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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x 页
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疏
  
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277H 页
辞兵曹判书疏(戊申年)
伏以本月某日。自 上特命小臣。升拜兵曹判书之任。臣闻 命惊惶。不知 圣朝何缘而授臣以不当授之重任。以辱 大廷之明扬欤。臣揣分抚躬。无地自容。小臣少无才识。晚登科第。窃禄庸庸。才经十三年。因夤侥倖。滥蒙 中宗大王宠擢之恩。骤升从二品之列。识劣位高。不能堪任。日夜忧惧矣。旋蒙 天恩。猥授方面之 命。尚不能称职举任。事多失宜。方俟罪谴。今又不料特蒙超擢之 恩。升此正二品之职。惶恐战慄。罔知攸措。况六卿乃预闻 国政之任。而本曹又系西铨重柄。戎政大事。所任尤为关重于国家。臣伏见今日 朝廷之上。先进之中。才德俱优之人不为不多矣。而小臣以迷劣后进庸暗无状。特蒙 误恩。至于此极。昼思夜度。以臣才智。方之在 廷之臣。未有居臣之下者。小臣无一寸功能。岂敢用先他人滥膺 宠命。冒受匪据。以伤 圣上知人之明。以误 国家戎务之重乎。伏惟 圣明。听臣自知。亟 命改正。广选可当之人。以重本兵之任。臣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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兢惶悯戚陨越之至。披沥肝膈。谨昧死上言。
辞兵判再疏
伏以小臣。猥将自知实状。仰尘 黈纩之下。冀收分外之 恩。而诚素浅薄。不能露意。所辞不免于文具之归。反承不敢当之 教。臣之罪戾。到此益重。更切惶汗惭腼之至。小臣非但庸暗迷劣。才分本来驽下。实不合于此任。自壬寅年。得头脑偏痛之病。其后眩晕證又重。精神昏暗。遇事健忘。又自今年六月。前證复剧。右边手足。亦常不仁。大病之馀。又丧年壮男息。伤恸过度。精神耗劣。比前益甚。前忘后失。昏愦已极。今此机务烦多之地。势不能详察。致误军机。必然无疑矣。其可为一身荣 宠。冒昧窃据于莫重之地。以忽 国家大事乎。此臣之所以诚祈力请必欲免。而少非崇饰其辞者也。伏惟 谅此由中之悃。切非在外之言也。且小臣出身之初。未经郎厅。其于本曹事务。专不解识。尤不能堪任此职也的矣。且小臣释褐。今才十八年。而骤升宰相之列。用先耆德之人。至于本曹参判,参议参知等诸臣。或十年或七八年先进之人。一朝骤迁。位在其上。其于物情。岂不尤为惊怪。公私所关。种种不细。此岂循例辞免者比哉。才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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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德之不合。势之不可。乃有如是者矣。今此三难。俱萃一身。安可强颜以贻 明时之辱。甘受识者之讥乎。伏愿 圣明。察臣至恳。速 命还收。以重名器。以祛倖位。臣不胜恳乞诚祈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上言。
辞赞成疏(辞疏凡三而逸其二)
伏以月日。以小臣特升为议政府赞成。臣闻 命震慄。措躬无地。何其误 恩下施。每有骇于人之听闻者至于此极欤。 恩踰涯分。终必为殃。其无益于 国。有害于身者必矣。臣心惊怖。久不自定。无辞可达。只切惶恐悯蹙之怀。小臣性本昏愚。且无学术。晚登科第。贸贸随行。因夤幸会。驯至从二品之列。遭遇 圣明。滥蒙超擢。骤升正二品之阶。历试内外。俱阙报效。只多愆误。常怀忧惧。罔知攸处。今又千万意料之外。特荷 圣恩。擢授崇班。小臣无才德。无勋劳。又无物望。平生自处。本自卑下。未尝有公辅之望。出身干禄。修举小小职事。以为谋生之计而止。少无他觊于其间矣。不知何缘而反跻清显之班。驯至宰相之列。六卿之任。犹且不堪。夙夜愧惧。每陈恳辞。况此贰公之地。非人人所能冒处。平生梦寐。未尝所及。而今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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滥升。至于此极。其何能作励分外之计。可堪弘化之任乎。且小臣顷为全罗道都巡察使时。凡军机等事。茫然不察。以致贼倭横肆。不能出奇制敌。快雪 国耻。反使诸将。多失节制。陷于罪戮。追论其失。则小臣当先受罪。而今者不意反蒙 圣恩。至授崇品。反覆熟计。小臣一生践历及到处施措。无一可观之事。无一可纪之功。小臣虽自欲贪冒荣 宠。循默就职。其于人之窃笑暗讥。无所逃逭矣。况小臣在诸卿之间。最为后进。而先进之中。耆年宿德之人。亦多有之。小臣有何功德。忝据诸卿之上乎。闻 命以来。寝食俱忘。昼夜忧思。恭俟物议。已经累日。而不敢受 命者。只自知分限如是耳。堂堂公论。朝夕必有。而臣之自知。亦不敢自隐。敢此诚祈。伏乞 圣慈速还误 恩。俾 圣朝无滥施之失。臣无虚受之讥。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战灼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上言。
辞给扶请从公论疏
伏以臣猥以庸暗愚劣之资。谬蒙分外之 恩。特升上台之位。闻 命惊恐。不胜陨越之至。加以疾病沈痼。蹇涩废行。不任职务。敢将危恳之怀。仰渎 冕旒之下。未蒙 允俞之音。反承不世僭越之 教。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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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震慄。不觉汗沾于背。继以涕泣也。夫入侍之际。给扶上殿。此岂人臣所堪当之事。又岂 圣上待下谨礼之道乎。稽诸史牒。此等殊礼。乃古昔帝王以待勋德重臣。或名贤硕辅之恩也。不然则末世孱主。致隆强臣。媚悦权奸之谬典也。臣是何人。敢膺此礼乎。以德以贤则抚躬自顾。持身行己。蔑蔑无可称者。第于曩日。待罪台府。至于六七年之久。而其于辅养 圣德。燮调治化。了无丝毫补报之效。庸庸叨宠。琐琐充位。卒乃招专擅之谤。负辱 国之惭。碌碌递免。犹保爵禄。以是而言之。则乃小人之尤者。当蒙黜削之罚。以励具臣之节。岂宜再污台鼎。滥据上公之尊乎。况乃举不世之旷典。蒙殊礼之荣 宠哉。世异今古。事随时宜。今乃行旷古不讲之数。施之于不当施之人则不有天灾。必召人殃。伏愿 圣明。深鉴古今之谊。特臣下以典礼。勿为骇俗之举。以镇譊讹之习。 国家幸甚。抑臣致病之由。方血气稍壮之时。不畏疾疢之来侵。寝处起居之不时。风寒霜露之不虞。不知元气潜伤暗损于日复日日之中。此臣元气受病之始也。中年以来。不计年龄之逾迈。准拟昔日之躯壳。辛甘燥湿之不节。摄养保护之无法。臣之元气。于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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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伤。从伤得损。积损致败。及今衰朽之馀。元气荡尽。疾病乘虚。无复投药收效之地。直待死日而已。臣仍是而究思。触类而长之。公论之于国家。犹元气之于一身也。元气壮盛则虽有疾疢痛痒之作。不能为祟。药饵所投。旋即平复。元气既败则冥冥之中。日消月损。而必被越人之走。终无施救之所。故公论之于国家。所系之重。如此其大矣。人君崇植公论。保养元气。此乃医国之大方。不可一日而少忽也。窃惟国家之元气。其平昔能养与致伤之由。今固未可历陈。姑以耳目所及而言之。顷日权倖作孽。公论竞发。终不能回天。士心沮丧。元气凋伤。一验于此。继以妖僧煽惑。蠹国贻祸。公讑又发。而又见摧沮。堂堂正气。馁而不充。国家之元气。再伤于其日。臣于此时。病闭一室。扼腕而窃叹。以为公论抑遏。士气沮丧。 祖宗数百年来培养之元气。斲丧殆尽。从此岂复有得行之日乎。幸而 圣明在上。士心有所凭恃。元气一脉。未尽泯没。今忽奋发于深根固蒂之地。正气凛凛。忠愤激烈。此实 社稷之福。而有以见 殿下平日培植之有素。虽屡经挫折。犹未销亡。是犹天地间生意一遇时雨。闯然萌发。不可得而遏绝也。唯在 圣明更加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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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之功。崇奖而长养之。以为祈天永命之本耳。近年以来。 君命犯而主威夺。纪纲坏而廉耻丧。此何等气象耶。所谓纪纲之坏者。非威刑不举。黜陟不严之所致也。专由于 朝廷不清。贿赂公行。而卖官鬻狱之风。盛行于朝。 德化不形。人心不服。无所忌惮之故也。长此不已。将何所不至乎。有志之士。流涕痛恨者。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其所以致此者。岂无所自而然也。公论之发。不容自已也。所谓公论者。非有所慕望。非有所诱掖而为之也。一夫窃议。众论佥同。仍人心自然之理。不容私意于其间者也。然则前日风邪寒湿之伤。而一脉正气。犹幸未灭。发见于屡经摧败之馀者。 殿下其可不益加扶植。使不至伤败。而坐待不可救之地乎。所谓扶植元气者。亦无他法焉。唯在乎 容受而改悟。察纳而施行之而已。今者耳目论思之官暨史臣郎僚之辈。交章论列。已淹半朔之馀。而 天听邈然。反复譬晓。 辞语回互。此固 殿下上思 先后之爱。 俯念勋劳之故而然也。然勋戚乃一时之私 恩。公论实万世之大义也。 殿下低回隐忍于一时之私 恩。违拒众论于万口之公共。终使元气不振。 国脉衰微。其轻重深浅。岂不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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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易见乎。臣固知 殿下渭阳之思。 仁爱之恩。有所不忍于窜谪也。然一偏私之顷。国家元气。从之而闭塞。则人心何时而可靖。 国脉何由而可续耶。今乃欲使平平辞避。雍容引退。是岂所以厌塞群疑。崇奖公论。扶植元气。永树 国脉之道乎。引日留时。愈召人言。徒使宿恶日播。隐慝益著。岂若早加 明断。显示好恶。以靖人言。以保其生耶。伏愿 殿下。废之斥之。务从公论。 勉扶正道。毋令元气销铄于一朝也。臣因一身之病。念寿国之道。而反覆于元气之说焉。伏见人心汹汹。举国骚动。诚有恐于中。不惮缕缕烦渎之罪。而仰尘 天听。伏乞 采纳而施行之。以安一国。以镇危疑。不胜幸甚。方今 国势岌嶪。病痛不一。非得俞扁妙术。未易针砭。决非庸医所可下手之时。臣才非经世之具。德非镇俗之雅。加以耄及。眼盲耳聋。神精迷暗。不能察事。颠倒昏忘。其何以鞭策朽钝。上辅 圣明乎。伏望速 赐罢革。更卜宿德之臣。以佐清明之化。臣将此衰癃之身。自忧覆餗之不暇。而又献聋瞽之说。冀悟 天心。僭越而不自量之罪。无所逃逭也。然言行而身退。臣之荣也。言不用而身荣。非臣之愿也。伏惟 哀疚之馀。静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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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心观理。克己猛省。留 神进退焉。臣不胜区区忧国之念。激切屏营昧死上言。
