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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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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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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状[郑惟明]
先生姓林氏。讳薰。字仲成。自号自怡堂。人称之曰葛川先生。最后又自改曰枯查翁。其先贯于恩津县。有讳成槿。仕丽季。为朝请郎太常博士。至讳挺。始仕本朝。官至奉善大夫乐安郡事。其子兴威卫保胜别将讳湜。徙居咸阳郡。且一世至其子。复徙于安阴县之葛川洞。寔为宣务郎宜宁县监。讳千年。即先生之曾王父也。祖讳自庥。励节校尉司勇。考讳得蕃。初举进士。遂绝意世路。屏迹山林。唯以教子孙训后生为事。禀质端详。志操高洁。无一点世俗气。妣晋州姜氏。即求仁斋贞祐之后。永崇殿参奉寿卿之女。以弘治庚申七月十五日生先生。先生生质粹美。德器夙成。少小游戏。已有成人仪度。进士公奇爱之。家尝染瘟。进士公避次邻舍。而伯氏已遘疾矣。先生不忍舍去。强自愿留。夜常入护于侧。昼则出俟于外。足迹未尝干于避所。唯从外间窃候其安否而已。时先生年甫五六岁矣。非孝友之得于天者。能若是乎。年稍长。知读书念经。已通大义。然而进士公常言后生学未及成。而先事著述之不可。故未尝为属文之习。至十五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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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试为之。其立言遣辞。通透纡馀。已有文章体制矣。慕斋金文敬公尝按本道。一见先生。知其有远大器。加奖叹不已。丙戌冬。丁内忧。与二弟守墓于家北之原。三年未尝脱绖带。唯省严闱之外。亦未尝离于几筵。其情文之备。诚孝之至。远近闻风。莫不倾慕。而县官亦服其行义云。嘉靖庚子。中生员试二等一人。时知举金文敬公。得先生所对。奇其宏博。拟置之上第云。自是。先生尝累次居泮。虽处稠广之中。常专静自守。不为苟合之态。而亦无崖异之行。故朋侪之间知之者。信其有恬静自守之操而爱敬之。至于不知者。亦服其有宽厚长者之风。而皆以得近清光为幸矣。间有浮薄之徒惮其异己。欲巧索其瘢疵而指目之。而竟无一点之见获于彼。此岂先生脩饰矫揉而为之。由其厚德茂行。简默慎重。自无罅隙之可乘也。岁癸丑。用馆荐授社稷署参奉。先生以 恩命既重。亲劝又迫。乃起就职。明年。移 集庆殿参奉。恪供职物。不以卑远为嫌。又明年乙卯夏。移济用监参奉。先生以亲既老耄。身又晚暮。不肯就职。秋复授典牲署参奉。进士公督令就职。未几辞还。时进士公年已八帙。先生与弟参奉公。左右欢侍。就养无方。和气以乐其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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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声以乐其耳。婉容以乐其目。甘旨以忠养之。瀡滫怡愉。孝奉无违。乡邦称之。宗族无间。时先生行年六十。气力已至衰耄。而定省之礼。未尝或懈。此尤人所难能者也。辛酉夏。丁外艰。时进士公老病交深。弥留半载。先生兄弟哀遑奔走。愈久愈勤。及其属纩。攀号擗踊。勺饮不入口者数日。乡邻惊救。乃得复苏。既葬。因居庐于墓下。日三上食。哭必尽哀。不以筋力而或废跪拜之劳。不以寒暑而或释衰麻之服。疠疫之炽。不足以动其心。而香火不废于几筵。世累之烦。不足以经其虑。而杖屦不出于庐外。虽古人之尽礼者。莫或过焉。服将阕。县官以先生兄弟孝行。将举乡人文牒。上于本道。先生即陈情自解。其略曰。夫孝云者。诚为实。礼为虚也。礼虽尽。诚犹未验则不可以言孝。而况礼亦无足观乎云云。盖亦出于恳迫难已之情者也。后本道举县牒以启。越明年甲子。 上命旌先生兄弟之门。其后 上命选经明行脩之人。超授六品之职。大臣主其选。得六人焉。先生其一也。即拜彦阳县监。是丙寅七月也。其馀若一斋李先生,钟谷成先生,金公范,韩公脩,南公彦经。授职皆视先生之秩。先生感激 恩命。即发赴 阙之行。而秋暑方酷。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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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克行。事闻。 上命内医院。剂药以送。又令本道题给食物。有旨调病待秋凉上来云。九月。有 旨六贤皆乘驲诣 阙。 上引见于思政殿。问以治道。先生进以脩身之说。其略曰。人君之政化。莫先于脩身。故大学以是为八条之本。中庸以是为九经之本。然脩身之道亦有其本。苟不知其本。无以为学。又曰。自 上专务脩身之道。而勉强不已。则所谓治国之道。为学之方。不待他求云云。既退。 上命手写所启之语以进。盖以备留览焉耳。 上命赐胡椒。又 赐酒于庆会门。既赴任。深以县残民疲。弊瘼多端。临政常有恻然之念。隆庆元年。会因灾异求言。遂上疏条陈。先之以国家之事。继之以本县之弊。略曰。伏见国家之事。可言者多矣。储位不可久阙而前星未定。朝廷不可不正而贪污未戢。以至学校之废弛。