未免于不笃。聪明之圣。或蔽于权奸。修齐之德。或累于近习。嚬笑不爱。而是非或眩。恩威靡常。而好恶或舛。 殿下精一之学。恐有所未尽也。朝夕纳诲。既无傅说之贤。左右拾遗。亦乏汲黯之忠。使 殿下缉熙之功。致有间断之疵。则臣之罪亦大矣。君子之学。不吝于改过。帝王之治。莫贵于有终。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克终允德。万世有辞。伏愿 殿下。不苟于章句之习。不分于词章之末。允协于克一。而勿为诐遁之所惑。收功于纯一。而勿为优游之所害。则 殿下之学。日就于高明。而笃恭之效。自底于参天地而赞化育矣。臣以无似。待罪言地。骇目时艰。敢效一得之愚。勿以迂远而视之寻常。一赐 乙览而留神焉。其于修已敬天之道。岂无万一之补乎。)传于政院曰。宪府疏中。有斜封或下于决讼。内旨或降于除职云。予所未详。解释启之。(持平李概启曰。以小印子踏下。称某殿内旨。而盛行于外间。或于决讼间有之。除职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5H 页
事。亦以小印子踏下。称某殿内旨下于铨曹长官之言。曩时喧传。所闻如此。敢启。○答曰。观此启辞。极为骇愕。予虽不敏。内间若有如此之事。则岂不知之乎。似无此事。而外间喧传。必有其意。不可不察也。泛称某殿。而回启未稳。更详回启。则予当详察。使无如此之毙也。予以否德。叨承丕绪。多有阙政。重灾叠见。观此谠论。岂不嘉纳。但太史一奏。政院重封云。灾祥不可轻播。大臣必熟虑启之之事也。学问间断之言。当矣。然人君固当勤学。而调病亦不可不谨也。予意近日已谕于政院。恐非勤学之时也。疏辞当留省。仍传于政院曰。此疏示于领府事 尚震,铃平府院君 尹溉,三公 尹元衡,李浚庆,沈▣源。,各该曹。)同日。先生启。(曰。以小印字踏下。称内殿之旨。有行于外间。曩时。此言颇腾于闾巷。臣闻之已久。虽不能的知其真伪。于臣子闻见。极为未安。意以为内殿所不知之事。而或有中间假托行私之毙。则可防其毙端。无之则何累于圣德。故直以所闻。及于陈毙之末矣。且帝王之学。非如学者讲习文字之勤。留心于义理之源。眷眷不忘于怀。是乃典学时敏之功也。故疏末及之。而今承 上教。不胜惶恐。臣冒忝言论重地。言不能取信于 上。至于下问。在职未安。请递臣之职。)批曰。小印字踏下。称内旨之事大妨国政。极为骇愕。言官直论。合于臣子之道。予意以为自上不知之事。中间假托。欲详知而察治。故问之也。乌府悉陈无隐。可知也。学问事。则予偶言予意而已。非不信之意也。勿辞。○同月十三日丙辰。又启。(曰。初十日臣辞避之时。以备忘记答之曰。欲为详识。问之之意也。乌府悉陈无隐。可知也。臣未察 下教之意。以为解释当初 下问之意也。仍传曰。假托之辞。必有所闻。自上欲知之。故更问之耳。臣不能详察 下教之意。妄以为解释备忘记未尽之辞。不为回答。以至更问。臣不胜殒越。但台谏之耳目有限。必待亲见躬闻。然后论之。则安有可言之事乎。故苟有风闻关于政治者。言之不讳。以尽耳目之责。宋仁宗时。张尧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5L 页
佐为宣徽使。御史唐介以为出于内旨。抗言争之。仁宗谕曰。除拟初出中书。唐介转劾丈彦博以灯笼锦。缘阉事通宫掖。致位宰相。今显用尧佐。益图其宠。此亦唐介抵以所闻论之。未必亲闻而目睹之也。当时。不以唐介为过言。后世。不以此言为仁宗之累。今者。臣所陈内旨之事。传播已久。非臣独闻之事也。而事涉关重。言之者岂必言其出处。闻之者安敢问其言根。转辗相传。以及于臣等之耳目。臣虽未能的知其虚实。寻常未安。内怀以为内殿所不知之事。而或有中间假托行私之毙。有之则可防其毙。无之则可以洞释。外间之喧传。径情直启。而不知臣之所失。至于上累君德。下骇视听。而又不能详察 下教之意。不为回启。臣之罪大矣。不可在职。请递臣职。)批曰。予非以疏论为非也。但自上专不知。而关重之言。喧传外间。事甚骇愕。故欲为详察杜毙。更问之意也。然则启意知道。勿辞。○同月三十日癸酉。拜弘文馆副提学。○六月十一日辛巳。有 召命。(洪暹以下同被召)
上以科举等事图形二十三幅分下。仍传曰。我国重科举。故前年画成此图。欲书诗文而未果。今始下于卿等矣。七言律二首制述。各以手笔书于绡上。又于末端书具衔。奉教制进。(诗文失传)○七月二十一日辛酉。拜司谏院大司谏。○八月二十五日甲午。上劄。(其略曰。伏见近年以来。非常之变。可愕之灾。非一非二。至于今年。旱蝗风水。并作于一岁。遍及于八道。其为灾害之切迫。有甚于天妖地怪者。以 殿下之明圣。其于宵旰侧修之道。回无所不至也。以臣之耳目所及言之。 殿下之所以应天者。恐或未尽其实也。记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人君行事。固当一出于光明正大之道。苟于命令刑政之间。少有慊焉。则不得与三者参矣。臣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6H 页
窃观内需司之所为。螮蝀于 圣化者多矣。至于今尤甚焉。设刑狱于内。而擅生杀之权。置农庄于外。而为逋逃之薮。毁法而复他邑之户。则赋役不均。平民受偏劳之苦。冒占而受堤泽之案。则侵夺元田。邱氓失高曾之业。起怨咨。伤和气。岂不恻然有隐乎。而 殿下未必不于是而辟焉。故䜣怨之人。终至于殒命。监刑者之快私愤较然也。而 殿下于宪府之劄。徒降解释之旨。未有允俞之音。臣窃惑焉。汉臣诸葛亮有言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先儒以为深识治体。凡属内庭之人有罪者。 殿下独不可付之攸司而治之乎。且闻之闾巷。其栲讯之事有曰。交结朝官。有识闻之。不能无。传者之虚也。则固当解惑。若其信然。则近习之搆陷士类。未必非此辞为之阶也。至有山林川泽与民共之者。王道之一事。而尽入诸宫之折受。故豪悍之徒。凭假威势。凡海船所猎。指为吾折受地之物。公然攘夺于中路。渔商失利。几废不行。市肆之上。海产踊贵。岂非平明之一疵乎。 殿下自丧储副之后。 玉侯未宁。仍停三接之勤。专意于保安 圣躬者。盖出于不复已也。但臣之于君。犹子之于夕也。父子同处一家。不见一日。则恋慕之情。自不能止。侍从之臣。不得瞻望天颜。已阅数序。下情之闷郁。鸟得已乎。倘于和平之辰。清谦之暇。召经幄直宿之士。接以便服。赐以玉音。仍使之从容谈论于前。则岂徒臣庶之感悦。其于宣畅 圣怀。调摄 宸侯之道。亦未必无小补云耳。)批曰。重灾叠现。岁值凶荒。由予否德所致。徒切兢惧而已。内需所为。皆循古例。别无新创之事。监刑者。非以私嫌滥刑。不须治罪也。交结朝官云者。以贱人出入朝官之家。故偶及之矣。诸宫家折受海泽者。近来似无。若不举论某家所为。则自上岂能知之哉。予多微恙。心热常存。停接朝臣。专意调病。不得已也。予心亦岂安乎。劄意。当留念焉。○十二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6L 页