答灾异求言疏(时称丙寅疏)
伏以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吉凶有以相感。盖其天之与人。形体虽殊。阴阳之理。五行之气。经纬错综。为天为人。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也。天有是理。人受以为性。天有是气。人禀以为形。是故。天之理不异于人。人之道皆原于天。人局形气之私。不知所以然之理。妄分彼我。见谓苍苍者不与于人。蠢蠢者无干于天。于是。放僻奢侈。弄成灾怪。一气之天。不得不随之而变动焉。人固天之一气。而为人君者。又首出庶物。为万姓主。其理与气。尤与天地相关。流通感应之妙。遍体于动静之顷。诗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朝。及尔游衍。又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古昔圣王。知天之无乎不在。戒谨恐惧。兢业持守。故其心常正。不善之端。非僻之干。无自而萌焉。德与天一。心如太虚。清明在躬。志气如神。物来必照。善恶邪正。不能遁形。末世学乖。不知畏敬之道。日就弛放之地。假有有志之君。心不克守。志不能御。珍禽奇兽妖花异草。而目为之动。谀言美辞。而耳为之倾。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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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膏。而口为之朵。秾薰香艳。而鼻为之引。内蛊声色。外诱纷华。可喜之玩。不厌之言。杂然前陈。志随以趋。而心始失正。虽欲精一以守之。本心既失。故邪者或以为正。美者反以为恶。忠不见输。而邪常胜正。彼苍苍不变之天。鉴临在上。俯见人不若德。安得不至于惊动而垂象乎。此后世祥风和气之罕见。而妖孽变怪之荐至也。自顷以来。变异叠见。冬月已深而雷震电光。星文屡变而天鼓晴鸣。非常之灾。切迫之祥。并发于数旬之内。臣不敢知人为感召而然欤。事应将萌而然欤。顷日冬雷之变。玉堂上劄。臣伏见其批 答。有曰。上下交修。人心和平。处事得中而已。又曰。人心和则天地之气必和。臣有以见 圣学之造诣已极乎高明。其于天人之理。 洞见其大意。以如此之学。持不已之 心。何难乎回天。何忧乎弭变。以之致中。则无偏倚之失。以之致和。则万物得宜。大哉和平得中之 教。此保合大和。维持太平之显谟乎。第念和之一字。有事同而理异。有迹同而实差。诚恐在下之人。耽玩中和之 教。而不体中和之实。以苟同偷合顺从而为和。以循默模棱无非而为中。遂成颓靡偷惰之习。人心终至于失中。 国势终至于不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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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臣尝因中和之义。推演其说曰。苟非上圣中和合德之人。安能自致其中。自发于和乎。其必矫揉培养。百倍其功。一念之差。必矜惕而勉改。一念之恶。必力去而勇克。自治既严。犹以为不足。必寻师而就正焉。取友而求助焉。观善闻过。以成其德。然后极其和。而天地之位育可冀焉。以五行言之。则金木水火土之用各适其宜。而偏其功则或至于杀人害物。合施而相助则四时行焉。岁功成焉。以五味言之。则咸酸苦辛甘之物各异其味。而各用一味则必狞恶辛辣。不堪于口。而甘者必受其辛。苦者必致其酸。务相调剂。以成大羹之和。有以相克而相成。有以相同而相害。天下之物。莫不皆然。至于为国。亦岂有异于此哉。朝廷之上。非一人之聚。智愚贤不肖。辏集并臻。其间不能不以类相别。其有朋奸立党。诬上行私。眩乱是非。谀顺阿比之奸。必排击而痛绝之。务去而力治之。涤肠洗胃。摧廓清明。然后中道可立。而和平可致也。当其发奸剔蠹。排根落枝。开君之惑而启君之聪。争难论辨之时。以常情见之。殊乏和平之意。有似过越而不中。然共兜间于八元。不肖浑于四贤。荧惑主听。妒贤害能。不致流放脱距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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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尧廷宋朝。终不见雍熙和平之日矣。至于君德。推类亦然。若非生知之圣。则虽有天质之美。万机之繁。一日之顷。岂能尽合于中。尽发于和乎。其所谓中和者。又岂任其生质。听其自为。一蹴而可到乎。必有左右辅弼。股肱耳目。前后献替。匡其不及而补其阙遗。工夫尽到。然后德化光明。太和坱圠。当其匡辅献替之际。误者正之。失者救之。非者切之。枉者矫之。磨戛聱牙。逆于心而拂于虑。酸咸不入。圆方不合者多矣。彼质美之君。学力之积。知五行五味之相济。悟美疹恶石之相攻。略其太甚而改其对病。容其美恶而受其辛辣。并合为善。以辅己德。德日益修。过日益改。群工咸仰。万姓归戴。和气洋溢乎四表。美誉永流于万世矣。又以一身为譬。则血气壅遏。痈疽内结。必加药石针碇。行滞导壅。然后血脉流通。和气宣畅。形身乃安矣。方其施砭攻药之时。剥肤苦口之痛。实不可耐。然一痛之不忍。而为终身之祸。岂不大有径廷乎。又有血气强壮之人。不畏疾病之侵。不解保养之方。讳疾却医。积累既多。一败不支。此何异后世人主。自恃升平。恶闻谠言。膏盲(一作肓)潜铄于冥冥之中。终至于乱亡而不悟也哉。古昔圣王。孜孜于闻过。不惮其切直。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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隉之言。乱亡之谈。日闻于耳者。盖欲保其存而有其治。以之建中致和之计也。所谓中者。乃至善之所在。忠至于尽。孝至于乂。罪适其犯。刑当其罪之谓也。非乍沈乍浮。半上落下。度其两端而折摺其中央。务为苟且之谓也。所谓和者。乃处置中节之谓也。责难陈善则尽其恭敬。危急存亡则尽其忠顺。施当其可而事尽其宜之谓也。岂好言佞辞。和颜悦色。苟安目前。取人怜美之谓哉。今世之人。言苟慷慨。行苟高亢。则必谓之不中不和。夫人质非生知。学非高明。若不自慷慨高亢中培壅着力。约之使中。而先自雍容。削其廉隅。迎合时好。以求世之所谓中和者。则其不至于委靡垫没。终不为小人之归者鲜矣。孔门之徒三千之弟。七十之贤。无非天下之英材。而终欲得其狂狷者。盖欲裁而就中。使归于至善之地耳。未有一超直诣。能至中和之域者也。岂与伯始之中庸。老氏之和光同日语哉。臣伏闻近日 上教。有人心和则天心和。庶无旱蝗风水之叹。臣以老耄驽劣之人。谬当燮调之地。不能和衷而协恭。致使臣工无以称 盛意。奉 明旨。以贻 圣上侧席之忧。罪当万死。未即奉身而退。犹且开喙而言。仰尘 黈纩。固无可采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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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犬马之诚。终不能自已。敢缕缕陈渎焉。人主之威。非特万钧。人臣孰不自爱其身。而敢进触忤之言。以犯逆鳞之祸哉。其不避强梗之嫌。而尽其所怀者。此必心存忧 国。思欲纳忠于 冕旒者也。其观望畏避。怀禄保身。置安危治乱于度外。如越人视秦之肥瘠者。谁肯为危言谠论。以逆 盛意。以取罪戾乎。以此观之。逊顺之言。乃人臣自安之利。非 国家之福也。故古人有曰。欲得伏节死义之臣。当于面折廷争中求之。盖平居。尚畏雷霆之威。犹不能尽其所怀。况可望其临难毋苟免之节乎。方今 朝廷。直声未有所闻。犯 颜未见其人。然于 辞令之间。颇形违拂之 教。人怀疑惧。士多危沮。争思苟免之计。无复刚毅之风。以臣愚昧老耄之见。殆非太平气象中和举措。臣窃悯焉。假有犯 颜之言。亦恃 圣明有以俯谅而发耳。自古昏乱之世。岂有危言之士哉。此可为喜。而不可为惮者也。古人又曰。危言在国为元气。盖和平之世。易至于解弛。必有危言矫非警惰。然后元气壮盛。而和平可保。如人方病大肿。投药而调之。施针以决之。然后荣卫疏通而元气和平也。诗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以石之粗厉。攻玉之温润。磨荡伤损
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284H 页