边圉之亏疏。所闷者不一而足。而大臣已启之。侍从已陈之。 圣念亦应熟虑之矣。疏远微臣。亦不必冒烦于 天聪也。但以微臣耳目之所及。残县弊瘼之所切者先之。因举六条之弊。末及救弊之策而曰。臣所陈六弊。愿留 圣念。议及大臣。俾残县之民。生死而肉骨。则微臣分当退伏山林。少酬平生爱君忧国之心。亦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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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遭一世也。傥不能特垂 圣慈。例下该曹则必以为国家常典。不可为一县轻改云。则残县无复可苏之理。至于势不可救之。然后虽欲救之。末由也已。诗曰。颠沛之揭。本实先拔。臣恐本实之拔。先自彦阳也。疏入。 上降批曰。该曹大臣。一一举行。又传于本道监司曰。今观彦阳县监林薰疏辞。身在亲民之官。目睹苍生之困。仰陈各条之弊。予甚嘉焉。卿其传此意于本县云。未几。先生辞还。其后大臣议革四条之弊。时先生虽有郡县之命。而苍颜白发。已迫迟暮。栖栖百里。无复展布之望。而其可少施。以为输忠报恩之地者。不过革弊苏残之一事。而 明庙忽焉宾天。今上嗣服。继述之政。先及于用贤矣。己巳冬。拜先生军资监主簿。辞不赴。旋补比安县监。陛辞之日。 上引见于便殿问曰。守令七事。例也。闻汝有学行。如有所欲言。言之可也。先生进对。先启其谦退之辞。且曰。 先王之朝。尝一引见。问以治道。小臣以正心脩身之说敢献焉。孟子告滕文公曰。夫道一而已矣。小臣于今日 圣问之下。不敢复有他说。臣观自古帝王。莫不以正心脩身为说。其治效鲜有著者。其病有二。一则例以儒者之言为寻常而不加察。一则无自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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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之功。终至懈弛。伏愿 殿下。勿以儒者之言为寻常。而加自强不息之功。则社稷之福也。 上曰。三代以后。汉文帝,唐太宗,宋仁宗为贤君。三君之中。孰为最贤。启曰。宋仁宗为贤君也。 上良久曰。汉文帝果不如仁宗乎。启曰。文帝固贤君也。但不免尚黄老之学。似有惑于异端。帝王学术。未为纯正。臣不敢以为贤君也。 上曰。唐太宗何如主也。启曰。唐太宗虽贤。内多惭德。臣不敢比伦于帝王之列也。 上曰。仁宗果尽善乎。启曰。仁宗恭俭用贤。君子布列于朝。诚贤君也。然仁宗之朝。君子小人。互相排摈。以三代贤圣之君论之。亦未为尽善也。 上良久曰。古事则然矣。当今急务。岂无可言者乎。启曰。当今之弊。莫过于民生之困悴也。小臣尝为守令。民生之弊。非一守令之所能救也。臣常恨救民之无策也。 上曰。虽然。岂无可救之策乎。启曰。以政事言之。则朝廷自有处置之策。何可缕陈。臣之妄意。自 上心正身脩。学问之功日进。则治效自著。民生自安矣。 上曰。此乃推本之言。可谓至论矣。又启曰。当今之弊虽多。民惟邦本。救此然后治化可言也。良久又启曰。李滉之去。深用未安。夫李滉。不世出之贤也。方今 圣上春秋未高。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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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亦方将就。如滉之贤。不宜去离左右。盖是时退溪先生方退在家乡。故有是启。此实先生为国进贤。引君当道之义也。既退。命招于承政院。 赐胡椒。传曰。暑日将近。胡椒赐给。好去可也。又赐酒于庆会门。既之任明年。在官遭俞夫人之丧。其冬遂辞还。先生为政二县。皆以学校之政为先务。躬行释菜而务尽诚意。推诚爱士而待以爱礼。至其怀民御吏。各尽其道。信义交孚。人无有不得其分愿者矣。万历元年。除知礼县监。以疾辞不赴。改补 宗庙令。又不赴。俄升奉正。守掌乐院正。勉起赴 召。十月。改守光州牧使。先生即引年辞避。有 旨不许。即陛辞赴任。州有天鹅之贡。民甚病之。先生即驰报于监司。因以转闻于朝廷。 命蠲过半之数。又其民素患赋役之不均。而莫之敢改者久矣。先生即与一二乡人。改纪田簿。以均其役。民甚便之。其他征徭科役之病民者。私自低昂。且减且改者不一。而亦未尝为苟简悦民之举。以取目前之快。而唯务为经远之计也。在州日。具冠带。早衙坐仕。至夕乃罢。若一日不仕。心常歉焉。时 上命拣守令之有清德者。监司举先生为启。有公廉洁白。民目之以冰壶之语。越二年甲戌冬。将辞还。州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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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咸在于庭。为先生留行。先生以老病难仕拒之。明日遂行。士民之有识虑者。莫不赍咨叹息。久而不忘。先生之所以得此于民者。非若区区俗吏矫情干誉之为耳。其厚德懿范。有以怀服其民心者然也。乙亥冬。 上命赐先生食物。先生乃以脩本推恩之说。具封事以谢。其言曰。恭惟 主上殿下。既垂惠鲜之政。以施老老之仁。微臣敢无芹曝之献。以贡报效之诚乎。昔有郭公者。其君赐之食则曰。臣愿赐一国之饥者。赐之衣则曰。臣愿赐一国之寒者。此诚微臣今日望 殿下之祈恳也。齐宣王见觳觫之牛。而有不忍之心。孟子以为是心足以王矣。今 殿下闻山野一民之穷。而恻隐之念。已动于宸衷。其仁民爱物之心。视齐王奚啻千万。