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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虚亭集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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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虚亭集卷之八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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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传(明宗十九年甲子闰二月甲戌朔丁酉○李朝实录)
领中枢府事尚震卒。字起夫。为人宽重有度。沈厚不竞。见者以公辅期之。少时豪迈不学。尝为同舍生所辱。遂发愤读书。业日进。未久。中司马试。己卯年间。士人方事修饰。震恶之。时游泮宫。故不冠箕踞而弄侮之。既而登第。谒郑光弼。既出。光弼语人曰。朝廷出懒慢政丞矣。平生不言人过。一时有为之才。引进者多。世皆归德焉。尝与逸士成守琛,赵昱相善。虽居相府。为外方之交。终始不替。临终。语子弟曰。吾死勿树碑。但立短碣书曰。公晚学琴。常弹感 君恩一曲足矣。
遗事
尚氏之先。出于木川。丽朝统合之后。以百济遗民屡有惊扰。赐畜姓以辱之。公之先。得象为姓。后改以尚焉。公曾祖英孚。居林川。家甚殷(一作殷)富。与民收散。晚年悉取券投火曰。吾其庶几有后乎。公考甫。年衰无嗣。祷于圣住山。越明年弘治癸丑。生公。名震。字起夫。五岁而丧母。才龀而又孤。零丁无依。鞠养于姊夫夏山君成梦井家。为儿游戏。卓越豪纵。或讶其难当。年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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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尚不志学。驰马试射。被慢于侪流。即发愤学业。居五月。已达文义。十朔。理无滞阻。夏山君欲见其志。劝就荫仕。乃曰。丈夫当读书树业耳。年弱冠。文才已成。闻成听松兄弟有学行。乃以全纸大书以简曰。闻君之名。切有愿交之志。二公亦以大书许之。自是联榻。中丙子生员。柳公云时长皋比。见公之制文。大加褒称。至访于家曰。见公议论。知有经纶之才。己卯冬。捷文科。为弘文正字。荐入翰苑。时筵臣金世弼论静庵事曰。初甚尊宠。一朝 赐死。朝廷气色惨惔。公出曰。伊来经席。未有此论。金相之言。正为得之。既而金被谪。言者以公不合史局。请西叙。以司果拜典籍。由礼郎出为北评事。升户曹正郎。历礼曹。以书状赴 京而还。 仁庙在东宫。抄选僚属。以公为弼善。 贞显王后薨。掌都监事。时金谨思为提调。颇以葬物私施人。公谓 国事未襄。大触其怒。屡被其毒。辛卯。为献纳,校理。壬辰。执义。癸巳。由典翰为大司谏。论及己卯之用事臣暨福城君事。物议韪之。言时政。触三公。三公诣 阙辞职者三。递拜户曹参议。出按关东。乙未。以承旨。还历副学,大谏,判决,刑议。 特除刑参。戊戌。观察京畿。己亥。超拜刑判。台官论以骤升。递为右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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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大司宪。 上以西方为重。 亲政。除公为西伯。壬寅。升资宪。癸卯。判工曹。后一月。 特除兵判。甲辰。以谢恩使将赴京。 上以重臣出使。列邑有扰。 命递之。 上不欲远去也。已而。 特拜右赞成。论者启递。 上曰。今姑从听。然此人终授大任。移判刑曹。乙巳。 二圣继陟。忌者出公为岭伯。己酉正月。拜吏判。九月。为右相。辛亥。升左相。戊午。为领相。累辞不 允。壬戌。公年七十。请顺天道致仕。五 启不允。赐几杖。癸亥正月。始递授领中枢。甲子闰二月卒。享年七十二。谥成安。(东国名臣录)
