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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乐堂文稿卷之八
希乐堂文稿卷之八 第 x 页
希乐堂文稿卷之八
 杂著(龙泉谈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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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著自序
  余自谪居来。追惟愆咎。深徵痛艾。窃自悔厉者多矣。愚不能随凿变枘。承媚灶幻。妄意守素竭赤。直冒岖险。唯驱一辙。庶可以效丝毫忠。喉转触忌。足举投坑。堂室肺腑。俱为钩机鼓架之地。一唱燄扇。千疑风答。淬刃扬镬者。方且舞勇而急挤之。岂不自料狂戆之性。不顾力度材。冒昧时宜。区区许国之罪。非万死所敢赎。尚赖 圣明离烛。时论持恕。幸脱血牙之吻。以属刀杌馀息。 恩至渥也。汤火残魂。悸不自定。兀兀孤骸。流离颠踣。瘴厉百毒。与死为邻。第以指心捐躯。自果蹈祸。虽委沟壑。尚可悔耶。天地鬼神。上列旁森。组织之口。有不足以怍吾中。则横被之患。古人所不虞。静扫斗室。焚香息虑。可以公吾天而了馀生也。然无所用心。君子所病。百癈之人。精神疲耗。披贤圣书。读不过数行下。愦愦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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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字讹。青朱变见。辄不竟纸而辍。永夜长昼。无以遣惰则时颇省记。平昔所得朋侪中语。信笔裒录。以当交游谈谑。且有新获。随补其尾。用为拨闷慰寂之助。虽不可以用心云尔。不犹愈于博奕昼寝者乎。或曰。裨(一作稗)官小说。亦足资辩博而缀遗缺。职编摩者之所必采。岂能终税以自私耶。余曰。不暇也。置诸巾笥。俾吾子孙。有以知吾今日历落艰辛之态。而寓其勖焉则可也已。嘉靖旃蒙作咢后蜡月上浣。书忍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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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圃隐郑文忠公祠堂]
圃隐郑文忠祠堂。旧在永川。孙文贞七休公。尝按是路。巡过郡境。马上醉睡。瞢腾昏昏。过圃隐村。梦间。依稀见一老翁须发皤如。衣冠伟然。遮马首立。自言圃隐。且云所处颓癈(一作废)。风雨无庇。如有意相属之色。七休惊异之。询故老得其古址。勖郡人营之。堂成物备。躬奠以落之。自倾大卮。醉书堂壁曰。文丞相,忠义伯。两先生肝胆相照。忘一身立人纪。千万世景仰无已。惟利所在。古今奔走。清霜白雪。松柏苍苍。构屋一间。将以蔽风。公灵安兮。我心安兮。窃疑忠魂毅魄在天地间。汤然与造化元气同其流。岂肯区区以祠宇成毁。有所丐贷于人耶。意亦此老胸中休休。平生以忠恕为心。其精神气脉。或能感通于惚恍间耶。仆尹东都。傍治是永地。访旧事。知祠宇尚存。而七休之题。剥落无痕。石刻则初阙焉。噫。悠悠百数十年间。祠宇之修。待一七休。而记识之镌。尚无人耶。慨然与其守张君谋。图石之力出乎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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镂之述徵于余。余忽以忧去。事不克就。至今叹恨而不能忘。然有望于后来之君子云。
[七休(孙舜孝)按行列郡]
七休(孙舜孝号七休)按行列郡。道见孝子烈妇旌表。必下马展拜而过。就金乌山下吉先生再故居。为文以奠之曰。拜瞻祠下。髣髴仪形。惟乌山洛水之如昨。念先生兮安在。奠蕉黄与荔丹。冀英灵之不昧也。此老无意雕琢于文字间。而胸中所发。自能如此。可以想见其风槩。
[昭陵之废]
昭陵之废。至正德癸未。计年五十八。人心沈痛。冀复者久矣。一日。 经筵检讨苏君世让。首发其论。 上惕然命大臣。启春秋秘记。搜考其时废之之故。果出于政府之请。大会公卿杂议之。被 召恃入。张判相顺孙。历过柳领相第曰。今日之议如何。领相坚言曰其不可。及入议。三公以下皆以为难。惟申公用溉,姜公浑,张公顺孙暨吾季父忠贞公议当复。竟阁不行。台谏侍从争之。大学生亦上章。不能得。踰时守閤。势将寝。时仆与金国卿辈在续三纲行实厅。厅僚相与谋曰。台谏中辍则后无可为之几。吾辈不可出位为嫌。裁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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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縻台谏之势。会雷震 太庙木。 上惊惧。即日秪拜讫。趣 召公卿,台谏,侍从入对阙失。有以 昭陵为对。议乃佥同。遂 下允命。设都监督其事。初。 陵既废。移兆海濆。绝奠守积年纪。只传一阜是其所。而尚有它说疑人。设幄殿将奉迁。握土深而玉匣无所见。皇骇罔知所为。是夜。监官假寐。梦觌凭几帐殿。具王后仪。两丫鬟侍。召监官劳之曰。尔等勤苦。监官拜伏骇汗。觉而异之。明朝。深加数尺许。忽见漆片如掌。翻着锸刃而出。盖 梓宫漆厚。脱落而然。果能克其事。安山人言陵之未废。夜闻哭声。如在陵所。傍民怪之。明日。驲骑猝至。陵遂迁。民家营作。用废陵石者。必有疾疫。牧牛放马。践蹋茔地则天睛(一作晴)忽晦冥。大风暴至。人敬而神之云。卜新 陵于 显陵左枝。两 陵间。海松参天。 陵始役。数株无故忽自枯。斫去而两 陵相对无障蔽。异哉。初。权岐亭叔远直银台。夜梦郑海平眉寿与柳领相手搏相角。似有大恚者。领相窘甚。岐亭惊怪语人。居数日。复陵之议出。领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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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之。议已忽病。自朝堂舆出。沈绵遂不起。方其疾也。访子弟朝家近日事。答以力争 昭陵。公棹(一作掉)头言。此事终不可为。其牢执如此。当其召对。若使公在。恐终不回。海平即 昭陵外孙。人以为其灵有知。岂无憾痛于斯耶。神报冥应。未为无理。岐亭之梦验矣。此固荒昧。不可谓之必信。但偶尔事会。若有所相感焉者。斯亦可怪也。
[英庙笃意文治]
英庙笃意文治。育材作人之美。高迈前昔。置集贤殿。盛萃儒士。更日直宿。以备讨论。宠接之隆。世比登瀛洲焉。申文忠叔舟。一日豹直。漏下二箭。 上命小宦往觇直士何为。小宦还白方然烛读书。如是往觇数四。读犹不辍。鸡鸣。始报就寝矣。上嘉之。解貂裘。令乘睡熟覆其上。文忠朝起方觉。士林闻之益劝。 显庙久在承华。春秋向高。而沈潜学问。昼夜不懈。月明人静。或手携一卷。步至集贤直庐。与之问难。时成三问等直殿。冠带夜不敢辄解。有日。宵刻将半。意谓 鹤驾不出。脱服欲卧。忽闻户外履声。呼谨甫而至。惊皇颠倒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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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学之勤。好士之笃。诚千古之所罕闻也。
[宣庙好文]
