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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文献志 卷二十九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新安文獻志巻二十九明程敏政
  論
   周論胡一桂
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服事孔子曰周之徳其
可謂至徳也巳矣史乃謂其隂行諸侯皆來决平
毋乃小人心度君子邪愚嘗讀周頌至太王實
翦商魯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未嘗不慨
後之論者皆不能不以辭害意太王蓋當祖甲
時去髙宗中興未逺也後一百有餘年殷始亡且武
公元前1262年
十三年以前無非事商之心則翦商之云太王
非但不出之於其口亦决不萌之於其心特以其有
賢子聖孫有傳立之志于以望其國祚之綿洪焉爾
豈有一毫覬覦私心哉議者乃謂太王有是心太
不從遂逃荆蠻則是王固已嘗形之於言矣夫
唐髙祖尚能駭世民之言曾謂太王之賢反不逮
之乎詩稱實始翦商特謂王季文王之立由於太王
以至武王天下推原其故則翦商實自太王始
非謂太王眞有翦商之心也夫文王大聖諸侯
下愚天子安得諸侯而有天子三分有二
天下縱使果有之以暴惡肯容之乎以崇
侯虎鷙害不譖毁之乎此必無之事也而夫子
有是言者特以文王聖道所及極其形容之廣
云爾豈謂天下三分二之版圖誠歸於周哉且
虞芮質成之後文王者四十餘國四十國之
疆土未必文王有而四十國之諸侯四十國之人
心則歸文王矣至武王孟津之㑹諸侯不期而集者
八百國豈八百國之疆土人民先為武王有哉亦心
誠服而趨之者歸市文武之心蓋有推之而
不能逃之不能免者矣請得以暴白二王之心
於千百載之上
   二十四氣胡炳文
或問二十四氣之論予曰言氣之行有序也而莫不有理存焉俗有相承誤讀者穀雨如雨公田雨蓋以此時播自上而下也今讀為上聲非矣芒種二字周禮種之隴反芒當音亡謂種之有芒者也今讀芒為忙種去聲非矣處暑如旣雨旣處之處處止也謂暑氣將於此時止也今讀作去非矣每月有節氣有中氣如丑之終寅之始則為節寅之半則為中一年四立四時節二分二至四時中氣九十日氣往者而來者續故謂之立九十日之半故謂之分夏冬不曰分而曰至至二義子至巳六陽午至亥六隂至者介乎巳午亥子之間也冬至隂極故曰至子陽於此生亦曰至夏至陽極故曰至午隂於此生亦曰至日影短至長至亦然以上半年論之立春正月節雨水正月中漢律厯志驚蟄正月中注作雨水蓋秋分水始涸立冬始冰冬至水泉大寒水澤腹堅今曰雨水先是為露為霜雪皆水氣凝結以至於寒之極水氣流行而又為暑之始也况天一生水人物之生皆始於水木木生於水今厯立春後繼雨水宜也卦氣正月為泰天氣下降當為雨水二月大壯雷在天上當為驚蟄今厯先雨水而後驚蟄宜也國語四時八風厯獨指清明風三月節此風屬㢲故也驚蟄萬物出乎震震為雷也清明萬物齊乎巽巽為風也巽曰潔齊故曰巽風清明清明有潔齊之義律厯亦有明潔之義穀雨三月中自雨水後土膏脉動今又雨其穀於水也周禮稻人掌稼下地注謂以水澤之地種穀即穀雨之謂也漢律厯志穀雨注今作清明以今觀之穀雨似遲半月風土不同人力有遲必至然後無不種之穀也四月小滿先儒小雪後陽一日生一分積三十日陽生三十分而成一畫故為冬至小滿隂生亦然四月乾之初謂之滿者姤初羸豕蹢躅坤初履霜堅冰羸喻其小蹢躅喻其滿霜喻其小堅冰喻其滿易言於一隂旣生之後厯言於一隂方萌之初慮之深防之豫也小雪後有大雪但有小滿無大滿意可知至若三月穀雨五月芒種二氣獨指穀言者處暑農乃登穀此曰穀雨農家方種穀冀今年也穀必原其生之始者穀種於木之氣成於金克木也必要其成之終者種於得金之氣成於夏火克金也木氣柔故穀穎垂金氣剛穎昂此隂陽自然之理也無穀民何以仰