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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先生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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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先生文集
 草堂先生文集附录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53H 页
神道碑铭(并序)
自余出海归。见辈流多凋落。独吾许公能无变其初。自十有三年而奄忽。使余长抱无涯之恸。今其二孤以家状见属。噫。公之迹。应铭法。复义无以辞。顾忍言哉。谨按。许氏出金首露王妃。鼻祖讳宣文。佐丽祖。定三韩。食采孔岩。遂世为阳川人。历八世簪组绵延。至珙为侍中。为名相传冠。伯絅,锦。皆卿宰。文章德业。锦尤著。愭判奉常寺事。赠吏曹判书。是生公高祖折冲将军忠卫护军,赠兵曹参判讳枢。曾祖成均馆典籍赠承政院都承旨讳菖。祖禁火司别提,赠吏曹参判讳聃。考军资监副奉事, 赠吏曹参判讳浣。外祖昌宁成氏敦宁府判官讳熹。正德丁丑(正德十二年中宗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公之初度也。讳晔。字太辉。草堂。其别号也。嘉靖壬辰。丁参判公忧。守墓没丧。庚子(中宗三十一年康子)。选进士。丙午(明宗元年丙午)。中甲科。癸丑。登台。时尹春年以 王大妃从祖弟。居津用事。于公为重内兄。尝托荐李戡。铨曹,政府属甚力。终不遂。衔之。相与捃摭。无所得。属公先庐火。公慰释大夫人。且惧宗祀无所。悉家财营建。至是。同在府。乃嫁以贪黩渔索。旁嗾劾罢之。丁巳。忧吉。金汝孚,弘度。立党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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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公责汝孚。汝孚怒。弘度逐。而公求外得银川。汝孚寻败。己未。西海盗起。朝议须武宰乃济。召公还为中丞。议人奉祀。与僚长不合。长递而公罢。即叙。庚申。超参水部。壬戌秋。入近侍。夜对。言国家所赖以维持者。人才也。人才不作。由人心不正。人心不正。实原于圣道不明。臣比忝掌成均。无敢信者。良以其来有自也。中庙锐意致治。赵光祖特蒙殊眷。感激图报。庶几尧舜君民。不幸谮口惎之。横罹淫祸。自是人心大坏。不可救。亟赐伸雪。使风采立变。则人心正而 国家安矣。 上曰。事在先朝。女敢轻议。公复反覆极陈。且曰。如近世许磁主选。不用关节。积谤远贬。具寿聃不顾其身。以至赐死。夫断重辟。必覆奏。独于大臣不然。臣未知其故也。又曰。人有臧穫。一投内司。仰天太息。无路可辨。此亦不可不知。群小竞怒。驳禠职。癸亥六月。叙拜直州。八月。李梁使戡网打及公。公上府十三日罢。已而梁窜。皆复用。元衡等以公夜对所言不是。请毋显叙。隆庆丁卯。复知申。启言元衡,芑欺罔 先王先后。尽取知名之士。加以叛逆之目。或有解者。驱纳一阱。今若正其罪而。释其冤。则和可致而戾可消矣。又曰。先臣李彦迪所著书。收畜玩味。是亦师也。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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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滉谢病在家。致敬尽礼。必不敢不至。 明庙所徵李恒,曹植。年龄衰迈。招之以诚。亦将来矣。昔程,朱生宋。不见用。此千古憾也。理宗知尊。尚其书而不知真魏。亦何益之有。 上召滉。再造朝。又言 先朝有庶孽李仲彪,张崙。学行名世。学者多趋之。今朴泂小学为教。其徒常数百人。荐补童蒙训导。以不就考试居殿。犹尽心不倦。请例彪,崙畀禄。 从之。戊辰。充进贺。封 太子副使。购读书录(读书录。薛文清公瑄号敬轩所著。)上之。 命印颁。己巳。长玉堂。启言近习之名。出于叔世。近者国祸。多由戚里与宫壸为径。最可忧也。又曰。人臣爱君。先事预戒。而丑正者反以为过。亦宜 省念。又曰。两李与曹依汉朝故事。岁给料。长吏以时存问。春秋致羊酒。方伯谕诸生。往学孝弟忠信之道。则远近咸知 圣意所在。人心淑而风化达矣。又曰。金铠挤郑光弼,李荇为一般人。其奸妄极矣。二人为贞。安老一忌一合。几致亡国。赖 中庙渐悟。国不亡。宜察眩乱之奸。痛斥之也。又曰。礼曹以乡约有远民往来之难。凡诏令之下。莫不宣布耸动。岂有诿以深山穷谷而废导率之理。上不能用。乡约遂不行。参铨三载。摆去近例。棘棘不阿。郎官患之。谋拟祭酒不成。授谏长。公冤田应麒之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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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议二三。病免。后除臬司。义不忍鞫。至控疏辞。又病免。人多悟者。竟减死论。初。举国请削乙巳勋。公欲劾一二论者。由是。居西几一年。万历癸酉。复为馆长。启言周礼。宫中动静。冢宰无不与知。顷者引见宗戚。而政院不知可乎。 上有怒言。后于延访复斥 上为好柔恶巽。厌刚直。言甚切至。 上曰。何事 玉音甚厉。左右失色。公为陈列不已。公九领大学。常慨然以作人自任。扶善遏过。起废坠。严教罚。通读大学,中庸,近思录。写儒行篇。贴东西斋壁。遍仕四学。如国庠。惊怪乃定。多矜奋者。雅留意先正书院。经纪保护。不啻若家事。乙亥。复长院。时有弑主者下理。公请覈。委官正言赵瑗。启以为启人君轻大臣之渐。于是附和。者众。是非互发。都宪与公俱递。己卯五月。岭南伯缺。 上命三公议举五人。 上擢公。公久屈。 批出。中外相贺。公急教化。以金思斋所撰警民编。阙君上一款。就补之。锓布闾巷数千本。又令大郡雕三纲五伦行实。所至。谒文庙。廪诸生。必书示为学之方。剖祈词讼。搜剔渊薮。且欲并去旧习。有飞语大兴。不恤也。九月。感风寒。拜章辞。不许。感激愈力。明年春。再辞。至一善病遂殆。二月四日。逝于尚州之公馆。得其年(宣祖十三年庚辰)四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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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葬于果川县菊逸村酉坐卯向之原。