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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溪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三
退溪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三 第 x 页
退溪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三
 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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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周景游题金季珍诗帖后
吾友金君季珍。尝于京师。与余赁居同巷。谓余曰。吾旧家光之漆水上。临水筑亭。名之为风咏。以寓吾志焉。遂出示诸公诗什。余亦续和之。因以知吾季珍之乐之所在也。顷年。季珍出为商(商。疑尚之误。)州牧。州治亦有风咏楼。其名之偶合于家亭也。余固心异之。昨。季珍辱书来问于丹山。又寄一帖。披而读之。则乃周君景游咏此事。又自为跋。而黄上舍耆老所书者也。其诗蔚然。其跋粲然。风咏之乐。季珍之志。景游已尽之矣。而上舍笔迹尤可宝。尚何待于余哉。虽然。名之偶合于家与州者。天也。乐之实得于己以及人者。人也。君子不以得于天而偶合者为幸。而必以实得于己以及人者为贵。曾点游圣人之门。得圣人之教。其于道体。盖已洞见其大意。然犹行不掩其言。卒不免为狂者而已。夫道之不可易言也如此。乐之难于实得也如此。又况使一国民物。无一不育于春风和气中者。乃博施济众之极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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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舜其犹病诸。其可率尔而云云乎。务名而不务实。吾辈之所耻。季珍岂但欲循名。而景游岂苟为大言而已者哉。吾知季珍之意。欲因其名而求其实。景游之言。欲极其效而责其功焉尔。然则欲求得风咏之乐者。于何而从事哉。曰。当自克己复礼始也。夫以颜子之学。不出乎日用动静语默之间。毫釐之谨。而曾点之志。则有凤凰翔于千仞底气象。二者似若相反。而吾所云若是者。亦未必见信于人。惟从事于其间者然后知之耳。虽然。吾之因病废学甚矣。年近知非而业日退。假使言而中理。奚有于实得哉。噫。吾与季珍。于此惕然知警。而加工于暮年。庶嘐嘐者不终于狂。而毋为规规者所笑则幸矣。嘉靖戊申季夏晦。竹洞西涧病翁。书于丹阳郡斋。
书丹阳馆宇山水题咏录后
某既辑录此卷。客有见而嗤之者曰。吾闻君子不合洿而能识真。卷中诗文。不择美恶。不论工拙。俱收而并录。使鱼目混隋珠。珷玞掩良玉。何子之无藻鉴而太多可耶。剡藤之厄。不亦甚哉。某矍然曰。有是哉。子之数我也诚是矣。吾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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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过矣。虽然。若以其美恶工拙而有所去取。则吾安得托名于其间哉。客笑而去。
书渔父歌后
世所传渔父词。集古人渔父之咏。间缀以俗语而为之长言者。凡十二章。而作者名姓无闻焉。往者。安东府有老妓。能唱此词。叔父松斋先生时召此妓。使歌之以助寿席之欢。滉时尚少。心窃喜之。录得其槩。而犹恨其未为全调也。厥后存没推迁。旧声杳不可追。而身堕红尘。益远于江湖之乐。则思欲更闻此词。以寓兴而忘忧也。在京师游莲亭。尝遍问而历访之。虽老伶韵倡。莫有能解此词者。以是知其知好之者鲜矣。顷岁。有密阳朴浚者。名知众音。凡系东方之乐。或雅或俗。靡不裒集为一部书。刊行于世。而此词与霜花店诸曲。混载其中。然人之听之。于彼则手舞足蹈。于此则倦而思睡者。何哉。非其人。固不知其音。又焉知其乐乎。惟我聋岩李先生。年踰七十。即投绂高厉。退閒于汾水之曲。屡召不起。等富贵于浮云。寄雅怀于物外。常以小舟短棹。啸傲于烟波之里。徘徊于钓石之上。狎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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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机。