食何以續食春秋大無麥禾則書此也六月小暑六月大暑不知以為夏至後暑巳盛不當又謂之小殊不知易曰寒往暑來暑往寒來寒暑相推歳成焉通上半年皆可謂暑通下半年可謂正月暑之始六月暑之終七月寒之始十二月寒之終而曰小暑大暑不過上半氣候之辭耳隂陽冲和之氣不頓大暑驟至大也由小而馴至大也六月中暑之極故為大然則未至於極則猶為小也大小二字可見造化消息進退之理矣復以下半年論之七月處暑即如豳風七月暑之終寒之始大火西流暑氣於此乎處也觀處暑二字便自有豳風七月意思八月白露九月寒露屬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寒者露之氣色先白而氣始寒寒固有漸也九月霜降露寒始結為霜立冬後曰小雪大雪寒氣始於露中於霜終於雪霜之前為露露由白而後寒霜之後為雪雪由小而至大皆有漸也至小寒大寒亦猶豳風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觱發風寒十一月之餘為小寒烈氣寒故十二月之終為大寒土寒早故寒氣要之不過緫結下半年氣候爾合而言之上半年主生曰雨曰雷曰風皆生之氣下半年主成曰露曰霜曰雪皆成之氣下半年天時不言農言農莫急春夏也先儒言變者化之漸化者變之成立春雨水寒氣漸變立夏寒盡化為暑矣然曰小暑大暑其化也固有漸焉立秋處暑暑氣漸變立冬則暑盡化為寒矣然曰小寒大寒其化也亦有漸焉易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觀二十四氣可見大學格物致知第一義此亦格物一端然不特此調元氣和玉燭者知之參贊燮理豈無小補
   晉悼公程端學
公元前1261年
㑹于蕭魚悼公之盛也而君子亦有不滿何以言之甚矣悼公伯之難也晉楚所爭者二其一陳也其一鄭也悼公文襄之後凡有盟㑹諸侯麇至向也鄭從楚城虎牢而鄭始服向也陳從楚盟雞澤而陳來㑹自是陳鄭即中國矣而楚之仇於陳鄭者亦如之是故再㑹於戚為戍陳也而楚公子貞為是伐陳諸侯於是有救陳之師又明年公子貞圍陳而諸侯於是有鄬之㑹凡以爭陳也鄭侵蔡而獲公子燮則楚伐鄭鄭受盟於楚則晉伐鄭鄭同于戯則楚伐鄭鄭為楚伐宋則晉又伐鄭諸侯戍鄭虎牢則楚救之鄭公孫舍之侵宋晉伐之鄭同盟於亳城北則楚師至楚子鄭伯伐宋則晉師來凡以爭鄭也然而陳卒楚而晉不能爭鄭卒從晉而楚不能爭何也無他鄭近晉而陳近楚也觀范宣子之言曰楚人討貳而立子囊改行而疾討陳陳近於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吁此晉之所以不能陳歟子展之謀曰吾以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吁此楚之所以不能爭鄭夫惟陳近於楚而民朝夕急也故其望於晉也緩夫惟晉能驟來而楚將不能也故其於晉也急自鄬之㑹陳侯逃歸中國㑹盟不復有陳自蕭魚之㑹鄭伯實與而楚之威令不能行於鄭者二十年由此也夫悼公伯之其所可稱道者不過蕭魚之㑹而止以盟則不能如屈完之來以戰則不如城濮之師然以荆楚方強子囊為政凛然有憚晉之心雖或時師徒以示不怯而卒不敢陵駕中國者豈無故哉觀子囊曰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譲於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於教其庶人力於農穡商工皁𨽻不知遷業君明臣忠上遜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然則晉悼之所以能服楚者固有道矣然嘗評悼公之伯而獨於㑹吳之事深不滿悼公所以急於㑹吳者固將以撓楚也然吳猶楚也急於為撓楚之謀而不知適以啟吳人之釁楚患雖微吳憂方大異時駸駸強盛以至於黄池之㑹而春秋終矣是悼公之為也不亦可惜也哉悼公所以大失者尤在於大夫之專也雞澤之㑹諸侯實在而使大夫甚至邢丘之㑹大夫得以諸侯向之㑹則直以大夫而巳以悼公之賢而不能大夫之專又從而張之是將誰咎哉至於鄫嘗預㑹而聽人之滅鄫魯同盟而不䘏人之仇魯進齊世子光於諸侯之上而不知班序之亂要皆未純乎王道者無他急於得陳則不暇䘏大夫之專盟幸巳服則不暇䘏鄫魯之怨喜齊世子先朝則雖躋之諸侯之上不顧也蓋其設心措慮全在制楚而其他皆未之及此所以不能桓文之盛