月。转拜弘文馆副提学兼同知 经筵春秋馆,成均馆事。
二十年乙丑(先生四十六岁)正月初四日壬寅。上劄。(其略曰。国家不幸。奸凶孽芽。植党乱政。专擅威福。方搆不测之祸。遂肆无君之恶。幸赖祖宗默佑。舆论激发。元魁肆得。瓜牙亦伏。 圣明洞照其状。宜施两观之诛。而竟从宽典。止于流窜斥罢。当时之愤郁不伸。但以国遭厄运。 春宫新丧。上下惨戚。论者未尽。失刑之议。久而愈激。人心之惧。久而益深。而臣民之所恃者。以 殿下明烛其罪。去之不疑而已。岂料未踰数年。收叙之命。遽及于党恶之人乎。况以元凶首恶。诿之愚妄。则其何以惩大憝而定国论乎。此下情之不能无忧于 殿下之好恶也。大抵治奸当严。防祸当密。而罪六奸不以其律。治党与不以其典。故出入自如。胥动邪议。窥伺浅深。冀遂奸计。时人或曰。克诚之缺然接宾客也。以有所恃而试物情。或曰。李梁,尹百源。以椒房切亲。缔结宫禁已久。盖将有复叙之端。或曰。李梁陈疏内。建以此其类之邪议纷纭云。 岂非国家安危之兆。邪正进退之几乎。伏愿 殿下。纳公论而靖人心。杜奸窥而绝后祸。国家幸甚。宗社幸甚。是时。上虽知梁等之罪。不无眷恋之意。又沈遹源曲为梁地。替结宫人。使讼梁无罪。上意亦欲放还。朝廷凶摄。故两司,玉堂请加罪。)批曰。治奸。虽所当严处之。亦当得中。重庆之收叙。偶出于颁赦之后。而已从公议。还命罢职。且罪六奸治党与。非偶然计而定之。今不须更论也。○同月初十日戊申。上劄。(其略曰。两司以前日论启校罪人之时。物议以失其轻重之宜。而又举臣之劄辞。引嫌不出。当罪六奸。不以其律。物情愤郁。久而愈激。故臣于劄论及之。大抵台谏所论。取物情如何耳。苟有所闻。则随闻随论。亦其职也。何必纷纭数递而后。尽其责乎。请大司宪吴祥以下。大司谏姜士弼以下。并命出仕。)批曰。如启。○同月十一日己酉。上劄。(其略曰。两司以台谏去就不可苟且。累为引嫌。势难仍在其职。请大司宪吴祥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7H 页
以下。大司谏姜士弼以下。并命递差。)批曰。如启。○同月十四日壬子。上劄。(其略曰。罪人李梁。以阴凶之人。骤跻卿相。引进倾斜险诐之辈。布列权要。作为瓜牙。恣行凶臆。上之爵赏。市为已恩。国之刑狱。擅作已威。假托上旨。钳制朝廷。攘夺藏穫。凌劫士庶。僣拟服用而不惮。日事阴▣而无忌。搆盘据之计。肆网打之术。使 殿下孤立。而国势日老。其为恶极矣。人臣所犯。有一于此。犹足以显示王法。况此俱有之乎。李戡。以豺虎暴戾之性。纵狗彘淫秽之行。缔结李梁。作为服心。假狐鼠之势。姿鹰犬之齧。教诱凶谋。指画阴计。嫁祸朝廷。搆陷士林。尹百源。以鬼蜮之资。济虺蛇之毒。凭托窟穴。冀售报复。常怀忿怼之心。至发怨恨之言。邀聚党援。昼夜搆捏。期致覆亡之祸。二人之罪。与梁无异。当初公论之发。实由于宗社之默佑。而尚示宽典。只命窜黜。所当戴罪屏迹之不暇。而负首恶者。留连都城之外。探觇朝廷之意。其就道。任意行止。占入大家。而率养众妾。飞简列邑。而徵索不厌。其纵恣无忌甚矣。魑魅之御。岂足以惩其罪哉。党恶之治。王法所谨。而罪不以律。故至今人心不定。邪议横生。若不明正其罪。以惩误国乱政之恶。历阶之成。实基于此。公论之愈激。不得不尔也。伏愿 殿下。亟从公论。以快舆愤。)批曰。李梁等三人。有如此罪。故俱窜遐方。永为边氓而已。至于依律。则决不可从也。不允。○同月二十七日乙丑。上劄。(其略曰。有言责者。尽其官守。是其职也。在论思者。补其阙遗。亦其责也。迫于严切之辞。不免闷默而退。不知国事之终何如也。载笔之臣。居官近侍。而所言者公论。喉舌之地。职在出纳。而所重者惟允。 殿下或以为好生邪议。或以为未知其可。臣之惑滋甚。天下未有两是两非之理。艺院之所陈者。即臣之所陈也。喉舌之所论者。即臣之所论也。若以艺院之所陈者。指为邪议。喉舌之所论者。指为不可。则 殿下之所谓正所谓可者。果在何所耶。无君逼上之于讨罪除恶。孰为正。孰为邪。朋奸乱政之于忘身尽言。孰为可。孰为不可耶。王言一,出。四方咸聆。好恶靡定。群邪启心。臣固知 殿下之此言。或出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7L 页
于文字之偶然矣。百僚之多。万民之众。不可家喻而户说。则岂能尽知 圣意之所在乎。 殿下倘于燕间之夕。一加自念。则其必有惕然者矣。一言丧邦。以莫违为戒。 殿下之所当念者。正在今日。伏愿 殿下留神)焉。批曰。君臣之间。所当可否相济。不可徒为唯唯。而予方在不宁之中。心热久积。不知失误于文字间。而偶言之矣。劄辞当留念焉。○三月十五日壬子。上劄。(其略曰。近年以来。缁髡之流。挟势横恣。陵辱朝士。殴打儒生。无所不至。而诿以迷劣。治之不严。故其势益张。莫敢谁何。岭南之变。未必非国家酿而成之也。儒生之读书山寺。非今伊始。其在 先王朝。赐暇之员。亦令任栖精刹。以做其业。此亦作人之一事也。今者。诸山之寺。遍名以内愿。负笈之流。绝迹于其间。已非美闻。而监司因自前流行之规。试取一道之儒。都会而隶业焉。则非儒生失道之比也。而至于殴打。是轻方伯也。方伯。 殿下之所委寄。而敢轻之。是轻朝廷也。其为罪也。不亦重乎。 殿下不信异端。而所右者常在于僧徒。扶植者斯道。而所沮者多在于儒生。视听疑惑。不无其端。而徙久居之民。空废寺之基。言官交争。而尚未蒙允。无怪于中外之愈惑也。至于内需之司。只为内用而设。近日之毙。大累 圣治。命令刑狱。自作一门。不申该司。任行京外。故背主者视为渊薮。盗贼者托为窟穴。甚至拒敌官军。罪犯叛乱。而特从示减。终免原律。刑政之失。莫大于此。叛国之民。何所惩乎。去冬以来。阴阳失节。恒寒之馀。东海春冰。灾咎之应。虽不可的指。而天地之谴告。岂徒然哉。应犬之失。不在于文。此诚 殿下反顾行事。转灾为福之秋也。伏愿 殿下留神焉。)不允。○同月十六日癸丑。上劄。(其略曰。伏睹昨日下答之辞。物情如此。人命可不惜乎。又曰。人君不重人命。徒以杀戮为刑之本。则未知其可也。臣不胜殒越。臣虽无状。待罪论思之地。钦仰好生之德。岂敢以杀戮启之哉。治乱之用刑罚。如攻疾之不可废药石。故制为常刑。以齐不率之民。古之圣王。岂忍于刑戮而为之哉。惩一砺百。碎而止碎。有罪罔赦。刑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8H 页