公忠厚宽裕。度量宏大。平生无疾言遽色。好看自警,度量,韬晦等编。有得力。尝自言若韩魏公玉杯等事。如某亦可及也。(清江琐语。以下同。)
公自少。气度沈迟。饥寒俱不言。虽病甚苦。不以呻吟作形。人服其非浅。年过成童。尚不志学。驰马试射。被慢于侪流。即发愤策励学业。居五月。已达文义。但从人质疑。未十朔。理无滞阻。自是刻意益笃。成夏山梦井。公之姊夫也。欲见公志。劝就荫仕。固问不对。强之。乃曰。丈夫当读书树业耳。夏山喜曰。吾亦试汝耳。壬申。公年始弱冠。夏山称其文才已成。盖四年向学。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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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如此。若金慕斋,李容斋诸钜公之来。必以公文示之。无不叹奖。自此华声大阐。夏山深服其德器。亟称不置曰。尚某之质。无让于孔门诸弟子矣。
公常读大学衍义。至夜半。既而叹曰。吾读此书。将以致用。而迩来谋议。动见龃龉。何也。为政。务存大体。不用明察。惟以得事体为先。遵守成宪。不喜纷更。持抚盈成。乃其志也。尝曰。 祖宗与先臣。经历多。思虑深。后人遵之无败足矣。作小聪明。要胜于 祖宗之上。于义安乎。故凡论人才。必以持重不更旧章为首。尝读书。至人徒知有功之为功。不知无功之为功。三复喟然曰。知此者鲜矣。
公闻成听松守琛兄弟有学行。乃以全纸大书以简曰。闻公之名。切有愿交之志。二成亦以大书许之。自是连榻。实多讲磨。中丙子生员。入泮课艺。连三制入高等。柳公云时长皋比。大加褒称。至访于家曰。见君议论。知有经纶之才。公见侪流有忌色。遂有韬晦之意。不复屑意于馆试。柳公觉之。深恨其不能容人之才也。
自公郎潜。洪益城与郑相光弼,尹相殷辅。皆以公辅期之。郑相尝修家垣。稍移旧址曰。吾为尚某后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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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而广此路也。
箭串。为 国家牧场。在前设木栅。轮之于畿邑。以民结造排。逐年修改。吏缘为奸。弊甚不赀。公为司仆提调。建白偿布募役。筑之以石。其弊遂绝。当川流未筑处。设铁索开闭。皆其规画。时癸丑,甲寅年间。岁颇饥。或言时屈。公曰。与其徒赈以糜谷。不若因就以立事。此乃春秋兴工役以聚失业之意也。
公每忧义州界连夷汉。而襟抱疏阔。自古中原有难。我国必与受其害。远则卫满。近则红巾。可见矣。故前古有惩。于此一境。设巨镇三四以防之。若麟州,抱州,义州等是也。今则只置义州。而防御虚弱。又无城堑以阂之。若铁骑乘冰。其将何以。 国家设长城价布。专为是也。吾之欲筑城箭串。为江边而为之兆也。有志未就。心常恨之。
公性不喜事。不建白立条。久居相位。不欲以皎皎之事立名。人或称公之美。辄应之曰。汝欲面谀我耶。必多方掩匿而韬晦之。故人鲜知其所为之迹。或谓之不事事者。非知公者也。若 国有难处之事。或灾变异。常形于言色。悒悒若无所容。夜不成寐。起而开囱视天者累矣。每当 经筵。必思程子斋宿之事。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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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言动不敢放。入临讲章。必从容委曲。杂引经史。反覆陈 启。及退家。移时静默。思其所 启之当否。大王大妃之同听政也。公奏事帘前。 大妃传曰。相公致此。不独未亡人与 殿下之意也。 先王常称卿可大用。至于书名屏障以识之。不幸未及。今之用卿。实 先王意也。公感激进曰。小臣蒙 先王恩宠罔极。用 特旨除官。殆过十馀度。时人至疑臣以他道进也。 答曰。卿岂以他道进。特知遇深矣。