   洩治論程端學
陳殺其大夫洩冶先儒洩冶不能早諫而至於殺身故其罪累上而以國殺然乎曰不然後世覩傳而起疑也於經無有也夫史有詳畧或稱國焉或稱國稱爵焉或稱國稱人焉後人求其說而不得適觀左穀之文而知洩冶之事則歸罪不能早諫以售夫稱國以殺之說夫經之作豈待傳而始見其義哉經之本義在於專殺大夫而極於見弑也且洩冶幸有其事爾若他無其事而稱國以殺說者何以措辭乎夫洩冶不能早諫固可譏也其不賢於不諫者乎今有人焉能諫而被殺乃不責夫殺諫者反責諫而被殺者豈公論哉吾知此說之所自左氏孔子曰民之多辟自立先儒所以有此言也豈知左氏之繆哉
   黥布王霖
薛公黥布之反曰是故反往年殺彭越今年韓信自疑禍及身反爾意謂髙祖薄待功臣不能保全終始以至黥布疑懼此言固切於事情而曰是固當反則過矣君臣之義與天地並天地不變綱常倫紀千古不可紊者也昔卻錡欲攻晉公卻至曰人所以立智勇也不叛君知不害民勇不作亂又曰待命而巳當是厲公方欲殺之滅亡之禍近在目前而其言猶如此况髙祖之黥布未有纎芥之隙乎韓信自誅彭越自醢於何與之計用之則盡心而前不用奉身退守忠誠安吾義命則何疑懼之有張子房辟穀願從赤松子善處功名之上者也郭令公讒毁百端詔書一紙之無不即日就善處功名之次者也黥布不能為張子房不可逺為郭令公不知出此而乃反謀其取禍也宜矣吁謀之罪也當反之薛公不能無罪
   漢髙祖索羹論鄭玉
以吾身而視天下則天下為重以吾親而視天下則天下為輕故君子之取天下大變之來遇父母之難又豈可不權其輕重而為之進退方天亂離生民塗炭以吾身犯鋒鏑之險蹈不測之淵天下拯焚救溺天下重於吾身也及親陷賊庭危在頃刻則舍天下以全吾親者親重天下昔者漢楚之爭㑹於廣武項羽太公於爼上告髙祖而殺之所謂在頃刻者也髙祖於此所宜卑辭請降迎歸其父然後項羽旣弑其君又欲殺人之父以挾其子興師問罪與之決勝負一戰成敗萬全未晚豈可大言無當索父之羹以吾親之重為天下一擲向非項羽婦人之仁髙祖項伯之援則太公烹於爼上矣項羽旣殺太公分羹髙祖然後布告天下髙祖不顧其父挾人殺之而食其羹興師問罪髙祖負殺父之名此身且將無所容於天地之間又安能與之爭天下項羽不出反惑於為天下不顧其家之言使太公幸而獲免髙祖因之成事天下遂以髙祖得計索羹為名言綱常之義失輕重之權矣使後世臣子懐必勝之心忘君親之難者未必自此言發之也桃應問舜為天子臯陶為士瞽瞍殺人如之何孟子曰舜視棄天下猶棄敝蹝也竊負而逃遵海濵而處終身訢然樂而忘天下髙祖以為法(汪氏克寛曰嘗論鄭先生平生梗槩大抵學有本原忠義大節處之有素觀其撰漢髙帝索羹論章孝女䨇廟碑則涵養志趣皦然胷中矣故能辭翰林之聘而不受拘囚之辱勁氣耿耿充塞兩間易於困之象君子以致遂志身可危而志不可奪也繄先生之謂乎)
   漢昭烈顧命鄭玉
五帝天下三王家天下其法固不同矣然聖人豈容毫髪私意其間哉亦曰與天下公之而立子以適三王不易常經也然為天下得人兼用天下之法焉故太王太伯而立季歴文王伯邑考而立武王其欲天下乂安宗社不廢則一而巳漢有天下四百餘年桓靈不道僭亂四起操丕父子遂簒帝位昭烈帝室之胄擁益州之衆三顧孔明草廬之中遂定君臣分相披荆棘犯霜露死生甘苦者十有七年鞠躬盡瘁死而後己者皆為興復劉氏也昭烈豈為身謀孔明社稷之臣也今劉禪昏愚暗弱縱使伊尹阿衡周公輔相亦必危亡後己雖百孔明如之何哉此幸有說旣曰興復劉氏則凡髙祖之子孫天下共主何必拘子嗣位而後為漢祀不絶哉為昭烈顧命宜曰朕與丞相所以經營天下者凡為興復劉氏也今天奪我志病不能嗣子可輔輔之如不可輔則擇劉氏之賢者而立孔明王佐之才有以處此而劉氏之社稷復興矣惜乎昭烈之識不足以及此乃曰如不可輔卿自取孔明嫌疑之地欲用權擇賢則恐天下昭烈之言而疑巳欲守經不變則苦劉禪昏愚不可有為終於天下三分不能混一孔明旣死劉禪卒就擒縛及其入魏屈辱百端畧無愧恥豈惟劉氏之宗社不嗣遂使髙祖光武含羞地下抱恨無窮古人出師未㨗身先死非但不假孔明以年不克終大事實昭烈顧命失言後嗣非人遂亡其國悲夫