期无刑。无非辅治之术。而皆本于爱民之仁心也。近年以来。僧徒纵恣。挟势陵轹者。比比而起。盖出于诿以迷劣而不治也。岭南之僧。今又径释而不问。则后日之毙。必有甚于今日。故欲依本道监司之状启。推其首末。审其轻重而处之。非欲直治于死地也。监司受委寄之重。奉钦恤之旨。亦岂敢不辨。而遽加严刑哉。儒生呈状之辞。虽不能保其尽实。明听而酌施。有司存焉。而虑其涉于不明。径照未竟之狱。是益张缁髡之势。而重挫缝掖之气也。物情之未便。实出于此。岂以人命为不足惜也。清,洪乱民。据其窟穴。多聚无赖。藏匿杀主之奴。招纳叛将之卒。法司之令不能行。兵使之威不能制。至于朝廷命捕之时。悍然执兵以抗。有同敌国然。此诚近古所无之变。而国家之所深羞也。 殿下好生之德。虽及于胁从之徒。并与已服之魁而免之。刑政之失。莫大于此。横暴之徒。恬不知惧。叛乱之心。将自此益长矣。伏愿 殿下垂察焉。)批曰。两寺僧人。无不暧昧。而敢请严鞫。殒命可虑故使以是推照律。此亦不敏误施仁政故也。以此。答辞之中。偶有人命不惜。杀戮为本之语也。非以劝君杀戮言之矣。清,洪乱民。已决之事也。劄意知道。○四月二十五日辛卯。上劄。(其略曰。贼僧普雨。诪张祸福。蟊贼国家。恩威既极。诡计得遂。甚至广占窟穴。裒聚其徒。而安受僧王之号。新搆方丈。寝处其中。名以三圣之殿。 大王大妃。以英明圣神之资。非不知异端之为诬。而幺么一髡。假以名号。欲有统领。而已广张罪福。大设道场。督办宫闱。内储垂渴。更为凶谋。益生狡计。固索不能支之费。强劝不敢为之事。不过责以难行。为后日之地耳。以 大行大妃为国之诚。寤寐经营。仅足为数。黾勉斋沐。以行其计。而雨乃张皇意气。益肆诡诞。擅造乘舆。以为迎驾之状。僣设幄坐。以为礼佛之仪。鼓吹法杖。无不备具。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虽行斧钺之诛。不足以治僧贼之罪。伏愿 殿下。亟正其罪。以快神人之愤。以答天地之怒。)批曰。不允。经月久论。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8L 页
不允○五月十一日丙午。上劄。(其略曰。臣滥侍近密。既非一日。固知 殿下之德。已造清明无累之域。而考其处事之迹。则有未洽于众情者多矣。公论不可抑。而反或拒之。众愤不可遏。而反或沮之。百源误国之罪。合置重典。而只因姑息之遗教。遽有此移拜之命。贼雨通天之罪。死有馀辜。而不信中外之公言。每示曲护之意。言官之争。将公论也。而 天听邈然。韦布之疏。为国贼也。而严辞累加。自古以来。安有违公论怫群情。而能保其国者乎。有司栗帛之储。所以备国用也。而私入内需。散之供佛之地。以国君私内储。尚为政治之累。况以为供佛之用乎。审择山陵。所当责成于宰臣。而私遣左流。先卜其兆。纵臾邪诞之徒。虫惑人心。已为不可。况以荒怪之说。使与于国家太事乎。一国方论贼雨之罪。而桧严之僧。非徒略无忌惮。挟势纵凶。至于群劫村闾。戕杀人命。岂无酿成而然也。 殿下之处心。未免偏系之私。 殿下之行事。有乖正大之义。故公论抑郁。而朝廷无所恃。纪纲板荡。而奸凶无所惩。未知国事之终何如也。况今变异荐见。一夜地震。京外皆然。地拆水涌。 平安道祥原。岩石坠落田中。拆成穴。穴中红水涌出。 前古罕闻。天之谴告。岂无所以。伏愿 殿下三思焉。)批曰。观此劄辞。正中时毙。皆此予不敏而然也。而况今值罔极之变。心神不宁。计虑岂尽当理。百源移配之事。予重遗教。不得已也。普雨不可治之意。予已尽谕。不须烦答矣。有司粟帛。移用于内需。自古为之。散之于供佛之用。则予未知也。择审山陵。非不责成宰相也。虽幸广卜吉凶。岂用荒怪之术乎。桧岩僧事。自有该官推治。是岂酿成而然也。予以否德。叨承丕绪。虽日新兢惕。变异叠现。徒切自责而已。○五月二十九日甲子。上启。(馆学儒生等。将普雨罪陈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9H 页
疏。累月不允。遂于是日谒圣后。空馆出去。时先生。以同知成均馆事启之。)传曰此事极为骇愕。诸生徒怀愤激。不念大义。可乎。卿其即招疏头掌议,儒生。速令就馆。○三十日乙丑。启。(曰。儒生等。承命到泮水外。臣将昨日传教。劝使就馆。答曰。生等。将普雨之罪。陈疏踰月。 天听邈然。不可冒处贤关。更耗国廪。相与谒圣。退处于外。义不可就馆云。臣更以就馆之意反覆谕之。则答曰。许多儒生。议定而退。虽疏头掌议。不敢自为去就云。臣以事势观之。儒生居馆。故有堂长,掌议之统领。今既拜辞圣殿而去。自谓在野之散民。谁肯就掌议,堂长而议论。为掌议,堂长之人。亦岂敢自谓有任。而家到户说。以劝就也。大抵国人之痛愤于僧贼。久矣。廷论之姑停。非为止此而可已也。儒生之固争。非为私愤而乃尔也。广占窟穴者。何关于近京之居。僣滥无忌者。何关于空名之号。而乃以不接近刹。削夺僧职。薄示谴责。此乃物情之愈激也。苟不采答群情。则国事骚扰。恐无安定之时也。)批曰。卿与知馆事及礼曹堂上。同往泮宫。劝谕就馆。○六月一日丙寅朔。启。(知成均馆事洪暹,礼曹参判李橽同启。○臣等。今朝。俱往泮官。圣殿俱锁。两斋寂然。悄无人声。所见可骇。即招疏头掌议儒生。欲亲谕传教之意。则皆立泮水外。不肯入来。令书吏再三开慰听之邈然。出遣掌务官。反覆敦谕。答曰。陈疏踰月。竟未回天意。不可坐耗国廪。既已拜辞宣圣而出。义难就馆。臣等又谕曰。通议于在家儒生。须速就馆。可也。答曰。当初会议之时。指为疏头掌议。以为公事矣。今则散退各处。无复管摄。生等三人。以当初举名之故。虽不得不来。势难家到而请之。必不以生等之言而来就云。诸生疏请。出于忠爱。愤无所泄。情不能已。臣等。奉命往谕。犹不得使诸生就馆。至为惶恐。)批曰。观此启辞。予心不宁。卿等亦有子弟。何不体予意。劝勉就馆乎。诸生忠愤虽激。不念君命。未知此习何如也。予方不平之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89L 页