将见吾东方亿万之生。涵泳于 圣泽之中。而终至于鸟兽鱼鳖之咸若矣。此微臣不徒怀感于一身。将欲致庆于万姓者也。然推广扩充之术。在 圣上学问中事尔。不可不致其力也。孟子曰。推恩足以保四海。又曰。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伏愿 殿下因此心之发而推广之。使古之人不独专美于前。则宗社幸甚。臣民幸甚。又举大禹成汤泣辜祝网之事。以及汉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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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能善治者而论之曰。夫禹汤之所以能推是恩。以致其治者。由是心之有其本也。汉唐之不能推恩。未免苟且之失者。亦由是心之无其本也。伏愿 殿下以禹汤为法。以汉唐为戒。脩其本而推其恩。又曰。臣于 先王之朝。尝被 召于便殿。问以治道之要。妄以正心脩身之说为献。及 殿下临御之后。引见于便殿。赐问以所欲言者。又妄以正心脩身之说为献。今此推恩脩本之说。亦莫非正心脩身之事也。末乃附以籍军骚扰之弊而曰。其祸之烈。无异于项羽,符坚之所过。此甚言其时为 御史者刻剥肆威之惨也。又曰。窃恐 殿下推恩爱物之心。大有所缺然者。疏奏。 上深加嘉奖云。丁丑秋。再授掌乐院正。以老病辞不赴。 上命赐食物。即以封事进谢曰。人君之爱民也。尚于大德。人臣之事君也。贵于尽忠。如使雨露之降。偏及于一草一木。而不能遍于大地之山川。则顾何有于上天之鸿恩哉。圣德之颂。徒循乎一身一家。而不能及于国家之谋猷。则亦何有于事君以道之忠也。仍以两界疠疫之变。两南凶歉之灾。反覆乎民生之困瘁。丁宁乎朝政之阙失。而乃言曰。臣观今日生民之势。自经军籍。如罹兵祸。加之以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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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变至于此极。使圣人临之。则将抚摩存恤之不暇。而今日朝廷之政令。率出于扰民侵民。而无一毫爱民恤民之心者。臣不敢知此何为者也。时适有量田之 命。先生以时屈举嬴。极陈其不可行之说。又有豪强摘发之 命。先生虑有横罹扰民之弊。又言曰。大抵国家施为之事。莫善于顺民心。莫不善于拂民情。又曰。臣窃料朝廷之上。大臣泛泛。小臣悠悠。徒知国事之不可不举。而不知民生之不可不恤。此岂知古人反裘之戒哉。疏中所言。痛剀精切。无非爱民忧国之诚。则先生平日之所存所学者。亦可见矣。戊寅秋。又 赐谷米。进笺以谢。壬午夏。 特加通政。为掌隶院判决事。即上封章。首陈难受滥阶之意而曰。伏愿还收成 命。使朝廷无误授之失。使小臣免逋慢之罪。中附以军民之弊曰。窃观方今之弊。莫大于生民之日蹙。军卒之日亡。言念其终。有不可忍言者矣。为今之计。固不出于爱民之深。忧民之切。如古人所谓如烹小鲜。如驱乳鸡。然后庶可。而边将之侵渔日甚。横政之徵敛岁增。为军民者何所赖。而不至于逃且散也。末以反本之语。专责于君上曰。呜呼。人主一心。万化之源也。万事之本也。騋牝三千。实由于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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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秉心塞渊。思马斯臧。亦由于鲁僖之思无邪。畜产之繁。似无关于人主之一念。而诗人之词如是。诗人岂欺我哉。董仲舒亦以人君一心。为正百官万民之本。呜呼。百官既正则安有肆欲而剥民者乎。万民既正则安有逃役而离散者乎。方今 圣明在上。而惟新厥德。群贤在下而鞠躬尽瘁。宜见治化之隆。而反致生民之弊。何哉。孟子告齐宣王曰。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伏愿 殿下勿谓吾治之已足而益致其勤。勿谓吾心之已正而益致其敬。公论之发。必舍己而从人。用人之际。必难慎而和一。视民如伤。用顾畏于民岩。则彼数者之弊。无足道矣。疏上。 御批传于本道监司曰。今观道内安阴副护军林薰上疏。判决事则难于久旷。故递之。加资则勿辞。且见附献之说。予用嘉乃诚恳之至。卿其回谕此意云云。是年十一月。感疾颇剧。至翌年春夏。疾稍间。远近倾心。庶有勿药之喜。而冬乃复作。自是沈绵。日就奄奄。而神更清茂。不少迷愦。至甲申正月壬寅。终于外寝。享年八十有五。先是。本道以先生之病驰启。既卒之数日。而国医以 命赍药以来。讣闻。 上命致别赙。家素贫乏。赖远近之赙。以成敛殡之礼。越四月己酉。奉葬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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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子坐午向之原。从先兆也。其不得与俞夫人同域者。以其地山势倾侧。无安厝之穴也。先生天分甚高。气质纯粹。身观硕肤。仪形秀伟。办局宏深。趣味趠远。质直而浑厚。闲旷而清夷。沈静安详。不妄言笑。平生无疾言遽色。喜怒不形于辞气。人未尝见其粗厉猛起之发。物未尝被其侵侮陵驾之加。不近曲蘖。不喜声色。于物无嗜好之偏。泊如也。流俗戏亵之言。无所出于其口。委巷粗鄙之行。无所接于其身。性耽闲淡。不以纷化华靡之习乱其志。心安义命。不以营植较计之私挠其守。