观鱼而知乐。则其于江湖之乐。可谓得其真矣。佐郎黄君仲举。于先生亲且厚。尝于朴浚书中取此词。又得短歌之为渔父作者十阕。并以为献。先生得而玩之。喜惬其素尚。而犹病其未免于冗长也。于是删改补撰。约十二为九。约十为五。而付之侍儿。习而歌之。每遇佳宾好景。凭水槛而弄烟艇。必使数儿并喉而唱咏。联袂而蹁跹。傍人望之。缥缈若神仙人焉。噫。先生之于此。既得其真乐。宜好其真声。岂若世俗之人悦郑卫而增淫。闻玉树而荡志者比耶。先生尝手写此本。不辱下示。且责以跋语。滉身效辕驹。盟寒沙鸟。何敢语江湖之乐。而论渔钓之事乎。辞之至再。而命之不置。不获已谨书所感于其尾。以塞勤命之万一。东坡所讥以朝市眷恋之徒。而出山林独往之语者。滉之谓矣。是岁腊月既望。丰基守李滉。拜手敬书于郡斋。
书晦庵诗帖后
余少而失学。老而无闻。顾身多疾病。无所用于世。因得数年投閒于故山。家有晦庵诸书。伺神气稍清。即闭门而伏读之。虽不识其何谓。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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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爱之欣欣焉。于时乌川金慎仲。肯来相顾。方欲与之参订其所学焉。未几。余承 召命。狼狈西来。随分汨没。旧所读书。茫不记一。而思山之念。昕夕不置。一日。慎仲见寄以空帖。要书晦庵斋居感兴诗及庐山诸作。慎仲其知余病怀之所在欤。何其能使余起感也。遂推枕拨倦。拙写如右而还之。噫。既未得从先生于云谷,庐山,武夷之间矣。安得还吾旧山。与一二同志。斋居静里。歌咏先生之道。以求天下之真乐而乐之。庶几忘吾好古生晚之忧也耶。嘉靖壬子。退溪书。
周景游(一本。游下又有游字。)清凉山录跋
安东府之清凉山。在礼安县东北数十里。而滉先庐居其程之半焉。晨发而登山。则日未午而腹犹果然。是虽境分他邦。而实为吾家山也。滉少小从父兄。负笭箵往来读书于此山。不知其几也。静里穷经。未甚得力。而轻出世路。屑屑往来之际。沈庆之,孔稚圭辈。从旁而窃笑且讥。回首仙山玉立于烟霞之外。数十年来。假步山扃。才一二矣。岁己酉春。余绾符于丰郡。幸得周先生景游游山录于郡人。固已读味三复而发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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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矣。未几。去郡归田于山下。病卧四年。亦未尝一叩洞门。诚不自意今来京师。得与先生忝下僚相驩也。先生一日。惠然来访。示以一卷书。即向之游录。而比前所得。加十之四五。于是益见其所未见。乃喟而言曰。伟哉先生之有得于玆山也。自鸿濛剖判。融结高深之既形。不知其几千万劫。而天藏其胜。地秘其奇。直待先生之文而发之。岂非玆山之一大遇耶。矧乎山之诸峰。皆冒以竺书荒茫之语。诸佛淫昏之号。斯固为仙区之辱。而吾辈之羞也。今先生历改而痛湔之。其所以慰山灵而焕精采者。为如何哉。他日言归。吾将手写一通。藏之石室之中。其必有呵禁守护。垂千祀而不朽者矣。而滉之托名其末。顾不为大幸也耶。壬子重阳前一日。真城李滉。书。
书金季珍风咏亭诗帖后
昔在戊申之岁。仆方养疾于丹山道院。光山金君季珍。时为尚州牧。见寄以灌圃鱼公为己作风咏亭二绝。令仆僭赓之。仆不敢辞焉。厥后五年。而今与季珍遇于京师。季珍复示以此帖。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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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属其诗而和之者。无虑数十馀家。皆极一时文章之选。盛矣哉。非君之笃好。又安能致多如是乎。顾惟彼时仆之四绝之作。虽发于忆山思归之叹。其文辞肤浅。字画轻肆。殊不满人意。至今五年之间。君与我皆尝一去而复来。心与事违。使漆水鸥惊。屏山鹤怨则同矣。而疾病衰颓。当去不去。旧业益荒。新知不进之愧。则在仆甚焉。每一抚卷。为之兴喟。一日。季珍来访。索还其帖。仍识数语于其尾而归之。皇明嘉靖壬子重阳前一日。真城李滉景浩甫。书于汉阳西门之寓舍。
三朝 御书帖跋