时。太学寂然。恐非安保君心之意也。一日空馆。尚为骇愕。况至累日乎。明日。同知及礼曹参判。更往反覆敦谕。期于就馆。礼房承旨。同往勉谕。○六月初四日己巳。启。(尹春年同启○臣等将传教之意。往泮宫勉谕。诸生答曰。空馆之事。出于悯迫不得已之至情。非有他意于其间。馆学之士无虑千馀人。既已散尽。非臣等一二人所可招集而就馆云。)传曰。诸生忠愤激切。疏上三十馀度。至于空馆。一妖僧必自畏缩。今方亮阴之中。何敢欲诛人命乎。予以凉德。不能尽君上之道。使下人不从予言。予甚愧焉。须思大义。斯速就馆。明日。礼曹参判及同知馆事。又往勉谕。○七月初二日丙申。启。(曰。今日。生员,进士六十人。寄斋十二人。谒圣就馆后。来言曰。生等欲讨贼雨之罪。以复君亲之雠。而微诚莫曰。 天听不回。空馆之举。出于悯迫之情。而 圣教恳恻。开谕备至。每曰。殡殿方临。诛戮非时。生等固知 圣意之所在。而且至于今。山陵临迫。哭送大礼。臣子之所不可废者。故敢冒苟且之失。姑循就馆之命云。)传曰。予方在罔极之中。亦虑空馆之久。心常不宁。今儒生就馆。心安矣。○八月初三日丁卯。上劄。(其略曰。领议政尹元衡。本以凶邪贪浊。憸狡阴毒之人。恣国舅之势。藉卫社之勋。窃 殿下之威福。以为恩怨之地。聚四方之赂遗。以为封殖之资。权倾人主。富将玉室。一国之人。知有元衡。而不知有 殿下。使 殿下孤立于上。徒拥虚器者。积有年纪。而朝廷上下。莫敢谁何者。以其气焰薰灼。而震叠之威。自足以钳人之口也。眷遇日隆。爵位益崇。则跋扈之恶。老而愈甚。胁制君父之尊。干预宫禁之事。操纵伸缩。惟意所欲。其罔上之恶。乱政之罪。固不可枚数。官爵。朝廷之公器。而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0H 页
除目之下。类皆交贿之徒。刑狱。国家之常典。而出入之际。多以货赂而免。八道微输。海陆相望。滨海汰壤。遍为私占。郡邑之仓储。板荡殆尽。生民之膏血。浚剥无馀。邦本已瘁而不恤。国脉日削而莫救。方且广置甲第。连亘街坊。珍财宝货。在在充溢。纵其豪奴。劫夺田宅。甚至于掠人之妻。戕人之命。而监司守令。亦无如之何。则其纵恣之状。举此而亦可知矣。提管各司。视如一家。仆隶之属。服役如奴。赴京驿官。公然指使。贩卖唐物。有同商贾。至于视物价之低昂。而开市私门。利防纳之倍筛。而营为已私。为人臣者。有一于此。足以亡人之国。而况小人之恶。皆兼而有之。则岂可一日容于朝廷之上。以酿他日无穷之祸哉。伏愿殿下。亟从公论。以慰舆情。)批曰。予于近日。有上热症。而不易快差。方在未宁之中。今日。见两司疏启。心已惊骇。又见劄论。予气尤为未宁。元勋大臣。所失何至于此极乎。虽平时。不可轻动大臣。况今哀疚之中。惮驳大臣。恐非其时也。固不可窜谪。故不允。○九月初八日辛丑。上劄。(其略曰。伏以。两司以尹元衡妾许通改正事。论启之际。措辞不察。引嫌不出。文字之间。则离不分明。而主意则本在于正嫡妾之分。此岂至于有所失乎。况金氏被毒之事。闾巷之传闻有先后。初因所闻而启之。亦非有失。请大司宪李铎以下。大司谏朴淳以下。并命出仕。)批曰。如启。○十月初十日癸酉。上疏。陈十二条。(其略曰。臣闻传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好恶者。出于人情之本然。而志意不定。则守善而或移。义理不明。则多听而易惑。出入乎公私之间者。鲜有不失其正者。必也。好善而如好好色。恶恶而如恶恶臭。朝廷之所共是者。是之。所共非者。非之。不以一已之私意。为之取舍。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今者。权奸一去。万姓同欢。是 殿下之好恶。即民之好恶。唯仁人。能好人。能恶人者。此也。然而是非或不明。取舍或不定。则因循岁月之久。浸润谮肤之来。尺雾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0L 页
之障。一脂之蔽。难保其必无此理。则安知其所好者变而为恶。所恶者变而为好。终至于怫人性而灾必逮乎。人心惟危。措舍无常。一念之差。天壤为之易处。可不惧哉。伏愿 殿下。明义理定志意。以保好恶之终始。臣闻易曰。以内君子外小人为泰。内小人外君子为否。泰者。通而治也。否者。闭而乱也。邪正之进退。治乱之所由判也。盖光明正大。疏畅通达。惟义之从。不为苟合者。必君子也。回互隐伏。倏闪狡桧。惟利所在。阿意取容者。必小人也。故君子难亲而易疏。小人易进而难退。惟明主。能辨其此正彼邪。去之勿疑。用之勿贰。今者。权奸一退。朝廷相资。是 殿下邪正之辨。有如明镜之洞照。君子道长。小人道消者。此其时也。然而奸邪之徒。其心险。其计巧。千态万状。而人莫能知。旁蹊曲径。而人莫能御。乘其偏听。入于左腹。未必不有其隙。则安知不以正为邪。以邪为正。终至于进退失宜。三字缺于暗昧乎。而况前者虽袪。后者可畏。惟在 圣明辨之于早。折其奸孽。任老成为腹心。以除蔽拥之奸。不亦宜乎。伏愿 殿下。辨曲直。审用舍。以谨邪正之道。臣闻书曰。惟治乱在庶官。王者设官。以待贤能。非苟取充位而已。随其才器之长短。责其职任之间剧。一命之士。无非爱物。百司之吏。皆得其人。然后庶绩其凝。治道以立。近年以来。公道板荡。仕路混浊。不为官择人。惟为人择官。以请嘱之亲疏为智愚。以折简之高下为贤不肖。铨曹为执簿之官。王爵为营私之具。甚至于身事霍家之奴。而齿于衣冠。乞怜于东郭之间。而骄其妻妾。名登篇书者。半是痴騃之童。旅进朝行者。率多顽钝之辈。瘝官病民。无所不至。妨贤害治。莫此为甚。今者。权奸既除。庶政一新。诚宜恢张公道。绝去私谒。汰其趋竞者而去之。引其恬退者而用之。则明明在朝。穆穆布列。不独专美于前世矣。伏愿 殿下。杜请托之门。以清仕路。臣闻管子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人无廉耻。马牛而襟裾。国非礼义。诸夏而夷狄。盖羞恶之心。人皆有之。孰不知非义之不可取。无耻之为可鄙。外诱易蔽。随时所尚。积习难革。终无所不为。为人上而导率风化者。可不慎哉。近年以来。大防一毁。浊滓横流。公卿倡之。士大夫效之。始而惊。中而怪。其终也恬若固有。古以关节为烦。今焉臧穫之必取。古以苞苴为耻。今焉田宅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1H 页