国家设别科。公为读卷官。其时主文柄者。欲举 中朝事发策问。公止之曰。此大事。可庙议。不可策士。犹以其意为问目。既而公议哗然。论罢主题试官。举子亦削科。公自以为首官不能力止。诣 阙请自坐不争之罪 上曰。不听卿言。过在于彼也。初。公自试所归。语子弟颇有未惬之恨。既而果然。
公尝教子弟曰。士之立志。不可少容邪曲。至于科场发轫。不可不以正出身。若或暗相代借。终至于窃名则即是终身玷累。不可改悔之过。自后虽有忠言谠论。皆诬而已矣。
公谓子弟落第者曰。举子虽曰饮墨毷氉。(烦闷之意。唐人下第曰。毷氉。)然若充其类。则其弊驯至于鄙夫之患失。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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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岂有决得失于一夫之目而为之忧乐哉。若于小小科举之得失。犹以为欣戚则他日立朝。当大段立落。其不为失性之归者几稀矣。
上御翠露亭。简召诸宰及 赐暇儒臣。讲其所读书。仍命诸宰。各制诗进爵。 赐烛以荣之。公以首相入侍。 上亲为侑爵。公不觉醺醉。伏苑中。 上乘小舆。将还大内。 下问为谁。左右以领相对。 上曰。老相在此。不可辇过。 命设行帐。然后乃入。继 命中使护归。翌日。与诸公上笺称谢。旋以失礼待罪。 御批曰。昨见公醉。甚洽予意。有何失礼。
上御阅武亭。召公卿侍从。如瑞葱故事。因出 御轴。各制写以进。公末句云。忘言醉饱钧天里。敬德唯关献曝诚。虽文字之末。不忘箴规。见者皆曰。得大臣进戒之体。
公为相十五年。当尹元衡用事之时。内外掣肘。不能行其志。每一念至。或中夜布席于中堂。仰面独卧。叹咤良久曰。这翁今番行次。甚为中间矣。(候鲭琐语。下并同。)
公求退十馀年。始蒙俞 允。递相之日。身气轻健。殆若无疾者。常曰。天絷已收。无往不适。约与儿辈。随处命驾。水曲山傍。閒往閒来。作 圣世无事物。祝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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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以终天期耳。有时取酒微醺。缓歌起舞以自娱。或问前日未尝欢娱。今何如此。答曰。昔负重任。惟力不支是忧。今既释之。云胡不乐。
公燕居无事。颇有自乐之时。谓子弟曰。为善最乐。非乐。不足以语君子。汝试以论语中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之语。永言之。似若歌调而长咏之。则古人之气像。可得矣。箕子过故殷墟。亡国之怀如何。而欲哭则不可。欲泣则为近妇人。乃作麦秀之歌。古人之不轻用性情。可见矣。
公常谓子弟曰。吾死而若请谥则必有行状矣。我行迹无他可记。若曰。公晚好鼓琴。微醺。辄弹感 君恩一曲以自娱当矣。
公在银台。当奏覆。囚案盈抱。诸宰相顾曰。今日必暮。公举条要。敷启甚详。晷不移刻。情伪毕露。既出。无不称之。
公为大司谏时。有一同僚将 禧陵水石之说。议于图席。公曰。玆事极重难。十分广咨。然后乃斟酌。当不可容易。力止之。不数日。其人入 经筵独启之。时金安老方忌郑文翼公光弼。正欲构陷而难其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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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时文翼实监其事。故乘其隙。乃发迁卜之议。因置之不测。声势甚张。公闭门谢客。究思可救之方。自第具谏草。率同僚以启。俄得轻论。