右三朝 御书一帖。生员臣尹彦诚之所藏也。始自偶闻以下(止)来者。小帖凡九。皆 成庙所赐唐阳尉臣洪常者也。常尚公主。故为仪宾。亦为都总管也。大书 禁阙以下(止)森佳十有六字。并 仁庙东宫时手翰。而出于失火后。故尚有烬迹也。歌而以下(止)音袅二十字。并当今 主上殿下宸翰也。唐阳家宝藏 成庙御札。不可胜数。盈溢箱奁。臣彦诚与尉曾孙臣仁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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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葛。因求而得是九帖。其 两朝御笔。皆出于内人家。彦诚亦购求而幸得。则奉珍之不敢亵。联次为是帖。寄示臣滉。欲令臣僭述其后语。臣滉猥贱惶恐。辞不敢当。彦诚强之之意弥勤。臣不获已拜受。因窃俯伏而谛睹焉。 成庙九帖。特一时 宣赐之际。偶然挥就。非有意于楷法。 仁庙十六字。乃临李雪庵兵卫帖。而闻其纸背有识曰甲三廿五。则甲申或甲午岁也。 当宁二十字。即临赵松雪赤壁帖。而虽无识。自今日退计而可想。则是 两朝之书。皆 冲龄习临之字耳。夫文章。圣人之绪馀。而字画。又文章之末也。固不可因是以窥 三朝之盛。然而 偶挥数行。神变百出。 冲妙始习。天章已烂。则岂非于穆不显之德。焕发于文艺之末。而非 圣人天纵之资首出庶物。又安能夙诣如是耶。夫赞天地之广大。画日月之光明。臣知其愚且难矣。虽然。广大不可测。而所可测者。昭昭与撮土之多。光明不可摹。而所可摹者。容光之隙照也。则因是帖。或可以言 三朝盛美之一二矣。臣伏闻唐阳尉公主。于 成庙为亲姊。而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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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称尊兄。即月山大君为亲兄也。 成庙友爱天至。今以九帖之辞考之。虽随事不同。而其一赐一受。一约一召。无非至爱之所形。而其问高原之客数。若将以赐之助费也。其 教以有故勿来。不欲以 君命妨其私也。夫万几。至烦也。君臣。至严也。今乃超然于至烦之馀。而蔼然于至严之际。以尽乎家人之驩。而其事之纤微曲折。无有所慊又如此。呜呼。 成庙之深仁厚泽。万世永赖者。岂不原于孝友恭俭之实。而见于此帖者。何啻夫一端而已耶。亲亲以为本。 圣学渊邃。兼及于文艺。以此 垂训为家法。故在 后嗣列圣之作。咸能缵述以勿怠。 仁庙俄顷之神化。 当今日新之盛德。何莫非由是而推之。功业文章。巍巍赫赫。耀当世而辉无穷。厥有所自。猗欤休哉。皇明嘉靖三十二年岁在癸丑春二月既望。折冲将军行忠武卫上护军,知制教臣李滉。拜手稽首谨跋。
延平答问后语
滉读晦庵先生四书集注,或问。见其所述师说之一二。未尝不叹其辞义精深。旨味渊永。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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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见其全书。壬子。来京。幸与朴君希正相识。始得所谓答问录者二卷。病中因窃窥其首末。如盲得视。如渴得饮。虽未易测其涯涘。而吾学与禅学。似同而实异之端。至是可知。而涵养本原。似若得其用力之地矣。手自传写。雠校其本录之错简。误字亦僭为釐正。而还之希正。但以支离顿惫。精力不逮。其论语,春秋等讲说之条文多而不切于行者。或只举其条而不传其文。其在性理等书者。只云见某书。或掇入注书。或挑出上面。书殊未为全书。是为愧惧耳。顾是录也。东方士子。罕得见焉。滉恳嘱希正以印行事。未知其果能否也。使幸而印行。士之能知尊敬。而探究服行者多。则何患此道之日孤。而异端之日盛也哉。嘉靖癸丑阳复日。滉。谨书。
书许监察所藏养生说后
不愿天仙作地仙。古人为余道此言也。衰病思归。久未得焉。闻守谷李公养静江皋。而心慕之。一日。前监察许君某示余以守谷所书养生说八幅。读其文玩其字。有感于修养之事。益知晦庵拳拳于伯阳之书之意。噫。守谷能作地仙。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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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独不能耶。识数字。书尾而归之。明日将归山。嘉靖癸丑。清凉山人书。
书易范诸图屏后