亡识与不识。莫不为之叹惜。送者以百数。国学及道峰,深谷两院生。咸来致祭。其卫道之功。响德之风。有不可诬云。公之器宇夙成。七八岁。孝友绝人。既就傅。不烦劝饬。卓然日进。尝读宋史。至陈文龙为虏所获。指其腹曰。此皆节义文章。可相逼耶。废书叹曰。士当如是。遂标以为正鹄。弥自激昂。一日忽喟然叹曰。程,朱未出。学非不晦。论人所到。多有可观。程,朱以后。学非不明。其所树立。反下汉,唐。岂自得与闻见有异也与。因质之罗公湜。闻晦斋李先生劝 仁庙讲心经附注。索而读之。恍有蹊径可寻。镇川李先生畬精数学。尤邃于易。复进受。后事文康于花潭。疾革。口占原理气等六篇遗公。公每以不卒业为恨。其始工于文词。自是尽弃之。尊贤爱士。不啻饥渴。与钟城令学同门。居比邻。相与讲评。无虚日。士有相从者。必询为学所就何如。如政治得失。人物臧否。未尝交一语。晨兴向宗家再拜。退而一室琴书。屏去外诱。古今格言。揭以观省。体疲则闭眼。诵箴铭数编。夜分乃寝。以为常。酷好泉石。遇时和景明。携知旧出都。尽兴而返。与人不设畦畛。坐上客常满。有蔬粝。必共之。少耽围棋。长者有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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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汗流。终身不再。蚤孤。色养无方。事判官公视父母。百口无间言。受俸辄班诸弟侄。有婚娶丧葬。竭力助护。至解衣衣之。柳公希春谪钟城。屡致御寒具不绝。常语子弟曰。力虽不赡。常存仁恤之心。必有及物之时。盖其风标凝远。晚更乐易。喜愠不形。或罔以恶言詈婢仆。立两朝。勿欺为主。出入尽瘁。务持大体。不矫小节。剖符三邑。妻子不敢干以私。位通显三十年。明庭如布衣时。噫。种德为善。既积而丰。理宜享有丕祉。跻于大耋。而名位已不称。又复啬其年。天之报施。何舛尔耶。呜呼痛哉。公之履历。长兴库直长。礼,工,兵,吏曹佐郎。吏曹正郎。工,礼,兵,吏,刑参议参知。司宪府掌令,执义。司谏院正言,大司谏。弘文馆副修撰,修撰,副校理,副提学。侍讲院弼善。议政府检详,舍人。读书堂赐暇。济用监副正。军资监。内资。司䆃。军器内赡寺正。成均馆典籍,直讲,司成,大司成。承文院判校。承政院同副右副。左副右承旨。白川郡守。三陟府使。庆州府尹。庆尚道观察使。公之夫人清州韩氏。西平君叔昌女。 宣授光禄寺少卿左议政襄节公确之后。资助达。事公以礼。笃孝友。尝与昆弟释产。见有所欲。辄与之无所吝。姑性严。亟称之曰。吾贤妇也。既没。语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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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流涕。后夫人江陵金氏。礼曹参判光辙女。新罗宗姓溟源郡王周元之后。公之子六人。前男筬。生员,内侍教官。婿朴舜元。典舰司别提。禹性传。进士。文科。礼宾寺正。后男篈。生员。文科。议政府舍人。与兄皆好学而文。能嗣其家业。筠幼。婿金诚立。生员教官。取留守李宪国女。无后。继室承旨南彦纯女。生二男三女。舍人娶前郡守李禹宾女。生一男一女。别提生一男。宗贤。生员。铭曰。
士或志仁。亦鲜嗜学。于志于嗜。厥修罔觉。鲁无君子。公焉取斯。克持弗渝。忠信以基。载扬王庭。骞于迩列。铨衡帷幄。耳目喉舌。犯逆坚恳。 圣衷内回。辨遏挫敲。众口积猜。屡遭斥奔。反而益缩。九典教胄。始骇乃服。 王轸岭表。其往抚循。公承德意。刻励作新。惟慕惟晦。是范是守。颠连胥悦。浮竞诟。惟疾弗辙。惟诚弗穷。惟弗自惜。奈何乎公。孰曰未学。孰如其仁。非公之慊。我拟其伦。
 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左议政兼领 经筵,监春秋馆事卢守慎。撰。
 嘉善大夫。同知敦宁府事南应云篆。(号菊窗。官至左赞成。)成均进士韩濩书 (万历十年壬午月 日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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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状(寒冈)
高祖 赠嘉靖大夫,兵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行折冲将军,忠武卫摄护军 枢。
曾祖 赠通政大夫,承政院都承旨兼 经筵参赞官,春秋馆修撰官,弘文馆直提学,知制教尚瑞院正。行成均馆典籍 菖。
祖 赠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副总管。行禁火司别提 聃。
父 赠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副总管。行军资监奉事 浣。
妣昌宁成氏恭人。 赠贞夫人。父敦宁府判官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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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讳晔。字太辉。别号草堂。许氏始祖宣文。佐丽祖。封孔岩村主。子孙因以孔岩为贯乡。迄丽十五世。世显。公卿大夫相继。太尉载,文敬公珙,文正公伯,典理判书锦号野堂。尤著名。入本 朝。有曰愭。判奉常寺事。赠吏判。四世簪组。正德十二年丁丑十二月二十九日。先生生。资禀纯正。气宇夙成。七八岁。孝友绝人。既就傅。不烦劝饬。卓然日进。见废笥中有小学书,近思录。展省。知学者不可不读。持诣罗长吟湜。时才经己卯士祸。讳言二书。长吟见而大惊曰。尔安得此鬼朴来。因流涕。先生固请学。长吟赏其立志之早。遂教之。诫勿令人知。尝读宋史。至陈文龙为虏所获。指其腹曰。此皆节义文章。可相逼耶。废书叹曰。士当如是。遂标以为正鹄。弥自激昂。一日忽喟然曰。程,朱未出。学非不晦。论人所到。多有可观。程,朱以后。学非不明。其所树立。反下汉,唐。岂自得与闻见有异欤。因质之长吟。后闻晦斋李先生劝 仁庙讲心经附注。求而读之。得其门路。又闻李松厓畬邃于易学。往受业。后事徐文康于花潭。花潭疾革。口占原理气等六篇以遗之。先生少时。工于文词。