宣庙好文。缵契 两圣。宠奖儒林。迥出常谟。一时文章魁杰之士。彪炳玉署。如梅溪,三魁,礌(一作㵢)溪暨先大夫。尤被 隆眷。常所述作。随月书进。梅溪,㵢溪。俱以亲老丐外。特致米硕以优其亲。㵢溪进稿。有北望君臣隔。南来母子同之句。 上从容赏咏曰。好仁身虽在外。心不忘君矣。梅溪遭艰。 锡祭荣之。宠及存亡。人人感起。鼓舞人材。振作士气。诚千载罕遇之盛也。成领相希颜。由弘文正字丁忧去。制关复叙。例谢 恩命。上召至閤门外劳之。 命中官臂一鹰以赐曰。尔有老母。公退有暇。可以郊猎。助供滋味。又入夜对。 赐酒果。公袖柑橘十数枚。因醉伏不省。中官负出之。不觉袖柑堕散于地。明日。下柑橘一盘于玉堂。教曰。昨日希颜袖橘。意欲遗亲故赐之。公镂骨思死。卒倡靖国之举。以为报效地。 宣庙待士之诚。知人之明。固有以尽人忠也。而公之革危措安。勋在社稷。亦可谓不负 知遇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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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两圣。精于楷法]
文 成两 圣。精于楷法。 文庙遒劲生动之真。深夺晋人奥处。只有石刻数本传世。至宝神秘。真迹罕有睹。惜哉。 成庙妩媚端重。从容三昧于赵松雪规度上。又或 留意于墨戏小画。斯皆天纵之能。不烦模习而妙诣古范。万机之暇。清宴有时亲翰墨。略加挥扫。寸笺尺幅。散落人间。得之者钦玩复袭。不啻如珙璧矣。上舍生朴元秢稍善书。 成庙览而可之。下书其乡。 赐纸笔以奖之。荣耀乡闾。无不惊动。夫寸艺细技。岂足以上动 睿赏哉。然不以 圣能而废之。奖劝之隆。必出于诚如此。由是文章书工技百术。莫不懒激而精臻。乃知 圣人鼓舞转移之几特在于一嚬笑之间。若非 诚意之好夐超凡情。则虽百方劝饬。严立程课。秪见其骚烦颓惰耳。安能动人若此之深耶。
[东峰金时习自龆龀已有能诗声]
东峰金时习。自龆龀已有能诗声。遂摆落纠纷。祝发为僧。改名雪岑。与南秋江为方外游。狂吟放浪。玩弄一世。逃世于禅。不奉其法。世以狂僧目之。行过市肆中。或凝睇忘归。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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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刻。或便旋衢路。不避稠视。群儿诋笑。争掷瓦砾以逐之。其臧获田宅人取。 曾不屑意。后忽从其人请还。其人不肯。岑身即雀鼠之庭。面争供对。譊譊如市井之竞。竟获辨理。官券既成。纳怀中出门。视天大笑。遽出券碎裂而投之沟中。其戏人侮俗如此。 光庙尝作法会于内殿。岑亦被拣预。忽陵晨逃出。不知所之。遣使踵之则故陷街里溷秽中。露半面而已。有沙弥喉音清楚。能出商声。浪咏长吟。遗响袅空。凄有馀感。每值皓月朗然。中宵独坐。令沙弥咏离骚经一过。辄泣下沾襟。性嗜酒。饮醉则曰。不见我 英庙。流涕甚悲。诸毗丘推以为神师。服事颇谨。一日。合辞请曰。弟子等奉大师久。尚蕲一教。大师清净法眼。终以付谁。众生迷方。愿受金篦之刮。请弥坚。岑曰。诺。大开法筵。岑具袈裟法衣坐跏趺。缁流坌拥。合掌罗跪方耸听。岑曰。可牵一牛来。众莫测所以。牵牛系庭下。岑又曰。将刍束来。令置牛后。大笑曰。尔等欲闻法。类是矣。(牛于中畜类。识最为顽然。人之迷冥无者。俗谓之牛后置刍。)缁众赧然而退。近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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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僧。岑为之领袖。为诗典重。少蔬荀气。入金鳌山。著书藏石室曰。后世必有知岑者。其书大抵述异寓意。效剪灯新话等作也。
[蔡聘君襄靖公]
蔡聘君襄靖公。幼从父任在庆山。与二弟同卧衙閤。夜忽思便旋。搅衣独出。房拢(一作栊)外开。目见白气如大圆镜。五色相比极明绚。在空中回转若车轮。自远而近。迅如风电。襄靖魂悸。苍皇走入。才踰中阈。其物追入房中。俄闻小季最在房奥者惊起腾跃。呼痛之声不绝口。口鼻流血而毙。襄靖了无伤损。凡邪气中人。必乘其虚。人气全则亦不能害矣。吾友成蕃仲家。尝有鬼怪。西日初暝。昏钟欲动。隐隐然出自西冈密林中。或投石或然火而至。陵污一婢子。歆歆然受妊。如有人道之感。人家往往多遭此患。医家所谓鬼眙(一作胎)者是也。百方云。禳不能得。蕃仲以为刚正之气可以厌伏。取醺作气。独坐轩外。坚色不惧。目来方不暂瞬。如是转数刻。期遇而悄无声迹。意谓屏遁。使旋身转步。将越户限。忽觉心气慄然。投掷之石。已落踵边矣。正气固可厌邪。而一有馁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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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反乘之。几不可不慎也有如此夫。
[许忠贞公琮自少气宇沈毅]
许忠贞公琮。自少气宇沈毅。常于行路中。未尝目左右。凝然若沈思者。或至迷途。尝结同侪读书。偷儿夜入其室。尽将衣屦去。诸伴莫不懊恨。公独怡然不以为意。取笔书壁上曰。既夺我之衣兮。宜吾鞋之莫偷。既夺衣又偷鞋兮。窃为盗先生不取也。识者始服其量。及释褐。调军器直长。 光庙简文官习天文。公研穷推步法。时谪(一作适)见日食。公推食分书进。尾系以疏斥异端。绝游畋。开言路等事。趣 召内閤。摘疏中语。佯加威怒以试之曰。予无十旬不返。以面代牺之失。尔何以比予于夏康,梁武。 命力士捽下。以圆杖杖之。傍侍股慄。上又取匣剑横膝上。令曰。见吾剑拔尽匣则即行斩。遂徐徐拔出。霜刃照人闪闪。拔垂尽。力士方挟斧锧。目其剑以待之。公犹不变对。随 问无错。 上还纳匣中曰。真壮士也。以晚见为恨。 命进酌。公从容起洗杖血。裂衣裹之。就尊所斟满以进。进退颇雍容。 上大奇之。终至大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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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乙亥余以直提学宣慰日本使臣]
正德乙亥。余以直提学。宣慰日本使臣南湖西堂等。行到凝川。时以国恤。繁丽事一屏。独处望湖堂。皓月入帘。湖山霭如。天空人静。清气袭骨。奇兴满眼。横逸不可当。沈吟得句。晨起索笔则匣中只有空管。尖头忽失所在。披衾振衣。搜竟不获。心甚怪之。逮立马将出。更开匣视之。尖头依旧束管矣。是夜临卧。用以书牍讫。手藏其匣而盖之。无罅缺可出。且窄突油笺。滑如琉璃。净壁又无一物。坠毫断针。皆可扪数。三面俱闭。但虚南而吾卧当其窗。舆卫外直者。夜绝来往。匣在枕傍。终始手抚之。更无人启闭。未知尖头初何以逸匣。逸匣而藏诸何。又何以复入旧匣耶。百思殊不可得。意亦为神而非人也。语诸主使则主使曰。古云诗成泣鬼神。或云坤灵泣。或云鬼神愁。岂真有是耶。余曰。自古骚人词客之过此者。啁啾呻咏。壁间镂板。鳞比蚝粘。其受弄侮。鬼且惯矣。何有于一芜语耶。其必以贫诗未免为拍手揶揄之嘲戏耳。相视一莞而去。时李棐仲为主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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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庙朝尝因歉旱禁群饮]
宣庙朝。尝因歉旱禁群饮。时当春暮。百花烂熳。月明如昼。 上散步后苑。因念如此良夜。岂可虚负。必有宴集者。分遣紫巾数辈(给使掖庭者。着紫色巾。)于玉坊。搜摘以闻。适宋参判瑛第设高会。一时胜流无不赴焉。哀丝豪竹。醉谑方喧。一紫巾迹其音经至。诸公不知。紫巾小立门外。倾耳听笑哗声。认其为蔡聘君笑。逡巡却步以遁。紫巾者。本天曹奴。聘君为郎时马卒也。明日。诸公始闻之。权忠慜公间贺聘君曰。德哉。君之笑也。福哉。君之笑也。微君笑。事几殆。士林间传笑。当时朝廷清明。四方无虞。年登物阜。和气霭然。朝有忠厚之风。下无讦诉之俗。士大夫以信义相与。绝猜疑互轧之势。官署清闲。卯申多暇。日以文酒相娱谑。居上者爱养其气致。在下者歆慕其风流。当时气象。今不可见。莫不追想而永叹。
[余家尝盆蓄安石榴数株]