桧山黄敬甫。以司谏罢归。居于龟城之龟岩。閒中读启蒙,皇极内篇等书。得以研精于易范之数而心乐之。谓图书之在简帙。必待翻舒而后可见。而又或此现则彼隐。不便于参互玩索。乃取二书中十图并濂溪太极图。而又自以其意作为一图。即最后所谓方位圆图者是也。合为十二图。每图下。节取诸先生之说而书之。作为短屏。置之文房。寻常对之。则凡理数之源委。举皆瞭然于心目之间。为益大矣。于是。手画为图二件。极其精细。兼草写诸说。而寄其一件于某。某固已服其用意之深笃。顾疑其所草诸说。颇似繁剩。妄欲更加拣节而书之。疾病因循。久而未就。今年春。杜门城中。温绎启蒙书。因念敬甫之图。亟取自乡家而谛观之。益知敬甫草说。可存者多而可去者少。遂略加增损拨病。楷写于各图之下。将召工妆屏。以成敬甫为余拳拳之意焉。所谓最后图者。鲍云龙天原发微中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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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然敬甫实未见鲍书而为之。则是不害为敬甫之自作也。但此图。即先天圆图而异其样耳。非创建也。虽然。草草涉猎者。乌能及是哉。敬甫之用力于易学。因可知矣。噫。自甲辰寄图之后。倏焉十有一霜。屏始将成。而敬甫于前年。已下世矣。向也图成。敬甫唱余以易学。而余不能相发以相益。今也屏成。余欲示敬甫以叩所疑。则敬甫已不及见矣。夫人之叹不遇。恒在异世之人。吾与敬甫。并世交臂而反失之。皆由于某懦废无状而致之。岂不永为之愧痛哉。因识于图末以自警。且以告同时之士相与及时勉励云。嘉靖甲寅清和既望。真城李滉。识。
内赐性理群书。付卢上舍(遂)俾藏圃隐书院识。
永川卢上舍遂与金上舍应生,郑秀才允良。于圃隐郑先生旧居。倡构书院。垂成。卢君为来京师。博求书籍。滉甚嘉其志而慕其事。顾旅寓萧然。无他书可以相副。谨以顷所受 内赐性理群书一帙赠之。或以 君赐与人为疑。噫。为书院奉藏书。一以为先贤。一以为后学。与人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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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嘉靖甲寅孟夏。真城李滉。谨识。
书启蒙图书切要后
右图。得于思斋金公嗣子继赵处。思斋门人郑之云云。慕斋,思斋两公。传此于赵公有亨。赵登戊午第。官至三品。盖两公从母夫也。今详此图。皆因启蒙等诸书而揍成。非自为说。而可为初学之指南。故传之尔。嘉靖三十三年甲寅仲秋。滉。谨识。
延平答问跋
延平李先生。挺绝异之资。躬圣学之奥。上承伊洛之传。下启考亭之绪。其功盛矣。而不自著述。故其论道讲学之言。后世罕得闻焉。滉顷来都下。始于天岭朴希正处。得见是书。书凡三篇。曰师弟子答问者。晦庵夫子手编师说也。曰后录者。后人追录晦庵称道师说并遗文遗事也。曰补录者。琴川周木所编。所以补后录之未备者也。乃告于希正。图所以刊行是书者。会清州牧李君刚而。以事至京师。希正亟以是嘱之。李君亦喜符宿心。既还州数月。功已告完。乃寄书徵跋文于滉。滉自惟懵陋。何敢赘一辞于大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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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书耶。然而是书所以刊行首末。则与有知焉。故不敢固辞。而于此又有所感焉。夫晦庵夫子。未见先生之前。犹出入释老之间。及后见先生。为学始就平实。而卒得夫千载道统之传。是则凡晦庵之折衷群书。大明斯道于天下者。皆自先生发之。而其授受心法之妙。备载此书。今骤读其言。平淡质悫。若无甚异。而其旨意精深浩博。不可涯涘。推其极也。可谓明并日月。幽参造化。而其用功亲切之处。常不离于日用酬酢动静语默之际。此先生静坐求中之说。所以卓然不沦于禅学。而大本达道。靡不该贯者也。呜呼。周程既往。一再传而大义已乖。微先生。孰得而反之正乎。发圣人之蕴。教万世无穷者颜子也。而先生庶几近之。然则是书之行。其为后学之惠。宜如何哉。高山仰止。虽未睹冰壶秋月之象。万古一心。宁不有作兴于西林感慨之诗者耶。嘉靖三十三年岁次甲寅秋九月既望。真城李滉。谨跋。
 滉又按此书旧本。后录在师弟子答问之前。窃意两篇皆先生之精蕴。虽不可以宾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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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论。然一则当时言语或手札。一则出于追录。其先后次第。决不可移易。而所编如此。非中原书本故然也。乃书肆妆帙之人。误而倒换之耳。改置前书。虽不可易言。今既刊行是书。则何可尚仍其误。而莫之釐乎。滉曾以是告于希正,刚而。皆不以为不可。既从而正之矣。聊识于此。以俟后之君子有所考云尔。滉。谨书。