真所谓隤然其处顺。渊乎其似道者也。其见于容貌辞气之间者温厚而和平。笃实而辉光。充然其得。浩然其归。殆不可以言语形容矣。虽在纷华波荡之中。而恬静冲淡之守。未尝少移。幽独隐微之地。而慎重贞固之操。未尝少变。平居退然。若不能言。临事泛然。若无所主。而至于义利之分。是非之辨。隐然有不可夺之勇矣。有河海之量。而处之欿然若不足。有黼黻之美。而视之歉然若无能焉。人有一善。则欣欣然语不容口。有不善。则赧赧然若无闻焉。故其于恶人。虽未尝以峻辞峭说斥之。而其厌然之状。已潜消默化于大度春融之中矣。此所以贤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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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德。不肖者感其化。无不各得其欢心者也。盖其所得于天者既深且厚。故其于学。初若不烦于矫警程督之严。阶梯科级之密。而胡思乱想。不接于心术之间。戒慎恐惧。恒存乎隐微之际。存诸中而为身心性情之德。著于外而为酬酢应接之用者。皆可以不愧于屋漏。对越乎上帝矣。窗壁几案间。大书诚敬二字及思无邪毋自欺等语。心存目在。常自佩服。间居。未明而起。起必盥栉。衣带必饬。对案观书。及其倦而休也。瞑目隐几。休而起也。复执卷而临之。夜久就寝。既寤则拥衾而坐。如是者日复一日。老而益勤。观其终日钦钦。貌未尝不恭。色未尝不庄。起居坐立。务要端严。庸言之慎。庸行之谨。视听言动。自无非礼。洞洞属属。如执玉奉盈者。非持敬存诚之法乎。然而未尝有拘迫之节。其亦有味乎程子拘迫难久之戒者乎。嗟呼。先生之于为人。初非依本分不践迹而已底人。其所得于学问之力者多矣。然而先生未尝以是自异于人。故人或未必知先生之有是也。常与参奉公。终日谈论。或至夜分。所言无非圣贤为学之方。而至于古人是非得失之故。世道升降污隆之变。无不横论竖说。卒皆折之以义理之归焉。先生尝谓后生曰。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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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少。每追思前日所为。未尝不自兢惕。而至老犹然云。则可见其迁改自新之功。而有得于蘧伯玉之风者深矣。又言曰。人要使平生所为。无不可对人言者可也云。则亦见其常用力于内省不疚之训。而有契于司马公之言者至矣。世之为学者。其辛勤刻苦。勉慕企及。而卒不可得者。皆先生之所从容自得。而优游厌饫于日用寻常之间者也。先生尝以家贫亲老。黾勉为举子业。庶有扬显之望。而屡进屡屈。慨然有收踪及服之意。犹迫于父兄之劝而勉从之。其治经训也。自少不以记诵训诰为急。而务于通透大义。故虽当科举急期之读。亦必以传注之说。溯求于经义。必淹贯乃已。而见世之为举业者。于圣经贤传。或涂抹削去。以便讲读者。必加呵禁焉。其不汲汲于进取也如此。其为文也则所得于韩欧者为多。而达之以孟氏。故汪洋宏肆。其出无穷。性喜观书。至老不倦。优游涵泳。乐而忘忧。其亦异乎人之读之者矣。虽疾病支离。若遇一二学子。则终日与之谈说古今。讨论经史。脱然若沈痾去体。尝言学者但求观古史。而不知我国之事可乎。故广求东史。流览不辍。可谓知明体适用之学者矣。其可见之行。则事父母竭其诚孝。处兄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第 517H 页
弟笃其恩爱。晨昏定省。罔或愆度。友于和乐。靡所不至。及其奉祭祀也。事无纤钜。必致诚敬。朔望有礼。俗节有荐。无不罄极诚悫。终始不懈。必躬亲临之。至于国恤。亦必斋居外寝。以尽其月数。乡人子弟。稍知丧祭之不可不谨者。未必非先生躬行之化也。其处乡也。亲亲敬故。崇信义务敦朴。虽闾巷中微贱之人。无不曲加抚恤之义。其自奉则衣取蔽体。食取充腹。疏食菜羹。常极淡草。而未尝有食肉之念。年至八十。乃言曰。吾乃今觉吾之衰也。得一美味。则加一匙饭也。此虽先生之疏节。而其受气之厚。奉己之薄。因此可见矣。自少不事家人产业。箪瓢屡至空匮。有人所不堪者。而处之裕如。不以为意。参奉公家业稍优。经理周救。一如己事。而并至穷乏焉。若其措诸事业。则其为州县也。皆布 上恩恤民隐。常以洗冤泽物为心。民有弊瘼则大者上闻。小者下告。刬革宿弊。苏活其命者多矣。嗟呼。先生之于世。未为不遇。而惜其年既大耄。道与时违。未尝终数年留一官也。故民未尝究其恩泽之被也。然其惓惓忧世之念。不以山野而或弛。故每一 命之下。一 惠之及。辄以疏章因谢献忠者不一。而其言皆本之于人君心术之微。而恳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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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民困顿之状。则平生自任之重。亦可想矣。且其为政。清慎慈恕。悃愊无华。不以姑息苟难为贵。不以骇俗悦民为能。故当其始也。民未尝不喜其温厚之有馀。而虑其果决之不足。及其久也。方信大人之为政有如是者。殆所谓日计不足。岁计有馀者欤。其教人也。亦不规规于言语之末。而必以讽谕诱掖。开导其良心为本。见人有过则多以婉辞讽之。尝在咸阳也。郡儒群会于亭院。戏游不节。日与评论女色。先生书言能害己更商量之句而示之曰。此句之上有何语。君等自思之。盖以法语之从。未若巽与之说。故初若不知上句之语者而微叩之。自是诸儒悔悟。无复为前之为者。先生之教人从容不迫。类如此。先生与玉溪卢先生。自少有心许之契。而晚来相信益深。常以莫逆许之。至或议论少异。亦必讲磨辨难。以一其归焉。与南冥曹先生。亦有畏敬之分。而南冥每以容量推许之。晚复与退溪李先生契许深密。如久要云。先生于一时名流。相许为友者虽多。而其所与深者。则在此三先生者矣。相与晤语之际。所资于切磋琢磨者不为不多。而有不可以一二名言者矣。方在咸阳也。有一士子兴慕媚学之风。若有感发之志。而要先生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第 518H 页