自是尽弃其业。期以卒学。素与钟城令球。同门而学。同闬而居。日与之讲习。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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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相从者。必询为学所就何如。谆谆教之。至如政治得失人物臧否。未尝交一语也。庚子。升进士。丙午。中甲科第三人。例付长兴库直长。数年之间。历成均馆典籍直讲,礼工兵吏曹佐正郎,司谏院正言,司宪府掌令执义。戊申。有尹洁之狱。陈复昌嗾具思颜。诬捏成之者也辞连先生。推官请鞫之。复昌曰。许某儒雅。保无是理。请勿推。 文定是之。而先生时以骑郎。入直省中。尚未知焉。及到政院。承旨俱致贺。先生犹不省所谓。至内曹始闻其由。而诸承旨莫不叹服曰。临难才免。容色不变。真刚介有守也。癸丑。选授弘文馆副修撰。除侍讲院弼善。甲寅。连除修撰,副校理,校理,议政府检详舍人。读书堂 赐暇。转军资监,内资,司䆃,军器内赡寺正,成均司成,承文院判校。乙卯。遭内艰。先生年十五。丁参判公忧。守墓终三年。事母色养无方。至是。哀毁过度。如不欲生。丁巳。制阕。金汝孚,弘度相倾。先生责汝孚。汝孚怒。弘度逐。而先生求外为白川。寻汝孚败。己未。先生 召还为中丞。庚申。拜工曹参议。辛酉。连为礼,兵参议。壬戌。除刑曹参议,大司成。秋。以承旨夜对。言国家所赖以维持者。贤才也。贤才不作。由人心不正。人心不正。实原于圣道不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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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忝掌成均。无敢信者。良以其来有自也。 中庙锐意致治。赵光祖特蒙殊遇。感激图报。庶几尧舜君民。乃为小人所陷。至以光祖所过。市里之人。俯伏致敬。为得人心。构成罪案。横罹淫祸。昔司马光自洛入朝。卫卒以手加额。岂可以此而疑之乎。自是人心大坏。不可救。当察其无辜。亟赐伸雪。使风采立变。则人心正而国家安矣。 上曰。事在先朝。安敢轻议。先生复反覆极言之。又言具寿聃素有直名。自 上尝教以直亮之言。屡发于 经筵。因一时之论。不顾其身。断断为国。至被赐死。亦甚可矜。夫断重辟。必覆奏。独于大臣不然。臣未知其故也。又言人有藏获。一投内司。仰天太息。无路辨白。此亦不可不知也。翌日。群小竞怒。两司以为好生议论。眩乱是非。劾递之。是时。李梁,李戡等。方主国论。癸亥。出为三陟府使。梁使戡网打善类。以及先生。上府三月而罢。已而梁窜。皆复用。然尹元衡等以先生夜对所言不是。请毋显叙。至隆庆丁卯。拜知申。 启言元衡,芑欺罔 先王先后。尽取知名之士。加以叛逆之目。驱入一阱。今若正其罪而释其冤。则和可致而戾可消矣。又言先正臣李彦迪所著书。多发明先圣贤奥旨。收蓄玩味。是又师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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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自古帝王得贤师为学。今有李滉谢病在家。致敬尽礼。必不敢不至。 明庙所徵李恒,曹植。年皆衰迈。恐不及用。招之以诚。亦将来矣。昔程,朱生宋。不见用。此千古恨也。理宗知尊尚其书。而不用其人。何益之有。 上召滉。再造朝。又言 先朝有庶孽李仲彪,张崙。学行名世。学徒甚众。今朴泂以小学为教。其徒常数百人。请依彪,崙例畀禄。 上从之。戊辰。克进贺。封太子副使。中朝学士。多敬服焉。及还。购薛文清读书录上之。命印颁。己巳。为副提学。 启言近习之名。出于叔世。近者国祸。多由戚里与宫壸为径。最可忧也。又言人臣爱君。先事预戒。而丑正之徒。反以为过。亦宜 省念焉。又言李滉,曹植。依汉朝故事。岁给料。长吏以时存问。春秋致羊酒。方伯谕诸生。往学孝弟忠信之道。则远近咸知 圣意所在。人心淑而风化达矣。又言金铠挤郑光弼,李荇为一般人。其奸妄极矣。二人为贞。安老一忌一合。几致亡国。宜察眩乱之奸。痛斥之也。又劝 上行乡约于八道郡邑士民。 上许之。未几。朝论不合。乡约遂不行。庚午。除吏曹参议。摆去谬例。一主公正。棘棘不阿。人莫敢干以私。时尹春年以王大妃从祖弟。居要津用事。于先生为重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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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尝托李戡铨曹,政府甚力。终不遂御。相与捃摭。无所得。居铨三载。郎官患之。谋拟祭酒。壬申。为大司谏。论田应麒之冤。僚议二三。病免。后除臬司。义不忍见鞫。至陈疏辞递。人多感悟。应麒竟减死论。万历癸酉。复为馆长。进 启曰。周礼。宫中动静。冢宰无不与知。顷者。引见宗戚。而政府不知。可乎。内帑之财。亦当使有司出入。 上有怒言。后于延访。复斥 上为好柔恶善。厌刚直。言甚切至。 上曰。何事。玉音甚厉。左右失色。先生为陈列不已。甲戌。复为馆长。前后凡九领太学。慨然以作人自任。扶善遏恶。起坠废。严教罚。令馆儒通读论语,大学,中庸,孟子,近思录。写儒行篇。贴东西壁。遍仕四学。皆如国庠。又以长幼之序不可乱。定齿坐法。己卯祸后。未有行之者。始皆惊怪。久之乃定。矜奋者众。乙亥。复长院。时有奴弑主者下理。委官右其奴。先生以为纲常狱失实。启请推考。正言赵瑗启曰。推考不可以施于大臣。于是。附和者众。是非互发。两司俱递。己卯。岭南观察使缺。 上论三公曰。惟一路触辟比甚。其举全才重望。可任属以政教。称予意者。方大臣之未有以 闻也。人皆曰。必荐先生。 上亦必用先生及其荐五人也。 上擢先生。批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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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相贺。为久屈也。先生以教化为急先务。取金思斋正国所撰警民编。补君上一款。锓布数千本于闾里。又令郡邑雕印三纲五伦行实。行部所至。谒文庙。廪诸生。必书示为学之方。剖折词讼。搜剔渊薮。期于涤去旧习。一新治理。不期月而大治。秋。感风寒。上章乞免。不许。感激图报。愈励。明年春。再疏辞。递还。至一善疾革。