金安老起咒咀狱。欲加罪惠顺,惠静两翁主及福城君也。使人更为假像。悬木片书不道语。而书字生热。与前不同。筵奏请劾。命百官收议。大谏尚某曰。今书字与前书同则他人虽千金。岂忍书之乎。两翁主仆隶。勿置都下则祸息矣。(朝野会通)
公忠厚宽裕。度量宏大。十六年相业。亚于黄,许。(燃藜室记述)
明庙领相尚成安。相业亚于黄,许。卒后湖堂月课。以悼老德大臣 命题。(东国氏族考)
公不言人过。客有言某一脚短。公曰。无己则宁不若云一脚长也。盖不忍斥其短也。其立朝也。驳击奸佞。不肯随波跼蹐。故卒为名臣云。(芝峰类说)
武科赴举者多伪滥。先时。以朝士为保举。公在庶僚。时武举者争求为保。公皆许之。或未及门。而伪着署押者亦多。考试官以笔画不同覈之。简问于公。公答曰。或醉着。或睡着。或卧着。所以不同也。人谓之有量。后官至领相。术者洪启宽曰。为阴德默佐。其临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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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曰。起自草莱。三入相府。晚而学琴。常弹感 君恩一曲。七十二。卒于正寝。感 君恩者。自作曲谱云。(星湖僿说)
卜者洪启宽。算公造化一生。吉凶祸福。纤毫不差。至于弃世之年月。亦皆言之。公以所经之事无不沕合。至其年。豫为身后具待。洪卜适以事往湖南。逢人自京来者。必问安否。一年已过。公姑无恙。洪大异之。还京。即往公宅。公曰。吾信尔卜。自分命尽。今年不验何。洪曰。推公之命。尽其心力。宜无差谬。而古之人有以阴德延寿者。公之厚德。必有是也。公曰。岂有是哉。但修撰时脱直还家。路上有红袱。取而见之。乃纯金盏一双也。默而藏之。挂榜于阙门曰。某日有失物者。访我家来。翌日。一人来谒曰。小人乃 大殿水剌间别监也。子侄有婚礼。窃借 御厨金盏而失之。已犯死罪。后日现露则必伏法而诛矣。公之所得。无乃此乎。答曰然。出给之。洪曰。公之延寿。必以此也。后十五年卒。(潜谷旧录。下同。)
公先世居林川。家业饶富。公曾祖公尝贷与贫户。契券甚多。悉取而焚之曰。吾后世必有昌贵者。手植三槐于庙庭。以拟王晋公故事。至公果登台辅。自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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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不营产业。先世廪库。皆渐倾毁。有奴请建修葺。公笑曰。汝虽欲完。将以何物实之。竟至颓圮无馀。
贞显王后薨。公掌都监事。金谨思为提调。颇以葬物私施人。公谓 国事未襄。大触其怒。后累被中伤。拜判书,赞成。皆被论递。(记年通考。下同。)
公为江原道观察使。将行。请教于尹相殷辅。尹相为陈方伯政要。公遵行不违。事无积滞。常曰。吾屡应当道。常遵尹相之教。后有为方伯请教于公者。必举尹相之言以送之。公东伯时。有一妪告义子欲烝己。公审妪貌。皤头烂疮。面如猿猴。公诘之曰。恶少不胜淫情。以色故。尔子亦有本妻。必不犯极恶奸汝明矣。若不直承。必先讯汝。妪服曰。子果不顺。欲构以重治耳。公即治其子不顺之罪。其度事深诣类此。
公为京畿观察使。管邑人士有连名状曰。某人不孝继母。公悉招持状人谕之曰。继母子。不孝得名最易。尔等十分审察而来言耶。众曰。人理不祥。不忍形诸文字。实烝之也。公访其家人。不用刑杖。一言得情。上谳明白。 朝廷不复究讯。即处以律。朝中大相有素服公者嘉而戏之曰。令公宽柔。谳狱甚猛。
公在泮时。闻韩忠奉使岭北。有一人出自山谷。被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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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之衣。立道上呼韩之字。袖出陈弊一书以授曰。归告 殿下云。一泮莫不唶唶曰。三代以下。乃有此等伟人。公独不应。座中诘其故。公徐曰。若果贤者。焉有自衒之理。众共诽之曰。外若矜严。内必如之。公曰。岂无象恭者乎。众益攻之。公竟不答。 朝廷问得其人则乃燕山嬖孽家书题。有罪长流者。然后知公之识见高矣。