而无厌。流俗靡靡。向下而益渝。此何等世道。而忍见于昭代耶。今者。权奸去朝。宿毙无留。诚宜涤其旧染。咸与维新。严赃污之法。奖清白之节。则捐金于谷。投璧于渊。不独专诵于古人矣。伏愿 殿下。砺廉耻之道。以抑贪风。臣闻记曰。内言不出于梱。外言不入于梱。盖国之本在家。家不理则国无以治。阖门斩斩。内外有截。然后本原得其正。而治化可以达矣。不然。肘腋之亲。易于干宠。姻娅之属。藉以市恩。阴邪有所寅缘。谗说得而恣行。君心易溺。国事日紊。未知今日苞苴不进耶。女谒不行欤。禁掖之事。外臣所不敢知。内人谚书。至传于桑门之远。则据此一事。决知其宫庭之不肃矣。因仍苟且。不革此毙。则琐琐之徒。傍窥侧睨。 殿下之一动一静。外人无不知之。而况权奸退伏。日伺间隙。交通妇寺。探试浅深。潜移暗夺。一为所挠。则后日之患。有不可胜言。伏愿 殿下。肃宫闱以整内治。臣闻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尊卑不可有踰。贵贱不可易位。此所谓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者也。名分一紊。则礼法随壤。贱妨贵。庶凌嫡。其流之毙。必至于臣僣其君。不夺而不厌矣。顷者。权奸怙宠。诬罔君上。至以淫秽之妾。滥窃夫人之号。使祖宗金石之典。一朝坠地。冠屦倒置。诚非细故。而不赐改正。是区区之名分。殿下自毁之也。偪而生僣。渐不可长。人纪灭裂。王纲陵夷。则干名犯分者。接踵而起。国非其国。而亡无日矣。伏愿 殿下。正名分以绝陵僣。臣闻。生民之休戚。系于守令之贤否。得其人。则一邑之民受其惠。不得其人。则一邑之民被其害。贪暴之极。甘死于猛虎。抚字之勤。颂戴为父母。故先王务择临民之长。专委字牧之任。使之安于田里。而无愁叹之声。今之民生。可谓戚矣。贪官暴吏。发迹于权贵之家。竭其财力。以应徵索。专务已肥。遑恤民瘠。群羊一狼。恣其啖食。加以水旱连仍。徭役烦重。哀我无辜。于何从谷。今则权奸见黜。民害渐袪。如出水火之中。仅延呻吟之命。若不以慈详恺悌者。为之拊循。则锁尾孑遗之残民。更无苏息之望矣。伏愿殿下。择守令以恤民隐。臣闻。将者。三军之司命。将非其人。兵不为用。必矣。与士卒同甘苦。结之以仁爱。教之以操鍊。节其劳。使有馀力。养其勇。以待可用。然后士卒之视将帅。如子弟之卫父兄。以守则安边固圉。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1L 页
以战则摧坚陷阵。无不如志矣。今之民生。可谓困矣。处置三边。节制水陆者。皆权门厮隶之徒。谐价输钱。甚于晚唐之债帅。击牛飨士。未见赵北之良将。剋剥是急。抚养馀事。加以南倭有悖慢之语。此式著陵侮之渐。绸缪之策。其可缓乎。今则权奸已迸。人皆思奋。若不罢黜粗悍。奖拔智勇。则边上士卒。将尽于侵毒之手。而塞外夷落。永绝款附之心矣。伏愿 殿下。选将帅以抚军卒。臣闻。灾变之作。民怨召之也。穷阎蔀屋之民。困于赋歉之苛。迫于麟族之逮。豪势之所侵陵。猾吏之所诛求。结冤含愤。无所控䜣。叫号于深山僻野之中者。不知其几。而加以内需开投托之门。而逋逃是萃。僧徒藉两宗之势。而戕杀无忌。至于权奸窃柄。敛怨为德。张其气焰。而坐夺民田。纵其悍奴。而横行列邑。掠人妻女。焚人庐舍。民不聊生。十室九空。村落萧然。有同乱政之时。岂不伤天地之和。而召水旱之灾乎。呜呼。乖气致异。和气致祥。东海有孝妇之冤。而三年大旱。真卿决平原之狱。而大雨随之。感召之理。无毫发之差。伏愿 殿下。伸冤枉以尽弭灾之实。臣闻。奢侈之害。甚于天灾。盖纵欲必归于滥觞。怙侈必至于灭义。耳目口鼻之欲无穷。而骄淫矜誇之习易成。悖礼乱法。糜财荡业。小则覆其家。大则亡其国。岂不入可畏哉。近年以来。奢丽成风。上自公卿。下至士庶。饮食无度。衣服无常。倡优之贱。而身被锦绣。贩卖之徒。而口厌粱肉。章缝而游庠序者。轻肥是尚。冠带而立朝行者。华靡相加。加以权奸久据具瞻。务极奢僣。敝毁风化。联坊甲第。侔拟乎宫阙。列案珍羞。倍蓰于内需。识者寒心。岂非贾谊之流涕而已哉。呜呼。大臣有脱粟之节。则天下以膏粱为羞。宫中有大练之饰。则天下以罗纨为羞。转移之机。只在于躬行以导迪之耳。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伏愿 殿下。禁奢侈以示崇俭之德。臣闻。忠言。人主之药石。士气。国家之根本。言路开。兴王之祥也。士气振。治世之象也。故明主。优容而培养之。庸君。拂迹而摧折之。治乱之分。实系于此。夫以刚大之气。必寓于忠直之论。始有所树立焉。若忠言不见用。则义气无所寓。不至于委靡。则必至于过激。然宁失于激。不欲其靡。西京之季。东汉之末。可以鉴乎。近来。公论继发。奸凶踵去。言路塞而旋开。士气馁而不振。第以妖僧逭诛。举国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2H 页
国愤。至于远方韦布。坌集阙下。刳䏏沥血。尽言不讳。亦见 殿下从前扶植之力。而牢拒至此。台谏论执。大系国是。而经旬伏閤。亦未蒙允。此之谓訑訑之色。拒人于千里。国家之元气。岂不沮丧哉。伏愿 殿下。开纳直言。振作士气。臣闻。天下之事虽多。应之必有甚要。人君以眇然之身。御万机之烦。不必规规于事为。察察于细琐。惟在总揽权纲。责成群工。端冕凝旒于九重之上。而风行草偃于千里之外矣。君逸于上。臣劳于下者。正以此也。 殿下明目达聪。兼视广听。加以至诚克勤。日吴不暇。些少之务。或侵有司。不急之事。动烦圣虑。恐非罔知庶慎之道。而况方在哀疚。 玉候屡愆。切宜清心息虑。顺养精神。玩经观史。涵泳义理。要使出治之源。常为澄澈。而接物之际。自无胶扰之患矣。适起居之宜。保其身体。责委任之专。效其职事。则心逸日休。可享康宁之福。简以御烦。自无丛脞之毙矣。伏愿 殿下。总揽权纲。安保 圣躬。呜呼。凡此十有二条。无非今日之切务。而皆 殿下之所当警动自省者也。 殿下诚能。勉强力行如上所陈。则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国治。帝王之能事毕矣。其所以行之之本。则只在于 殿下之一心。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而正百官。百官正而四方万民莫不一于正矣。臣以无状。待罪论思。适值去奸之日。亦一为政之初也。惓惓爱君之诚。不能自已。敢献一得之愚。冀裨维新之治。伏愿 殿下垂察焉。)批曰。观此十有二条之疏辞。正是当时爱君之谠论。予虽不敏。岂不嘉纳。但内书传于桑门之事。非予所知也。投托之辈。每以内需言之。然必该司详察。然后例归于内需。内需收贡而已。济州远黜之僧。今不可论也。疏意。当留意焉。○十三日丙子。拜吏曹参判兼同知 经筵春秋馆事艺文提学。○十一月十三日。丁大夫人贞夫人李氏忧。(大夫人年高多疾。尝药侍寝。早夜不懈。或命之退。不敢遽退。立户外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2L 页