与之为同志友者。先生知其浮躁蔑实。终莫之许。其后其人果败。人服其鉴识之明也。先生雅好山水。每值良辰美景。辄邀亲旧。命子侄携卷策杖。采山钓水。惟意所适。往来无碍。尝登德裕山。周览之际。揖伽倻之清秀。仰金乌之偃蹇。频回望眼。屡发感怀。则先生之于山于水。非徒有取于巍然其高冷然其清者而已。其有得于兴慕之馀者深矣。尝携参奉公。约与南冥,玉溪两先生游于本县之花林洞。徘徊探赏之馀。吟咏唱酬。剧谈性情而罢。安知其时德星不聚于此一区也哉。又于所在州县。苟闻有名区胜境。则簿书之暇。或以杖屦。或以肩舆。逍遥倘佯。翛然有出尘之想。晚与参奉公。卜地于葛川之西。谋建书堂。以为后生藏脩之所。功未半而参奉公逝矣。先生伤痛之情。于是为益切矣。先生每以暇日。或携筇独往。或命侣偕随。徘徊于水石之间。荫翳乎林樾之中。萧疏飘散。有吾与点也之意。迨及晚年。候谒于门屏者日益众。朱幡玉节。联翩于林坰之外。时或携致书堂。从容信宿。相与商确义理。谈说世务。亹亹不已。而憾慨系之。其于世道。每有浮薄喜事之戒。而以忠厚镇俗为心焉。呜呼。以先生之才之德。不得展施于少壮。而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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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耗之境。虽有可行之兆。而又其所施。不过于百里之用。则安可以是为吾先生大行之路哉。而天之生先生之意。亦安在哉。先生娶高灵俞氏。即司宪府掌令㵢溪先生之孙。其考进士讳瑍。其妣昌宁曹氏。即忘机堂汉辅之女。弘治甲寅九月初五日。实夫人初度也。夫人性醇德惠。佐先生无违行。先先生十三年卒。子男三人女一人。男长二人皆夭。女适蔚山郡守李求仁。亦早殁无嗣。次男承祚。娶训导慎准之女。生三男四女。男长曰真㦂。次曰真𢡮。次曰真惷。真㦂娶士人河世宝之女。女长适士人周国新。馀皆幼。先生自少。著述不多。而中年以后所作。惟疏章简牍之外无几焉。人或托以碑志。应之者亦少。少不喜为诗。晚或有寓兴酬唱之作。而冲淡浑厚。如其为人焉。其槁(一作稿)若干卷藏于家。然岂以是为先生垂世立名之资哉。惟先生孝悌之行。在人耳目。启沃之辞。载诸汗青者。炳炳烺烺。岂不足以垂万世诏后来也哉。呜呼至哉。惟明自在童稚。出入门庭。不为不亲且久。而孤陋懵识。何足以形容大君子潜懿之馀光也。第以状文之托。义不可以不文辞之。故敢以平日之所睹记。粗叙其梗槩。以俟夫当世立言之君子云。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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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三年乙酉七月日。门人进士郑惟明。谨状。
碣铭(并序)[郑蕴]
葛川林先生讳薰。字仲成。其先恩津县人。自号自怡堂。最晚又改枯查翁。人称之曰葛川先生。丽朝太常博士讳成槿之后。入我朝。有讳挺。仕至郡事。子讳湜。别将。徙居咸阳。子讳千年。县监。复徙于安阴县。即先生之曾王父也。祖讳自庥。司勇。考讳得蕃。进士。禀质端详。志操高洁。委质林泉。不求闻达。娶晋州姜氏。即求仁斋贞祐之后。参奉寿卿之女。以弘治庚申七月十五日生先生。生质粹美。德器夙成。年五六岁。伯兄染瘟。进士公避出邻舍。先生愿留救病。夜则入侍。昼必俟于外。足迹未尝近避所。惟窃候其安否。其孝友之得于天者如此。稍长。读书通大义。为文词。已有文章体制矣。丙戌冬。丁内忧。庐墓下。三年不脱绖带。除省严闱。足迹未尝离几筵。嘉靖庚子。中生员试。为亲累居泮。虽在稠广。常专静自守。不为苟合。亦不为崖异之行。泮中诸儒。皆知其有道。癸丑。用馆荐授社稷署参奉。先生为禄仕就职。明年。移集庆殿参奉。又明年。移济用监参奉不就。乙卯。复除典牲署参奉。未几辞还。时进士公年已八旬。先生与弟参奉公。左右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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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就养无方。和气婉容。以乐其耳目心志者。无所不用其极。不徒以饮食忠养之而已。辛酉夏。进士公捐世。先生兄弟。半载汤侍。哀遑不懈。及其属纩。勺饮不入口者数日。几危幸苏。既葬。因庐墓。日三上食。哭必尽哀。时先生年过六十。而不废跪拜之劳。虽隆寒盛暑。衰麻常在其身。服将阕。县官以先生兄弟孝行。因乡论报本道。本道举县牒驰 启。明年甲子。 上命旌先生兄弟之闾。后 上命选经明行修之人。超授六品。大臣主其选。得六人。先生其一也。丙寅。拜彦阳县监。先生感激 恩命。即赴谢。秋暑方酷。道病不克行。事闻。 上命内医剂药下送。仍令本道加赐食物。且 命待秋凉上来。九月。有 旨六贤乘驲诣 阙。上引见于思政殿。问以治道。先生首以修身之说进曰。大学以是为八条之本。中庸以是为九经之本。自 上专务修身之道而勉强不已。则所谓治国之道。为学之方。不待他求。其言累数百馀。既退。 上命手写所启之语以进。