公初释褐归乡。有崔弘济者。不为士类所齿。乘静庵贬谪。上疏力诋。至请其死。 朝廷适加重罪。弘济喜语稠中曰。果用吾言。已而命斩光祖于谪所。公自少耻言人过。而闻之大恶。屡与所亲。斥崔之为人。其见递于翰林。再驳于持平。皆以此也。
公在相府。缁徒有不法事。僚相忿其放纵。谓公曰。此辈无所统制。故如此。若依 祖宗朝旧例。使有纠摄之地则不乃有益乎。公曰。疾之已甚。乱也。此属当治而不治。今若纠检。而复立统属之规则无识之徒。反谓之崇佛而然。则事又大关。固不可为也。未几。公以事诣 阙。内旨下议曰。僧徒无统。欲复两宗治之。何如。公 启曰。僧徒虽无统摄。然起废重难。故前日同僚亦有此议。恐反有害。遂止耳。公实未知其渐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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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事机之初。微言讽止。得大臣 启事之体。未久两宗复。
成听松善居丧。太学诸儒。欲疏其居丧孝行于 朝。先生之友尚公。时居上庠。止之曰。守琛兄弟。力学士也。将期大成。不可使一善之名。早闻于世也。事不果。先生闻之。称其识量。(栗谷全书)
公欲治鸭绿筑长城。保障西塞。会议廷中。论者寡和。叹曰。吾识平阳独致诚 国事。那使斯人不日成之。(平阳君金舜皋墓志)
古人言。官至三品。不读相书。自识贵人。以其阅人多故也。顷时相臣成希颜荐郑光弼。尚某荐李浚庆。人谓有知人之鉴。盖以是欤。(芝峰类说)
曹南冥植。徵除丹城。其辞职疏。并论时政。有 慈殿渊塞。只是深宫之一寡妇。 殿下幼冲。不过 先王之一孤嗣。天灾之百千。人心之亿万。何以当之之语。 明庙以寡妇二字。语涉不逊。 震怒。几欲罪之。时尚某为左相。使李济臣抽宋史英宗纪出欧阳修言。慈圣太后。深宫之一妇人。臣等五六书生之语。以此救解曰。曹某专袭古人告君之语。极言国家孤危之势。非慢语也。 上亦待以逸士。竟不加罪。(石潭日记,燃藜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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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
公亡子祭文曰。前年汝丧子。今年我丧汝。父子之情。汝先知之。呜呼哀哉。可谓辞约而意切。(芝峰类说)
平壤城内。夏月素多苍蝇。衣服饮食。须臾污秽。公为监司时。令民捕蝇日课。时市有卖蝇者。后公丧一子。哭之曰。吾平生未尝有害物之事。独于平壤。诛蝇太过矣。今日之哭。岂非报乎。(平壤志)
岁庚申。 明庙特简召先生名。 命除司纸。尚相公某。先生少时友也。与之书。力劝其出。先生答曰。昔文立不荐程琼。知其性谦。年老无复当世意故也。公非知我者耶。尚公又贻书责之。竟不起焉。(退溪集○听松墓碣)
陈复昌方贵宠用事。尝乘醉访尚某。倨傲无礼。戏曰。尚爷歌。某素不能。即欣然歌之。及归。叹咤曰。吾为此人所辱矣。(李朝实录)
徵士成守琛卒。先时。 上特命授司纸。时尚某为首相。劝使来谢曰。恩命出于 上衷。不可不来。守琛时已老病。复书曰。文立不荐程琼。知其素性谦退。年垂八十。无复当世之望故也。子非不知我者耶。竟不起。(李朝实录。下同。)
尚某成守琛兄弟。同榻之友也。尚公每语人曰。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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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之士也。