侯察。至是。哀毁成疾。几至不救。 上遣承旨致吊。异 恩也。)襄奉于忠州此内山溪之原。
二十一年丙寅(先生四十七岁)
二十二年丁卯(先生四十八岁)
宣祖元年戊辰(先生四十九岁)正月。服阕。○二月二十日庚子。拜都承旨兼同知 经筵成均馆事,两馆提学。○五月戊辰。升资宪。拜礼曹判书兼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兼知 经筵春秋馆事。○六月辛卯。特差赞礼。接待天使王敬民。唱酬甚得。(先生有诗曰。万里星轺驻翠楼。画船歌管挟仙游。湖山秀丽精神畅。风日晴妍眺望悠。千仞凤鸾欣得睹。一场萍水若为留。清樽永夕陪言笑。更博新篇刮醉眸。)○八月己丑 明宗实录磨鍊时。拜参赞官。○同月戊辰。差伴接使。(时册立皇太子。颁诏使翰林院检讨成宪来。唱和诗词。契好欢甚。)
二年己巳(先生五十岁)二月。拜汉城判尹。○三月。拜工曹判书。转拜刑曹判书。兼如旧。○三月戊申。退溪李先生致仕南还。饯送至东湖梦𧶘亭。一宿。己酉。乘船归宿奉恩寺。唱和。(先生有诗曰。摇乱春风样碧流。归舟无计少淹留。男儿谩道肠如铁。强把深杯破别愁。○勉将肥遁慰时咨。半岁东华屡恳辞。乔岳不言犹镇物。蓍龟在世可稽疑。江山有约行藏重。富贵无心进退宜。遥想故园春事早。小梅应放向南技。○沥血陈辞乞解官。都门相送万人观。江湖廊庙忧常在。道德功名并亦难。义激颓风扶一世。学传坠绪贲三韩。公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3H 页
私碌碌知何补。瞻望行尘倍厚颜。○五采端宜补舜功。若为归去又匆匆。都人加额迎司马。朝著同辞惜晦翁。一室图书重有主。百年闲适更无穷。江云岭树从今隔。怅望何缘接下风。)
三年庚午(先生五十一岁)正月。拜吏曹判书。特差 懿仁王后册封奏请使。赴京。○四月。得奉诰命还。十七日丙子。 上嘉之。特命政院。从戊寅年册封王后时例。 赐给乔桐大字田三十结及奴婢以宠之。累辞不许。(先是。朝廷遣使明朝。累请 懿仁王后诰命。而穆宗皇帝病不听政。不能得。先生曾与礼部尚书成宪。唱酬诗什。契甚欢好。故有是命。赴京。礼部立奏。得奉诰命。)○五月初三日癸巳。拜大司宪。
四年辛未(先生五十二岁)二月癸卯。拜兵曹判书。○十一月丁卯。拜大司宪。○十一月癸未。拜吏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五卫都总府都总管。○十二月己丑。朝讲。差特进官。入启请明春别试。四书则依旧抽栍。经书则自愿一经以讲。 上然之。
五年壬申(先生五十三岁)正月。拜兵曹判书。兼如旧。○二月。特差伴接使。(时明神宗皇帝即位。颁诏使翰林院编修韩世能,给事中陈三谟使东。与之唱和。登汉江楼。回程。到东坡馆。录示七律。二首曰。玉节新颁凤历馀。首临芹泮为踌躇。壮怀游远同司马。砺志穷经似仲舒。教设海东知有自。辙环天下拟爰居。雍容函丈留明训。媚学工程免落虚。○银潢一派泛槎流。忝侍元龙百尺楼。天际乱峰晴雪合。海门残照䌽霞收。追随博望真多幸。拟和阳春却自羞。萍水佳期知不再。任他风露袭重裘。)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3L 页
六年癸酉。(先生五十四岁)拜户曹判书。○六月壬申。拜大提学。(六月壬申。有政。三公率参赞及六卿。以大提学差出诣阙。拟望圈点。先生以前大提学被选。)○撰左议政贞简公李蓂神道碑铭并序。○撰柳监司仲郢祭文。○七月癸未。上疏。辞户曹判书。(疏本失传)○七月己丑。兼知义禁府事。
七年甲戌(先生五十五岁)二月。拜吏曹判书。兼如旧。○九月壬申。勤政殿庭试。差试官。出题岳飞请建储贰论。
八年乙亥。(先生五十六岁)拜户曹判书。兼文任如旧。○秋八月。奉 教制进荒山大捷碑文并颂。
九年丙子。(先生五十七岁)撰南参判世健墓碣铭并序。
十年丁丑(先生五十八岁)三月甲寅。拜礼曹判书。转拜吏曹判书。兼文任如旧。○冬十二月。奉 教制进削乙巳伪勋教文。
十一年戊寅(先生五十九岁)七月十一日。夫人贞夫人洪氏卒。葬于忠州北内山溪之原。○撰柳监司顺善墓碣铭并志。
十二年己卯。(先生六十岁)拜兵曹判书。
十三年庚辰。(先生六十一岁)拜户曹判书。○九月。制进铸字都监功讫贺识及并诗。(诗曰。燕閒书史属宸忠。活本残顽旧范铜。爰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4H 页
命重臣开铸局。更颁礼饩劝勤工。甲寅字作庚辰字。先哲功光后圣功。心得躬行能事毕。右文治化日兴隆。)上嘉之特加崇政拜右赞成
十四年辛巳(先生六十二岁)六月。拜吏曹判书。○九月。拜议政府右议政。兼文任如旧。○撰赠领议政俞灏神道碑铭并序。○聘夫人咸安李氏。(先生前以副提学诣阙。路逢骤雨。入人家。主人延坐外堂。叙礼毕曰。内子累日难产。讯卜云。见贵人入门。乃产。今公入门。而顺娩生女。果验矣。至是。结亲。即其时避雨家始生女子也。)
十五年壬午(先生六十三岁)十一月初四日。子闿生。
十六年癸未(先生六十四岁)三月丙戌。白虹贯日。诣阙。辞免相位。不允。○三月十二日。 上令备边司。各荐人材。先生荐儒将金晬,武将杨大树。○三月。领相朴淳拟李珥卜相。先生独持不可。卒以朴素立,郑芝衍拟入。○七月乙未。上劄乞解。论及三窜过重之意。(劄本失传七月。北胡尼汤介入寇。 上命招三公,兵曹堂上议事。兵判李珥到内兵曹。称病不进。两司论劾。 上问于大臣曰。或以珥为君子。誉之。或以珥为小人。毁之。果君子乎。果小人乎。先生启曰。知人固难。珥之心术。未能的知。不可轻以小人目之。亦不能以君子誉之。朴淳以攻珥者。比之李芑。而归罪铨郎。先生曰。东西说。近日稍定。李珥辞免。又成纷纷。纷纷又几定。而成浑上疏。又成纷纷。是乱阶也。淳进言。言必称叔献。先生励声曰。叔献。乃珥之字也。君前称字。大失体面。淳以妄发称谢。○七月甲午。成浑疏批后。三公 命招。 传于领,左相曰。以予寡昧不敏。不知忠邪。莫晓是非。顷日。问卿等。乃敢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4L 页