卒于尚州之公馆。二月四日也。享年六十四。返榇于果川菊逸里先垄负酉之原。识与不识。莫不为之嗟惜。士林会者数百。国学及道峰,深谷院儒。咸来致祭。其卫道振德之功。有不能忘者存焉耳。先生德性天全。立志已早。学无常师。闻有闻道者。则辄从而师之。以忠信为基址。涵养为本源。内主于敬。而行之以恕。导贤爱士。不翅若饥渴。座上客常满。蔬粝共之。立两朝。一以勿欺为主。知无不言。常怀尧舜君民之志。非王道。不陈于君前。鞠躬尽瘁。苦心陈白。务持大体。不矫小节。谦恭廉俭。责己重而责人轻。自奉甚薄。不近华靡。历阳清显。门庭与布衣时无异也。平居。喜怒不形于色。然至于义理善恶之辨。不少容贷。是以。每为群小所愠。位不称德。笃于人伦。以早孤为痛。事叔父判官公。如事严父。俸禄悉以班诸弟侄。凡有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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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尽力助护。丧葬。匍匐救之。柳公希春谪钟城。屡致御寒具不绝。常语子弟曰。力虽不赡。恒存仁恤之心。必有及物之时。每晨兴向宗家再拜。退处一室。左右图书。屏去外诱。体疲则闭眼端坐。诵箴铭数篇。夜分乃寐。以为常乐观泉石。遇时和景明。携知旧出游。兴尽而返。盖其风标凝远。亦有如此者。
夫人清州韩氏。西平君叔昌女。左议政襄节公确之后也。事夫子以礼。笃于孝友。尝与昆弟释产。见有所欲。辄予之。姑性严。亟称曰。吾贤妇也。后夫人江陵金氏。礼曹参判光辙女也。前夫人生一男二女。男筬。舍人。女适别提朴舜元。校理禹性传。后夫人生二男一女。男篈。典翰。筠。女适生员金诚立。先生盖当斯文中绝之际。卓然自立于阴长阳消之日。期欲使圣人之道复明于世。立人纪而存天理。致吾君于三代之隆。泽斯民于三代之盛。此先生之志也。既不得位。寿又不永。奈何乎天。逑之愚陋。不能形容万一。而谨最其迹。以俟太史氏采焉。后学西原郑逑。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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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先生赠谥事。与许相国积书。(见南坡集)
外曾祖 赠谥事。实是不世 恩宠。而以谥状撰出未易之故。致令盛典经年迁就。诚可慨恨。曾于 宣庙朝。外曾祖在馆职。以退溪先生赠谥事。首发于 筵中。而 宣庙以无谥状而不可径先赠谥为 教。其时。东冈金先生。亦在馆职。遂上劄。其概言李某道德。自 上所详知。且李某子寯。既有家状。门人赵穆。又有言行录。是足以考据。不必更为谥状。然后乃可议谥也云云。于是。 宣祖大王特赐俞允。遂不更撰进谥状而 赠谥。此 先朝已行之规也。今外曾祖行状。则出于寒冈郑先生。而碑铭则愚伏郑先生所撰也。皆是儒贤信笔。则恐不必更撰谥状。然后乃有所考据也。当此之际。若有经幄重臣。将此旧例。启达于 筵席。则自 上必有允许之命。未知台监以为如何。当初 赠谥之请。出于台监首发。倘台监终始其事。而俾不失时。则实士林之幸也。且上相之 赠。出自 圣断。天恩罔极。爵秩高下。固不可论。而南中士论。颇以为未足。且闻眉叟大爷亦以为欠典。至欲以崇品启达云。此出于商山士友出入眉叟门庭者之所传也。亦未知台监之意以为如何耶。倘不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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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则伏望并赐留念。如何如何。凡有所怀。不敢有隐于台监。敢此缕缕。金东冈请谥之劄。载在文集中。可考而知也。
肃庙朝。特命 赠上相。继而有 赠谥之命。而以谥状有无迟滞。故洪南坡(宇远)之书如此。
李白沙(恒福)为草堂先生书院事。与申象村书。
花潭书院诸公。欲以闵杏村纯氏配享。而鄙意则以为许草堂,朴思庵。俱是高弟。舍之未安。若独取杏村。恐有后议。诸公颇不许。诸公乃杏村门人。私于所事而然耶。抑两公名论。在杏村下耶。
申象村(钦)答李白汝书(见象村集。上仝。申文靖[贞]公。)
以人论之。思庵之洁清高迈。草堂之终身向善。乌下于杏村哉。而诸公之右杏村岂者。非门人之故耶。顷日李大淳持杏村碑文。来见于钦。乃洪可臣所作。而至以龟山流派称之。此可见其门徒之论如许也。钦。后生也。杏村践履高下。虽不测知。而意者。天禀纯实。操持敦朴而已。至于上达境界。所造果未知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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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许草堂(朴枝华○号守庵。徐花潭门人。)
断断无他技。沈沈纳污清。众芳资国老。吾道托邦桢。岂止祛缘饰。端然佐化成。鬼神临正直。愚智识精诚。扬历经中外。飞腾际 圣明。民皆诵司马。士亦记阳城。西掖升乡月。南讹建使旌。朝廷方倚重。天柱遽摧倾。老有忧时泪。门多点笔生。谩闻千岁返。难赎百身轻。世议滋多口。仁龄自有程。辰年先作恶。尤物讵相婴。慕义微生在。惭恩病骨惊。晚云空自合。孤鹤竟哀鸣。汉水宗沧海。终南壮旧京。几筵通北极。輤布脱先茔。有子传家学。中书继大名。一时供苦事。千载树佳城。最恸临门别。宁寻隔岁盟。哀歌一掬泪。何处半途迎。
挽[卢守慎○号苏斋]
凶音何以发商颜。惊破平生木石肝。霜鬓寥寥谈旧好。灰心落落济时艰。玉楼待士三山杳。 经席无人十日寒。较得吾年又加二。只应朝夕会冥班。
祭文[苏斋]
始遇于四十年之前。吾太辉也。复遇于四十年之后。吾太辉也。此吾所以久而敬。丧而恸。惟生死焉依归。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62H 页
呜呼哀哉。
寄草堂先生(苏斋○苏斋。于草堂为二年长。而称先生。○并见苏斋集。)
此心无,外物无形。格得穷时即是明。人物扬心谁得一。吾侪赖有草堂诚。
立诚乃是大功程。然后规模始得成。万伪消来千虑灭。终无表里与粗精。
次草堂韵(李浚庆○号东皋)
假号仙曹未脱尘。凌波游历总非真。直从浮碧楼中望。不语青山色自新。
遣闲杂录。有沈听天,许草堂,尹长源读书重兴寺联句之作。感而次其韵。(沈喜寿○号一松)
仙山灯月共题诗。倚伏前头不可知。寿冠台躔名最重。身残丛棘数篇奇。升平却忆人才聚。丧乱那堪世道移。白首馀生无好况。但教文酒动相随。
峒隐诗话