   張華鄭玉
嗚呼聖人旣為經以定天下之常復為權以盡天下之變於是經權相濟體用然而天下事不可為者矣人君天下義主也義之所在天下共為之主矣苟義去之匹夫而巳豈得天下之主乎人臣之事其君幸而遭遇明哲固當盡職奉公竭忠事上守其常分毋或凌犯不幸遭遇昏愚縱情暴虐肆行禍亂毒害生靈傾危宗社大臣者則權之以義而有伊霍之事焉人主尚爾母后若曰君臣上下素有定分階級等威不可踰越拘俗儒之常談匹夫小節坐視禍亂至於危亡而莫之救則將焉用彼相矣吾讀晉書賈后之禍不能不深罪張華焉夫武帝時即以文學才識名重一時議者謂宜為三公朝廷以為法宗社恃以為安况惠帝戇騃國家大計獨寄之大臣者乎賈后専政淫亂暴虐元舅謀反而殺之廢太后庶人而幽之此大逆無道人神之所共怒王法之所必誅不能禍亂必矣况賈后為妃之時㦸擲孕妾武帝嘗欲廢之具有詔㫖苟能倡明大義廢黜賈后正名定分以安反側太后可復儲貳不致於動揺國本安天自定撥亂反正之道也顧此不為而乃議曰太后黨於所親為不母於聖世宜依漢廢趙太后故事武皇后居異宫此何言哉善乎董養之言曰公卿處議至此天人之理旣滅大亂將作矣及其弑太后而覆殯之賈模裴頠謀欲廢后尚欲使調停勸戒不致大悖則天下未亂而巳得以優游卒歳不知何者為大悖何時大亂乎及其謀廢太子劉卞請因太子入朝賈后於金墉城猶曰天子當陽太子人子相與行此是無君父以不孝示天下卒使太子幽廢死國本一天下大亂孫秀姦謀以起趙王倫簒逆以成馴致骨肉相殘外邦乘間宗社播遷中原不復是果誰之罪華之族滅身亡不足惜者矣嗚呼華也昔者力贊平吳之策何其勇也今者力沮廢后之謀何其怯也蓋庸人專於詩書名物之間制度文為之末才不足以制變不足以適道豈知天下大義聖人大用若華所謂具臣而巳孔子可與立可與未知所謂立安知所謂權哉(王公褘序曰鄭子美先生為文予十年前嘗得其漢唐諸論頗疑其體制往往或出於繩墨心未之好也今年復獲其師山集盡讀之觀其操議持論務辨道理談名義蓋汲汲焉以扶植世教自見嘆服於是廼愧向者先生不能深也)
   經禮補逸後論汪克寛
周禮一書果為周公所作乎漢武嘗謂周禮瀆亂不經之書何休又云六國隂謀之書歐陽文忠公周禮可疑二蘇潁濵周禮不可信者三是皆論以為非周公遺制然則周禮非周公所作乎朱子蓋嘗以周家法廣大精宻言之嘗以周公建太平基本稱之又嘗以周公從廣大心中流出稱之張橫渠周公治周莫詳於周禮賈公彥周禮廢興又謂鄭玄徧覽羣經周禮者乃周公致太平之迹是則又明為周公所作也考之西漢志於周禮未之見東漢儒林傳乃謂周官六篇孔安國所獻隋經籍志乃云漢時有李氏周官上於河間獻王獨缺冬官一篇獻王購以千金不得遂以考工記補成六篇奏之孝武時蓋有其書特未與五經例置博士西漢劉歆始置博士盛行於世後世有周禮作於劉歆說是周禮於周公非他人之作明矣然冬官何為而缺也經罹秦燄散失之餘與漢儒編録附麗之誤而始謂之缺也何以其然愚因攷補散逸得之五官所掌曰曰教曰禮曰政曰刑而冬官則掌邦土坐而論道謂之王公或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審曲面勢以飭五材以辨民器謂之百工四方珍異以資之謂之商旅飭力以長地財謂之農夫絲麻以成之謂之婦功冬官大較也見考工記者其屬二十有九皆工之事而士與商農之職俱缺焉考之春官之中如世婦宗外宗宫中之職本屬天官而乃入之春官夏官之中如司士諸子皆掌士之職本屬冬官而乃入之夏官地官之中如司市質人㕓人師司武司稽胥各肆長泉府此皆主於商土均草人稻人場人司稼等職此皆主於農皆本屬冬官因其職與大司徒掌土人民相類乃以入之地官若是者謂非編錄附麗之誤不可也况小宰六官六屬各六十考之天官大宰以下六十二地官大司徒以下七十九春官大宗伯以下七十一夏官大司馬以下六十九秋官大司寇以下六十五何則冬官獨缺而為數不及五官皆盈而餘數過之理無是也如儀禮有嗇夫之官國語有司之官皆不周禮此亦冬官脫簡要之考工記者固為冬官之屬然司空邦土四民地利不止此當自大司空小司空而下夏官之中掌土地官之中掌商農者與夫嗇夫司商之數幷今考工記所載之工總屬冬官則不合於周官司空所職小宰六官六屬之目而且公制作之盛粲然溢著于編使人得以觀其㑹通而為太平典禮全書克寛因幷録巻末以俟博古君子正焉