题南季宪(彦纪)箴铭后
余尝得汉隶韵于朴明甫。爱其古雅。而未暇习焉。南时甫之弟季宪以唐笺八幅。索余书箴警之辞。余谓座隅观法之书。体尚近古。试效其体之髣髴。书以与之。季宪质美而志笃。苟真知力践之为务。篇篇句句皆实学也。不然。染俗而坏志。得少而自足。则虽圣贤格言。日陈左右。亦空言也。其奚补哉。季宪勉之哉。嘉靖乙卯春正月辛丑。真城李滉。书。
鱼灌圃诗集跋
古今诗集之传多矣。其间杰然而鸣世者。代不过数人。其下于此者。或不免于得失之评焉。盖
退溪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三 第 464L 页
有诗工而于人无取者。有人优而于诗未至者。若是者果可以传世乎。读其诗而可喜。求其人而可慕。若是者果不足以传世乎。灌圃鱼先生。生有拔俗之标。乱不全退。治不求进。进之以玉堂,金马。非喜也。屈之以州县米盐。非耻也。汉阴之忘机。东方之诙谐。有山水烟霞之癖。而终享其乐。其为人何如耶。于诗尤长于律。而绝句往往有杜少陵之节拍。奇古淩厉。豪健顿挫。无世俗腥腐尘埃之气。其为诗又何如耶。今监司吴公(谦)得先生遗藁于其外孙某。寄示某于溪上。欲有所去取而系以跋。将以刊行也。某尝辱一言之与于先生矣。其何敢为此。于先生诗。又安有去取。惟先生诗之传世是幸。而不敢辞其跋语之嘱。若去取之云。则特指其一二可疑处。以听于公之所处。噫。人与诗不足传而传者。适为其人之病也。可传而莫之传者。为后来士林之责也。是集之不可不传。固自有公论。而监司公之为是举。其知免于士林之责矣。先生。咸从人也。寓居于固城之混沌村。自号灌圃丈人云。嘉靖戊午夏。真城李滉。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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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曹南冥游头流录后
曹南冥游头流录。观其游历探讨之外。随事寓意。多感愤激昂之辞。使人凛凛犹可想见其为人。其曰一曝之无益。曰向上趋下只在一举足之间。皆至论也。而所谓明哲之幸不幸等语。真可以发千古英雄之叹。而泣鬼神于冥冥中矣。或以其尚奇好异。难要以中道为疑者。噫。自古山林之士。类多如此。不如此。不足以为南冥矣。若其节拍气味所从来。有些子不可知处。斯则后之人必有能辨之者。嘉靖庚申孟春。真城后人景浩。书于溪上书舍。
题万竹山房集帖跋
右吴兴唐敬身万竹山房集帖。余自少即闻有此帖。常以不得见为恨。嘉靖乙巳中。余寓汉阳之西城。与故人南景霖相往来。始见帖于其家。从而借得。则其为喜幸。不啻如拱璧之获矣。顾以困于卯申之役。未暇临池之兴。而明年丙午。余病不能仕于 朝。将辞归岭南。此帖当还于景霖。则于心终有不释然者。就以拙笔。临其形模之髣髴如右。谨收之书簏以自随。盖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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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颦之为愚。斲轮之难传。然书归归氏而古文留。画还或人而人物传。则斯亦古人之所屑为也。余乌能免乎哉。归卧衡庐。阒无尘事。有时读倦思睡。试出而展玩之。尚令人欣然有会心处。间亦因其髣髴。心想而手追之。比诸率意胡写者。其体格意象。迥然不同。往往自觉有所悟入焉。以是自娱。不知疾病之支离。外慕之为何物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曲艺且然。而况进于此者乎。二十六年丁未元日。书于退溪之田舍。
右帖后题跋。距今十四年。一日。侄子㝯持空帖求写。偶忆此帖。取诸箧中而观之。盖昔人所谓未知操笔者耳。不觉发赪。㝯因云蔡应休家蓄此帖。从而取见。则与余所临者。互有存阙。于是。合二本而写㝯帖以与之。然使余当时。耻不若人而遂不学。则终不变当日之陋。使余今日。耻不及古而不自力。则岂惟不能进于今日之习。将并与前所得而失之。唯好之笃。则无不可得。而其自谓不能者。皆自弃者也。凡学皆然。汝曹勉之。三十九年庚申秋七月既望。陶翁。书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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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斋。
传道粹言跋