既赴任。深以县残民疲为念。因举六条之弊。陈疏请革。辞极恳切。疏入。 上嘉之。命该曹大臣一一举行。未几。先生辞还。其后大臣议革四条之弊。 宣祖大王新嗣服。首以用贤为急。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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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资监主簿。不赴。是己巳冬也。旋补比安县监。引见于便殿。 上曰。守令七事。例也。闻汝有学行。如有所欲言。言之可也。先生启曰。 先王之朝。尝一引见。问以治道。小臣以正心修身之说敢献焉。孟子告滕文公曰。夫道一而已矣。小臣于今日 圣问之下。不敢复有他说。臣观自古帝王。莫不以正心修身为说。其治效鲜有著者。其病有二。一则例以儒者之言为寻常。而不加察。一则无自强不息之功。终至解弛。伏愿 殿下勿以儒者之言为寻常。而加自强不息之功。 上曰。三代以后。汉文帝,唐太宗,宋仁宗为贤君。三君之中。孰为最贤。先生论其优劣既。 上曰。古事则然矣。当今急务。岂无可言者乎。启曰。当今之弊。莫过于民生之困悴。自 上心正身修。学问之功日进。则治效自著。民生自安矣。 上曰。此乃推本之言。可谓至论矣。又启曰。李滉。不世出之贤也。方今 圣上春秋未高。圣学亦方将就。如滉之贤。不宜去离左右。盖是时。退溪先生方退在田里。故有是启。既退。传曰。暑日将近。胡椒赐给。好去可也。既之任明年。辞归。万历元年。除知礼县监。以疾辞不赴。改授宗庙令。又不赴。俄升掌乐院正。勉起赴召。十月。除光州牧使。先生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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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避。 上不许。乃赴任。州民患赋役不均。先生即改纪田簿。以均其役。民甚便之。其他病民之役。或减或改者甚多。在州日。具冠带。早衙晚罢。若一日不仕。心常歉然。越二年甲戌。辞还。乙亥冬。 上赐食物。先生具封事以谢略曰。齐宣王见觳觫之牛。而有不忍之心。孟子以为是心足以王矣。今 殿下闻山野一民之穷。而恻隐之念已动于宸衷。其仁民爱物之心。视齐王奚啻千万。然推广扩充之术。在 圣上学问中事尔。不可不致其力也。孟子曰。推恩足以保四海。又曰。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伏愿 殿下因此心之发而推广之。又举禹,汤泣辜祝网之事曰。夫禹,汤之所以能推是恩以致其治者。由是心之有其本也。汉,唐之不能推恩。未免苟且之失者。亦由是心之无其本也。臣于 先王之朝。常被召于便殿。问以治道之要。妄以正心修身之说为献。及 殿下临御之后。引见便殿。又妄以正心修身之说为献。今此推恩脩本之说。亦莫非正心脩身之事也。末附籍军搔扰之弊曰。其祸之烈。无异于项羽,苻坚之所过。此甚言其时为御史者刻督之惨也。士论伟之。疏奏。 上深加嘉奖。丁丑。再授掌乐院正。辞不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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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命赐食物。又封疏进谢。仍以两界疠疫之变。两南凶歉之灾。反覆陈戒曰。臣观今日生民之势。自经军籍。如罹兵祸。加之以天灾时变至于此极。使圣人临之。则将抚摩存恤之不暇。而今日朝廷之政令。率出于扰民侵民。而无一毫爱民恤民之心者。臣不敢知此何为者也。时适有量田之举。又有豪强摘发之命。先生随事论列。极陈其不可。戊寅秋。又赐谷米。进笺以谢。壬午夏。特加通政。为掌隶院判决事。即上章辞免。因极陈军民之弊。继之曰。呜呼。人主一心。万化之源也。万事之本也。騋牝三千。实由于卫文之秉心塞渊。思马斯臧。亦由于鲁僖之思无邪。畜产之繁。似无关于人主之一念。而诗人之词如是。诗人岂欺我哉。董仲舒亦以人君一心。为正百官万民之本。呜呼。百官既正。则安有肆欲而剥民者乎。万民既正则安有逃役而离散者乎。孟子曰。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伏愿 殿下勿谓吾治之已足而益致其勤。勿谓吾心之已正而益致其敬。公论之发。必舍己而从人。用人之际。必难慎而和一。视民如伤。用顾畏于民岩。则彼数者之弊。无足道矣。 上优旨嘉之。不许辞资。甲申正月壬寅。以疾终于外寝。享年八十有五。先生之病。本道先已驰启。既卒数日。 御医赍药来。讣闻。上命致别赙。四月己酉。葬于家北子坐午向之原。从先兆也。呜呼。先生之德之美。已备于诔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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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子何敢有赘说。第以所闻于亲炙之贤者为之说曰。天以云锦之美。赋畀先生。先生受而藏之身。自少至老。八十馀年。不污不毁。全而归之。此知德者之言也。惟其所受者厚而纯。故所发者粹而懿。以之发于容貌辞气之间者。盎然温柔。粹然清和。不以稠广有所矜持。不以幽独有所怠慢。持敬不为拘迫。存诚无间内外。自然之中。若有成法矣。以之居家则事父母竭其诚。处兄弟笃其爱。仁宗族恤孤穷。出于至诚。以之处乡则亲亲敬老。务以忠厚镇俗。口未尝言人过。