许草堂按岭南。送行诗。稣相有白玉堂盛久。黄金带赐新之句。人以为佳。然朴守庵诗有忽看卿月上。谁惜我衣华之句。此乃警策。(出守庵集)
追和草堂忆弟韵。录示无悔甫弟。(二首。苏斋)
山外无乾土。波中有沃州。沈应嫌醉屈。浮岂欲裁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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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死尊朝闻。君来降我忧。家庭夜夜梦。伪学话源流。(沃州鸟别号)
风雨长如晦。烟岚未解围。海天同气断。泉路散魂归。业必从师友。身方免走飞。进修终勿贰。美质似君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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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摭录]
嘉靖庚子冬。余与尹君洁长源,许君晔太读辉。书于三角山重兴寺。一夜。太辉劝余及长源联句为诗。遂成七言近体一每首。夜如是。凡十七夜而止。每篇用灯月字。书以为轴。名之曰灯月录。余题其尾曰。诗之作。每夜一篇。十七夜而止。诗亦十七而已。其辞则灯月交辉。其意则肝肺两照。浮生聚散。不常其期。他时面目。犹可以寓于此云耳。太辉题诗曰。重兴十七首新诗。老眼看来喜可知。泉石始经才子弄。山林应尽宝藏奇。玉虫逐卷光犹烂。圆桂当中影不移。他日兰亭堪绝唱。吾人虽病欲相随。时长源,太辉。俱以丁丑生。源为丁酉进士。辉为庚子进士。余以丙子生。未为进士矣。厥后。长源登癸卯第。余与太辉登丙午第。丁未春。余与长源同为正言。话间偶及重兴联句事。长源曰。闻其藁在钝庵家。可取览。遂取以览。用太辉诗韵。各赋一篇。长源作小序曰。庚子冬。余与沈希安。寓三角之重兴寺。读书之暇。辄烧灯夜晤。仍与联句十七夜而止。当时不甚致意。故漫不复记。余癸卯第。希安擢丙午壮元。今年春。同入谏院。方论离会。偶闻钝庵公得重兴寺旧藁。置案上。时加披玩。大以为惊。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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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简求之。来则希安手藁。希安之诗。其时已圆熟。余尚生涉。屈指而计。已经八年。相与感叹。用太辉诗韵。各赋长律。将求和于常所往来。以为闲中之一解颐尔。顾旧本颇污坏。不堪舒卷。故今改写。长源曰。山室挑灯夜觅诗。当时不料有人知。被他传玩真多事。到此重看亦一奇。搜讨共凭筋力壮。别离频见岁星移。职居补衮虚微报。空负奚童荷锦随。余诗曰。山中联句偶成诗。却被人传未始知。愧我工夫今卤莽。多君格律转清奇。半生汩没林泉远。陈迹苍茫岁月移。离合多端还有数。薇垣何幸更追随。钝庵(砺城尉宋寅。以切臣承袭正二品。封君。)诗曰。两君当世共呜诗。下笔惊人不自知。古寺同栖饶兴趣。新联迭唱斗雄奇。传闻久仰声名重。吟玩都忌晷影移。嗟我畸孤仍蹇钝。肯容坛垒执鞭随。林塘(弘文校理郑惟吉。官至左议政。主文。)诗曰。星动薇垣荷索诗。清篇仍许老夫知。三峰苍翠当窗见。二子文章特地奇。枯槁渐成南溪隐。勒回长被北山移。明春好趁梨花落。散策溪头一衲随。是丁未冬也。方拟多求于侪辈。而戊申秋。被祸。(源与亲友论时事。其友 启达。陈复昌闻之。迫令。遂死于栲讯。)不复求和。藏诸箧中。至乙亥秋。偶阅其箧。不觉怆然。乃题其末曰。灯月馀辉尚在诗。当年肝肺有谁知。却惭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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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生偏久。堪恨高才数独奇。无奈世情多变幻。自来人事喜迁移。忍看乎藁留巾笥。泉下他时傥可随。后十馀年而鹅溪(领议政李山海。主文。)借览题曰。浮世空传数首诗。冲襟宁许小儿知。二公才调元无敌。诸老铺张又一奇。残月曙钟吟里忆。晚山空翠卷中移。平生每惜长源丈。妙岁名高祸亦随。轴乃失于壬辰之乱。吁可恨也。右议政听天堂沈守庆。遣间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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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祸后。人家讳言小学,近思录。一切禁子弟不学。草堂少日学于公。(罗长吟亭湜)曾见废笼中有小学四卷。展省。知学者不可不读。持诣公。公惊曰。尔安得鬼朴来耶。因流涕。草堂固请学。公嗟赏。遂教小学,近思录。然勿令人知之。(出燃藜述。又出识小录。)
李畬。镇川人。与兄菑俱明理学。畬早卒。菑以博士卒。镇川儒生。为立书院祀之。许晔少问易。识小录
许草堂晨兴。向宗家再拜。事叔父判官公视父母。受俸。辄班诸弟侄。有昏娵丧葬。竭力助护。至解衣衣之。柳公希春谪钟城。屡致御寒具不绝。常语子弟曰。常存仁恤之心。必有及物之时。(苏斋集○东贤学则)
洪耻斋曰。许太辉送书。责我以不数数相问讲磨。(耻斋日录○东贤学则)
许草堂曰。罗长吟资禀英秀。俨若神仙中人。发言诱掖。人皆竦动。晚与李文学。志同道合。逐日讲论。(道学源流○李文学名畬。号松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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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先生曰。先儒论宋朝人物。以范文正为第一。晔亦以金慕斋。为我朝第一。(出黄下庐道学源流)
又曰。尹鼎叔(名鼎。坡平人。)人品甚高。始学。未有所立。砺志成就。通夕不寐。如是三年。浩然之气自生。正源(罗湜)叔玉(钟城令球。号莲坊。)景说(闵箕)恒之。(李恒。号一斋。)皆师尊之。
又曰。莲坊受业尹鼎。卒业于花潭。勉焉孜孜。死而后已。(以上并同)
赵重峰宪。以校书正字守香室时。降香佛寺。重峰以为文庙佛寺。不可混同颁香。抗章。辛未。再入香室。又上号曰。口读圣贤书。手封供佛香。所不忍也。卢苏斋,许草堂,李山海,权德舆,柳成龙金宇颙,金诚一,崔永庆,郑逑,李泼诸人。争相推诩。(重峰集○鹅洲杂录)