语录。非古也。至程门诸子之记师说也。始有之。岂不以修辞者易差。直记者无失也耶。虽然。自学者诵习而言之。直记之。漫尔不文。又岂若修辞之粲然成章者乎。世有粹言之书。盖取河南两夫子之说见于语录者。约繁而就简。润质而成文者也。彼其一时诸人。虽亲记所闻。然记者非一手。或得其句不得其意。或得其意不得其辞。今一经点化。而向之质者变而文。驳者归于粹。信乎其有裨于传道。而便于诵习也。嘉靖庚申岁。吾友泗川李君刚而尹玆东都。砺城尉宋公寅出是本。嘱以刊行。顾其为书颇多刓缺。李君不辱与滉往复校订。乃并与他书而请于监司南宫公忱。令与旁郡分刻焉。至是功告讫。使东鲁之士苟有志于斯学者。皆得以与有闻焉。幸孰大焉。抑是书之作。以南轩之序。则谓出于龟山。而月湖杨公。则疑为政堂之书。自今观之。若使龟山实有此书。而南轩之类编如是。则何故朱门议论。无一字及之耶。况南轩文集。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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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序。则月湖之言。宜若得之。而今其书首。又有所谓传道纲领与传授。而不著其姓名。是又不能无疑者。滉窃以为今之读者。但当观其书之于道何如。而自得之可也。至于述作之人。先儒之所未定者。今不必强揣而臆断之。不知后之君子。又以为何如也。嘉靖壬戌暮春晦。真城李滉。谨跋。
泗水李氏寿瑞诗编跋
往在甲辰岁。龟岩李君刚而。示滉以故姜相以下诸公。为其先祖教导公咏寿瑞诗一编。滉不揆鄙拙。亦僭题姓名于诸公之后。至今二十年。而刚而尹玆东都。适瓜满矣。复以是编寄来曰。愿得跋语于其尾。滉敬受而读之。至向所题姓名处。惘然不省其为吾所作也。因窃自叹神志之衰落如此。固不能为有无于世。吾友厚望之嘱。吾何敢承当哉。虽然。欲竟辞之。则又情有所不能已者。吾观李氏一门之事。实有五难焉。人生寿至九十。一难也。夫妇同庚。同享其寿。二难也。得同乡相公荣觐之馀。推老老之义。亲播歌咏。三难也。有子若孙。俱有孝谨之行。至蒙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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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四难也。积善绳绳。至玄孙而大膺高门之庆。五难也。何以谓之难也。凡是五者。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故曰难也。而数世之间。如几如式。难不为难。玆岂无本而能然哉。滉孤露微喘。苟存斯世。恒抱皋鱼之悲。三复是编。不觉涕泗之交襟。于是乎谨书所感如右而奉还之。若夫寿耇之德。锡类之行。诸公歌咏尽之。无容吾赘。惟吾友。其益勉之哉。嘉靖四十二年癸亥上元日。真城李滉。书。
李仲久家藏武夷九曲图跋
三十六洞天。无则已。有则武夷当为之第一。故其中。古多灵异之迹。天生我朱子。不得有为于天下。卒至卷怀栖遁于大隐屏下。使夫灵仙窟宅之地。变而为邹鲁道义之乡。天意固有所未可知也。而彼一时天下之不幸。岂不为玆山之幸也耶。又岂不为百世斯文之大幸也耶。世传武夷图多矣。余昔在京师。求得数本。倩名画摹来。由其元本疏略。传亦未尽。吾友李君仲久。近寄一本来。满目云烟。精妙曲尽。耳边恍若闻棹歌矣。噫。吾与吾友。独不得同其时买舟幔亭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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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辍棹于石门坞前。获跻仁智堂。日侍讲道之馀。退而与诸门人。咏歌周旋于隐求观善之间。以庶几万一也。李君要余书棹歌于逐曲之上。既书。因识所感于卷末而归之。嘉靖甲子二月初吉。真城李滉。谨跋。
跋金景严(戣)所求七君子赞及箴铭。朱文公栖息讲道处帖。
先生初居建宁府崇安县五夫里屏山之下潭溪之上。所谓忆住潭溪四十年。好峰无数列窗前者也。乾道六年庚寅。先生年四十一。作晦庵于建阳芦峰之颠云谷之中。在崇安西南八十馀里。往来栖息而已。非恒处。皆闽中地也。淳熙六年己亥。先生年五十。始以知南康军赴任。兴建白鹿书院。三年秩满而归。自是不复至白鹿洞。盖南康属江东。距闽中绝远。当在任日。请于朝。愿为洞主而不报。则固无缘再至矣。十年癸卯。先生年五十四。又作武夷精舍。韩元吉精舍记。元晦居于五夫。在武夷一舍而近。若其外圃。暇则游焉云。至光宗绍熙二年。先生年六十二。归自漳州。寓建阳之同由桥。始筑室考亭。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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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而迁居。竹林精舍于是作焉。盖迁居后九年而先生易箦。享年七十一矣。今平康县宰金君景严。以空帖求余书七君子赞及箴铭等。其下又欲书朱先生栖息讲道如云谷等处诗文事迹之类。以资兴慕。此意甚好。余既从而书之矣。然而先生晚自五夫。迁居考亭。惟竹林精舍。在考亭所居之傍。其他若云谷,武夷。就名山而为藏修之室也。白鹿。以守令而兴国庠也。其地之远近。时之先后。皆不可不知。故于此复略叙首末如右。庶以便于观省云耳。嘉靖甲子踏青日。真城李滉。谨书。