余家尝盆蓄安石榴数株。其一开花结子。若狮蹲顾见之形。头面尾鬣四足指爪。无一不纤备。如今人家妇人篆图上刻作蹲狮象。而活动之巧殆过之。深可怪也。昔晋安帝时。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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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献一蒂六实之祥。齐安德王以多子。为子孙众多之象。此果何谓。当俟后之博识者。后年。又见灯焰上拔出双条。细如丝缕。长踰寸许。两茎双蒂。蓓蕾着蕊。若红莲欲拆。良久不灭。殊可爱玩。古占以灯花为报喜。后果信然。
[我朝赐暇读书]
주-D001岂所谓两炬者耶。 大明高皇帝。妙择年少儒臣文学最高者。处之禁中。秘府书籍。得任意探讨。以为远大地。光禄寺供酒醪饭餐。太子亲王。迭为之劝酬。皇帝时临论难。赐白金鞍马衣襨等物。宠异之隆。前古所无。我朝 英庙肇仿其制。赐暇读书。其选前后不过三四人。逮至 宣庙。其规寝备。初选六人。赐长暇于藏鱼寺。任其所之。中葺龙山废佛寺。轮玉堂员休一月后又选七人。判一年更代之。分赐法酝珍馔纸札什器之备。视古有加。增广龙山堂。遣内臣审度而营之。垣厩厨库之缺。无不周完。命曹伟作记。并额读书堂三大字以出。赐酒乐遣承旨落成之。极意蹈舞。烂熳而罢。明朝。裁谢笺赴阙。加红帕函羿而前之。随以女乐。荣 君赐也。街里士女。奔走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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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诚千古斯文之大盛事也。盛极则衰。事物常理。中废燕山朝。旋又复之于当代。岂堂之废复。随世污隆耶。龙山颓圮。只存遗址。假就净业院居之。后以藏修不宜闾井侧。更择净地于东湖北麓。渠渠轮奂之美。迥过龙山旧制。廪给该供之丰。亦优前代。而骎骎为文具。堂虽不罢。常见其空。其事始不重云。以余无似。亦尝终始忝诸君末。其渐不嗣古。岂以是夫。未尝不仰思而三叹之。
[内府蓄水晶杯一双]
内府蓄水晶杯一双。一方一圆。大可容半升。莹然绝纤瑕。注之酒。金波细皱。盈盈动其中。远见澄澈。无毛发隐。如水月相映。光影倒空。真稀世之绝宝也。尝宴华使。以二斝籍红锦。间金玉器。交安酒卓中。华使郑同见之嗟赏。愿得其一。 宣庙以 祖宗朝所蓄。不之许。有日。下紫酝于银台。出圆杯使斟之。流霞漾虚。清冰透色。红素交凝。表里通明。非烟火食者所敢口。虽赤瑛盘樱桃之锡。不足喻其荣。玻瓈杯蒲萄之斟。何可拟其侈。诸公惊拜珍异。到手辄倾。不觉醉倒矣。成虚白堂性不能
希乐堂文稿卷之八 第 442L 页
酒。三复爱玩而不置。令吏点茶。吏以沸汤急泻之。中忽拆裂。诸公醒起知之。嗟惋弥日。其一赐读书堂。 教曰。非欲使尔等沈湎。用以示予珍重之意。时姜公浑,申公用溉,金公勘,金君驲孙等在堂。稽伏拜嘉。匣袭而珍之。谋寿其传。必托诸辞。台金而镂之。铭曰。清不涅。虚能受。德其物。思勿负。尔后法酝至。例讫宣杯一爵。径置匣藏。慎坠毁也。燕山朝。堂革。移之玉堂。玉堂罢。又移侍讲院。 圣朝中兴。复自玉堂还本所。其在玉堂也。为把玩者失手。一面有微缺。至今为见者之恨焉。堂之起废靡常。杯亦往复不一。隶守之屡换。而藏护之易漫。经危近碎。亦非一再。尚能完圭保洁。以彰我 宣庙不宝其宝而宝仁贤之盛意。岂至宝神悭。犹为斯文而呵卫之。俾 圣泽同存永久而不亏耶。
[入朝火者李珍曾与王献臣等奉命出来]
入朝。火者李珍。曾与王献臣等奉帝命出来。时金延昌勘以修撰。从事伴接之行。李珍相其面曰。当大显。后年。珍又擎诏来。延昌已带金冠银台。珍贺曰。曩昔吾言今不诬。君乃免
希乐堂文稿卷之八 第 443H 页
祸之相。时蔡聘君按西京。余以布衣从之。诏初至府。与妻兄蔡生观光。潜身帘庑间。华士名张钺者。颇有学识。容止亦端重。见吾辈。欲语不能通。将目击相与之意。略书扇面以相示。明日。钺语珍。请伴接求见。令舌官引吾辈入厅事。礼讫。珍设肴酒饷数巡。令钺书诸笺曰。天使问。明何经。余曰。粗明五经。拈出书易之文。略讲其义。余又随问书对。珍曰。中朝科第。各守一经。不必尽通如是也。因前席坐。执余手鉴掌理。又相面背。或近视。或远睨。或以指按之。称善曰。貌类外亲。于法贵显。次视蔡生。似不经意曰。颜比乃翁。言妍好则似差过。不言其吉凶。珍入京都淹数月。行还。聘君舟迓大同江。珍卒然问曰。按察之子好在否。蔡生逝已阅月。答以实。珍慰之曰。我固知。然君有两郎。幸勿以彼为念。因问余消息。到肃岭馆。又谓聘君曰。小郎胡不见我于西京。答曰。礼无私谒尔。再三叹恨而去。延昌在其时。方被眷注。何祸之可免。卒忤主。出按岭南路。主荒虐日亟。祸几逼逼已临头。会有事召至。而
希乐堂文稿卷之八 第 443L 页
乃值靖国举。得策其勋。会事之几。若有阴相者。免祸之言亦验矣。第六载是正德戊辰。珍又出来。见聘君曰。小郎今做何官。答曰。天曹郎。昔年行路。偶尔一见。事且久矣。未知珍何以尚记不置。似若殷勤者乎。意必以相法。自欲试其术之中否耳。殊为可笑。昔年。琉球国遣使。宴接于南宫。李广阳世佐判曹。聘君亚焉。宴已。其使谓舌者曰。判曹于相法凶。亚曹则善。舌者曰。判曹非独身显。三子皆捷科列要津。其福罕世。何以云凶。使默然曰。非吾知也。盖广阳长大丰硕。望其貌。亦知为福人。闻者皆笑其妄也。未几。广阳阖门遭祸。聘君能获终吉。优游至老而卒。方知其善相人之吉凶祸福。卜以推其数。相以知其貌。如烛照计之而不可欺。岂非素定而然欤。欲图以人为。费破心力而不得则反有怨尤于其间。可见其惑且劳已。
[正德甲戌年间鸡异叠兴]
正德甲戌年间。鸡异叠兴。或雌鸡化为雄。或鸡生三足。如是者不可胜纪。京房易妖曰。君用妇人言则鸡生妖。汉元帝时。鸡化雄。不鸣
希乐堂文稿卷之八 第 444H 页
不将。议者以为王妃将为后。贵始萌而尊未成。唐武后称制。雌鸡化为雄者再。韦氏擅政。鸡有三足。妖鸡之应。皆有女氏祸。识者忧之。乙亥春。 章敬王后上宾。其变岂有大于此乎。
[郑承旨诚谨平生耿介]
郑承旨诚谨。平生耿介。一段忠赤。图在编简。无容赘也。燕山朝。流落不偶。慷慨作俚曲。中夜悲歌。以寓其爱君缱绻之意。仆尝采其声协以词。其一曰。以我思子心。子无我心似。子心苟可似。天下宁有是。思之纵难能。无嫉犹可已。其二曰。桃李媚恩光。竞此色婉娩。老菊终亦花。寂历谁省晚。霜风扫卉空。孤芳记秋花。其音凄以婉。其辞怨而直。徘徊恋眷。抑而复扬。亦诗人之遗意也。楚累骚哀。长沙赋苦。虽古雅浅俚之有殊。遥遥此心。千载同贯。使人闻之。不觉肠摧而涕下也。昔。文忠事母至孝。悯其衰迈。作木鸡歌。益齐词曰。木头雕作小唐鸡。箸子枮来壁上栖。此鸟胶胶报时节。慈颜始似日平西。至今乐谱传之为五冠山曲。后之制声乐者。倘能采之。以被弦歌。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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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木鸡并传云。
[虚庵自少有文声]
虚庵(郑希良号虚庵)自少有文声。颇工于诗。晚登第入内翰。善推算。知人吉凶。尝云。甲子之祸甚于戊午。不为进取计。燕山朝史祸之作。盖在戊午岁。虚庵曾有龙湾之谪故也。居忧德水县南。一日。散遣僮奚。大者薪蒸。少者挑菜。俾供夕爨。独守空庐。老平头意给使阙人。不淹刻经还则虚庵不在矣。呼邻人四出细踪之。只见南江。(即祖江上流也)故屦二只脱在汀沙。疑必沈江。募水师或盘或泅。遍江上下。竟不获其尸。未几。燕山主荒虐滋甚。诛杀大恣。所谓甲子祸也。虚庵在世则难乎免矣。人以谓避迹自晦。未尝死。有人于妙香山古刹。遇一衲。虽自为寒乞形。颇非俗缁容止。心异之。他日。物色更访。已不知所之。其为虚庵无疑云。或言道傍一院壁上题二绝云。鸟窥颓垣穴。人汲夕阳泉。山水为家容。乾坤何处边。风雨惊前日。文明负此时。孤筇游宇宙。嫌闹并休诗。此亦必虚庵作。或曰。好事者题去以疑人。非虚庵也。凡溺水者气尽。尸必浮出。或吹着江涘。若果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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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入水。必 才出。而追至竟无所见。何耶。遗履着岸。示人以溺死之迹。尤可疑也。推验甚奇。事多前知。岂自觉必祸。毁形逃命耶。天下未尝无此等异术人。不可谓之必死也。但外制未阕。严颜在堂。而果于遗世。此不可知。其或恐累相及。宁负乱伦之罪。姑为门户计耶。皆不可知也。余谪居德水。邻于故里。里中有识者所云皆然。且曰。人之好诡乐诞者。信不可律之常理。况逆信荒昧。割弃天彝。无故遽陨于不测之渊。尤不近情。此可为不死者之證明云。