者必多矣。然非石之粗厉。无以成玉之温润。然则切磋之言。虽似刚戾。实为治世之药石。和平之发挥。灾变之作。恐未由此也。伏愿 圣鉴于人臣进言之际。虽有违忤触犯之言。必且宽绰其 圣念。解释而徐思曰。彼之狂妄其辞。直前不忌者。岂不畏 我雷霆。爱其性命。犹且犯冒。是必爱君而发耳。忧国而言耳。岂有他哉。此程子所谓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则一时违忤之念。自尔涣然冰释。所谓得中而和顺者。端在于此矣。 圣心和豫则人心观感而和解。彼一理之天。岂不从而平且和哉。虽或一二公卿大夫。果有刚愎之人。只以自速其辜耳。安能为梗于 清明之治乎。惟当 益自敬德。务建皇极。锡福于民而已。伏愿 平心以察之。 和气以听之。天地而涵容。江海而纳污。万善辐凑。 圣德益广。将见心和气和人和而天地之和应矣。朝廷和平。而太平之治皆从此出。所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者也。此在帝王之务。尤为切近之道。深有望于 圣躬也。心中气顺。然后可以察幽远之理。而为应天之实矣。臣伏见求言之 旨。忧惧深切。责躬恳恻。臣在台衡之地。不能匡赞 圣化。燮和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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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勤 上忧。此正主忧臣辱之秋。甘从斥退。以膺贬黜之谴。而伏读十四条迫切之 教。无非切中病源。臣感激窃叹。不觉涕之横集也。十四之目。皆当今所不能无之病。然 君心一正则其馀病痛。次第可治。譬犹丽日中天。群阴自消。斯不足为吾 圣上之累也。窃谓皇天之示谴。不必专在于远外。而 圣上之所轸念。尤当在于 宗社。殿下临御。殆过二纪于玆。而 储君中殂。春宫久虚。举国臣民。伫望休祥。而反遭罔极之变。迟延瓜瓞之庆。迄至于四五岁之久。不知 圣念亦曾及此否耶。 宗社之重。宜有预虑。臣民之望。宜有所系。而 殿下亦宜早结恩爱。使有向往归慕之地。然后众望有系而维持益固。 国有泰山之安。民无贰听之惑。以 殿下明圣。何惮而久靳于此举耶。或者以为 主上春秋甚富。方来之祥。振振不已。而 储闱暂旷。何至遽为疑惧。而生此太早之计耶。是则然矣。虽凡细微之事。犹且不豫不立。故事前定则不困。道前定则不穷。中人有十金之产。而无分付之人。犹且瞿瞿然为托后之计。何况帝王宝器。其可不备预而轻忽之哉。古之帝王。春秋未至于三十。而犹有继嗣之念。岂以方盛之年终无螽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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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而为此汲汲之计耶。诚以 宗社之重。不可须吏无倚。天下之望。不可须臾无系故耳。三代以后。家法之正。无如宋朝。仁高二帝。公天下之心。真可为后世法。当时言者。请遴选宗英。异其礼秩。俾内外知圣心之有所属焉。而彼二帝者不以为忤。卒定大计。岂不为明且圣乎。伏愿 圣明。远效二帝之心。深察备预之几。以系一国之望。岂不幸哉。然此事。在下不可拟议于其间。其必简在 圣心。选取亲贤。入诸宫中。不须遽加名号。只宜昵侍近密。朝夕左右。服习观法。情意常通而亲附渐笃。如此则一国之人。皆知 殿下之心。应有所属。人心恃而无疑。 国势赖而壮固。何患乎孤单之足虑乎。以 殿下之圣。春秋方富。天神默佑。则百之庆。决不终悭。他日 圣嗣笃生。大业有归。则所谓选入之人。自当退就私服。恪守臣职。岂不婉曲于事而稳合于理乎。如以密侍之 恩。稍加职秩。待以优数。如宋朝娄寅亮之议。亦何所妨。往在癸卯甲辰之间。 中庙倦勤。东宫无嗣。人情危惧。议论汹汹。以 殿下 中庙嫡统。 仁庙介弟。传序无疑。而不逞之徒。犹且造诬。臣于此时。曾有奉 殿下封太弟。以定人心之议。一二大臣。亦以臣言为是。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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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臣位卑秩微。眷眷之忠。无路上达。计不时定。因循迟回之际。世代变迁。祸乱相仍。而分辨淑慝。除治不靖。国脉之伤。亦已多矣。向若早如臣议。岂有后日之难乎。(行状曰。当时若依公言。则其有乙巳己酉之祸耶。厥后人莫不服公之先见。且惜其时之不见采也。公之见事类如此云云。指此等事谓欤。)今 殿下无嫡统介弟之恃。人心之危惧。又有甚于曩日。尤宜早断 圣意。以为 宗社亿万年无疆之计。不然。异日之虑。何可胜言。臣不暇他引。当乙丑秋冬。 上候方在违豫。行道之人。愚夫愚妇。皆以统绪为忧。至有泣下者。朝廷侧足而立。生出不得已之计。至禀 内旨。至今追思当日难处之事。不觉毛发之竦。背汗之浃。故更申前议。敢此区区。及今平时。预处 圣虑。则 圣嗣诞降之间。人心有系。群情帖然。以定一二年之安。岂非算乎。殿下德泽。浃人骨髓。爱戴已深。凡以 统绪为忧者。皆为 殿下计耳。非有他意也。时靡有定。亦岂有希福于后日者哉。唯荷 圣断。如前所陈。早 赐采择而施之耳。方今太平之时。白璧瑕玷之可指。 德音十四之恳眷。非无可言之事可救之策。而臣独举此一事。上渎不已者。悠悠万事。惟此为大故耳。臣年今七十。位为上公。身无后孙。眼盲耳聋。白首馀生。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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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觊之望。诚见变异不常。怕怖斯迫。又感求言之 教。冀闻不讳之言。敢摅危悰。仰塞 圣需。伏惟 念上天鉴临之有赫。体 宗社无疆之攸托。 虚怀观理。以求至公之归。更 鉴唐宣疑忌靳子之陋。毋以狂瞽之言 视为犯越。而少垂 省念。以答天谴。以慰 庙社。不胜幸甚。臣年老心荒。文不能以成语。语不能以露诚。何足以开悟 圣听。慰解 宸心乎。区区之诚。只在于弥缝 圣德。永固 宗祊而已。臣无任激切屏营陨越之至。谨昧死上言。
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劄
  
玉堂劄(断篇)
窃以明者。因微而识著。智者。见影而察形。识著。故因微而预防之。察形。故见影而能绝之。微而不识。以至于著。影而不察。以至于形。以觉痛之日。为得病之始则虽有俞附扁鹊。未必不缩手却走而无可为者矣。臣等窃见。迩者天地失常。灾异并见。阳失其节。阴气纵弛。当兹季秋之月。收声之后。烨烨震电。不宁不令。雨雹山崩。诸路间发。臣等俱以无状。滥忝侍从。遭此变异。夙夜忧惧。深求阙失。茫无津涯。今日之事。譬如大病之后。针砭破决之馀。元气未复。荣血初滋。而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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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不固。脉络疏虚。百邪窥隙。日复凛凛。苟或暗于微而昧于形。导引乖方。妄投非剂。而苟安目前。虑不经远。则非但有以感召他疾。反致前日之證。有不可言者。念及于此。岂不起有识之寒心。贻长虑而却顾者乎。今者 朝政阙失。虽难疏举。而臣等请撮其已著已形者。以槩其馀。近来人心不淑。士习颓靡。争以循默相尚。干誉相高。恩而欲出于己。怨而归谤于人。 朝廷论议。是非攸在。宰相设宽纵之议。而责谏侍为持正之论。用人得失。治乱所判。铨曹浑邪正之选。而委法司尽弹劾之职。不特此也。谏侍风宪。 国论所从出。纪纲所维持。上以格君。下以激俗。所当风节相励。慷慨相许。而狃于粗安。悠悠成习。言论之际。三缄相视。戒莫先发。无敢任得失之责。而常怀避众口之谤。士习之非。一至此极。 殿下谁与图治耶。且如李芑。强宗弊孽。间侧朝列。所当敛迹屏居。反躬畏缩之不暇。而顾乃伸眉摇舌。凌折执法。是其前日强大跳梁之习。狺然尚在。乃复发之于此也。当时执法者。固应按其积宿之罪。思其强大之祸。废之可也。黜之可也。而昧于长远之计。缓辞浪说。论 启数四而止。久贻识者之笑矣。顷者。铨曹又以公论所素不容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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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诸六曹之亚卿。好恶颠倒。不料至此。臣等反覆思之。不觉寒心。夫以芑之一家前日稔恶之罪。皆出于强大之极。而今乃尊崇弊孽。如恐不及。虽或芑之心足以自守。 朝之政不当若是。而因缘驯致。酝酿于冥冥之中。复使其宗攀援而起。以逞宿愤。则异日为祸。安保其必无耶。又如朴云。功勋馀孽。恃其饶财。耀金眩玉。输货权奸。阴为耳目。承颜顺色。助其阴凶隐慝。作为腹心。当权奸之得罪。只窜遐裔。此亦非厌塞群心。而今因胡乱之诉。遽蒙量移之 恩。如云者。粪土微虫。其一身宥辟。固无轻重。臣等所惧。只缘当初得罪。所系甚大。而才逾一周。敢自呈诉。 殿下又曲垂矜恤。得从自便。一以罪窜。一以诉释。一国臣民。未知好恶之所从。臣等窃恐 殿下恶恶之心。有变于前日。而臣民向者之疑。从此滋甚。则翻覆之祸。终无可止之期。他疾未生。而前證复萌。其形已露于今日。其祸可惧于后时。而举朝含糊。有同寒蝉。臣等仰观天象。俯察人事。变异之应。若合符契。上天谴告。昭示威怒。盖其祸患之兆。已形于此。而小大贸贸。未有觉悟。人虽以欲而迷。变岂无故而至哉。伏愿 殿下省念于身。思患于朝云云。(此下断○按公此劄。乃公为副学时所论也。以其时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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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中庙年间。则芑之为恶未著。而公之所见则已知其匪人矣。故劄意专论芑之奸凶足以病国。谓当见影察形。因微识著。而首言预防预绝之意。其所论辨丁宁反覆者若斯之切。而当时上下不以为然。全昧于勿贰之义。终使芑得志肆凶。酿成乙巳之祸。戕杀善类。贻患国家。罔有纪极。以此观之则孔子之诛少正卯者。岂无其意耶。终为鲁邦之福者。岂云小哉。公则可谓有知人之鉴。先见之明且严于待小人。而不动于祸福者如是也。夫以此。芑常衔公。欲其阴中者。久矣。及其得志也。或出公为外任。或窜公于远邑。至欲加罪者。皆以此故而然。终不得大售其计者。岂非公之无瑕衅可指者乎。伯公之为大谏。亦论芑奸邪。故公之侄正郎公之被酷祸于乙巳者。无非挟怨移怒之致也。然公则亦不以祸福有动于所守。惩羹于前日。及其临终。亦有见于朋党之祸。将萌于朝著之间。而有主张者存。深忧于此。故论之于遗劄。而谓之终必为国家难救之患矣。其为先见之明。每有如此。盖与此劄。始终一致。公之知人虑世者。其在少日。已有如此。到老将终。亦有如彼。故公之配享 宣祖大王庙庭。教书中。格人元龟。先知吉凶云者。可谓人心公论之亦有服于公者矣。然则芑之党。犹不敢非之于芑恶未著之前。朋党之劄。见忤于当时主论之人。反有斥公已甚之言。以此言之。则党祸之可畏也。有甚于芑之当时也欤。)
辞巡边使劄(壬子年○退溪先生以知制 教制 进。教书见本集。)
伏以臣伏闻。今者以小臣为北道巡边之任。小臣自七八年前。病患连仍。精神耗丧。寻常计度。类皆颠错。又自庚戌七月得疟疾。日日苦痛。至于十七朔之久。形貌骨立。仅得支持。今年三月。前證复作。至于发热。几死而生。大病之馀。气力俱竭。喘息如缕。行步艰涩。
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288H 页