陶山十二曲跋
右陶山十二曲者。陶山老人之所作也。老人之作此。何为也哉。吾东方歌曲。大抵多淫哇不足言。如翰林别曲之类。出于文人之口。而矜豪放荡。兼以亵慢戏狎。尤非君子所宜尚。惟近世有李鳖六歌者。世所盛传。犹为彼善于此。亦惜乎其有玩世不恭之意。而少温柔敦厚之实也。老人素不解音律。而犹知厌闻世俗之乐。閒居养疾之馀。凡有感于情性者。每发于诗。然今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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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于古之诗。可咏而不可歌也。如欲歌之。必缀以俚俗之语。盖国俗音节。所不得不然也。故尝略仿李歌。而作为陶山六曲者二焉。其一言志。其二言学。欲使儿辈朝夕习而歌之。凭几而听之。亦令儿辈自歌而自舞蹈之。庶几可以荡涤鄙吝。感发融通。而歌者与听者。不能无交有益焉。顾自以踪迹颇乖。若此等閒事。或因以惹起闹端。未可知也。又未信其可以入腔调谐音节与未也。姑写一件。藏之箧笥。时取玩以自省。又以待他日览者之去取云尔。嘉靖四十四年岁乙丑暮春既望。山老。书。
箴铭诸训跋
嘉靖乙丑首夏。书与孙儿安道。为学之要。悉具于此。然苟不深体而力行之。虽格言至论日陈于前。犹为无益。况复有读未终篇。欠伸思睡。而束之庋架。付之尘蠹者乎。汝其思勉。
书巡 陵送别诗帖后
滉病卧城中。一日。密阳朴君一初过而问焉。语及先高祖恭孝公奉使巡 陵日诸公送别诗帖。归而取其帖。辱垂寄示。滉敬展而伏读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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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律十二篇序一篇。蔚然皆一时名流之作。向非先公见重于时贤。何以得此。非历世谨守其遗文。曷久如新。考文章而揆事迹。其可以有所感也夫。其可以有所惧也夫。隆庆纪元丁卯八月日。真城李滉。谨书。
书李大用研经书院记后
达城府之人。相与共谋刱书院于府东研经里之画岩。推永川李上舍大用。主管其事。院既成。佥议又以大用素与滉相识往来。乃嘱其具录院事。来徵记于滉。滉辞之不获。则受其录而藏之。时出而读之。爱其文清而赡婉而正。叙事详而纪胜实。其终之议论。亦有理趣。非所谓录也。乃记也。虽使拙者强而作之。谅亦无能出其右者。乃于本藁内。稍点窜数语而还之。且告之曰。即此是记。何用他求。君其往刊此文。大用复书牢辞。且见谓子之言其戏我乎哉。滉得书瞿然而复之曰。大用于此。殆失言矣。夫为学宫立言语。以示来世。此何等重事。而顾可以戏为乎。诚使滉当此事而不知其为重。以戏处之。我之孟浪不端。已甚矣。诸君又何用徵余文为哉。且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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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理则取之。在彼在此。又何择焉。大用之言。即滉之言也。抑尝思之。今之学校。遍于中外。士之游居于此足矣。何所取于书院。而惓惓若是。其不以无拘于学政。而可专于吾学也耶。然则彼中诸人所以合谋并力。大作此院者。夫岂徒然哉。倡起奋发。实从事于为己之学。相观而善。相勖以成者。必有其人也。愚意如吾大用。有志此学。盖尝得其书。口讲心究。而知其说矣。今又为众所推。作为此院。则倡诸君导后生。以实其事者。非大用而谁乎。苟为不然。大用曰。玆事至重。吾何敢当之。诸君之共此举者。其所云亦若是。后生之来居于院者。又将曰。吾父兄前辈所不敢当。我何能为哉。非徒今之世为然。后来继今者。苟所云皆若是。是使立院倡学之意。终归于堕地矣。后虽有文材卓卓如徐文忠者。复出于其境。亦不得与闻于斯道之藩篱矣。斯不亦大为书院之羞也哉。