[昔者先朝西教盛行]
昔者先朝。西教盛行。妖僧学悦之徒。诳惑愚氓。举世风奔。崇奉之隆。冠诸缁髡。时人为语曰。学悦。僧也。学悦之音。方言与为之之释相似。盖谓可为者僧尔。羡叹之辞也。近世。荐士多滥伪。凡乡居无赖。童痴妖妄。目为贤良退逸。高自标榜。俯视朱,程。初无一阶者。例超六品。有名卢㻶者。才擢主簿。旋升持平,正郎。备扬显要。时人为语曰。卢㻶。爵也。卢㻶之音。与高之之释。俚语相近。盖谓可高者爵尔。亦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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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之辞也。对偶之工。殆若天成。可资谈噱。初。燕山主流乔桐。市井歌之曰。忠诚诈谋乎。举动乔桐乎。兴清运平。置之何处。乃向荆棘底归乎。燕山朝官人纱帽。皆贴忠诚二字。纱帽与诈谋同音也。荒荡飘忽。游幸无方。凡有出入。谓之举动。八路郡县。皆设妓乐。选升梨园。名曰运平。经幸则谓之兴清。其安置乔桐。围以棘篱。荆棘之释。与妻字之释。方言相同。底字之义。又就人身下言也。斯盖皆出于鄙俚嘲谑之口。而中含讥讽。各存一时之事。而自不容掩其实。自古采俗谣察民言者。于斯而不可忽焉。
[近有一学生姓蔡者]
近有一学生姓蔡者。居近训鍊院。日曛出衢道。行路渐稀。云月微映。可见远人。而不可认面。遥视一妇人倚街而立。相望移刻。生徐步就之。淡妆低髻。明艳照人。生不觉神魂荡恍。目成手挑。不见惊猜。则稍以身逼曰。良宵闲况。邂逅玉人。情不自抑。辄露狂态。韩掾偷香。何嫌犯礼。幸见少恕否。妇人色微赪。低声答曰。君子何人。敢于草次。垂此郑重。若固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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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质。能从我行乎。生惊喜过望曰。所谓不敢请者也。第未知娘子氏系云何。深扃邃閤。恐阻凡踵尔。妇人曰。既以情许。宁有他虞。遂接袂共行。转曲巷涉一川。望见高门大屋。𦁏以粉墙。止生小憩。妇人先入。阒无人声。踪迹悄然。生徘徊延伫。若惊若失。心不自定。良久。小丫鬟出启半扉引生入。入重门有楼。用粉石为柱。结构之制。矗束之壮。殆非人工。傍有密室奥房。绿窗朱箔。玲珑夺目。妇人立户迎谓曰。乘人静相候。以致稽时之立。得无见讶。扶袂入坐。顾瞻四壁则竖障悬幅。丹青炳耀。绣褥花莞。铺设极丽。其奁具炉爇之盛。皆非世间所见。生心异目眩。疑必清都真境。自顾赧缩。容止颇涩。妇人命小鬟进酒。略饤数器。皆珍种奇品。以双龙环耳白玉斝。引满劝生。敛容言曰。贱质赋命奇舛。少失怙恃。长阙耦俪。倚养姆媪。不闲闺则。每值佳辰令夜。抚景长嗟。偶随游伴。步出长逵。忽遇惊车逸马拥街而至。小避傍岐。迷瞑错愕。因与女伴相失。独立回徨之顷。幸蒙君子令色相视。唯知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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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奉。自不觉冒范至此。如不为君子所贱。奉帚侍巾。糜灭无憾。生且饮且谢。颠喜失口。但吃吃言。岂意浪迹。获此天与。喙复不知止。夜鼓几三下。酒阑语已。小鬟受生带笠安椸上。张衾枕出烛。生便即抱持。欢心两适。蜂绕蝶恋。尽此绸缪。自幸奇遇。以为虽吹箫之偶。月地之会。宁若是乎。晓漏催报。欢兴未已。忽闻雷声轰轰逼头上。惊皇开目则卧在石桥下。枕块石被毁苫。臭秽满前。所脱巾带。悬在桥柱之隙。朝日已升。人马盆至。薪车二辆。方阗渡桥矣。生悚骇狂走。累日而定。犹且惘然心悲。如自钧天而落。引颈觊望。庶几复遇。知为妖魅所幻。诅师呵舌。医者施灸。饵禳百方。仅免其祟。桥在都中开川下流。即太平桥也。人有见生者。详道其事于退斋。退斋闻而叹曰。有是哉。幼妇之善蛊人也。饰丑怪为美貌。执邪伪为善谈。化臭秽而薰馥。变污壤而佳宫。涂心愚目。百出眩诡而欲诱之。自非至大至刚之气。孰得以无惑。方生之喜遇自庆也。脱使傍视者提耳明告。生且不悟。苟欲救之。将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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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继。甚者挟鬼以中之。向非桥上之雷。终为桥下之鬼而已。凡天下之幻世诬民。甚于鬼妇者多矣。为生之感。不既众乎。与其持饵禳以解生祟。孰若回夏禹之铸。照牛渚之然。使世之为鬼妇者。不得逞妖于白昼。以解天下群蔡生之为惑者耶。
[国朝有琴师李马智者]
国朝有琴师李马智者。手法妙一时。以长指按第一宫。下指乍轻乍重。抑仰摇转。五音六律。清浊高下。细大疏数。皆于是出。声调奇变。迥绝流辈。赏音之士。争邀竞致。每于虚堂月夜。信手一鼓。风起水涌。天寒鬼肃。听之者毛发𢥠然。一日。座上皆卿相贵客。李师极意调弄。云流川泻。续续不绝。倏开忽阖。舒惨难定。座上方忘味停酒。结耳凝思。嗒然不枯木。忽流为艳佚。絮荡花乱。光景融洽。不觉怡魂醉心。肢体弛漫。又激为壮。迅旗偃作。百万齐起。不觉气奋神耸。跃身舞手。俄变商声大肆则捎林震木。山谷皆应。微调则猿愁鹃怨。木叶俱下。固已凄情酸骨。暗泪承睫。乃复整徽移轸。一划雷过而辍。馀响袅袅。窗隙皆鸣。推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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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敛衽愀容。仰天而喟曰。人生百年。奄若驹隙。富贵荣华。春梦一觉。英豪意气。沈没谁知。独能文章者有其述。工书画者留其迹。垂之后世。托名不朽。后之人较其迹。而知其所得之浅深。千百岁如一日。若余者。身先草露。泯然如烟消云灭。虽云李马智善于音。后人何从而知其品第耶。瓠巴,伯牙。天下之妙。身殁之夕。已无从考其声。矧今千载之下乎。辞竟长吁。座上皆泣下沾襟。若马智者。真雍门周之流乎。其异操新腔。多自意制。人有愿学。固靳不授。或有偷得一二。至今传以为李马智调。而流讹变真。竟失其全焉。其犹广陵散之无传乎。又有女师名曹伊介者。妙于伽耶琴。与马智同时而各极其至。国朝工师。推此两人云。
[正德戊寅五月望日上亲政于思政殿]