不意今日。遭此万不近似之重任。臣之驱驰服劳之事。则死且不敢辞矣。第念今之北方形便。野人新梗圣化。城池多所更张。形势紧歇。设镇便否。怀绥远人。镇抚归化。此皆今日 国家大事。安边重责。而以臣昏暗病败之人当之。何由而察识。何由而堪胜。事机若失。则终误 国事。如此实状。安可不念。而苟应不择。若此之甚。使误莫重机事耶。非独此也。闻大臣所 启之辞。至以小臣为可堪边事云。尤不胜战战惶恐之至。小臣素无智能。愚钝荒昧。又乏弓马之才。加以疾病衰老。无一可观。自闻 启辞以来。夜不能寐。精神益昧。反覆自料。万无可当之理。而谬蒙虚名。至于此极。其才器能否。岂复逾于自知之外乎。人情凡逢重任。必皆辞免。古今通例。小臣则自揆才分。言实由中。切非矫饰逊让之比。请速 命递臣任。改授可堪之人。不胜幸甚。冒陈至此。亦甚惶恐。而嫌此不达。淹然受任。若将堪当者然。则自 上亦必过信人言。以为可任。而不幸一朝。若有缓急。则臣之偾事之罪。固无足恤。终乃上负 国家。下误生灵。其祸之惨。虽悔无益。故不敢含默。仰干 天威。伏愿 圣明。听臣自知。垂 念国事。改臣此任。俾无误事之患。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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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甚。取进止。
辞刑曹判书劄(乙卯年)
伏以小臣性本庸劣。少无才识。诵习章句。晚登科第。奔走执事之列。陈力谋禄。乃是宿昔志愿。而被人不察。谬谓门阀后裔。虑或少有见闻。遂隮清班。出入侍从。吹竽已久。腼颜常多。因夤循例。升为堂上。驯致从二品之位。自顾才分。计功纪绩。无丝毫可称之迹。在梁之讥。昼夜不忘。厥后谬蒙 圣恩擢拔。登正二品之职。兢惶缩蹙。逃逭无地。悠悠苟度。积有岁年。冒进就列。似若能堪者。再典兵政。一掌吏选。二职皆 朝廷重任。世所荣幸之地。而猥以迷劣之身。累忝非分。反覆百思。不知何故而致然也。非独为人所指笑。小臣一心。亦常窃怪焉。前者一尝忝居本职。误错甚多。至今为人口实。屈指践历之处。了无一长可纪。徒为污辱名器而已。况今身婴疾病。头重耳聋。有时发热。则精神昏暗。眼目眯昧。听言察色。皆不能为。至于是非之间。茫然不能辨别。不辨是非。而其能尽于刑曹长官之任耶。如此情实。人谁得知。 圣明亦岂能尽烛乎。臣实自知甚详。故冒陈恳辞。不敢自止者也。况此本职。今世虽视轻于两铨。其实则不然。而乃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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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寇。佐王刑邦国诘四方之职也。又以今日言之。则听理之际。一失其宜。则用法为之轻重。人命从而死生。为任所关。既大且重。故虞朝任官。特以圣臣皋陶居之。无乃所任最有重于九官之命耶。决非如臣庸劣无识之人所能堪而再误者也。臣之失职。以速官谤。固不足计也。其于刑政颠倒。民无所措何。民无所措。用法颠倒则一国治乱。其不系于此耶。小臣非敢厌惮职务。饰辞伪让。亦非敢矫情退托。引分自高也。臣实自谅其才识之不堪此任。而言出于至诚矣。今日 朝廷之上。多士斯皇。诸宰之中。通晓事情。谙练世务者。不为无人。乞垂 圣鉴。特令改差臣职。公私幸甚。取进止。
辞辅养官劄
伏以臣伏闻。今者以小臣充辅养 元子之任。小臣在列卿之中。最为顽劣。又无学问之功。于前言往行。瞢无见闻。因夤超擢。骤升崇班。强颜冒耻。黾勉从仕。实不自知所以致此之由。以德不称位。召人窃笑。为常战惧于中矣。今又授此非轻之任于千万梦寐之外。惊惶迷悯。无所容措。逃避不能。受 命奚敢。窃念元子今在稚年。虽无朝夕进讲劝戒之事。然薰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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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渐涵浸渍。日造罔觉。则必赖左右前后辅导之正。如孔门之谆谆善诱。程子之一团和气者。然后 幼少之气。庶几安于亲近。终无捍格之患。而小臣禀气不粹。素多粗俗之性。顿乏温润之色。平日燕居之际。尚少申申底气象。故虽一家儿童朝夕相见之辈。皆自严惮畏避。未尝款狎。其何能仰承 玉质于岐嶷之时乎。况学问无方。见理不精。加以性度疏愚。又无德器。决不可昵侍 元良。和柔薰染。诱掖成就。请速命递小臣不似之任。取进止。
辞辅养官劄[再劄]
伏以臣诚意浅薄。肝膈一言。犹未回 天。再沥诚血。诚所不能自已者也。夫辅养 国本。实乃 社稷生灵之所关系。必有德器学问之实。然后可以堪当。而小臣则少无师承之学。长乏涵养之功。自顾一身。只个一无德薄行之人。滥侧朝列。驯至崇班。自 上不谅如是。必以秩高例授。而若此莫重非轻之任。奚及于匪人。以误调护之责耶。人之贤愚。不在于官爵之高下尚矣。陋巷曲肱。德业愈光。有马千驷。民无称焉。岂可以官高。不计其人贤否。而授此至重之任乎。况在行辈之中。如洪暹,赵士秀,任虎臣等诸臣。皆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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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洽。德行粹美。一时人望。无过于此。其下学行超诣之臣。亦非不多。臣何敢排摈许多名贤。敢与抡选之列。重贻不称之讥乎。伏乞 圣明。亟命递改。取进止。
辞辅养官劄[三劄]
伏以小臣不合此任之意。前后劄辞。悉陈无蕴。而 圣意犹不以为然。反下不敢当之 教。离明所烛。亦有所不逮而然耶。奚以臣之不似。苟畀重责。当递不递。至于此固。臣实悯迫。不计固辞之为惶恐。而终不敢自已者。小臣非以此任为苦务。亦非逊让为美而支离至此也。不敢当之心。实发于至诚故也。夫 元良辅养之任。是何等职责欤。实他日 宗社兴衰生灵休戚所系。苟非其人。其何以当是选乎。此非假小臣辞之固然后方择。实自 圣上所当慎简。岂可以如臣之无学识德量者。猥充备数。等閒其任乎。至如中庙之朝。则 仁庙圣学。已至高明。当时讲官之责。只在于前说章句而 圣心默识融会。不待臣下开导之助。故臣久忝宫僚。至蒙礼遇之勤。至于今日则事别前时。方今 元子尚在冲年。辅养之责。不徒在于章句之末口读之间。而必待薰陶之益浸染之助。然后知觉日开。德性可补。而方可谓辅养之尽其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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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固不可比同于前日者。而 圣教如是。益切惶恐罔堪之至。小臣自少本无稽古之力柔和之性。今此重任。决非所堪。况今犬马之齿已衰。昏耄之期已迫。虽或看书。旋即遗忘。加以自受兵务以后。责应烦多。机事关心。半张只字。顿不接目。心地茅塞。又甚前时。日就小人之归。此尤不可堪当者也。乞 谅臣终始诚祈实状。 俯垂怜许。特 命改差。取进止。
请改六条选士之目劄
伏以今者以六条俱备选士。且令各道监司给马上送。其求贤好善。 圣念至矣。在下者所当将顺之不暇。而但今此取人。题目太高。若必以六德俱备为准。则非几于圣人地位乎。恐难与于此。而亦恐有违于取善无方之义也。虽以夷,惠下圣人一等。其德各有所偏。况于后世之士。其何能备此全德乎。昔者左雄以闻一知十。责于贡举。后人以为偏。周公以无求备于一人。为训鲁邦。古人取士之法。槩可知矣。彼被荐之人。虽其德行果足以应选。其所自视。亦岂有满假而自足者乎。今世德全之士。亦不可谓之绝无。但虑名称太备。人怀谦让。不敢自安耳。今依该曹所 启。改其名号。随其才学。各叙铨内。令各道监司。敦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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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姑停给马。随后更处何如。愚臣所见如此。伏惟 圣朝酌以行之。取进止。
辞领相仍授劄
   丁卯春。在相位。辞免 启劄并数十上而递任。玉堂即上劄请勿递曰。老成国之元龟。某虽老病。 国家所赖而安。倚若泰山。今此 诏使之来。尤不可无此人云云。 上乃允从。特遣史官。以仍授本职。 谕其意勉出之。故又上辞劄。(仍授后上劄及 启辞凡九上固辞。终不 允许。其年六月。受 明宗大王顾 命之托。能定大策。以安 宗社。世传其时公之仍授不递。殆天之默佑我 宗社而然云。)
伏以小臣病老日甚。其势实不堪于奉职。沥血累陈恳辞。得解机务。公私之幸。孰踰于此。臣蒙 恩在家。忧惧方定。不意今朝 特遣注书。谕之以仍任之意。辞旨丁宁备至。臣闻 命。不胜惊惶陨越感激流涕之至。小臣自四五年来。非但显发之病斯剧。精神气力。日加荒耗。虽黾勉在职。无以察眼前之事。况论道经邦之任乎。凡所谓老成云者。乃道德充备。年弥高德弥邵之人也。小臣少无学问之方。徒以假气。颇自矜持。及今年老。气力已衰。精神昏愦。形身躯壳。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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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自持。并与前日所得者而忘之。况复能存此心持此道。裁成 国家之务。以为经邦论道之任。而当此老成之名乎。凡人之得令誉者。过实不似。则不喜而惧。反不自安。此臣之所以心神竦惧战战。如有逃而不能得者也。昔赵武有言曰。老将知而耄及之。盖老人更事既多。则必能知事物之理。而常人之无学问工夫者。至老则昏耄尤甚。反不能察理故也。如臣者。只悾悾一耄夫耳。安可为老成之人乎。况臣以衰病之极。不堪效职于 天使之时。不得已陈乞情悃。 圣意慈恤。且念事体。 特垂矜察。许令閒调。臣方退家。仰祝 圣恩。而玉堂反上意外之劄。其所论者。又皆非臣所敢当之言。臣心尤自惊怖。不知所以自处也。历观前代。凡大臣去就。皆断自君心而进退之。奚待于人言而为之作止乎。今臣虽欲就职。惊惶之馀。些少心神。更加飞越。其何以治察于 国事乎。况进退不能自由。而为人束制。安敢展布四体。而坐乎 庙堂之上。为百僚观瞻乎。伏乞 圣慈。谅臣此意。速申前 命。许臣垂死之请。以遂退休之愿。取进止。
辞领相仍授劄[再劄]
伏以小臣年已衰甚。疾病在身。心神昏愦。义当辞退。
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292H 页