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又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成瞯谓齐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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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噫。孟子之道性善。必称尧舜以实之。又必继之以三人者之言而终之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者。何哉。人虽有与尧舜同归之性。而其志道为学。必须如是之奋发刚勇。硬著脊梁。克自担当。尽死力而痛理会。如血战然。乃可以得之。不然。悠悠泛泛。终无可得之理故也。是以。后来朱子之接引后学。亦每举此章与收放心章并称。而反覆丁宁。提耳而极言之。亦为是也。夫不知而不为者。非其人之罪也。知而不为之者。其知也非真知矣。为而不自力者。同归于自弃者也。力而执私见者。无异于贼道者也。避名而让与他人。自伏退产之类也。虑患而甘处下流。诡托荒酗之比也。观诸君之意。似若借重于作记之人。滉谓院之轻重。在乎诸君为学之得失。不系于作记者之谁某也。愚尝作十书院诗。研经其一也。虽亦知无关于院之轻重。然又不欲有隐于诸君也。谨录于后。以浼闻焉。惟诸君因而勉旃。幸甚。 诗曰。画岩形胜画难成。立院相招诵六经。从此伫闻明道术。可无呼寐得群醒。隆庆元年丁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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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既望。真城李滉。谨书。
养心堂集跋
汉阳城西门外。有隐君子。曰赵君晟。字伯阳。早负超世之资。通儒术。旁及于天文地理医药律吕筮数。无不精究而造其妙。少多疾病。绝意荣进。唯以治心养气为务。闭门却扫。悠然自乐。不知老之将至也。 朝廷重其才。强起之。亦不苟免。禄隐至于 宗庙令。余中间宦寓城门内。数得与君相从游。质以启蒙律吕算数等所疑。君应酬如响。愈叩而愈无穷。余每一见之。未尝不茫然自失而归。恨不得卒业。而以病去 国。未几。君又下世矣。今监司凝川朴公启贤。尝受学于君。乃裒集君所著诗文若干篇为一卷。名曰养心堂集。且序其卷端。辱寄见示云。将以刊行也。余喜得而庄诵之。于是益知君文章见识。卓荦旷绝又如此。惜乎当时所取而试用者。特其尘垢秕糠。而非其至也。余所叩而愿学者。亦其一斑馀绪。而非其全也。遂使君之蕴奇抱宝。落落无施。而余之术业。依旧灭裂。至老而无所成也。呜呼。为可叹也已。亦可愧也已。隆庆二年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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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六月八日。真城李滉。谨书。
新刊启蒙翼传跋
易之为书。更四圣而卦彖爻翼具。历三贤而图象传义备。其他百家诸说。纷然并兴。不可殚数。而胡氏父子启蒙之说。发明尤多。凡今学易者之于启蒙。不由玉斋之说。莫得其门而入。其功大矣。而双湖先生承家绍学。著为翼传书二卷。如源之有委。如木之有枝。愈深而愈达。可谓车指南而鉴烛幽矣。向者。丹阳禹君性传。得是书于丰山柳君成龙而见寄。滉老矣。无成于易。而犹以得见所未见之书为幸。玩读之馀。欲誊写一本。以藏诸易东书院。会星州牧闻韶金侯克一。来访余溪上。闻之跃然曰。与其藏誊本以幸一院。曷若镂板以广布。以幸一国之人哉。挈其书去。以告于监司完山李公阳元氏。议以克谐。于是命与旁邑。揆事分功。不数月而工告讫。呜呼。尝闻邵子之称易曰。吾终日言。而未尝离乎是。盖天地万物之理。尽在其中矣。夫如是。故自古群圣贤之言易。各不同。而求得其用焉者。无他。同出于此一原故也。然则诸家之说。虽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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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之不齐者。犹不可不取其善者。而况如胡氏之最善者乎。今是书也。始刊于一州。而可行于四方。人人不待梦吞画。而得易之理。如指诸掌。李公与金侯所以兴裨斯文。嘉惠后学之美意。其可尚已。不可以无传。于是乎言。隆庆四年岁在庚午七月日。真城李滉。谨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