故人无贤愚。无不服其德。以之事君则启沃之辞。疏章之言。粹乎一出于正。而无功利杂伯之术。皆源于孟子非仁义不陈。朱子所学四字之义也。以之治民则先正己以率物。披悃愊以得民。不以骇俗悦民为能。而民自爱之。孟子曰。有本者亦若是。盖先生既有其本。故无往而不逢其源焉。虽然。先生岂是依本分做样底人。观其终日端坐。无所偏倚。貌未尝不恭。色未尝不庄。起居坐立必端严。庸言庸行必谨慎。平居。未明而起。盥栉冠带。对案观书。倦则瞑目隐几。起则复执卷。常不释手。夜久乃寝。至老益勤。常与弟先生。早夜相对。谈说义理。讨论经史。亹亹不已。葛川之西。卜筑书堂。以为后生居业之地。先生杖屦来往。充然有自得之趣。常谓后生曰。吾自少。每追思前日所为。未尝不兢惕。又曰。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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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平生所为。无不可对人言者可也。其迁改自新。内省不疚之功。无愧于籧(一作蘧)瑗,温公之风矣。先生所与游从者。皆一时名流。与卢玉溪先生。夙有契许之分。不以年少为疑。于南冥曹先生。尤加畏敬。与退溪李先生。相得如久要。为文章。得于韩欧者为多。故浩浩若江河之流动。其出无穷。文集尽失于兵火。今其存者无几焉。呜呼。天之生先生。固有其意。使之坐乎庙朝。进退百官。出入左右。辅导君德。则岂不能尧舜其君民哉。惜其道与时违。下焉不尊。晚年虽有可行之兆。而不过栖栖百里之间。忽忽监署之任。则曷足以展布其万一哉。惟幸乡人好德之心。久而不衰。配享先生兄弟于一蠹文献公之庙而俎豆之。百世之下。必有闻风兴起者矣。先生娶高灵俞氏。即司宪府掌令㵢溪先生好仁之孙。其考进士讳瑍。其妣昌宁曹氏。即忘机堂汉辅之女。夫人性醇谨。佐君子无违行。先先生十三年卒。子男三人女一人。男长二人皆夭。女适郡守李求仁。亦早殁无嗣。次男承祚。娶训导慎准之女。生三男四女。男长曰真㦂。次曰真𢡮。次曰真惷。真㦂娶士人河世宝之女。女长适士人周国新。真𢡮娶士人慎希让之女。真惷未娶。次女适同知韩诇。有子女若干。先生没后。三孙者皆无子而逝。真㦂只有二女。郑弘绪,孙绰。其婿也。弘绪妻。无嗣而夭。只有一女。适郭文浣。绰有子女。之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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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馀皆幼。先生冢妇闷宗祀无主。取先生仲氏之孙真懋为后。真懋娶士人河悌之女。生子女。男汝柱,汝枢,汝樟,汝梧。女幼。真懋以先生隧道之铭。托于蕴久矣。荏苒年时。迄未有成。常拟谢笏还山。复理旧所读。庶可保不朽之传。不意今者。 国运不幸。寇戎猝冲。陪 至尊入孤城。危亡迫在昕暯。一死不足恨。而深以未得赞扬名贤事业为惧。炮石之中。谨撮其梗槩如右。而继以铭。铭曰。屹彼德岳。峻极于天。酿灵毓秀。生我名贤。我怀伊贤。玉润金精。江河之量。鸾凤之形。春风生席。和气敦薄。惟孝惟悌。居家之政。曰忠曰信。本然之性。诚以接人。敬以持身。研穷性理。探讨典坟。卷不释手。老而犹勤。知非迁改。伯玉之风。对人无愧。君实之功。入而事君。孟敬朱学。出而莅民。春嘘雨泽。天既富与。胡不大施。栖栖百里。白发衰迟。婆娑丘坚。自怡则乐。敛而不咸。为时可惜。然而先生之道。不以穷达损益。先生之风。不以存亡炽熄。山可移谷可变。先生名兮如昨。
皇明崇祯九年丙子 月 日。八溪后人郑蕴。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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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文[门人郑惟明]
应精奎璧。钟英川岳。质既浑厚。气自醇朴。生而岐嶷。风骨魁奇。自在童稚。人知异儿。出类离群。襟韵爽豁。鹄立鸡群。崭然头角。及就庭训。不烦提撕。迎刃自解。所向无迷。如木从绳。如水注东。乃发于文。其出无穷。主以经训。旁通传记。不喜记诵。务求大义。岂若世人。但资口耳。潜思默识。近取心得。惟自内笃。不事外饰。稽经订史。乃廓其守。考古验今。益恢其器。德宇渊深。识量宏博。海纳川停。山镇岳立。清岂待澄。浇不可浊。糠秕倘试。厥施斯优。命也如何。与仇为谋。公虽自怡。众皆扼腕。白首穷庐。时日晼晚。安此义命。不以怛怀。箪瓢屡空。乐且优哉。嗟公孝友。性得天然。身为老莱。彩服蹁跹。以志为养。菽水何贫。怡怡瀡滫。八帙长春。自视犹歉。人曰克尽。幽兰难掩。皋鹤必闻。恩命荐加。乃孝之荣。为亲而起。黾勉登程。远离非志。出焉复还。归侍高堂。日夕承颜。及遭大故。执礼益处。旌闾励俗。有命自天。乡邦矜式。孝理由振。搢绅推荐。益笃尊信。旌招沓至。爵秩屡进。拳拳两朝。再承召问。叩渴诚恳。义实言近。再纫县符。一佩州章。末加异秩。荣宠益彰。累抗封章。因谢进忠。有施有否。何兴于公。嗟惟晚节。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第 523L 页