中宗三十四年己亥。命刊颁棠阴比事,折狱体要于中外。大司宪尚公。以刑狱多滥而请之也。
明宗即位元年丙午元月十五日。以尚某为左参赞。 仁庙即位初。有忌公者。以岭南巨服。必须剸烦才为托。黜公为岭伯。至是拜是职。
明宗四年己酉。命李贤辅,鱼得江各加一资。下书招之。嘉其廉退有操也。公言二老皆年过八十。道路且远。宜有给马之典。遂命给马。
明宗五年庚戌六月。命观象监候中星。修改宗庙洞口之仰釜日晷。昌庆宫之新报漏阁漏筹浮龟。复命观象监提调。尚某金益寿等。修改钦敬阁十二朔田猎稼穑等制度。务合于豳风七月之象。
明宗八年癸丑。文定大妃御宣政殿。 上坐帘外。召三公入侍。 教曰。妇人干国政。实非美事。以主上冲年。不得已居摄。而天灾时变。叠见层出。恐由予否德也。况今主上长成。学问高明。自今归政。当不复与听也。 上下榻辞逊。顾谓大臣。使陈其不可。公与沈连源,尹溉等对曰。 慈殿今日下教。正是宣仁王后所谓母后当阳。非国家美事者也。况 慈殿春秋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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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勤万机。殊非颐养之道。臣等惟当将顺 懿旨而已。 上不得已从之。
明宗十二年丙辰夏。公与经筵官赵士秀 白于上曰。滉之为人。可扶颓俗。 上乃以手札召之。仍除副提学。竟不至。(松冈遗稿)
明宗十三年戊午秋八月。 上以灾异。召大臣卿宰三司长官。访问弭灾之策。领议政尚某请伸理幽冤。以答天谴。 上曰。当省念焉。(李朝实录)
明宗十四年己未。 上亲试赐暇学士于翠露亭。制述经讲。入格人赏赐有差。仍宣酝极欢。领议政尚某曰。 成宗朝培养文学。故人才蔚然辈出。今日之事。近古所无也。然其讲论文义。有关治道者。自 上采取。见诸施为则尤当有实效也。 上然之。夜深。赐宫烛各归其家。道路拭目。以为旷世盛事。及公卒。湖堂月课。以悼老德大臣为题。(李朝宝鉴)
尚成安公世居林川。其先不大显。其父察访公筮仕。侨居于长兴洞口。成安儿时。率群儿嬉戏于街上。郑文翼光弼为首揆。时见而异之。令小使挈来。至其第。啖以饮食。亟加称赏曰。此儿异日。当坐吾座。但避事少建白耳。成安果登元辅。在相位者十六年。享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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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乐。而 女主临朝。故雍容养重。一如文翼之言。异哉。(乐全谩录)
申企斋光汉。于正德己卯。为大司成。尚公以上斋色掌。出入于明伦堂。是岁冬。登文科入翰苑。及群贤斥死。申公亦贬为悉直府使。因罢黜。退居忠州之达川。二十年后至嘉靖丁酉。金安老被罪。戊戌春。公还 朝。复为大司成。尚公时为户曹参判。相遇于道。驱轺至公之马首而谓公曰。令公不识我乎。我乃己卯色掌生员尚某也。公曰。其然乎。令若不言。楚泽馀生。岂能记其旧时之面目乎。遂相揖而去。宦路翻覆。自古犹然。积薪之喻。不亦宜乎。(松窝杂记。下同。)
明庙申光汉。为判中枢府事。尚公与沈相连源 启以申某立朝最久。年高有学。而久在从二品。请升秩领 经筵。资其劝讲。于是 特升正一品。今则时任大臣外。虽原任大臣。不得兼带领 经筵。固非旧制也。
尚某。字起夫。世居林川。少孤。鞠于姊夫夏山君成梦井家。梦井深服其德器。公儿时。文翼公一见。叹服其大器。大司成柳云。见其课制。大加褒称。访于家曰。见公议论。知有经纶之才。被荐科不就。是冬。登科。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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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朝。官至领议政。卒谥成安。(郑文翼公遗稿。下同。)