为含糊之说。予固已洞知卿等之心矣。而随后处之之教。则已谕于卿等矣。○李珥辞兵判。 传于三公议之。先生议。兵务方急。递之为当。○七月乙未备忘记曰。人君之所与为国者。大臣也。安危在大臣。国乱思良相。昨日。予以不知贤邪。莫晓是非。问诸大臣。而左相惮于甲乙是非。乃敢为依阿苟容之态。曾见自古大臣有如此者乎。其身既在大臣之位。凡辨别贤邪。进退人物。乃其任也。若不知贤邪则是不智。知而不即启则是不忠。其何以在具瞻之地乎。政院知悉云云。)
 
(同日政院都承旨朴谨元等启曰。臣等伏睹 下教。相顾惊愕。罔知攸措。曾谓圣明之世。有是事乎。左相金贵荣。深知士林之无他。不可加之以罪。故力为救解。以冀 圣明之一悟。其为辞虽不明快。而主意则可见。只以 圣意之所存异于是。故其意反为逆耳之归。而视为依阿苟容也。近者。 天威方震。士类孤危。莫保朝夕。贵荣如以依阿苟容为心。则承顺 上旨之不暇。而乃欲依阿苟容于孤危之士类乎。自 上不谅其情实。遽下迫切之教。使无所容。大臣平肯所倚重。而一言忤之。严谴至此。不但有亏于 圣德。国事将自此而去矣。自 上少霁威怒。平心省念。则其庶几释然矣。且三司。公论所在。国家所恃以为元气也。自非权奸当国指嗾为之。而论议之发。不谋而同。则谓之非公论。可乎。成浑书中许多说话。非但主意偏系。或以为挟怨。或以为附会。或以为朋谗奇中。或以为巧设机关。眩乱荧惑。至于加罪言者。举朝廷目之以邪。空国之祸。不日而起。一言丧邦。正谓此也。不亦惨乎。伏愿 殿下。虚心察理。深究是非之源云云。同日。弘文馆劄略曰。 殿下因成浑疏。命召三公。下问李珥者。领相朴淳指斥言事者二人。自上大震怒威。即 命补外而远之。噫。朴淳位是秉均。成浑来自山野。 殿下之心。以为此两人。必不干预两边。其言至公。据此而可辨一世之忠邪。可定天下之是非矣。而不知反误于挟私之论。呜呼。 殿下何日而将定天下之真是非耶。夫朴淳与浑,珥。交契素密。凡大小论议之事。曷尝有有不相与之者乎。珥即浑也。浑即淳也。不可以别人看也。珥本西人之首。而浑爱莫知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5H 页
其恶。且见珥之是。而不见珥之罪。不觉其身自陷于一边。朴淳则其言。乌得其正乎。私于所厚。阴助阳赞。与浑互为声势。其心必以为我大臣也。我山人也。一人发疏。一人指命。则 殿下必为公言而信之矣。挟大臣山人之势。以售其私也。不亦甚乎。李珥行事间失。非但十目所视。亦殿下所洞烛。有不得以掩者。而成浑拟珥以白玉无瑕。于此亦可见私护之心也。且指一世士大夫。皆谓之邪。安有千万人皆邪之理哉。吁。亦薄矣。此言岂宜出于仁人君子之口耶。举一世皆以为邪人而不可用。则 殿下岂将独与数三人为国乎。噫。分别忠邪。智则明矣。不避嫌疑。迹则公矣。而 殿下曾见自古贤大臣隐君子。亦有营救私党。搆害士林者乎。左相金贵荣。乃能守见不回。计安朝著。虽怵于天威。不得明言其如何。而其意则差可见矣。 殿下特恶其不如意。斥以依阿苟容。使不知措躬之所。若金贵荣实有依阿苟容之意。则何不雷同传会朴淳之论。以逢迎上意。而乃反依阿于孤危之士类哉。 殿下从前。优大臣至矣。一朝。以一言不合。严加谴斥。窃恐自此迎合苟同之人至。而国事日非也。大司谏宋应溉。以大臣指斥。至于辞避。而所陈之说。亦多有据。自 上至以不忠目之。遂命递职。俄又补外。玉堂之陈劄也。 殿下恶其比珥于王安石。托以前后反覆。而斥去三人。噫。以一珥之故。而前后斥去者凡几人哉。此等人见珥性质明敏。读书求志。常有成就远大之望。故因尝称誉于 榻前矣。及见含愤怀私。排斥公议。无所不至。当国重任。轻妄自用。误国手段。明不可掩。然后不得不为公共之论。其前誉后论。理势即然。岂是反覆哉。若其许通庶孽。则以立贤无方之义。泛然许通。则犹之可也。赴防纳粟而许通者。大非王政之体。岂非苟且之甚。金赡所谓之意。与珥大相不同。而 殿下摘以为罪。迫之使退。岂非 圣明之大累乎。当初有东西之说也。国有邪正是非于其间。故士大夫公论。皆为东正而西邪矣。李珥陷于偏私。挟西抑束之心。未尝一日而忘焉。上年所谓政乱于浮议者。是以浮议铟一世。而疑惑 上听也。顷日。所谓裁抑之斥远之者。是以裁斥该一阱。而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5L 页
驱陷士类也。其心之所存如此。众情安得不为之愤郁乎。 殿下不知珥之偏私。至于此极。徒爱其敏捷多才。谓可与兴至治。信乎知人则哲。帝亦难之矣。呜呼。前则李珥发疏。而庆安指名。后则成浑发疏。而淳斥名以排。士林之祸。前后手段。何其同耶云云。)
 
(同日。大司谏朱应溉启略曰。李珥。本一缁髡也。断弃君亲。得罪人伦。若论其罪。先儒固有定论矣。化身还俗。豢养权门。一世清议。不容假贷。初选上舍。谒圣之时。馆中多士。羞与为列。不许通谒。沈通源遣其子铧。奔走先后。乃得行之。及其出身之后。为沈义谦所荐拔。得通清显。结为心腹。第于中閤。自称向学。与朴淳辈。作为死生之友。密缔肺腑。主张时论。李浚庆。顾命元臣。而愤其裁抑。阴加抵排。使不得安其位。郑大年。先朝耆旧。金鸾祥。乙巳遗直。而皆被显斥。如其亲已。则一郎官出补。而举朝请留。党比私援。无所不至。虽以山林自处。实为谋主。表里相济。是则义谦于珥。有成就难忘之恩。珥于义谦。有声势相援之力。此国人之所共明知也。义谦之见弃于清议也。珥虽怀愤怼之志。而似若不相关涉者。姑退田里。坐观时势。扬臂倡言。以调制保合同心协恭之说。簧鼓一世。又为之陈疏。以及义谦之短。兼举金孝元之长处。以求至公之名。此珥之所以下诬当世。人不觉。上欺 殿下。而莫之悟也。呜呼。其心可诬。众心难诬。 殿下可欺。而鬼神难欺。珥之胸臆一行。而国人已见其肝肺矣。前者。郑仁弘之劾义谦也。珥以长官。私见仁弘。极力救解。仁弘不听。然后屈意从之。有若初不知义谦之罪状者。及仁弘之以郑澈附于义谦并论之。则珥又曰。澈之于义谦。情则虽深。而气味心事。迥然不同。此则要脱郑澈。而实乃自明也。外托调制之说。实行倾陷之谋。其为计亦谲矣。始则倡两非之说。次则分疏义谦。至曰。义谦向善。则别无罪恶。终则曰。与郑澈迥然不同珥前后论义谦。三变其说。其心可知也。不独此。也。其在乡里也。亦不曾以廉耻自守。列邑贿赂。辐凑其门。射利争财。不遗锥刀。海泽之利。官船之税。无所不占。至于旧都公署。代名受出。佥知奉䜣。世耕之地。非理抑夺。为大司谏。赴召之时。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6H 页