正德戊寅五月望日。 上亲政于思政殿。(除谓职人之政)时金左相应箕公被劾免位。缺久未补。一日。 召郑领相光弼,申议政用溉卜相。两公俱荐吾季父忠贞公。(时为贰相)既而。近侍有以广论为请者。(即承旨文仅也)大会政府,六曹,汉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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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谏,侍从令各荐。六曹,汉城府。以为当谋及大臣。置相之举。岂宜出庶僚。 成庙尝欲置相。 命议入侍朝启宰相。时许忠贞公琮为相。即启曰。臣虽无状。待罪三公。卜相当问臣。不可下及六曹。 成庙谢之。卒用其言。此 祖宗朝故事也。以是固辞。不对而退。郑,申两相承牢 命。并前荐加李赞成继孟,南判书衮以入。上特以安户判瑭名问焉。侍从密赞而成之。是日政。安以判天曹。入应铨拟。即席拜相而出。 召李公长坤代之。又擢右承旨金净为其亚。韩忠之升应教。金球之转铨郎。皆 睿旨也。年少新进之士。锐气喜事。不更世故。凡建事施令。必引古导之。以谓三代之治可立见。多更变旧章。老成之臣。欲守成宪。议辄牴牾。指宰相为懑然不足与有为。独属望于安。欲致其路久矣。韩,金亦皆时望。时辈方弹冠相贺。是日。枇(一作批)将下。忽地震有声如雷。大地动跃。殿屋掀荡。如小舠随风浪上下。若将颠覆。人马惊仆。因之气绝者多。城屋颓压。瓮盎骈列者。相触破碎。不可胜数。或止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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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夜不辍。人皆散出虚庭。以避倾压。自是其势渐杀。而无日不震。竟月始止。八路皆然。前古罕有之异也。厥后事败。瑭,净论死。忠杖毙。球窜海岛。李公亦未免废黜。天之所以警人。真不虚也。吁可惧哉。
[自古街巷童谣之兴]
自古街巷童谣之兴。初无意义。而出于无情。不容人伪之杂。纯乎虚灵之天。自能感通前定。谶应不爽。我 太宗朝。有彼南山往伐石钉无馀矣之谣。钉者。伐石之具也。未几。南訚,郑道传以事诛。南谓南訚也。钉与郑同音。谓郑道传也。馀字之释。俚语与南訚之音相似。谓郑南无矣。 成庙朝。有望马多胜瑟于伊罗之谣。望马多者。俗谚辞绝之辞。(上辞字。即固辞之辞。)胜瑟于伊罗者。俗谚厌却之辞。皆有断绝意。未几。尹庶人有罪废。 燕山朝有谣曰。见笑矣卢古。仇叱其卢古。(今更簿贱庶名字。书者必用方言。无正音。难助声。此借叱字以用其例尔。)败阿卢古。时人谓之三合炉口。炉口。铁汤器也。大中小三匝同藏一匣者。俗谓三合炉口。卢古者。语毕决之之辞。与炉口音似。而三言重复之。如炉口之三合云尔。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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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卢古者。谓所为多悖道。见笑于人也。仇叱其卢古者。方言人有累行。荒乱不靖之谓。败阿卢古者。方言破毁已成之谓。一语毕而必决之以卢古者。俗语之体然也。乃谓燕山主多悖道荒乱。坠败已成之大业。身卒不保。见笑于人也。燕山朝。又有谣曰。每伊斁可。每伊斁可首墨墨。盖朴平城元宗,成昌山希颜之第。俱在终南下墨寺洞。两公首建靖国之策。每伊者。俗人呼尊长告语之辞。斁字。同声于国讳。可字。凡人相呼名助语之辞。呼而告之亲 上之义。首墨墨者。首其策者在墨寺洞也。其亦有类于五马南渡之谣乎。国之废兴。天命人心之所背向。必有先兆之见。自昔而然。如顷时其客也耶。万孙也哉之谣。浅鄙可笑。民有名万孙者。自称襄平君。自首于朝云。赐死时。乳媪诡以良家子貌类者代之。我实襄平。襄平。燕山子。朝廷下吏验治。竟坐诬罔诛。其客也耶者。谓此客何客耶。万孙也哉者。谓此客即万孙也。此乃一狂民。顾何所关。而亦见于谣谶耶。是知天地间一事一物成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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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没。凡所云为。莫非前定。惟览玄识微之士。然后可坐算而前知之也。然善淫移易之理。亦不可诬。近有瑟破鲧之谣。此未可解。
[成虚白堂伣与蔡聘君懒斋皆疏宕不拘]
成虚白堂伣与蔡聘君懒斋。皆疏宕不拘。雅有林壑之想。同在银台。坐微事同罢。驮果下。随以小平头。负锦囊壶酒。薄游山水间。乃东走关东登枫岳。观东海日出。幽岩邃谷。仙踪异迹。无不参寻。蓬累(笠也。老子本传。君子得时则驾。不得时则蓬累而行。)垂绦。(垂绦。儿丝带也。)布衣芒屩。作为不羁游。行具萧然。殊不类金马凤池客也。行道所过。远避城邑。人无觉者。但逐胜赏。纵意所适。不问境途近远。一日。贪兴夷犹。不觉西日挂岑。遑迫无所归。投一县校丐宿。适值校官有行新还。诸生杀鸡刍酒。方开软脚之会。校官腮蓬鬓。岸帽缓带。左凭白木几。右拥守垆娘。童儒挥扇于后。堂长(学舍诸生中最老者。诸之堂长。)进钟(酒盏无耳有柄者。俗谓之钟。)于前。酒酣意得。嗢噱(乐不胜。谓之嗢噱。)方喧。望见公等立在门屏间。以为老困措大。邀同醉席。许坐诸生之右。浮以大杓曰。措大后至。宜加数筹。粗谈徘谑。视若婴儿。公等饮对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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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官抚娘背。使歌以侑酒曰。措大毋嫌我。蛙聒虫啾。铅椠无成。毕竟到此。亦觉有味。措大后当自知。宜以歌字占联句。唱一句令属对。懒斋先成。虚白足之。校官咏过弹指曰。虽蔡文章之作。何以加此。时懒斋文声。方籍人口故云然。已而按廉之价寻至叩门曰。两承旨行安在。校官始知。骇汗而遁。又于抱川。路傍朝爨。班荆而坐。卸鞍歇马。解辎秣牛。遥见一村夫横截田亩。信步而来。徊徨睨视曰。司直得非永安道市牛畜者乎。虚白漫声应之曰。然。村夫曰。愿以硕粟易一头。虚白曰。市之尽。只馀任驮者矣。其人骂之而去。至昌道驿。病滞数日。拾溪边小盘石作棋子。画纸为局。共行伴李武官昭。三人鼎坐。弹棋为戏。直踞坐侧。声色俱狞。解牛马系驱出门外。邮卒大骂曰。何物俗子。敢纵畜乘。践秽庭庑乎。虚白笑谓曰。子何待人之薄耶。安知异日作为驲官乎。邮卒仰天大哂曰。吾齿老矣。未闻永安道司直乃作驲官也。盖北鄙人积勤行伍中。授西卫职。人之尊称者。必曰司直故也。未几。虚白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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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道。李昭宰本府。邮卒见之。则皆曩日被骂者也。乃大惊谓人曰。永安道司直。吾不复轻易之矣。闻者大笑。自古贤人高士。隐下贱甘胥靡。玩世弄俗者多矣。世人见人外貌。便加陵侮。其不为校官之待措大者几稀。而邮卒之骂司直。滔滔是矣。此不可不诫。
[古人于诗投赠酬答]
古人于诗。投赠酬答。但和其意而已。次韵之作。始自中古。往复重押。愈出愈新。至欧,苏,黄,陈而大盛。然于词赋用韵。未之闻焉。我国。凡皇朝使臣采风观谣之作。例皆赓和之。虽词赋大述。亦必步韵。明使陈鉴作喜晴赋。 世庙难其人。召金乖崖守温曰。汝试为之。乖崖退私宅。独卧厅事中。凝神不动。兀若僵尸。缔思数日方起。令人执笔书进。文灡沛然。辞意贯属。韵若天成。 世庙读之喜。命崔宁城恒润色之。宁城窜改数句。乖崖笑曰。安有持刻昼无盐之馀。为西子补妆者耶。陈鉴见之。果大加称赏。而指点改下处曰。非本人手段。自是乖崖之名。大播中朝。后乖崖入觐帝庭。翰林院带牙牌学士环立赏见曰。此金喜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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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使倪宴之来。申文忠公叔舟与之游。尝手把一集衣面。以小楷书泛翁(文忠之字也)二字。乃匪懈堂笔也。倪宴见之曰。笔法甚妙。此谁氏作。文忠诡言吾友姜景愚也。宴出纸求书。文忠赠以仁齐书。宴曰。非一笔也。 世庙闻之曰。王子公孙。贵乎文雅。其于艺何讳。令匪懈堂书与之。后国人赴燕者求妙笔。燕人曰。尔国自有弟(一作第)一。何劳远购。以是知清之(匪懈堂之字也)之迹。见重于中国也。陈倪藻识之神。能辨真赝于只句片字之间。诚可贵也。 成庙朝。