非今已久。而黾勉迟留者。盖欲少补涓埃。到今昏愚益甚。自料终无以报效。反速尸素之讥。引分退去。庶为自知之举。而又不得间隙。今则 天使出来。而方在首相之地。至于行礼小事。亦不得躬参。是则本末俱失。决不可在职。故敢请辞退。自 上素察微臣从前老病求退之恳。故因此机会。 许退置闲。 君臣上下之间。 仁恩情义。两无所憾。而玉堂不谅其义。谬陈意外之劄。自 上亦不能尽烛其间。以此谓为公论而 采纳之。臣窃恐 殿下以一言进退人物。朝廷取舍。终无所底定。人心物议。终无以镇压也。微臣一(或有进字)退之间。事体所损者非细。而昨日所陈情恳。亦不蒙 允。岂料玉堂不知臣实状之一言。作为今日臣身当退之一大妨也。臣窃悯焉。伏乞 圣慈。俯量事宜。亟申成 命。许令老病衰朽之质。得保垂死之年。上使 朝廷。更无贤路之妨。不胜万幸。况小臣今日必退不可已之势。不但为小臣病老而言也。设或臣之贱疾私恳。虽不得见恤于国人。此则微臣平日素无诚款取信于人者。自反而无憾矣。第念 朝家事体。不可使苟然于 华使来临之时者。实 朝廷不可不念之地也。岂可以微臣焉用之贱。进退
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292L 页
之故。而有亏于 国家延宾莫重之大礼乎。我 国虽曰偏邦。亦有 朝廷焉。亦有礼貌焉。三公俱备。体面甚重。今者小臣。既以病不得就列。右相权辙。赴 京未还。独有左相李蓂。年踰七十。适幸康强少病。虽能奔走彼此。然衰老之人。难可倚恃。若一委得病。则相位不可以假借供应。堂堂 朝廷。岂可无辅相之人。而礼接 王人。荣承 天子之命乎。 天使亦岂不以我国为无人乎。此非等闲事体。而不可不早为之所者也。请更加 三思。申臣已递之 命。改卜良弼。不胜幸甚。取进止。
辞观象监领事劄
伏以臣闻。人君处崇高之位。其尊无对。似无可畏者。而无畏必亡。故敬天勤民。不可一日少懈。良以此也。下民承君。君之保民。犹当勤而恤之。上天临下。下之奉天。尤不可以放而忽之。故尧舜之齐七政钦昊天。圣朝之设观象谨测候。实此意也。此意一放。其何以奉天。奉天之道。不外于钦之一字。而观象监于天象测候等事。专不用意。解弛怠忽。莫甚于此时。近来或外人皆见之变。本监有瞢然不知之时。此专由于本监官员等慢于直宿。不谨候察之致。小臣方领本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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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常时不能以钦敬之意申警于下人。故慢忽之失。至于此甚。小臣惶恐陨越。无所逃罪。昔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王法之诛。小臣以无知老妄之人。冒居上相之位。实兼羲和之任。思虑荒谬。处事昏错。不能钦若天道。阴阳不和。亢旱方极。变异之出。皆由小臣尸位不职之致。请速 命罢臣职。以应天变。以惩不称之罪。臣不任区区惶怖之至。谨述 祖宗设监敬天之意。近来缘臣致忽之罪。敢此自首。罪不先及小臣。 殿下无以谢天意警后来。乞 加谴退。勿妨贤路。不胜幸甚。取进止。
辞几杖劄
伏以小臣尸位既久。衰病兼至。常怀战惧。其势不可一向贪恋。顷者引年致仕。理固然矣。 圣朝更无可施之典。而伏闻今者仍有赐几杖之 命。臣不胜惊骇陨越之至。臣伏见经国大典内。载致仕之臣赐几杖之法。不知此法起于何时。历考前史。皆无此礼。相传高丽权臣崔忠献。贪权固位。欲久执国命。年及致仕。故别立此礼。厥后循踵。遂为成例。固非圣王所制万世通行之法也。大典撰集之时。亦习见旧例。不复釐正。谩尔编入耳。然大典则犹以为年七十以上。系
东皋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293L 页
国家轻重。不得致仕者。礼曹启 闻赐几杖云云。此乃指勋德俱备。系安危不得退之臣而言也。安可人人而滥施乎。迩来不考本意。凡致仕之臣。例加此礼。至于延 恩之日。张设筵宴。奉礼 中使。仍集亲宾。荣耀君 恩。此则不见于法典。殆必 祖宗朝勋旧告老之日。别示 恩荣。实出于一时之偶然。非后世循例应行之典礼。而近年以来。权势之家。将受几杖。则预备宴需。飞书于各道。徵索于列邑。营办数年。没民膏血。务极丰侈。然后始行燕礼。遂成弊习。深为未安。小臣身既病老。义当休谢。而反蒙 优礼。黾勉立朝。虽出于不得已。而冒进强行。捐廉耻亏晚节。亦已多矣。岂以身老不退。自为荣幸。无德及民。而剥民之髓。大设筵宴。肆于 宠乐。侈张誇耀于人乎。况小臣顿无勋劳于 国家。又乏面折廷争。谟谋献替。不能为有无于一世。碌碌庸庸。容默苟且。因循流转。位极台衡。得免罪责。亦云幸矣。安敢拟诸勋贤之列。忝获非常之礼乎。请免几杖之 赐。以安愚分。设或有 赐。乞依大典所载。只令该曹备给。更勿循袭流俗之弊。不胜幸甚。取进止。
仁宗大王入祔文昭殿可否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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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今者以文昭殿之事。物情愤激。皆以 仁庙不得入 祔为痛心。盖忠义之念根于心而发于事。理固然也。臣于乙巳祸作之初。为李芑,林百龄等所嫉恶。屡欲加罪。而无名可指。出臣为平安道观察使。故丁未年间祔 庙等事。了不闻知。其后任满还京。 闻物论藉藉。皆以 仁庙奉安别殿为忿郁。其后尹溉语臣曰。 仁庙别祔。于尔意何如。臣答之曰。身在远外。如此等事。不曾理会。实不知首末云。溉曰。我与沈连源同议。以为 仁庙今当入祔则 世祖当递迁矣。但 世祖于当代亲未尽。不得已别祔 仁庙。以待后日云。而我乃遭丧去位。连源仍我言建议别祔。而今者物议。归咎连源。深为未安云。臣秪闻物议。寻常愤叹。与人之共恨者。心无异意。早晚当一䮕正前日之谬。还祔 祖宗之庙者。计非一日矣。到今 明庙将祔。适当机会。物情倍前奋发。臣意亦以为然。当于禫后同 祔。则事礼甚稳。故将物情所同。启 请 入祔。既蒙 圣允。而人皆以为位数加一。则 殿内狭隘。必须增构。然后可容六 位。故又请增修。而言官以为 世宗遗旨。不可增加。故又停增修之举。而旋生作隔之计。言者又以为不可。而坏撤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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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唐家。通作长家。推移作隔。欲为六 位之规。臣心恐怖。窃以为前 殿既不敢违 祖宗遗教而增构。则四 位唐家。是亦 祖宗定制。遽加坏撤。亦无乃未安乎。盖于定制之外。曲生他计。故事事苟且耳。臣以迷劣之人。谬当 国钧。当臣之身。遭此变礼。率意改作。轻变 祖宗之制。只增恐惧。至于寝食殆废。平时泛泛。不曾深思。事到面前。罔知处变之攸宜。要考列圣故典。请出春秋馆誊录。取而观之。则当 世祖祔庙之时。以为 世宗创立文昭。定为五室。不祔 恭靖。只祭四 亲云。 成宗祔庙之时则曰。 世宗始建文昭。原其昭孝之心。不能遍及于群庙之 主。故前殿后寝。五室而止。特为 高曾祖祢四亲而设。而 太祖始建国之君。于义不得不首奉也云。其于四亲不可迁。五室不可加之说则如出一口矣。又考五礼仪 宗庙则曰。兄弟同昭穆共一位。而文昭则只曰昭二位穆二位。而更无共一位之文。此乃 世宗朝撰定之礼也。臣之老妄。以为 世宗立原庙。仿宋景灵宫之意。而又不尽从其制。以 意酌定。不可以常礼求之者也。臣将是意与誊录之事而 启之。则同僚皆以为如此则大违物情。必招群议。不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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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臣则以为今者。 主上新入继统。于国家典故。皆未谙悉。而况 庙制一事。尤为 国之大事。吾辈在位。岂可使 上不知本末。而自下束迫而为之乎。是不可不 启也。同僚不得已从之。今日之事。皆臣主张。非他人之罪也。臣虽至迷至劣。然岂无一毫如人之心乎。其于 仁庙入祔。有何戚焉。其不入 祔。有何欣焉。以情而言。则不忍之心。臣实倍他。何者。昔臣为 仁庙东宫时僚属。讲读书 筵。实踰三载。日承三接。继以夜讲。当时 礼意之勤。顾问之 宠。无与臣为比者。受 赐梳栉。至今犹储巾箧。晨夕举玩。未尝不含泪。而如奉 龙颜也。抱此无穷之痛。而生此不得已之见者。盖拘于 先王之制。而有处置之难故耳。人情不远。岂有他意乎。今乃谓为悖谬。指为踵恶。或谓偏见。臣本愚妄。老而加耗。当此丑诋者。非臣而谁。自古议礼之家。有同聚讼。互相诋訾。至欲相斩者有之。自是常事。臣何敢惮此而不尽底蕴。又何敢嫌忌众谤而少萌怨嫉之念乎。第曰。 太宗之待 恭靖云者。不得不辨。盖立文昭享 祖宗者。非 太宗而乃 世宗也。至于 文宗。则其间固有可议之事。然当时之意。非无其例而构虚创出也。至于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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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重。则当在 宗庙。而不系于文昭也。故 恭靖文宗。其于 宗庙。尊享如礼。至于亲尽而祧迁耳。文昭实为原庙之谬制。固无轻重于有无。而 世宗特因一时之情。约为四亲之切而建之耳。然臣之本意。亦非欲 仁庙之不祔。但以坏撤 旧位为未安。而欲于 旧位。作隔而 奉之也。适承 下教。仍 奉安延恩。未有不可云。臣仍伏念增构不可。作隔未安。坏撤不敢。且今虽入 祔。虑于异日或有经 迁之患。反覆百计。未见稳称。不如延恩之为安且久而差胜也。 延恩虽曰别殿。实与文昭无异。 祖先所在。 主上亲祭之地。故妄以 上教为当而回 启矣。愚臣之欲守先宪。群议之欲其升 祔。要之意不相悖也。今者物议朋腾。至于草野。莫不愤发。人君所恃而为国者。人心而已。人心汹汹如此。无以宁靖。臣实惧焉。乞 依臣前请。 俯从众情。以安一国。不胜幸甚。臣义当诣 阙陈达。而方在众䮕之中。不敢举颜而出。敢以劄进。伏惟 圣鉴。速赐明允。以慰人望。臣不任区区之恳。取进止。(按此劄意。公亦尝以 仁庙之别 祔为恨。 启请增修殿宇。以为入 祔之计。则言官以为不可增修。及考得建立本意。则只祭四亲云。故因而入 启。而言官以增构,作隔,坏撤。俱以为不可。则别 祔之外。更无他道。而当时物议。犹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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祔为非。谤言朋兴。攻公太甚。公不以人之谤己为嫌。只明其所以然之理。少无相较之色。其用心之公。和平无我之意。有足见者矣。若非天理之公流行于彼我者。固不与于此矣。然当时之人。不能深究于立 庙之本意。论议交腾。草野纷纭者。岂非 仁庙乃吾东方盛德之君也。人有没世不忘之思。故不计庙制之如何。争以不得入 祔为恨。而论说之汹汹如此。公反以人心之不靖为惧。以依前所 启。亟从群情为请。而且以人君为国。人心而已。眷眷陈戒。公则可谓得为邦之本。宰相之体矣。且公之本意。则可见于当初献议之 启。而本 启详见于退溪年谱及公之遗稿补遗中。)