朴佐郎达。己卯后弃官。退居江陵。尚某按东藩时就访之。语人曰。斯人玉壶秋水。
沈葆庵连源为首相时。敕使将至。公已婴疾。上状乞解。再三沥恳。 上谕以在平日不宜轻许。今则敕使所视。不可使相臣有缺。故勉从所请。左议政尚某 启曰。宿德元老。其去留足为 朝廷轻重。请仍任待瘳。 上遣史臣谕曰。昨递卿职。予不获已。今左相启留。是乃公议。卿其仍任调治。(李朝实录)
李左尹澯。暮年谢病家居。不受禄。尚公,沈相连源等白为奉朝贺。及受其禄终其身。(于于野谈。下同。)
尚公尝赴政府。卜相而还。其孙婿李公济臣问曰。今日谁为之。公默然。济臣曰。似闻沈通源应在卜中。信乎。公曰。似为之。其人髯好。髯好云者。惮济臣也。
清江李济臣年十七。聘于尚公之门。公常称大器大器。(简易集)
一日。侍妻祖父尚公。语及墓树事。公诏家人勿竖己石曰。谩镌虚辞。死未埋耻。余曰。外王父有笃美。迄玆无表。若此者。当得已乎。公方惫且卧。蹶然推枕曰。如汝富宁公。安没显刻。汝必勖之。济臣拜而请其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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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曰。汝祖德烈靡不闻。余亦晚交。其详则未。委富宁之日。余在北幕。当时亦近古。 朝廷无使闻民疾苦等事。汝祖居官冰白。不犯毫毛。常衣弊御款段而已。以此只从一仆。出入村曲。历咨军民宿瘼。官政秕颣。田翁里妪。咸不意其官人。相谈尔汝甚悉。明日。即取以尽更之。惟民愿欲萎暍膏醒。列邑尊服。高风卓绝。落落如此。故尚公曰。缊袍而无耻狐貉者。结缨之后仅乃祖耳。不可使没闻于来后。(禹富宁公墓志。清江撰。)
尚公每称李公亨顺曰。真可任将。虽泰山崩于前。目不瞬者。惟公然尔。(清江集)
李忠穆公廷馣。为参下官时。持公事取禀于尚公家。公与之坐馈酒。且曰。吾近得孙女婿。气宇风味。与君相似沕合。君其见否。使小奚招新郎以出。新郎即李济臣也。两人通姓名接话后。公因为入去。其意盖使从容谈话也。(四留斋集)
听松先生专力务学。不遑治产业。在洛尤贫。时至于灶绝炊火。晏如也。庭有古杏。其大数围。朋侪之往来者所尝见也。一日。尚公权相公拨同访先生。入门顾庭杏不见。怪而问之。先生答曰。近值天寒。斫以充薪。尚公笑曰。主翁之贫。祸及庭树。(成听松遗事。成大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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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节孝殁。家贫不能治丧。其友尚某,郑源,洪奉世,李涵,郑潚,元溉,慎希复,许净,安昙。各出财棺敛。遂克葬。(成节孝墓志)
节孝成公殁。家贫不能治丧。其友尚某,郑源,洪奉世,李涵,郑潚,元溉,慎希复,许净,安昙等。各出财棺。以二月日。窆于坡山。又相与谋曰。以叔玉之贤。不能少试于时。又不得寿而遽殁。命固已矣。吾侪在世。使斯人名又竟泯灭而无传。岂不尤恸矣哉。此吾辈责也。不可不志于隧。以慰泉下。遂买石磨砻。以图不朽。(慕斋集)
牛溪博通经史。文辞赡蔚。又学识行义。已为人推服。尚公贻书听松曰。贤胤纯正而能文。真奇男子也。贺君有庆。
诸学子为尊先先生。欲建祠院。今虽似晚。诚为盛事。然鄙人有一说焉。仆久在尚公门下。饱闻尊先府君德业学问行义。与尊叔父先生。真可谓鲁卫。虽享年不永。新学后生。闻知未广。若以金慕斋志文参之则成安公之论。亦为深知而质之无差矣。(清江集○贻牛溪书)