操履益高。脱冕遗绅。归卧林皋。垣屋虽卑。德义益尊。远近闻风。拥帚趋门。充然粹然。一团和气。袭人襟怀。潜消吝鄙。冲澹无营。物莫与竞。迥背纷华。一味恬静。性嗜观书。至老忘疲。左右图书。瞑目支颐。凝神静坐。玩心希夷。时乘野兴。支杖徐行。仙桥日娟。渭水天晴。萧然步出。挈冠携童。临流濯缨。上高乘风。哦诗迭赓。命酒传觞。休休得得。若与世忘。年龄纵衰。神相康宁。将期百岁。永保此乐。如何末年。乃婴斯疾。犹谓默佑。庶见勿药。那知不瘳。日就沈笃。精神犹故。手口俱涩。有意莫传。聊借笔舌。天于后学。有何怨毒。忍使吾辈。卒不闻善。赍志就尽。妙诀谁阐。炯炯明心。皎皎精灵。不泄不灭。结为列星。明明在上。赫赫其临。辉映宇宙。照人胸襟。扶佑斯文。惠我来学。呜呼已矣。我辈何托。朝野共悼。士庶咸悲。遣医莫及。赐药何施。宸悼之切。恩赙特至。哀荣两尽。庶慰泉里。公之处世。不立崖异。彼隘不知。为公有议。公于待人。不施程督。彼陋不知。为公有说。嗟公弘量。岂以浅测。人自不知。在公何伤。愚蒙如侄。情义倍常。既共源派。又同乡曲。曰自龆龁。归依实切。质鲁气昏。纵未自拔。陪侍多年。几承训诫。免此荒坠。亦公之惠。今兹不幸。谓将何奈。一失仪形。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第 524H 页
时日累改。兹当即远。亲朋毕会。祖仪载具。旌翣翳翳。帷堂今日。犹想平昔。祖送明朝。慨然何及。落月空堂。音尘髣髴。摧伤痛怛。我思何极。伏哭柩前。奠此菲薄。不忘者存。庶赐昭格。
祭文[门人成彭年]
呜呼先生。岁庚秋孟。日躔鹑陬。帝铸洪炉。三万其筹。资纯厚兮。肫肫其仁。焕文章兮。郁郁乎周。忠孝之出天。则心一致而尽性。志气之异众。则虎三日而窥牛。少袭美于庭芬。尝驰息乎椒丘。厌同队之善諕。坚一默于群咻。迨章服之大成。务还素而去緅。违末习而孤骛。与古人而为谋。胸唐虞之天地。积囷仓之何稠。属宾兴于王国。栖未暖于菟裘。器适用于清庙。庶瑚琏之交酬。顾绳准之平直。争世道之喜觓。自占名于司马。思逸轨于巢由。晚就闱而色养。诚爱日而喜忧。勤菽水而瀡滫。化一家以咸休。挑山药于夕槛。撷涧蔬于晨裒。胡乌哺之汲汲。忽秋柏之飕飕。礼益虔于从朱。声已腾于荐侯。人皆谓孝思维则。王亦曰惟予好逑。俟缟服之外除。频见召于旌驺。逮三符之连累。炷孤忱于玉旒。箴宿痾于郓民。蔼芳誉于禹州。俄典乐之再授。墨回车于朝讴。荷正品之荐臻。迹愈蟠于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第 524L 页
潜虬。既无及于芳岁。顾何补于皓头。然不忘君臣之大义。抑又痛民物之穷愁。拜三疏而上奏。感百朋之沾优。涕随零于正席。祝弥恳于焕猷。懿先生之纯笃。由所学之从邹。使青年而大用。效奚偏于一区。呜呼先生。胸蕴洪畴。在场兮白驹皎皎。食萍兮鸣鹿呦呦。惜此路之无由。屡出昼而迟留。悬苍生之颙望。痛广厦之难庥。属婆娑于丘林。度光阴之几遒。鼓钧天之广乐。制木兰以为抱。进后生而善诱。时发药而三投。涵河量而容物。爱不遗于虾鲰。念小子之雅愿。衣一日而九枢。胡为乎厚夕之云迫。曾不余▣▣俦。嗟时雨之永已。哀物萌之尖句。伟矣先生之文学。犹五谷之有秋。语其光晖。则有足以补山龙粉米之衮。极其弘大。则又足以运沧海元气之桴。彼坐井兮何人。敢测蠡于洪流。寔松智之自小。宁有瑕于优游。苟此说之得行。恐中遗而表求。余尝窃窥其器宇。亦万漏而一收。曷为而乃能阐幽。以镇夫世论之庸浮也。呜呼哀哉。薜萝荒兮山圃。兰若老兮春洲。物宛然而依旧。人莫见夫清脩。敢奠灵几。心曷为惆。失声长恸。噎若吞钩。
挽词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第 525H 页
恩州一派疏南纪。德岳千层拱北陬。人自英明生间气。神应陶铸运鸿筹。天资粹美兼忠孝。庭训从容指孔周。学道青年才不器。屠龙中叶目无牛。旋乘白马攀双阙。径入贤关贯九丘。髦誉蔼腾周士颂。刚风吹静楚人咻。中心自靖犹金石。表饰生嫌用绀緅。好恶已知人异趣。行藏堪与道同谋。青囊旧巷归来晚。白发高堂岁月稠。朱萼被陵思晋雅。剪刀分䌽制莱裘。纵因儒荐频承召。争奈旻恩久未酬。厨碗晓烹园韭嫩。寿筵春献兕觥觓。过庭馀力登衡岳。负米穷途效仲由。荼毒忽逢天祸恸。郊庐一似令人忧。朱仪雅道千家粹。禊礼还将一节休。溢米载匙敦弟复。哀踪染柏泣孤裒。乡枌起孝眸先湿。岳伯闻风发欲飕。往在亥春临缟服。实移文牒耸邦侯。天阍忽彻馨香闻。君子方倾窈窕逑。双表一家荣巷曲。六贤同日骋天驺。厚蒙前席诹一道。先格非心动冕旒。民瘼简衷须卧閤。县符连佩又分州。湖鹅稍减千年物。岭疏曾闻一邑讴。两乳甘膏沾赤子。七条仁政化长虬。忽嫌老病身多祟。来卧桑榆雪映头。绿野踪闲聊遁俗。苍生望重却含愁。民痾忍听呻吟苦。天眷空仍宠锡优。复抉银河浇翰策。屡飞▒砌起风猷。正修为本先明学。觳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第 525L 页
觳推恩又主邹。方寸露丹悬耿耿。寻常敷奏效区区。圣明虽阻门千里。德寿常钦禹九畴。通政寻升阶级显。廷绅寔效鹿鸣呦。无功滥品初非志。辞职封章奈不留。唯冀涣纶蠲冗政。兹为未死叠恩庥。当时忠恳争如耄。自后年光又再遒。犹谓舜龄长缓御。讵知风战立援抱。邻舂抛杵争相恸。御药从天恨未投。追景浃辰犹痛涕。承流学海况残鲰。高风实获先公说。缝掖曾县弱冠枢。见听诗书端有绪。从知器识世无俦。关门启钥诚为主。灵圃休锄物不句。声色妖哇常砥柱。古今鈇钺自春秋。生平不见踰闲节。末路终思泛海桴。人望太湖波顷阔。蔗耽幽境口涎流。四方同气纷相悦。一代名贤总旧游。唯惜门庭容不敏。自惭鸡犬放难求。王箴特荷师门说。蘧学欣为晚境收。犹倚丘山方强力。奈何心事忽成浮。哀歌暮震长楸路。旧迹春荒宿莽洲。无复道矶承大论。有时周梦想前修。是心炯炯终难舍。底事依依最可惆。记取遗痕临纩日。病深无语婉成钩。
挽词[河觉斋沆]
八十光阴未足仁。山居不愧往来人。疏中笔法消肝胆。经上工程见道真。心结孝思门两立。鬓辉天渥玉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四 附录 第 526H 页
双新。病眸剩有无从血。空洒淋淋葛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