许晔一日荐李珥可大用。一日上问可为大提学者。荐李珥,李山海,具凤龄。(月汀漫录)
许草堂为吏曹参议时。德溪为佐郎。草堂议论。与诸员不合。诸员皆难之。德溪曰。议论予盾。势难同在一曹。且作成之任。尤为极重。正合于草堂。遂拟大司成望。一时之人。皆以骇异。且谓草堂专不辞色。德溪亦不相贰。及德溪没后。草堂入侍 经筵。自 上语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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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事。草堂极称赞。怜悼不已。闻者莫不叹服。(吴德溪遗事○出南冥集)
一夜为成均直讲。许草堂为大司成。讲论大学章句。无不当理。草堂称之曰。吾侪无比。(吴德溪实迹郑药圃撰)
许草堂尝言陈复昌虽小人。颇有才。朝廷若驾御用之。则非金然不可用之人。至于李无疆则惟以听权奸指嗾。搏击善良为事而已。更无他才。小人之绝不可用者也。○李无疆謟附李芑。方为两司亚长。士论甚鄙之。(日汀漫录)
戊申(明宗四年)尹洁之狱。辞连许草堂。草堂时以兵郎。入直省中。推官请问之。复昌曰。许某儒雅。非浮薄之类。保无是理。今若拿问。恐益延拖。请无推诘。文定是之而不问。草堂尚未知。即到政院。承旨俱致贺。草堂不省。退至内曹。乃知之。诸承旨皆嗟赏曰。临难仅免。容色不变。真刚介有守也。草堂每自言横得其誉也。(出然藜述○又出识小录○尹洁号醉夫。南原人。○陈复曷使具思颜诬告成狱。)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66H 页
乙丑(明宗二十年)八月。 上尝御夜对。承旨许晔,玉堂李遴,尹根寿入侍。晔启曰。赵光祖以正士。为小人所陷而死。其时。至以光祖经过。市里之人。皆俯跪致敬。为得人心。构成罪案。昔司马光自洛入朝。卫卒手额。此皆钦仰其德也。岂可以此而疑之乎。自 上当察其旡辜。且具寿聃素有直名。 上尝教以直亮之言。屡发于 经筵。遽因一时之论。至被重罪。亦甚可矜。根寿亦从而启之如晔言。 上皆不答。翌日。两司劾晔以好生议论眩乱是非。递之。是时。李梁,李戡等。方主国论。遴即于其日泄于梁。根寿亦斥。补果川县监。(经筵日记○又出朝野佥载。)
明宗朝丁卯十一月初五日。许晔以承旨入对朝讲。时注书尹卓然,翰林郑彦信郑士伟,柳希春,上下番六人也。 上御丕显阁。西壁东向坐。诸臣入房。向北拜。就座。 上命安坐。遂读朝讲一遍毕。柳讲心不在焉一段。草堂引董子正心以正朝廷之说。极陈帝王尊贤好问之道。(出眉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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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溪书(本集云。答许太辉。)
蒙示清牧刊了延平书。何其敏于事耶。吾辈可相贺也。序跋曾属于滉。滉不敢担当其事。屡辞之。必以是更嘱于左右也。此事虽不可易。亦不皆让。不为使此书终无叙跋以行世也。如已草定。乞无惜寄示。以破聋瞽。尤幸尤幸。滉亦终辞未安。近方起槁。如画天地。绝不近似。欲上呈求教。病倦未暇净写。故未果。为恨。所问乡贯者。亦欲用诸此文中也。盖此书。本公与希正彦久传看。而滉因得见之。及嘱刚而入梓。亦自希正所为。凡序跋。必言其书来历及刊行之故。故欲知之耳。文章公器。当取其可者传之。公勿以仆有拙藁而遂隐其文。况古书序跋。累至三五而皆传耶。
景善之来。奉承六月十二日惠书。具悉示意。感慰交骈。拙者之病。与老相谋。长留一身。固所宜也。在令公宜若不然。而痁等證。连累岁月。尚未快去。何耶。然亦在善调摄耳。用是祈幸祈幸。鄙人于尊先。年分之攒。果有之。然从前令公于滉。有过恭之礼。意谓令意为是故耳。犹尚有不敢当之意。今得示又如此。虽使令公早知此。更复有何等礼耶。鄙书为景善煎迫。聊戏应副。不意转浼斋玩。可愧。人心为己发。道心为未发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67H 页
之非。所论甚善。大抵整庵于大原处。见未透。而寡悔尊信整庵太过。故寡悔之论。亦有此误处。可惜。向者南彦纪问以此说答之。颇详密。令须推见。则可悉鄙意。今不缕缕。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程子尝有是言。而旋自道其非是。朱子亦初取前说。而后悟其非。今来喻引此说。以證寡悔之失。则亦为未当。并惟参照。
伏承令问。谕以进退文谊。指示迷涂。可谓至切。感荷感荷。但自古人处此时。固当如此。滉虚名欺世。以致上误。罪未加而 恩太滥。又出于力辞之馀。滉若隐然冒耻而进受。管子所谓四维不张之患。由滉而作。故不敢以私计处之。况劳病之人。不可近耿光。古有其说。而心疾又兼。尤以是惶惑。至此极难之地。席藁以俟。无以应诲谕之盛意。死罪死罪。
示谕谦问之意甚盛滉自救不暇何敢妄对但有少鄙悃。风传函丈所论经义。或多可疑。恐不可不致意思改。庶不误后学也。凡看文义与讲究道理。必先虚心退步。勿以私见为主。不论古人今人。惟从其是处。乃得其真实恰好处。苟或反是。深恐自误。误人必多。愿切留意。非细故也。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67L 页
示及莲坊书。谨悉。其所谓轻论先辈之病。甚善。此必有为而发。如滉者恐或有未免此病之时。为之悚惕。当思改辙。但朱先生虽有此戒。及其论辨道学差误处。纤毫不放过。不以前辈而有所掩覆。此必有意在耳。如何如何。
累年在外。无怪相阻。入城又值公出。怅惘何堪。书至。承体味似愆。深用悬系。仆宿患。月益岁增。仅保喘息。世所共知。尚不在斥退之例。忝窃极矣。今复有特恩。控辞至再。未副徽恳。不胜忧煎。姑待弹章而已。所惠承荷。但尝患亲旧间此等事难处。公亦如是。无乃未安。但以信字相问足矣。不须备物。惟公不怪故云。戊午伻来辱书。欣慰无量。但所患痁症。久而犹在。是为深虑。每思本府近多滞务。不知公何堪耶。又何暇问人于千里外耶。禹上舍之归。适因兄子名完。以推逃婢事。捧简未久。故不修尺书。既而。完侄有故停行。遂致两阙。良用缺然耳。金而精远来相寻。其志甚佳。但失所当依归。所谓身勤而事左。可笑可愧。况令公又欲以守令。越境远来。岂足于闻听。吾意恐未可轻为也。慎思处之。幸幸。惠致巨鱼。深荷深荷。而精。客中得惠。又为深幸。(甲子)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68H 页