   鬼神汪叡
問鬼神之說曰先儒之言鬼神隂陽屈伸消長論也聖人之言鬼神以人之死生論也以人之死生論是故有鬼之名也然而天地隂陽所以流行賦與而造化萬物者神而巳矣聖人於易備言之曰神無方而易無體德圓而神曰神以知來鼔之舞之以盡神神也者萬物為言者也初豈嘗以鬼神竝言哉其言精氣為物游䰟為變是故鬼神情狀乃因上文仰觀天文氣化之運萬變不測俯察地理實體之著生息有常所以幽明巳然之變也惟知幽明故故原其始而所以生反其終而知所以死至是乃言精氣為有形之物游魂無形之變即為物為變此所以鬼神情狀爾故答宰我鬼神之問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衆生死死歸土此之謂鬼骨肉斃於下隂野土其氣發揚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因物之精制為之極明鬼神以為黔首則百姓以畏萬民以服由是觀之鬼也者歸也物之死歸于土也乃得鬼之名豈古人所以名狀造化之妙者哉故曰聖人之言鬼神以人之死生論也曰然則中庸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夫子之言也視之不見之而不聞體物不可豈非造化而言乎曰先儒由此章而推言造化不察子思所以立言垂訓之實爾昔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焉知死故前此四章治人此下四章論事鬼神者也中庸首言道本上天之命聖人因而修之立敎天下道以中庸為至故體道之功不可徇於氣質過不及之偏如舜之知回之仁由之勇則中庸不可能者亦旣能之德性全矣斯可推以治人推以事神君子之道費而隠以下治人之道所謂莫見乎隠至是則明事鬼神之道以終莫顯微之章首鬼神之德之盛者將言大舜武周公而先之以此大舜武周公德配天地澤被天下後世雖云旣没而其神昭著無乎不在所謂體物不可遺者仰乎天則其神之昭于天也俯乎地則其神之著于地也所謂見堯於牆見堯於羹大雅言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周頌所謂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正此意也故下文云使天下之人齊明盛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左右又結之曰夫微之顯誠之不可如此夫豈上文天地造化鬼神而遽以齊明盛服承祭祀為言乎蓋如舜之大孝文王之無武王周公達孝其所以為鬼神盛德也斯其所以為體物不可遺之驗也事神治人非有二道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則治國如示諸掌由是觀之神以造化言而鬼神人鬼言也明矣况夫子宰我之問有明言乎後之學者不以先入之言為主虚心求之則有以夫子之言精且實矣
 
 
 
 
 
 
 
 
 
 
 
 
 
 新安文獻志巻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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