请释乙巳己酉之狱。且请从祀劄。
伏以臣伏见白仁杰上疏。至于 圣学做工之事。招贤委信之道。此皆辅导 圣躬措世太平之切务。唯在 圣念省察而笃行之如何。臣不敢复议于其间。而只自不啻若自口出而已矣。其馀陈弊。则皆方今商确讲究之事。此乃有司之务。不须更烦 圣听也。观其大意。则在于欲昭雪乙巳己酉之冤枉及配享先贤于文庙耳。乙巳之狱。实多冤枉可议之事。然在今日。轻议为难。故臣等至今不敢轻发。而其巧诬冤痛。在所必伸。唯在 圣上公听快(저본에는 '抉'로 되어 있으나, 〈东皋先生年谱〉와 일반적인 용례에 근거하여 수정하였다.)雪之耳。至于己酉之狱。则尤为冤枉无形。极矣。当时所执问者。非乡村无知之人。则年少童稚之辈。而为要功生事者所诬枉。又被权奸乐祸酷刑之毒。欲缓顷刻之痛。牵引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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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遂陷大逆之罪。追言至今。诚可痛切。今者幸睹 天日照临。幽魂枉魄望雪之痛。有甚于初死之日。感召天变。理亦宜然。至于从祀之事。仁杰之意。指赵光祖而言。光祖之从祀文庙。果如仁杰所论。然臣则以为以道学之功言之。则不可不并祀金宏弼也。何以言之。吾东方自罗及丽。文章之士。彬彬辈出。然义理之学。实自宏弼启之也。宏弼生于我 朝绝学之后。始慕圣贤之学。尽弃旧习。沈潜小学。不求声利。专务为己。笃行十年。一动一静。必蹈礼法。存心持敬三十馀年。真积力久。道成德立。身为度而声为律。不幸身遭乱世。临祸之际。从容就死。虽不克有所施设于世。而其中之所得。益验于此。至于诲诱不倦。使我东方之士。知有圣贤之学。实此人之功。光祖亦曾受业于宏弼之门。践履笃实。知识超诣。实东方间气之人也。自宏弼遭祸之后。摧残伤坏之馀。士气坠地。学问晦昧。莫知趋向。光祖乃复倡明小学之道。指示学问之方。扶植世道。至今儒学之士。粗知向方。免于醉生梦死之域者。实由于光祖再振道脉之功也。以此言之则非宏弼首倡道学之功。则光祖无所师承者矣。非光祖继往开奥之力。则宏弼之学。更无所传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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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两人道学之功。实无前后之别。在今崇报之典。诚宜并行。不可独举者也。 圣教以为乙巳己酉等事。非今日所当议。从祀文庙。不宜轻举。臣伏承传 旨。诚不能无惑焉。昭冤雪枉。诚有国者之急务。尚贤施报。实右文教之大关。故臣忘其固陋。敢此详陈其首末。冀欲 冕旒之聪。从容观理。以为 省察之地 勉行之所。伏愿 圣明。留神而采施焉。取进止。(两贤道学之功。为吾东百世多士所宗师。从祀文庙之举。在所必有。而人莫有倡导而发言者。至如白仁杰之疏。只举静庵。不及于寒暄先生。公始倡此论而劄请之。虽不克见从于当时。厥后八方多士闻风继起者。实因于公之此劄而启之。然则两贤从祀之论。公实倡之。公则可谓有功于卫道矣。公以庄毅之性。纯明之质。自少师从于从兄滩叟先生。而先生与静庵相友善。讲劘理义。道学相齐。故公早从滩叟。预闻静庵性理绪论。学有渊源。大有所造。而居常立朝与人之际。切未尝以学自露。故人莫有知之者。而以措诸事业者及此请配两贤之劄观之。则非亲炙实得之见。好贤乐道之心。能如是乎。公之早春诗有曰。已解寒威惊节换。还欣生意与春萌。益可见至乐之获于心而无待于外者矣。稣斋先生常叹曰。当 主上迎入之时。举朝皆望其当有策勋之举。众皆云云。公闻之。厉声亟焚其录。勿令更发此言。其事遂寝。公之平生。处功利常若浼。临大事合于义。若此者。非素有学问之功操履之笃者。不能与于斯矣。若先生者。可谓知公矣。)
请伸冤讨罪削勋劄
   
(明宗幼冲嗣位。元凶尹元衡。以肺腑之亲。与奸人李芑,林百龄,郑顺朋,郑彦悫等。结为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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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广植徒党。煽乱荧惑。连年构成大狱。戕害善类及嫉于己者。诬以为逆。自谓有卫 社之功。图录伪勋。其病国害人之祸。惨不可忍言。人心之共愤者久矣。今 上即位之初。争欲即请伸讨之举。公曰。 主上以幼年。新承大统。未谙于 国家是非。人心去就之如何。且上有 慈殿。今若遽论 先朝大臣及政令布置。而汲汲然群起并争。有若乘时力胜泄愤者然。则不但事涉未安。而未易回 天。反为不平者辈抵其隙而乘之。则翻覆之患。亦不可不虑。姑待 主上临御日久。于人情世故。谙熟明知。且 圣学高明。烛于天理人心之分。然后从容开导。不可暴发而骤论。只宜先将浅露易见之冤若干条。 启请伸理。一开其端。则纳有自牖之渐。事有冰释之势。终无不得请之理云。而晓谕于在廷大小。强止其骤发之论。至于谕议既发之后。虽率 官不为连日伏 閤之举者。公以元老重望。新承 顾命之托。见 上严惮。欲以事理从容委曲。开悟 圣听而已。不欲使 新君生疑于引群僚强要之举者。然而众皆不识于此。多有欲急慨缓之意。而莫非公之熟虑者也。公尝私谓人曰。 主上新自藩入。今此伸讨之事。乃 朝家大举措。而且涉 先王。在他人。犹不可遽尔催急。当吾在职之时。尤为未安。自可徐徐。不可束迫而为也。实此意也。厥后踰年。先论丁未己酉之狱。继伸乙巳之冤。皆其事序浅深然也。其伸讨劄 启辞。终始凡百馀上。而公皆自制。此其十分一也。详说于群凶构诬之情状。谆复于天理人心之可畏。开阐备至。而当初自 上犹有不然之色。屡下严峻未安之 教。公竭诚力陈。尽其底蕴。然后 上意颇悟。且敬重于公者素矣。故终乃 允从。使九地枉死抱冤之魂。得蒙昭雪之快。奸凶罔上罗织之罪。咸服讨削之典。举国人心。从而大定。此当时莫难莫重之举措。而因公得伸。大抵公之临事。柏势屈伸。以合于中者每如此。故举无所失。而能安 社稷。以服人心。世传 明宗朝元衡之诛。非公则未必得从。今 上朝伸讨之举。非公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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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未易得请。真确论也。所谓为吾东相业之首者。据此一事。亦可想尔。○公凡章奏间。常不起草。口号成文。故家无遗稿之储。今兹所录若干篇。亦皆因人传写裒集中出。故文字或多讹舛。且公之所著传于世者。以此之故。亦如是不多云尔。)
伏以臣等伏见人情物议。今因削勋雪冤之事。久郁之愤。待时而发。不可抑遏。日久月积。未有断止之时。上自 朝廷。下至韦布民庶。万口如一。不谋而同。盖当时之人。目见冤枉惨毒之祸。心含悲愤。不敢吐出。今遇可言之秋。一开其端。旧日不敢言之心。一时并发。故义理所在。人心同然也。自古为国。必循义理。然后治安可保。若不顺人心。无义无理。则国势何由而立乎。言者皆曰。危亡之祸。迫在朝夕。此言似过。然若不恤人言。不从公论。义理丧尽。善恶无辨。则众心解体。人无乐善之兴。士怀趋利之计。骎骎然入于弃善图利之域。古人所谓无功而受厚赏。则人莫不乐国之有祸。今日虽未遽至于危亡。而危亡之祸在其中矣。 圣教每以为 先王朝已定之事。今不可追论。臣等固知 圣念孝思无穷。绻绻于 先王之政。不忍以人言遽为变更也。然帝王之孝。当以善继善述为大。故尧朝四凶。至帝舜而窜殛之。后世不以尧为不明。而舜为负尧。三代圣王之政。亦皆因时损益。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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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徒守一揆。至于天地之化。犹有所不足。则必待裁成辅相。然后乃有全功。历观前代帝王之事。先王之政。不能无弊。必待后王之架补。过者损之。不足者益之。损之益之。与时宜之。然后增光前烈。垂裕后昆。故先王之误。嗣王改之。嗣王之误。亦后王改之。善善相承。如天地之化生不穷。故能扶植国脉。绵永祖业。或六七百年。或三四百年。而无危亡之祸也。若不辨是非而惟知先王之政。坚执不变之为宜。而胶瑟守柱。(或作株)终无变通之道。则否塞痞隔。终于鱼烂而已。昔宋哲宗指安石,惠卿变乱之法。谓为父皇之政。已有绍述之志。宣仁皇后以为大恸。而终不觉悟。卒召覆亡之祸。千载之下。可为永鉴。伏愿 圣明。察奸凶擅弄诬罔贻祸 国家之迹。体 先王初非本心而终有悔悟之念。 鉴哲宗以凶邪之变乱为父皇之政。而卒致乱亡之祸。 惕然改悟。 特赐俞音。以答群情。仍斥如臣不才辅臣。以答天谴。以安 朝廷。开 宗社亿万年无疆之福。不胜幸甚。取进止。
请伸冤讨罪削勋劄
伏以为国不一其事。而莫大乎得民心。为治不一其道。而莫过乎顺民心。民心之向背。而天命之去就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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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古昔帝王。兢兢业业。皇自敬德。不敢遑宁者。惟恐其咈人心而失天下之望也。近日以来。 朝廷上下。将伸冤削勋之事。执奏争论。几将半年。 天听愈邈。人心日激。譬犹痈疽内结。不至于溃裂则不止。臣以老妄迷谬之人。冒处百僚之上。不能以情势谕止之。又不可以义理开晓之。徒怀忧惧之念。日复一日。不能已已。 先王幼冲。同未在位之时。群奸窃弄荧惑万端之状。诸臣章奏。毕陈于 冕旒之下。其于 圣衷。固已洞察而无疑矣。臣不敢更赘。但今目见物论嚣然。人心骚扰。无有宁静之期。臣不胜忧惧之至。谨将老妄之见。冒渎 圣听焉。 殿下固咈群情。坚执一德者。只以 先朝之事。不敢尽革。同盟之勋。不敢追削而已。肆惟我 先王。光膺景命。灵承大统。如青天白日。万物咸睹。其 敬天勤民之实。好贤乐善之诚。此则 殿下之所当观法慕效。遵守而勿失者也。若其荧惑 幼君。芟刈善良。广植徒党。图录伪勋者。此乃一时奸凶淆乱擅弄之事。所当洒涤革尽。以洗先王羞辱之耻之不暇。岂可留秽青史。垂诸万世乎。在后视今者。其谓我 嗣王能盖 前愆。而继 先志乎。其谓国有人乎。革去奸凶诬罔之事而已。