鄙人于导兄。年分之僭。果有之。然从前令公于滉。有过当之礼。意谓令意为是故耳。犹尚有不敢当之意。今得示又如此。虽使令公早知此。更复有等礼耶。(乙丑)今闻令公病辞决归。不由此路。不得而晤。恨极恨极。然其为归计。甚善甚善。当初闻令体不无少愆。而求庆尹以来。于鄙意。甚为未安。求之虽误。去之甚当。何问其他。
示谕草堂新扁。令人遐想而起敬也。但欲得拙者一辞。以为日新之助。则令计之误。而滉不敢承也。况大病之馀。神相彫落。何能率尔妄发。以浼高居之雅致耶。(丁卯)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68L 页
送许草堂先生观察岭南序
万历己卯夏。岭南观察使病乞代。 上谕大臣若曰。惟是一路。民触辟。豪陵宰。卒胁将比甚。其举全才重望。可任属以新政教。称予旨者。方大臣之未有以闻也。岦私谓人曰。大臣必举先生。 上亦必用先生。至拜。果先生也。人有疑者曰。先生宜在朝夕献替之地。上虽重南治。不宜内之顾轻。且或者先生所少威猛也。固以疑子之言。而言又雠也。奚曰他人而可为也。先生不宜一日于外。固然。他人之不可为也。毋宁为一路。借先生一期乎。抑谓民卒豪之悖乱也。将威猛以胜诸乎。斯所谓牛羊用人而已也。夫重先生一出者。不以其儒乎。儒之为治。异夫是也久矣。子路以蒲多壮士难治也。请教于夫子焉。则恭而敬。宽而正。爱而恕。温而断。数者之外。盖无及也。冉有未谕于三皇五帝不用刑也。以请焉。则条其所以设防。若仁之于不孝。义之于弑上。序之于变斗。别之于淫乱。制度之于靡法忘行。盖明所以有五者之狱。而无陷刑之民也。今南民之触乎辟者。惟曰不孝淫乱等也。而豪而陵其宰。卒而胁其将。则 上惟曰。靡法忘行。与夫壮士之难治者也。于是而新其政教。使日去恶而从善。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69H 页
吾知尊孔子者之优为也。况先生以自新新民之学。侍于帷幄之久。启沃乎 圣功。本源乎治泽。而岭徼之间。布宣之吏。有所不称也。则安得已出以导夫流之所未达者乎。曰。然。夫子于用己也。则以为期月而可。三年而成。于善人也。则以为七年而使民即戎。百年而胜残去杀。今先生之道。未必不优于善人。而夫子之道。则亦未易言也。安可以三年与七年百年之效而必之于期月之内乎。曰。先生之道。虽不能大化于期月。而视夫无政无教者。则亦大有间矣。无政无教者。惟刑威之恃焉。刑威有限。而政教者无穷。将后先生者。相继而守之不已。三年而有三年之效。七年百年而有七年百年之效。则齐变鲁。鲁变而道。自失先生期月而治。何啻三年之艾于七年病而已乎。于是。疑者乃解。既而。先生以将戒行。命岂曰。宜有言。则敢诵其与人辨者。以禀于执事。若夫所谓政教之具也之序也。则在执事。随时之义。损益乎夫子之训。固能事耳。不敢覼缕焉。(出简易集)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69L 页
上问贤者于卢守慎。对曰。许晔,李珥。月汀漫录 上问卢守慎曰。卿其荐贤。守慎曰。臣无知人之鉴。何敢轻荐。但以臣所见言之。许晔,李珥。可用之人也。 上曰。李珥则予知其可大用。但其人言论多过激。此由年少而然耶。若许晔。则最是迂阔者。岂可用之人乎。 上意颇欲用珥。(栗谷全书)
禹性传问。虞祭之前。奠而不献。卒哭之后。渐用吉礼。则必有三献。但朝夕上食。亦用三献。则近于繁。世或有上食不斟酒者。决不可从也。许草堂以为古人既葬后。恐无朝夕上食之礼。事有明證。朱先生丁外忧。居寒泉精舍。只以朔望来拜几筵。若朝夕上食。则先生岂可远去几筵。而独寓寒泉乎。无乃先生守墓于寒泉。而主妇进馔于几筵耶。退溪答曰。上食与否。许祭酒所疑似。然而实有未然者。昔陆子寿兄弟。亦有此说。又为几筵不终而撤。朱子力辨其不然矣。夫几筵。既云当仍设而终三年。则上食决不可废。当如公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70H 页
说是矣。朱子于寒泉之舍。(一作礼)顾如彼。滉每疑于此。而不得其说。今亦不敢妄为之说。(出李忠显公礼书)
朱子丁内艰。葬后返魂于正寝。而庐干墓下。朔望则往来参奠于几筵。若于三年之内。当行其朝夕上食之礼。则朱子必不代行其朝夕上食之礼。而专其庐墓之一节耳。退溪先生时。许草堂备举此事而问于先生。则先生以为不然。许草堂亦不敢更质于先生。然退溪丧祭问答中。有赵振问于先生曰。终三年上食否。先生答曰。朱子答友人书。论葬后几筵不可撤。但据仪礼。则当不复馈食于下室云云。但今人皆终三年上食。礼宜从厚。从俗可也。其在退溪先生之意。则亦不以终三年上食为合古礼也云云。(出赵时庵集中答曹行立书。赵名相禹。曹名敬彬。)
禹惧庵(名伏龙。字见吉。)墓表曰。先生及长。从许草堂,柳眉岩。始知名于世。(记言)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70L 页
明宗十八年癸亥。吏曹判书李梁专恣。梁。 仁顺王妃之表叔也。恃宠骄横。一时嗜利之辈。靡然趋附。梁之子廷宾。愚騃不学。谒圣擢魁。未踰月。拜铨郎。俄,而。梁拜吏判。以相避递廷宾。嘱诸僚。荐柳永吉为代。盖其密友也。其时正郎朴素立,佐郎尹斗寿。颇持清论不从。廷宾衔之。又李文馨,许晔。不肓附梁。奇大升,尹根寿以后进。为士流推许。梁党忌之。宪长李戡劾文馨,晔,素立,斗寿,根寿,大升等浮议相煽削夺黜外沈义谦乃梁之甥也初出仕欲交游士流心非梁之所为。副提学奇大恒。亦梁之党也。及梁斥逐文馨,晔等。物情大骇。义谦欲去梁。往来谋于大恒。大恒于钢。乃族戚也。知钢已通于 内殿。得其微旨。乃率馆僚上劄。劾梁罪恶。且论两司缄默不言。请罢职。 上允之。旋叙用文馨等。未几。加罪梁等。 (野史)
癸亥八月十七日。李梁嘱宪府。驳先生与朴素立,尹斗寿,尹根寿,李文馨,许晔。后数日。玉堂上劄。论李梁等之罪。(出奇高峰集)
李梁嗾大宪李戡等。欲祸士林。 启请黜奇大升,尹斗寿,朴素立,尹根寿等。皆夺官爵。李文馨,许晔皆得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71H 页
罪。李文馨,许晔为士林所许。尹斗寿,朴素立为吏郎时见忤。根寿亦议论明白。故皆为所忌。(栗谷全书)
壬申十月。大司谏许晔请设乡约。 上以为迂阔骇俗。不听。癸酉九月。三司交章。请令八道郡邑士民皆行乡约。累启不已。 上许之。直学李珥白曰。乡约。是三代之法。而 殿下命行之。诚近代所无之庆。但凡事有本有末。人君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乡约。乃正万民之法也。朝廷百官。未底于正。而先正万民。则舍本治末。事未必成。今者已举盛典。不可中止。 殿下必须躬行心得。而施措政令。皆出于正。然后民有所感发而兴起矣。弘文正字金宇颙曰。有关睢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制度。今 殿下躬行未至。则虽行乡约。必不能化民成俗矣。(石潭日记)