祈户部顺来颁帝命。道途所由。览物兴咏。远接使四佳徐先生(名居正)以为平平。心易之。竣使事明日。四佳以汉江之游请。顺曰。诺。在途酬唱。客先主人。明者江上。主人先客以起兴可也。四佳预述一律。并录夙制永川明远楼诗韵曰。当竖此老降幡矣。到济川亭。酒未半。于座上微吟。若为构思之状。索笔书呈一联。有曰。风月不随黄鹤去。烟波长送白鸥来。顺即席走毫曰。百济地形临水尽。五台泉脉自天来。顾四佳曰。是否。笔锋横逸。不可枝梧。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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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色沮。乖崖亦预席当和。押有堆字。苦吟思涸。攒眉顾人曰。神耗意竭。吾其死矣。久乃仅缀云。崇酒千瓶肉百堆。尔后又有头字押。乖崖云。黑云含雨已临头。顺曰。可洗肉百堆。乘舟放棹。顺流而下。江山役神。觞豆疲形。操觚沥精。不可流眄。西日半御。夕波微兴。倚醺暝(一作瞑)目之顷。舟至蚕头峰下。户部开目曰。是何地名。舌者曰。扬花渡。即吟一律曰。人从竹叶杯中醉。舟向扬花渡口横。四佳次云。山似高怀长偃蹇。水如健笔更纵横。二公巧速略相敌。犹两雄对阵。持久不决。奇正变化。莫不相谙。锋交战合。电流雷迅。而揖让之气。存乎旗鼓之间。虽堂堂八阵。举扇指麾。而仲达之算无遗束。亦未易降也。顺尝曰。先生在中朝。亦当居四五人内矣。行返到临律舟上。四佳先赋古风长韵。顺卷纸尾置案上。手披徐徐览一句。辄成一句。手眼俱下。臾须览讫而步韵亦讫。而笔犹不停。连书竟纸。飒飒风驰雨骤而一篇又成。四佳心服之。顾从事蔡懒齐(一作斋)曰。速矣多矣。頞稍蹙然。即连赓两什。意思泉涌。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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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莫竭。彼一再倡而和必重累。以多为胜。此亦稀世之捷手也。中朝人事见国人。问徐宰相安未。崔司谏溥。尝自耽罗漂海至台州。溯苏,粳而来。南人亦有问者。四佳名闻于天下。可知已。厥后董侍讲越来。行次平壤城。张盛席于风月楼。按察成虚白堂仪貌不扬。越以为州官。视之不甚省。及酒酣赋诗。在坐皆和。虚白之作。有红雨满庭桃已谢。青钱点水藕初浮等语。越改容曰。此人何故作州官。伴接许忠贞公琮答曰。我国重观风。拣朝右为之。越风月楼记。云观察内秀而文。盖以此也。逮回旌。临鸭绿江祖饯。彼此俱有惜别之色。忠贞作一绝云。青烟漠漠草离离。正是江头欲别时。默默相看无限意。此生何处更追随。两华使相视。不觉涕下。信乎情志同归。不间风土也。正德辛巳。嘉靖 皇帝立。唐修撰皋等来宣登极诏。伴使容斋(李择之)初于宴接交酢。举斝前楫。皋辄申手执其台少推之。俾稍郤立。似有厌近之意。皋有饮酪诗。容齐(一作斋)次云。若比王家八百里。书生贷汝亦云多。自是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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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眤。常称诗坛老将。词翰动人类如此。近时中朝。有一礼部郎。苛禁国人购书籍。乃以谓文章多流出海外也。以我国为礼义文献之邦。不鄙夷之者多在是尔。诚使我国文士入中朝。贽定高下于诸老间。岂尽多让于彼哉。其不间于古今夷夏明矣。
[潮汐之说]
潮汐之说。诸家各不同。或言如橐籥翕张。或言如人气呼吸。山海经以为海䲡出入之度。浮屠以为神龙之变化。皆荒怪不经。王充论衡。水者地之血脉。随气进退。卢肇海潮赋。潮之生因乎日。日激水而潮生。月离日而潮大。金襄公著说非之云。月之所临则水往从之。月临卯酉则水涨乎东西。月临子午则潮平乎南北。彼竭此盈。往来不绝。皆系于月。不系于日。朱子以为详。至是而其说定矣。邵子谓地之喘息。此固然矣。独于东海无潮。何耶。先儒之说。莫之或详。岂理有所不可解耶。我国之南闻庆县。有山肢穹窿。其上有土口微窿。泥土常燥。无沮洳阴湿之气。每一日一度。泉水涌出。流成大川。须臾而绝。涓滴不留。其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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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无常度。以其去来相续。隐出有节。名之曰潮泉。县地最据山竣处。去海甚远。而地势渐高绝。泉又在山上。不可谓与潮相通。此理甚不可晓。或者谓水在地中。流通出溢。无处不然。虽山冢极高处。未尝无泉脉。如人血气周流四体。上贯脑顶。若血逆则为廱(一作痈)。气上则鼻衄。皆不得其顺而傍通故也。或地气上逆。泉脉中壅。傍渗上泄。激溢而出。随其呼吸升降。为之生缩。故乍出乍止尔。又譬之注水。滩涾瀯滀于器。而上有坚盖。或为物激而腾跃。土出乎罅隙者。隘塞梗柫。不能顺性。其多少迅缓。固不能齐。理之常也。义城县又有冰穴。立夏以后则冰渐坚。立冬以后则冰渐消。似为舛理反常。然早梅发冬至前。程子以为各有一乾坤。方夏生长时。却有夏枯者。则冬寒之际。有发生之物。何足怪也。物理固不能齐如此。而又可以气类相推。水为阴之至。而阳气先发于水中沙际。苏子雪诗。方知阳气在流水。沙上盈尺江无澌。今见泉井。常冬暖而夏冷。此理可见水阴而根于阳。水中明。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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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阳。阴以类合。故遇稚阴而便盛。盛则必反于阳。故遇稚阳而便消。姤为阴始。便有坚冰底意思。复为阳始。便有阳春底意思。老者退而少者进。盛者衰而衰者盛。天下事物。莫不毕成于兆朕之际。故圣人谨其始。世人但蔽目前。都不觉是理。观此冰穴。其理岂不昭然益著乎。
[穷理]
穷理。学者事。正不可不讲。如水为至阴。而或有汤泉。说者谓水源有石硫黄。其泉即温。今以硫黄置水中。水不能温。则其说无据。而或谓神龙所为则荒诞可笑。火性至热。而先儒云。凉州有凉焰焉。阴阳之精。互藏其宅。水中明。阴中有阳。火内暗。阳中有阴。有汤泉则理固有凉焰。余尝闻蔡聘君。到智异山上峰。有木不知名。析而薪之。火不能热。从人冻手足者炙其中。只微温而已。终不成灼物。且不熟炊梁云。此则本性漫散无气。不足以成火毒。如桑柴能益火气。皆木性所使。非火性异也。若此者。不可谓之凉焰。其必火性凉。虽得桑柴。亦不熟尔。鱼本在水。不得水不得活。故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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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如缘木求鱼。极言其无理。而蜀有缘木之鱼。则凡此类甚多。尽不可穷。先儒亦不曾强为之说。
[先儒云高山有螺蚌壳]