尚成安尝语子弟论诗麦秀章曰。箕子过敫(一作殷)墟。亡国之怀如何。而乃曰。欲哭则不可。欲泣则为近妇人。诗人之不轻用性情如此。可见公之气像矣。(栗谷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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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与丁赞成玉亨同监 仁庙胎峰于岭南。咸昌倅。两相旧知也。欲劝酒而先醉。因失溺流于座。丁公指尚公使见之。相视而笑。主倅因入衙而罢。其后丁公无一戏言及其事。公亦喜其量而默识之。返庆尚之路而终不说。常服难。以为不戏人。小事如此。况言人大过乎。是行。于一邑。夕有哭声起于丁相之所。问之。乃丁相遇先妣之族。而持泣云。(潜谷旧录)
几杖之宴。非但一家私庆。亦 国家稀事。故满朝宰相皆与焉。孝靖之时。分韵作诗之宰。虽未知尽是赴宴之人。而一时交游之盛。 国家之多名卿钜弼。就可想已。聘祖尚公受几杖时余目睹。通三日设席。而前后宰相几五十馀人。至于近年。金犀极少。六卿亚卿。仅得推移备员。赞成二位阙焉者殆五年矣。洪江宁庆筵。不过五六宰相云。与 明宗朝盛会。大不侔焉。(清江锁语)
盲人金孝命。可谓善卜者。至癸丑年别试。或问孝命曰。今年科举何如。答曰。金姓当魁。李姓居末矣。及榜出。金庆元,李庆禧也。时尚公为读卷官。欲以洪大谏天民为首。下官皆以金为可。公固争不得。且凡科举。皆取入格文字。而其时 特命次中以上皆赐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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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得参焉。尚公出试场。谓子弟曰。这老第试可笑。金庆元。自乃祖千龄乃考万钧。皆壮元也。此家必占三代魁星。而强欲以洪家置首。琐力其可及乎。盖亦言其前定也。以孝命之言观之则可不谓然哉。台谏论次等 赐第。不可久执。未 允。人众岂能胜天乎。(涪溪见闻。下同。)
尚公以检阅罢归。抹马于衿川地。陇上有翁牧牛。公问曰。二牛孰优。翁不对。再三问之。终不对。公甚怪之。公既上马。翁随而后。数十步密复曰。向者问。未即奉对者。缘二牛服役岁久。未忍斥言故也。其实小者为优。公下马谢曰。翁是隐君子也。其教我以处世法矣。遂服膺而勿失。自筮仕至悬车。未尝忤于人云。
公器宇洪大。未尝言人长短。吴判书祥有诗曰。羲皇乐俗今如扫。只在春风杯酒间。公见之曰。何言之薄也。改以羲皇乐俗今犹在。看取春风杯酒间。改下数字而浑然不露。二人之气像可见。(诗话丛林。芝峰评。)
成夏山君梦井。尚公姊夫也。天姿超颖。诗未尝经意。而出手必有佳。病怀赋。申企斋常书一统。付壁读之。尝小构南麓诗曰。谁家有道可冲天。料理始终却未然。试向山中高枕卧。此身安处即神仙。措意达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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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意。尚公每曰。兄天性孝友。而其诗亦可采于东文选而未愧也。时不见录。亦命欤。(诗话丛林。清江评。)
英庙朝。每幸行崇礼门路也。掖隶呼禀所过街坊。而奏尚洞。则必式躬曰。此古贤相所居也。(闻见录)
尚成安教子弟曰。士之立心。不可少容邪曲。至于科场发轫。尤不可不以正出身。若暗相代借。终至窃名则即是终身玷累。不可改悔之过。后虽有忠言谠论。皆诬而已矣云。余少时入场屋。所业赋也。而科题表也。或劝倩手。而余不听。折卷而出。若听人言。其不得罪于尚公乎。(任全斋集卷之八)
不言脚短但言长。必讳其人欲勿伤。至若群邪无少贷。乘风搏击气堂堂。(比彭录)
 
(尚公不言人过。客有言某一脚短。公曰。无已则不若云一脚长。不忍斥其短。然搏击奸佞。无所回挠。)
赵敦艮斋曰。德性之淳厚。自有天赋中出来。如尚成安公论箕子过敫(一作殷)墟。欲泣则近于妇人。乃作麦秀歌。曰。古人之不轻用性情如此。(古人以下九字。即尚公说。)可以想见其气像矣。(认斋集。杂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