公然受谷百石于所经之邑。输送于本家。此万口之所共谈也。其蔑法自恣。行身无状。一至于此。而林淳方且交口称誉。矫诬 殿下。其意固未测也。珥之本心。惟其如是。故诬上行私。无所不至。巨细机务。必逞私智。当国半载。怨及苍生。主铨一岁。浊乱仕路。真所谓卖国之奸。而或者比之王安石。王安石宁有是哉。呜呼。三公者。 殿下之所倚以为国者也。领相朴淳。终是扶护李珥。固不足怪也。咫尺天威。反覆赞誉。重诬 天聪。至以备边事同事。然后始得相知为辞。使其言若出于至公者之口。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至于成浑。则为朴淳等所篇扬。实与义谦。世笃亲厚。又与朴淳。交契深密。至于珥。则情逾骨肉。浑惟知有此三人。而不知有公论。故凡珥等之所论。浑必不辨皀白。举以为是。其平日论议。如出一口。曩者。疏中历诋卿相。尽为俗流。欲倚任一人。其意盖在朴淳与李珥也。若论义谦之罪。则珥出救解之。若斥珥之失。则浑与淳相为营护。敢以三司所论。为不平不公。未知浑之心则果出于公平乎。三司。乃 殿下备顾问寄耳目之地。故 祖宗数百年来。爱惜一时人才。优礼崇奖。以为国家之命脉。而浑是何人。自负山野之名。敢行党比之谋。乃以三司比之张商英,尹穑。是以 殿下举朝之臣。皆为小人也。左议政金贵荣。非不欲辨别以启。而不敢以李珥为君子者。其意有在。而反下严峻之教于大臣。如臣微末疏远者。非不知言发而祸至。一身利害。有不足恤。其奈 宗社何哉云云。)
十七年甲申(先生六十五岁)二月。拜判中枢府事。○领相朴淳。请李珥隐卒之典。 上下其议三公。先生议。裁宜得中。裨益必多。而李珥措设。多不合时宜云云。
十八年乙酉(先生六十六岁)
十九年丙戌。(先生六十七岁)撰益阳君怀神道碑铭。(并序)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6L 页
二十年丁亥(先生六十八岁)九月。朴济,赵宪等。论劾一时名类。稍涉癸未三窜之言者。无不诋斥。而先生首居。遂引义还商山。为终老计。
二十一年戊子(先生六十九岁)正月丙午。云头里权管崔峻成。入寇上国地方。抢掠官木。 传曰。宜命宣传官。械往唐官。枭首以谢上国之意。问于大臣。先生启。 上教允当。
二十二年己丑(先生七十岁)春。入耆老社。黾勉出肃。(朝廷以祖宗故事。设耆老宴于掌乐院。拔例特赐一等妓乐。遣中使承旨宣酝。沈政丞守庆,姜知事暹,宋同知赞,睦左尹詹,李大成概,申参判湛预会。作轴侈庆。以志其事。)○十月初八日。命参鞫汝立狱。变出朝绅。株连寝广务从平反。士林赖焉。
二十三年庚寅(先生七十一岁)二月。命录推忠奋义炳几协策平难功。封上洛府院君。(功臣录。以八月书之。)上劄累辞。不允。○五月十六日。罗州梁千顷等。疏论郑彦信护逆之状。命招参鞫大臣,禁府堂上问之。先生启曰。臣左耳偏聋。非高声不得闻云云。○五月二十八日。以李泼等事收议。先生启曰。腾播罪目。只系于亲密绸缪。别无同参逆谋之端云云。○六月初一日。命再收议。先生又启曰。当初。既不承服而毙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7H 页
以證据拟罪。遽加重律为未稳云云。○贺沈守庆登台。(诗曰。金瓯拈得白头卿。自是 天心重老成。朝野共贺贤梦卜。弹冠应识故人情。)
二十四年辛卯(先生七十二岁)
二十五年壬辰(先生七十三岁)四月二十八日丁巳。忠州败报至。 上召大臣,台谏入对。始发去邠之议。大臣以下皆涕泣。极言其不可。先生启曰。宗庙陵园皆在此。去将何往。当固守京城。以俟外援。○二十九日戊午。遂决西狩。世子随驾。 命分遣诸王子于诸道。使呼召觐王兵。临海君珒。往咸镜道。先生从之。○六月壬辰。驰启于平壤行在所。(其略曰。分遣王子。镇定人心。 圣念所在。实非寻常。而缘臣无状。不能慰谕父老。宣布德意。而小民之拭泪瞻拜。欣欣生意。曷有纪极。第念千万空言。不如一分实惠。本道近因调发军兵。转运粮飨。人则举家赴战。马无一匹在厩。请以牧场马百馀匹。或给要路绝替之驿。或给有才无马之卒。且蠲革本道贡物及 文昭,延恩殿物膳。使 恩命出于上。而民生更得生意云云。)七月。到会宁。时北道节度使韩克諴,南道节度使李瑛等。连战连败。敌兵追蹑甚急。四围无路。○同月十四日。会宁府小吏鞠景仁叛乱。缚两王子及随行陪臣一行。投敌。敌置军中为质。先生在敌中。日夜设谋。图出两王子。谋既定。王子闻之。谋及妇人。牵连涕泣。为敌所觉。遂尽杀行中壮丁。守之益密。陪行诸宰。各囚异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7L 页
房。使不得相通。即七月二十三日也。是日。夫人贞敬夫人李氏。亦在囚禁。疑先生被害。又恐不得脱祸。遂以巾自缢卒。癸巳春。事闻于朝廷。 命旌闾。(事见三纲行实录)( 会宁郡东门外有烈女碑。至今遗传。)
二十六年癸巳(先生七十四岁)春。自敌中来谒 上于行在所。(先时。清正闻平壤败报。大惧作书。逼令王子,大臣及诸陪臣署名。遣李弘业约和。弘业曰。不可。敌怒。待王子益急。先生私谓弘业曰。事迫矣。可往矣。贼书固不足说。幸以得达行在所。备陈事机缓急。遥制贼势。图出王子。机会不可失。善为之。弘业既还得罪后。贼以为上洛君大臣也。大臣往。和事可成。乃迫遣之。)○五月二十四日丁丑。禁府启。 判付内。身为大臣。惟知乞和为能事。弃王子出来。虽不足责。似为不美。 命议于大臣。(大臣尹斗寿议曰。伏见 判下。则其整顿颓纲。扶植人纪。至矣。臣何敢有异辞于其间。贵荣以七十衰老之人。事缪身执。不死有罪矣。王子尚在其处。其不为自决。亦有所以然而然也。若一以屈膝贼庭。惟知乞和罪之。恐为未安。今之出来。乃是王子之教。则亦非独为一身之私计也。朝夕就死。有何所冀。而为苟且偷生。如言者之所言乎。臣每于 榻前。欲达此意。而惶恐不敢。今承 下教。不敢容默。曾闻贵荣在贼中。悲痛涕泣。羸痒已极。而未尝有屈膝乞和之事。 王子授书出送时。贼酋以垂死不关于有无而送之。今又于韩克諴之所为。别无同参之语。故昨因参酌判下之教。敢以分拣八启云云。 上曰。若非屈膝乞解。则予在义州时。何以乞和为书而送之乎。囚在无用。还送配所。)五月二十五日戊寅。命窜熙川。
二十七年甲午(先生七十五岁)五月二十九日。卒于熙川
东园先生年谱概略卷之一 第 498H 页
配所。(讣闻。朝野恸惜。邑中人士。会哭盈庭。咸曰贤相。无不涕泪。)八月。归葬于忠州北苏台面德山洞壬坐之原。
显宗五年甲辰。先生之孙命昌。吁冤左相许积 筵白。十二月戊午朔初十日丁卯。 命复官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