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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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尽革 先朝之事乎。且所谓同盟之勋者。古之帝王。有同心同德之臣。或经营于草昧。或翼戴于艰难。及其龙飞之后。追思弘济之效。功铭钟鼎。誓昭带砺。福流后裔。与国同休。不敢轻易毁削者。为此故也。然或犯罪触宪。则诛夷削籍者。代有其人。其在我 朝。大功大劳之臣。追削勋籍者。不一而足。苟有罪戾。则同坛歃血。有不足恤耳。况兹所谓卫 社之勋者。举全体皆虚伪。而罪恶又有如前所陈者。则削迹(或作籍)而刬除之。又何致疑于其间乎。或者以为犯罪一二之臣。削去勋籍则可矣。至于削尽原籍则无乃太过乎。臣以为一二人有罪而削籍与千万人有罪而削籍。其不计歃血之事则固无不同也。安可既谓之虚伪。既谓之罪恶。而犹存其籍。使之枉享其勋爵之荣乎。安可以 先朝歃血为嫌。而不削奸凶虚伪之籍。重贻 先王见欺之羞乎。今也满庭缙绅。岂皆非 先王之臣乎。又岂其不忠不义。无礼无理。有不满于先王。而故为此谔谔。欲有损毁于 先王之德乎。诚欲以 圣明之世。幽冤不可不伸雪。奸凶不可不追讨。扶义声而培善道。正人心而慰人望。脱 先王于污辱之累。植 国脉于无疆之域也。昔唐德宗。既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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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杞。后欲用为大州刺史。谏官袁高,陈京等。论执固争。 上怒稍解。谓宰相李勉曰。与杞小州。勉曰。陛下欲与。虽大州亦无不可。其如天下失望。何。乃以杞为沣州别驾。夫人君擅一国之名宠。惟意所为。人言似不足恤。而德宗庸暗之主。犹惧失天下之望。竟允高京等之请。盖以人望既失。则人心日离。虽或俛首趋走于威刑之下。而其心不服。为乱则易故也。今者人言藉藉。物议汹汹。日月已久。迄可少止。而愈去愈甚。殿下拒之益牢。而人言发之益激。当此之时。 殿下宜思帝王大孝。 俯顺人心。慰悦人望。以安 宗社。以靖 朝廷。而乃 牵联宦寺妇人之仁。不能 毅然断以大义。绵引日月。使人心日沮。人望日失。耳目之官。既废所司。不成 朝廷之体。而后来继之者。将复纷纷。愤郁之极。何事不有。至于街谈巷议。流传恶语。有所未安于听闻者。窃恐汹汹不已。激成意外之患。终使 朝廷不安。其为后日之悔。何可胜言。方今变异百出。人心日乖。上观天象。俯察人事。不知有何等变故而至于如此耶。臣本老病之身。为公议所迫。不敢安处。僶俛扶曳。出入 阙庭。五六日之馀。眼不见物。唇生肿毒。颠仆私室。不能匍匐诣 阙。仰达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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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之怀。而敢此陈论。臣非敢故为危语恐动 上听。以冀必从也。病伏委巷。目有所见。耳有所闻。私忧过计。未免杞妇之念。怀不能已。仰聒区区。伏惟 圣明。察人心得失之机。 念国步安危之计。 与道消息。弭祸未形。不胜幸甚。取进止。
请伸冤讨罪削勋劄
伏以 朝廷将伸雪冤枉。惩讨奸凶之事。交章 上请。庭立面争。将逾半岁。而臣等之率多官启 达者。亦因公论之愤发。势不可抑遏。冀速回 天。欲以安朝廷。而 俞音久閟。人心转郁。 阙庭喧鬨。非独台谏废其耳目。百司庶僚。皆废职务。下至外方。文移词讼公务及凡急期句当。又皆废阁于度外。至于各司典仆胥吏舆皂。奔走长立。无休暇之隙。而台谏皆莫之顾。惟以不得其言则去为重。而无有了期。物论犹欲臣等再率百官。再叩 天阍。兹者政府六曹。咸伏閤外。 启陈诚款。 上天幽默。反蒙 严旨。物情犹尚未已。将期获 俞音。坚欲更率百官。俯伏不退。臣乃宣言曰。 天听难冀。而三公六卿。群伏 明庭。喧彻于 内。有若危乱之世。已为可惧。而至于再率百官。尤为 朝廷变礼。岂可数为此举乎。况论事。当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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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官。而时助其不给而已。宰相安得与台谏并立。长伏于 阙庭。以亏体统乎。姑宜敛退。以观台谏之去就而更为行止可也。群官面从噤嘿而退。于是物论猬起。交谪于臣。咎其不能力争。遇事退缩。臣之一身。为公论所不容。无足言者。第有老妄之见。未免杞妇之忧。敢露肺肠。冀悟 圣神。惟 圣明勿以为迂枉而加 省焉。臣伏见近日。公论久阏。人心益愤。 朝廷之上。闾巷之间。至于村野愚氓。莫不以幽冤未雪。奸凶逭罪。尚带勋籍。为冤为悯为痛。惨惨焉忿忿焉遑遑焉。如怨其私雠。如怜其亲戚。如急其拯溺。恶语危言。无所不至。是孰使之而然。又孰诱之而发乎。盖其当时冤枉之痛。奸凶之毒。染人耳目。入人心腹。其哀痛之心。忿嫉之念。愈久而愈甚。不能自已而然耳。虽然。臣窃以为骇异者。凡君德之阙失。政事之违则。或有可谏可论者。则弥缝而匡救之。论执而矫正之。至如容谅而受之。采择而行之。则在君上明暗从违之何如。下无所容其智力于其问者。今也言而不入。继以章疏。章疏未已。绵以日月。下至愚夫愚妇。怨詈怪骂。不知自已。不可谕而止之。又不可威而禁之。臣未知遭不讳之 朝。有所恃而然欤。将人心之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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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泄而然欤。此臣之所以为骇异而窃自忧惧者也。臣之前劄所陈汹汹不已。激成意外之患者。其意正在于此也。深恐 聪明有所不及。过 眼而例视之。故今又缕缕不已。敢毕其说焉。昔者党禁未解而黄巾乱作。刘晏冤死而藩镇称兵。朝廷处事得失。系人心治乱。古今之明鉴也。窃见 国家厄运连仍。前岁失稔。今年又旱。民无自赡之计。官无可救之储。荷担而立。目动而行。盗贼之发。直须时耳。已闻诸道流贼间发。非特劫杀剽掠之比。威行村落。公然取物自供云。明春饥馑之甚。四方蜂起。势所必至。则未知国家将何以弭之乎。然此犹狗偷乌合。似不足深忧。而奸雄之杰黠者。若指以为资。窃发啸聚。知人心愤郁在于此事。或以伸冤讨恶为名。则只此一事。适足为奸雄藉口之奇货。念及于此。臣不胜胆寒。 国家运祚灵长。非螮蝀孽芽可梗于其间也。然其一时之患。则不可不虑也。昔宋光宗不持孝宗之丧。举朝群臣。奔走惶惧者。盖恐艰难之中。奸贼藉为口实。敌国举此声罪也。今者人心之不顺。至于此极。连岁之凶馑。又甚于此时。盗贼之兴行。已有其萌。老妄之忧。窃或有类于宋人之虑也。古人有言曰。祥多者其国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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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者其国危。方今天变百出。人心万端。不知终有何祥耶。臣寒斋独宿。夜不能寐。老妄之念。耿耿于中。已非一朝。而此等意思。不可宣露于稠中。亦不可形之于章疏。盖恐此言一播。则只以启奸轨邪心。而非消祸未萌之道也。故谨为封劄。密启以 闻。助 圣念观理之一端焉。臣将荒乱无形之言。仰嬲 圣衷。非不知触忤 天和。而心有所见。不敢自隐。辄陈危恳。言而获罪。臣所甘心。惟愿 殿下潜察默运。勿露此意于形迹。 与时推移。以道消息。徐宜封下史局。以备记注。亦使后世。知当时忧 国之臣有如此者。不胜幸甚。取进止。
待罪辞免劄
伏以小臣近因贱病。不得与同僚一时 启事。臣罪益大。臣病伏私室。收拾闾巷所闻。又将私忧过虑。妄有陈论。至蒙 下谕有不堪当之辞。臣不胜惶恐毛竦之至。臣本蒲柳先零之质。素非柱石 庙堂之器。持禄容身。因循转辗。位至台司。不能揆分勇退。淹然若固有之。罪固不容于诛矣。此其臣之罪一也。伏见方今人心益偷。习俗日浇。数十年来。天灾地孽。无岁无月无之。良由祸焰未除。冤气横结。上干天和。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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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习而然也。 新政之初。必须涤去旧染。雪尽幽枉。然后和气可届。 圣化可兴。故自 即位之日。人心颙望。士论愤发。微臣愚计以为乙巳之事。锻鍊奸巧。虽皋繇听之。犹以为死有馀罪。偏听已深。虽 圣明临之。犹未易释然于中。此难可以口舌立谈而 开悟也。故不敢遽举其悉。仅将十馀人之非辜而论 启之。或召用。或伸雪。微兆其端。厥后舆愤日甚。虽儿童走卒。皆咎臣沮抑公论。臣犹帖耳坚忍。适于今岁春夏。旱灾太甚。物论尤激。皆谓在相位者。知奸凶情状。知士林冤枉。而不为伸讨。致此变异也。臣亦无辞可辩。犹虑其大根柢大祸本。则必待 圣上临御日久。人情世故。 谙熟明习。然后从容而 开导之。未可暴发而骤论之。故先将其浅露易见之冤。 启请伸理。一开其端。人心之愤郁而未泄者。继发咸激。如江河之决。不可横截。当此之时。臣虽欲力止而救遏之。此固人心之所同。义理之当然。无由可遏。不惟不能遏。亦不得不与之同论也。缘此言若有所迁就。事若有所力登。反类弛张而眩弄者。以致 天意未能冰释。至有变覆之 教。此皆由臣料事失当之致。此其臣之罪二也。臣亦自怪此一事。陈其本末。请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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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不得蒙 允则斯可止矣。而今将半岁。如水益深。如火益烈。不能自已。岂非是非好恶根于天性。自然而然也。臣虽有未安之念。不能固止。人亦间有知其未安而不能自止者。此则不可家喻户晓而禁绝之。上贻 圣心应答费辞之劳。下生 朝廷骚扰不静之患。而莫之能救。此臣之罪三也。臣老妄昏愚。颠仆盲聋。处事颠错。应接乖方。羞 朝廷。愧万目。妨贤尸禄。冒进不休。此臣之罪四也。臣负此四罪。遭难处之变。无德望可以镇静。无智虑可回人心。无至诚可动君听。安敢顷刻腼然在位。以污 圣治。以负人望乎。请亟 命递臣职。改卜良弼。以慰群情。以安 朝廷。不胜幸甚。取进止。
辞领相劄(庚午年○以此事上劄辞免。又以启辞固辞。启辞则在启辞类。)