先儒云。高山有螺蚌壳。或生石中。此石即旧日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却变而为高。柔者却变而为刚。仆亦尝见㭾上山土中有水磨小石如棋子。此又是混沦未判前水中之物也。窃尝疑之。邵子云。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前。固有一开辟。山川草木。人物虫鱼。巨细妍蚩。林林总总。盈于两间者犹今日。及其再成混沌之时。一气大息。震荡无垠。轻清而上者浊而低。凝填而下者裂以泄。山川湮勃。人物歇灭。阴阳混合。元气瀜化。然后又成一开辟。浊而低者复清而为天。裂以泄者复凝而为地。山峙川流。人物化生而蕃息焉。凡物之聚而大。凝而坚。莫非一气之为。一气之散。天地举皆混融而无痕。况其间一物之不化哉。比之洪炉然。钢硬细大消铄且尽。况天地既散之气。岂有复在。自是造化不穷。往无迹而来复续尔。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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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镕铸者之具。鞴炭(鞴。即排也。冶者用以今皮吹大者。出纲日。)扇炎熺。烧铜而范之也。必须融液若流。无小结滞。乃能方圆随范。如有查滓之不化。即岂可成器无罅漏。陶者之治埏埴虽甚粗也。而泥不熟。则苦窳而器不完。况天地造物。岂有一螺蚌一小石之不化。而乃为合散消息。开阖变化。生出万万形象者耶。窃恐鸿荒之初。洪水汎滥。怀山襄陵。螺蚌小石。着在山石间。水势既杀则陵谷变易。向之高者啮荡颓毁而复低。低者漂沙委积而复崇。故水中之物。乃在高山土石中尔。
[古来画者]
古来画者。唐以前不多闻。其笔迹远不可传。至唐吴道子。去宋不甚远。苏子瞻犹曰。一二见而已矣。况今千载之下乎。中国犹然。况外国乎。今人畜画者。往往以为唐人画。且谓吴道子笔者。恐皆非真也。仆尝得古画明皇端箭图。年代积久。绡缕自尔碎烂。其质仅存。近之则苍然不可辨。远见则形貌细皱分明可认。生动之妙。殆不可状。其上。宋人题识甚详云。右唐辛澄所作。人物体态。出于自然。历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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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画人物者孰能及此。诚可仰也。其为唐人之作。不可知。然其古妙疑非后人所到也。古人云。论画当辨时代。吴道子画仲由戴木剑。阎令公画昭君着帷帽。殊不知木剑创于晋代。帷帽兴于本朝。皆画之病也。端箭图侍姬与卫士冠裳服色之制颇奇古。非近古画家所尝见。若后人画古。则迷失其制。谬误如彼。若唐人所画则当不失当时之制。但唐人服样。今不可解。当俟博雅君子。以辨其真赝云。
[古今名画姓氏]
古今名画姓氏。晋顾恺之。字长康。小字虎头。晋陵无锡人。陆探微。吴人。谢赫论江左人画。顾,陆为上品。唐王右丞维。奥理冥造。难以形象求画。物多不问四时。如画花。往往以桃杳芙蓉同画。又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沈存中以为得心应手。意到便成。故造理入神。迥得天意。难以与俗论也。吴道子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游刃馀地。运斤成风。苏雪堂以比于杜诗韩文鲁公之书。已天下之能事毕矣。曹霸,魏武复。画凌烟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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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韩干。大梁人。善貌写人物。尤工鞍马。王维推奖之。然画马肥大。有画肉之诮。武卫将军李思训。称妙一时。子昭道变父之势。妙又过之。世言山水者。称大李将军,小李将军。阎立本,祁岳,郑虔。俱雄鸣当世。而虔并妙诗与书。谓之三绝。萧悦善画竹。王宰山水树木。出于象外。毕宏,韦偃。皆善古松。偃大历二年。为给事中。又工仙佛异石。善画马。笔力劲健。风格高举。偃之伯父。工龙马。父銮。工山水松石。薛稷字嗣道。善花鸟人物杂画。画鹤尤知名。宣州刺史周肪。字景玄。画背面欠申内人极精。宁王,申王。善画马。膝王,湛然。善蛱蝶。江都王绪。唐初画鞍马。神妙独步。朱瑶。唐末人。善画。世言吴道子画多瑶笔。梁张僧繇。以善画名古今。画水。多平远细皱。其善者。不过能波头起伏尔。唐广明中处士孙位。始出新意。画奔湍巨浪。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画水之变。其后蜀人黄筌,孙知微皆得其笔法。知微既死。笔法中绝。宋成都人蒲永升。嗜酒放浪。性与画会。始得活水。得二孙本意。黄居莱,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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衮之流。皆不及也。黄筌父子。画花妙在赋色。用笔极细。殆不见墨迹。但以轻色染成。谓之写生。江南徐熙。以墨笔画之。殊草草略施丹粉而已。神气迥出。别有生意。筌恶其轧己。言其画粗俗不入格。罢之。熙之子。效诸黄格。更不用墨笔。直以彩色图之。谓之没骨图。筌等不复能疵瑕。然其气类不及熙远甚。李后主。最爱重徐熙之迹。开宝末。熙归宋。宋惠崇。建阳人。工画鹅雁鹭鸶。尤工小景。善为寒汀烟渚萧洒虚旷之象。人所难到。又工诗。十僧诗集。崇其一也。赵昌。字昌之。广汉人。画花果。写生逼真。而笔法较俗。无古人格致。然时亦未有其比。艾宣。钟陵人。工花竹翎毛。孤标雅致。别是风格。边鸾。长于翎毛。李世南。善秋景。崔白。字子西。濠梁人。画风蒲寒雁。尹白。汴人。能画花。李颀。善画山。王晋卿。作烟江叠嶂图。宋象先。善丹青。宋复古。画潇湘晚景。文同。字与可。蜀人。进士高第。以文学名。墨竹最神妙。苏子瞻之奇古。亚于与可。陈直躬。画雁。郭忠恕。善楼阁台谢。高古不群。李公麟。字伯时。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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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眠居士。舒州人。为画。以立意为先。而尤善于人物。郭熙。山水寒林。独步一时。善扇团。崔壳。善花鸟。元赵孟頫。书画俱妙。王公俨。工花草禽兽。着色逼真。谢元,陈义甫。亦善花鸟。刘伯熙。善山水。长于奇岩老树。李弼。笔势精微。长于楼阁人物。马远。作山岩树木。墨笔雄健。又善人物。乔仲义。尺山寸木。不踰规矩。刘道权。工山水。尤善浓淡。颜辉。善岩石人物。张彦甫,顾迎卿。尤善青山白云。暗淡平远之趣。各瑧奇致。张子华,罗稚川。皆善山水。周朗,任贤能。俱以画马名。浮屠雪窗。善兰竹。倭僧铁关。善山水古木。务逼形似而少豪逸。未免有蔬笋气。息齐。善竹。震齐。善龙。雪村。画梅。斜枝古干。奇健夺真。而失其名氏。宗炳。字小文。南阳人。善书画。道士牛戬。河内人。工翎毛。多写斑鸠野鹊。但枳棘不甚精高。戴松。工斗牛。刘褒。画云汉。见者皆热。图北风。见者皆塞。李成。营丘人。工山水。号李营丘。宋敏,叶衡,知幻。皆善竹。风调洒落。而宋敏尤为高绝。王冕墨梅。亦有标致。枝蕊大繁少古气。而时代不可详。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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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载籍者。姑记其槩。见闻所逮。亦略录焉。使畜古画者有所考。吾东方作者。古不多得闻。高丽李宁天寿院图。见称中国。破闲集。详言其事。而其迹罕传。何哉。匪懈堂雅爱古画。且通其法。闻人有藏。兼价取之。穷搜积岁。多至数百轴。唐宋古物。虽败绢残笺。靡不收玩。李宁。近世人。若果为世所珍赏。何不见取于匪懈堂画记中耶。人亡未久。泯没无传。此可疑也。恭悯王善大字。工丹青。画阿房宫人物。小如蝇头。冠衫带舄。纤悉备具。精细无与为俦。所谓独于治国一事不能者欤。本朝安坚。字可度。小字得守。池谷人也。博阅古画。皆得其用意深处。式郭熙则为郭熙。式李弼则为李弼。为刘融为马远。无不应向。而山水最其所长也。姜仁斋希颜。善书画诗。时称三绝。喜墨戏小景。为虫鸟草木人物。施笔颇草疏。而自有生气。其调吮浓郁之态。不及本家色相。而诗翁馀韵。固当在画史格外矣。今之好事者所贮。率多元人之迹。如郭熙,李伯时,苏子赡(一作瞻)真笔。亦多传焉。其间真赝模本。混杂莫辨者众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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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具眼者道。高丽忠宣王在燕邸。构万卷堂。召李齐贤置府中。与元学士姚遂,阎复,元明善,赵孟頫游。图籍之传。多所阐秘。其后鲁国大长公主之来。凡什物器用简册书画等物。船载浮海。今时所传妙绘宝轴。多其时出来云。