甲戌。李珥言于 上曰。近日。群臣急请行乡约。故自上命行之。臣以为行乡约太早也。养民为先。教民为后云云。许晔见李珥曰。何以劝停乡约乎。珥曰。衣食足然后知礼义。晔叹曰。世道升降。有命存焉。珥曰。公意以为民生虽极困瘁。若行乡。约则果能化民成俗。
草堂先生文集 第 571L 页
治升大猷耶。晔曰。然。珥曰。今者。父子虽至亲。若不念饥寒。日挞而劝学。反至相离。况百姓乎。晔曰。凡世之人善者多。不善者少。故可行乡约。珥笑曰。公心善。故但见人之善。若珥则见不善人多。必是余心不善而然也。晔曰。公母坚执。须待罪。使两司更论可也。珥曰。余不自知其非。故不敢待罪。晔慨恨不已。(上仝)
上六年。(癸酉)副提学许晔进曰。内帑之财。当使有司掌其出入。周礼如此。 上曰。今日。朝廷欲行周礼乎。晔不敢复言。 上厌闻儒者之说。凡有建白。皆不纳。左议政朴淳叹曰。 上心牢不回。吾等食禄而已。(鹅洲)
杂录
乙亥六月。闵成章以掌议谋罢齿坐。上下榜皆从之。独一掌议元士顺难之。成章辈频举他说。恐动之。柳坡。丁卯榜人也。时与金应龟,柳德种共处。金与柳。皆余(金东冈宇颙)同年也。语泄为君瑞(洪慕堂履祥字)功彦(岳麓字)所知。达于草堂。草堂时为大司成。招致掌务官。言于儒生曰。闻有罢齿坐之意。为是说者。必未知小学。小学曰。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洒扫应对。至于少事长贱事贵。共帅是。长幼之不可乱如是。他日当为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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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小学。且先达之困新来。旧榜之困新榜。皆是夷风。岂士君子之道乎。掌务言于泮中。成章退曰。鸡初鸣。咸盥漱。父母间事。何与于馆哉。且大成出于何地。而谓馆为夷风乎。闵本欲因十五日公事之会谋罢。而语已泄。欲急行之。即就元士顺请公事。元曰。何事也。闵曰。某事间可为。元强之。闵曰。有损徒人。乃请公事食堂后。闵与卯榜人。大会于杏阴下。相与谋。戊辰。数三人知其机。亦参坐其中。又请公事。谋未成。而起入坐。公事只以不关事。损徒一人。而相顾良久。竟未发口而罢。又将以十五日为期。大成许草堂。开坐通读后。齿坐不可罢之说。反覆开谕。而闵在座佯为醉状。堂上之言。有若不听者然。堂上曰。苟有不安齿坐者。当自退于家。不与于馆。可也。众人行如是底好事。必欲罢之则非矣。成章怒其言。退谓人曰。馆非许氏之门。呼来斥去。岂可任意为之。黄敏中曰。通读何所通读。皆是我所已知者也。及到十五日。将为公事。成章独在。元则在家矣。恐有人沮其谋。入而罢齿坐。通告后即罢坐。乃其宿计也。余与君瑞先知机。公事未毕。与同议人等。共上以不有师长。公言侮辱之罪。大言请罚。成章恚而起曰。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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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也。退而往柳德种,金应龟房。谓曰。是言必出于君。我固语及师长乎。盖前日大成出于何地之言。与柳,金及洪应麟同处而发告也。柳曰。君岂欺君心。我岂欺我心。君之与吾辈言时。岂知其言之至于此。我之与他人言时。亦岂知其言之至于此乎。成章语塞。以手击窗棂再三而起。往掌务官所。怒言曰。我是成守琛外孙。闻祖训。岂不知齿坐之为是乎。意外蒙此恶名。极闷云。时宪府有成章之罪。不知停举之议。成章闻之。往诉闵持平纯。持平于成章。虽为同姓之亲。而不但寸外。曾无一面之分。乃敢曰。我是成守琛之外孙。闻祖训。岂不知齿坐之为是乎。意外蒙此恶名。此身虽死无惜。至若受刑。则辱及先祖。极闷极闷云。持平曰。士子之罚。岂至刑乎。时艺文馆先为停举。成章一日来在成先生第。栗谷曰。我国不通庶孽。故顷有如金训导。而至于未施而死。良可惜也。及栗谷还。成章曰。栗谷无嫡子。而只有妾子。是欲通其妾子之意也。先生大加警责。以是衔之。到处。每短先生。崔丈永庆为司畜。欲拜而无团领。借于姜应圣。姜于崔丈。为外从亲。时在泮中。成章在座言曰。此亦崔公钓名之事也。尹勉其妹夫。而成章公言于馆曰。尹勉。非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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讼者也。曾与成先生分财之时。成章之母。专执奴婢。小不如意。则必曰。我当入官门呈诉云。此皆成章之嘱。为人凶险愚妄。加之诡谲。以元士顺不从己意恐动之。使之退去。即以柳应龙为掌议望。诣堂上家。堂上知其意。以掌议重任。不可如是数递云 。后黄琇为掌议。友辈请罚成章。黄也不肓。功彦曰。齿坐之来久矣。己卯年始行。而南衮,沈贞辈罢之。癸卯年欲复。而高重嵘,黄璘毁之。(璘。敏中父。)黄不得已闵成章,黄敏中,尹滉等。并五朔损徒。时洪进入 经筵曰。全罗道金浃杀其父。(此条有上曰字落)此则遐方之氓。圣化尚远。无足怪也。至于首善之地。亦有不有师长。擅毁儒风者。甚可骇愕。前以为难者。只恐终莫能行也。及闻以齿。深用嘉焉。复有何等人出论也。对曰。四馆知之。 上曰。翰林可知之矣。李砬对曰。闵成章,黄敏中,尹滉。 上曰。当重罚。对曰。已永停矣。 上曰。可。李彦哲亦以首倡邪论。停举可也。郑仁弘为黄涧守。县有三度得伸之讼。而是非颠倒。即违国法。听理决折。将罢职。三公启曰。守法。为吏之能事。议贤。王政之大者。伏惟 上裁。 上命勿罢。馆中为公荐用圈点。余为首。宋眉老次之。许功彦次之。草堂先生时为大司成。以宋之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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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不正。余及功彦年未满。令改荐。宋之娶妻不正。以其为桂林君之妾女婿也。(东冈集○又出丰山洪氏世乘)
宣庙丙子。以吴晟欲报南宫斗教诲之恩。乞图差训导。故余从之。简于许参议 晔。方修书而许公至。以此为请。即从之。又称金水生,权遇之贤。又以金士元,任八元。可用为嘱。(眉岩集日记)
宣庙己巳闰六月。许太辉简我云。闻居馆儒生。欲习科文。若以论,策,赋,表。每旬命题。则可谓遂其愿矣。(眉岩集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