伏以小臣受由调理。已淹三朔。年老气衰。病无差复之期。恋 阙潸然。身贴寝席。窃闻顷日经 筵官所启。有以自 上接遇大臣。礼有不足。指为小臣因此引疾求退之语。臣闻来不胜惊惶陨越之至。臣实老病。此言奚为而至哉。臣病虽未差。闻此震惧。力疾诣阙。强为肃拜。谨拜手稽首以言曰。臣之病老丏闲。非自今日始。 殿下所已知。臣何多说以辨之。小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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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遗滓。循默苟容。致位上相。遭际 圣明。恩眷益隆。感激策励。灰身图报。未得死所。身与 国家。义同休戚。誓心天地。以图终始。而第以年迫衰朽。又婴疾疢。常恐身先朝露。未及见 德化之成。每切悲感之叹。不意人言反出于情虑之外者至于此极也。臣非如山林高蹈之士欲试其君尊德乐道之心者也。安敢视礼意勤衰。而自重其身。高举远引。以速要君之罪乎。小臣年已衰谢。百疾交发。寻常在家。杂症迭出。或腹痛肠滑。或头疼眼眩。或腰脚拘挛。顷刻之间。变化多端。不可名状。在公在家。身无安适之时。皮肉尚存。宁当不计死生。勉力随班。但念身罹痼病。耳目聋瞽。手足痿痹(一作痹)。困乏不支。出入起居。不得自由。而冒进不休。扶携颠仆于百僚之上。殊非具瞻之仪。亦岂 朝廷养廉耻之节之义哉。况臣贪恋 恩宠。老病不退。久妨贤路。则才德抱负之臣。何时登庸。展经济之手。措太平之业乎。伏惟 圣慈。洞照老臣情悃。 许臣辞退。不胜瞻天望 圣恳乞之至。取进止。
答日本所要可否劄(劄在相位既递后杜门之日。)
伏以臣病伏私室。伏闻朝报。日本书契修答之事。 命依臣议为之。臣婴此痼疾。老不运身。眼又损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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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见物。礼曹郎官。只书三议可否而来言之。臣不得见书契首末。又不知 朝议可否。漫将老妄之见。只据义理事体而献议。初不料 天意误从末议。遽 命修答也。臣闻来不胜惶骇陨越之至。恐因耄陋所见。或致违误于修辞。故将未尽馀怀。仰渎 天听。以备采择之万一焉。夫荠浦开路之事。其利害弊端。前答已尽。想应详悉。而彼乃要请不已。必欲便于己而妨于人。此岂邻好诚信相与之意。又岂君子恕己之道哉。况釜山开路之后。彼国使命。连络不绝。未闻有路险见败之时。此则断不可许也。至于八船造给图书之事。似非大妨于我。从其请而许之。未为不可。但当初廿三船之请。有司考据不详。只以诸册名付之人许之矣。其后彼书再来。再加考阅。则五人之名。亦在诸册之中。故从其请而亦许之。其馀八人。则诸册名无。反覆披阅。并无所存。故请之不已。而再三不许矣。若欲以诈谖相讥。则在我异国。五人存否。虽以名无答之可也。而又据诸册。随其考出。相继辄许。我 国诚信之意。于此可见。而彼乃不信。反以初无后有为诿。并其八人而强胁不已。是岂与国相谅之意哉。至于马岛为州。涵我卯育之 恩。已非不细。而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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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扰我境。 先王怒其如此。更定约束。减其船数。厥后哀请不已。 朝廷怜其饥困。渐加三十船之数。定其大中小之制。 恩亦不少。今也利于受料。干请国王。欲皆大其船制。此辈在于彼国。其船之大小。固不关于彼。而累请不已者。彼必牵连下人之请。不能禁抑而然矣。以此言之。则八人图书。马岛大船。皆不可轻许而受其嫚侮也。然彼乃岛中卉服之类。不可以礼法约束之。当涵容羁縻而不绝。可也。故 先王待此之类。未尝截然而斩斩也。臣闻之边上之人。马岛之船。虽有大中小之别。三十只之船。非必一时偕来也。或托告变。或称陈贺。巧为名目。陆续出来者。皆以大船为名。冒受粮料。为边将者亦牵于请赂之多少。例以大船驰报。故六七年来。未有中小船出来之时。臣于前日来请之时。以为彼既每以大船出来。欺我以可欺之方。与其每被欺侮。给其准料而莫之防禁也。宁欲快依其请。以副其愿。开许大船之料。则在我所费等。而给料多少之权。实由我出。庶几慰悦其心。牵缀化外之类。而 朝议反以臣谓被其欺侮。非议不已。故臣于今日。恐惧竦缩。反不自是。不敢献议耳。然 先王待彼之道。不较曲直。只相依从者。其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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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焉。今欲怀绥远人之情。则于大船及图书之中。量其利害轻重。而许其一焉。则庶几不孤其望。而在我得涵容之道矣。往在 中庙庚午年。仍岛夷反乱。绝其和好。而其时日本。为对马请和。使僧弸中为来。恳请至于六七返。 天威未霁。终不 许其请。当时台谏侍从。皆以为不可许和。而相臣成希颜。独主和议。经 席之上。谏侍之臣。面斥希颜。至比秦桧。而希颜终无怒意。力请不已。宰相有识之人。多附希颜之议。反覆陈说。 中庙始许通和。而减定船数。此乃 中庙即位之五年也。自是边圉宁靖垂五十年。士卒安眠。边氓耕凿。无非 中庙之赐也。向在乙卯年。又生变乱。而到今仅得宁息者。又十六七岁矣。今复自生狡计。欲作衅端。其情可知矣。伏愿 圣明。廓帝王包荒之量。法 中庙长远之虑。择其可从而许其一焉。以全邻好。以销奸萌。臣不胜老妄之怀。臣久病精昏。眼又不见。不足以议 国家大事。窃恐仍臣之议。致误 国事。故更献未尽之意。惟在 圣鉴少留三思。乞下臣章。容令诸臣更加商确。从长议处。使无后悔而已。取进止。
   贴黄于献议。 命下之日。即具此劄。而趑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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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上 达矣。至于今日。窃闻诸道路客使多发横逆之语。副僧怀愤发剑。至欲自刭。不待使事之完。经自先去。狡谲凶悖。其意叵测。窃恐狙诈之变。何事不有。老怀耿耿。不敢容默。倩人书写。献此瞽说。伏愿 圣明留念焉。客使在馆。虑或宣露。敢此封章以 闻。
遗劄
   
(公自壬申夏疾甚。已令却医而语子曰。天禄已终。岂可服药延生乎。至逝日。语子曰。病将不支矣。余欲贡一言。其草之。一言之后。不复加点。乃谓曰。楚词中。惜往日诸篇。古人谓临绝之辞。颠倒疏卤。文虽如此。亦何伤乎。馀无一言及私。屏退妇人。临终。精神不少爽。命迁正寝。东首乃卒。劄入。有 教遣承旨问疾。复有所言乎。至则已逝。不及传 旨。时朋党之萌。已兆于缙绅间。将为 国家难救之患。公常察之熟而忧之深。故至发于临终贡忠之言。其忧 国之诚。识微之见。可谓远矣。一时挟势。酝酿此祸者。挟憾既久。又恶中其情状。才及属纩。怒掌争抵。谓为小人。例为做出朋党无形之说。眩惑君听。反说搆诬。欲掩其迹。三司交攻。无所不至。至于专疏巧构。罔极其说。欲伸其私愤者亦有之。幸赖 圣上照烛。皆不得售其设心。 国论终底于定。此则天道之昭昭者耶。当时判书吴公祥朝京。道闻论公之报。有诗叹曰。功在 宗祊泽在民。能全终始独斯人。不待百年公议定。是非何累地中身。虽在众休之中。亦可见公议之不泯也。其后十数年。朋党祸起。果如公言。为 国大蠹。终不得自掩于幽隐欲掩之中。厥初攻公者。果何意哉。祸起之后。自 上有教曰。某临终献忠。指上下皆有病痛。乃忧国诚心。使朝廷自底和平之意也。 上之追服公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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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者如此。)
伏以入地臣某。谨条四件。仰渎身后之 听。伏愿 殿下少垂察焉。一曰。帝王之务。惟学为大。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 殿下之学。其于致知之功。思过半矣。涵养之力。多有所不逮。故 辞气之间。发之颇厉。 接下之际。少涵容逊顺气象。伏愿 殿下。于此加功焉。二曰。待下有威仪。臣闻天子穆穆。诸侯皇皇。威仪之间。不可不谨也。臣下进言之际。当 优容而礼貌之。虽有违拂之辞。时露 英气以振警之。不宜事事表襮。 高自贤圣。以示群下。如此。百僚解体。救过之不赡矣。三曰。辨君子小人。臣闻君子小人。自有定分。不可掩也。昔唐之文宗。宋之仁宗。未尝不知君子小人。而牵于私党。不能辨别而用之。遂致眩于是非。朝廷不靖。苟君子也。虽或小人攻治。拔而用之勿贰。苟小人也。虽有私意。斥而去之勿疑。如此则安有河北朝廷之难治也哉。四曰。破朋党之私。臣见今世之人。或有身无过举。事无违则。而一言不合。则排斥不容。其于不事行检。不务读书。而高谈大言。结为朋比者。以为高致。遂成虚伪之风。君子则并立而勿疑。小人则任置而同其流。可也。此乃 殿下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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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观。务去此弊之时也。不然。终必为 国家难救之患矣。臣切于贡忠。而临死错乱。言不尽意。取进止。(公于七月七日。临没进劄。后十九日朝讲时。李珥斥公以反覆小人。左相洪暹进 启略曰。指人以朋党。虽似未便。然李某与臣同朝最久。平日以君子自处。性又刚方。识见尽高。今不可谓无学问。忧 国一念。至死不变。今若指以小人。亦不服于地下。而世人以某之功德。比之韩,富矣。及三司交攻。如沈相公喜寿,赵舍人廷机诸人。亦多立异。而金清阴尚宪。撰赵公墓碣曰。李相某临没遗疏。言朝廷有朋党之渐。时议深诋。儗多非伦。公进曰。某言虽过。出于忧国。无他肠。谓之小人则何可服人心乎。终不雷同云。李芝峰睟光类说。亦曰。李相国以老成持重。与后进相左。见忤于时。卒后谤议未息。吴判书祥诗云云。至今言相业者。推公为第一。吴之言信矣。申象村钦春城录。又曰。李某以顾命元老。受遗迎立。挺然有大臣风采。朝野倚以为重。临终有遗疏。指论时事。以为将有朋党之渐。新进士流。虑不及远。至上章请罪。不遗馀力。极口诋訾。而 宣庙不从。不十年。某之言乃验。人益服其先见。吴判书祥诗云云。世传诵之。以为知言云。诗人林白湖悌。亦有忠言一劄推先见之句。并详见公遗事及行状附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