[忠清地方有一空刹]
忠清地方。有一空刹。颓废不葺久。有一耆宿。有意修刱。往度其功。山深日昏。假寐空寮。夜分山静。星月微明。厖然有物挟一物。瞥然踰垣而入。释其挟置中庭。或却步蹲踞远睨之。或妥尾前行近嚊之。乍腾乍跃。倏前忽后。回环跳越。若戏若玩。如焉圆弄鼠之状。从窗棂在视。乃于揽人也。僧急以破窗投掷之。电击雷碎。山岩震响。于菟骇走。杳无音影。僧下庭抚视。则年可二八女儿。气息已绝。而身无伤痕。疑可复苏。负入房内。试披襟合胸。以送温气。自晓至日中。候稍属。晡尽而喘息乃通。乃具縻饮以饮之。将理数日。然后女始魂定省事。问居住姓系。历历具言。家在全罗之境。相距踰百许里。其见榄在初昏。而到寺仅宵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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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知于菟疾步致远如此云。僧率其女。寻至邑里。止女巷口。阳为贫道行丐。先叩其门则女家方延巫招魂。巫作亡灵葬虎口怆楚语。爷娘亲属。顿足号啼。女徐徐入门。爷娘见之。初不识。良久乃觉。相抱持一恸。厚谢其僧而遣之。女。邑中良家族。不任井臼人。以娟秀称。僧能调活不懈。合胸不乱。可谓念慈悲脱色欲。真有戒行者矣。
[权通之名达手]
权通之名达手。早上第为校理。燕山主议尹庶人立庙事。大作威钳下。主所欲。莫敢忤。通之慨然。议以非 先王意。馆中不敢异。主怒皆杖流。久而怒弥甚。玉堂台谏中首其论者。将极法之时。追治旧事。仇摘倡言者。日滋酷例皆旁推先死。剖发朽壤以苟免。独通之自引伏。不为负亡僚自活计。并台员先发者。铁锧已具。狱吏哀之曰。与其两死。宁归之一而一生之。为台者候承吏旨。更言玉堂先于台。通之张目熟视曰。某乎某乎。尔果效我而为之耶。即奋笔书供曰。不肖臣达手敢为之。不可苟隐以偷生。供毕。颜色不变。与之酒。立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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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就刑如平常。人莫不叹伤之。初。通之谪在龙宫县。被拿而归也。诀历家累于永纯里。余在咸宁村。挈壶酒往省之。通之引满健倒。执余手曰。自昔谗奸从臾逢恶。屠害士类者。宁有终保乎。我则死矣。亦当抉眼而睹之矣。辞气慷慨。因泫然。傍坐皆泣下沾襟。通之既不幸。其未亡人泣血不食死。 圣朝赠通之爵。旌烈妇门。可谓节义成双者矣。其声容意气。森爽在目。思之不觉摧心而伤骨也。
[燕山主追罪旧日言事之臣]
燕山主追罪旧日言事之臣。为台谏侍从者罕有免。系绁累累日。栲鞫丹陛下。洪直卿彦忠。亦在囚中。椋已担下。小息圜垣之外。(圜室狱也)仆见其衣血淋染。恻然指之曰。惨矣哉。直卿曰。此弘文馆水所染。盖坐馆中论列。而弘字与红音同。血色红故云。然鞫了还配。仆又候之郊。直卿曰。平生为学之祸。一至此哉。颇有酸苦色。仆戏之曰。若使子刮去慧智。冥沈学识。涂薰莸混菽粟。为倥倥然一物。则子亦为之乎。直卿怃然曰恶。流离颠踣中。人或省记者学也。客路辛艰。枵然垂橐。人或继给者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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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窜伏海岛。神魂危悸。除文墨无可娱。玩学之功大矣。俾我心善恶口是非。猜丛疾簇。招祸于世者固是学也。而又自得力如彼。当其祟臻衅积。受苦取毒。顾吾学问而病之。不啻若大累玷在身。若返我颛蒙。夺我知觉。顽然蠢然。徒哺啜而已。则惘然如自九天上堕下坑溷中。虽百颠沛。吾安敢为是哉。而往往拔起坑溷中。掩取九天上者之荣禄。中世皆然。九天上者之甚危。非复坑溷中之可安且乐也。然吾安敢以吾危而易彼安耶。反而思吾之有。又不啻如珙壁(一作璧)在身矣。共哑然发一笑。容斋触忤于时。时辈群诋之。目为误国。夺宪长职。时韩公世桓判天曹。仆为参议。被 旨急诣。填其代。时祸方不测。人皆骇惧。士论汹汹。判曹从容竟差除。对官僚语。无一言及是事。又无忧骇之色。如不曾闻者。亚曹与仆相目言。事有激于中者。在言辈不能不发口。判曹慎默。真不可及。然一席之间肝肺相照之地。心颇懑而焉窃复疑之。及容斋退居乡里。为终老计。无旧业可以资家口。判曹有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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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近。令田舍奴收穫。析其入输与容斋。每秋以为式。但致物而已。不曾通一书以问讯。又不曾道其意以示款。乃知其心以为区区慨愤。无补而秪益祸。惟施心贶。不必外事虚文云尔。后又时辈所誉荐与其所诋斥。多所裁抑。人所不能者。公独能之。不旋踵。以不循郎议弹去。人但见公逊慎无它。而知其劲植乎中者又如此。矧与容斋有同科第。接平素泛。而非雷陈胶漆之笃。乃于狼狈漂穷之境。能捐家有以施之。斯事惟闻于古人者。而罕见乎今之世也。余惧泯灭而无传。愿为采言者闻焉。
[有朴生者尝染疠热]
有朴生者。尝染疠热。危革十许日而气尽。魂蘧蘧有所适。如有更卒追押。奔腾而去。历旷汉至一处。不宫不室。除地甚平敝(一作敞)。循坛露设。朱棂周匝。如今抢累然。有官人列坐其内。牛头人身。夜叉之属。森立庭下。见生至。踊跃而前。拿致于庭。旋付汤鬵。生见僧尼男女杂错汤沸中。窃念若入积人下。惧不得出。即以两手分据鬵面。仰卧浮游。良久。夜叉以铁串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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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置之地。犹不觉痛苦。俄今夜叉。转付上司。行至大宫阙。入重门。设倚子左右几卓。如今官府。峨冕绣裳者列踞其上。舆卫之盛如君王。簿牒云堆。署判雷下。青头胥吏罗伏案下行文书。清严峻肃。迥非人世。引生问曰。尔在世有何行事。且为何等任职。生对曰。在世别无异行。职隶医局。掌出纳方书。供毕。吏白诸官人遍。诸官人议曰。此人运不穷。不当来。吏按冥籍失审覈。以贻此谬。何以处之。其中一官人。容仪郁穆。似若我先代 王。私引生至座后谓曰。今当赐尔饼饵。尔若食下则更不返世矣。生拜伏喘汗而退。果以一榼盛饼饵。逼令生吃。生佯食潜纳怀中尽。抬首倾耳。听殿上言议声。佥曰。此子可人。因留任用可也。一官人曰。数不当来。而缘误遂非。不亦戾乎。往复辨难。已而判云可令遣还。又见吏以一牒押下。牒云。朴孝山,尹崇礼。可升堂上阶。徐福庆。可守安岳郡。生不晓所以。将行出。似若我先代 王。裁帛书锁玉函。裹以红绵袱付生曰。可传与尔国主。声闻大不佳。在予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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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颜。生拜辞。擎书函而出。到初至汤鬵之所则初押之卒。拘执不使放过。生诘卒曰。官既遣我。尔敢擅拘。恣狞无惮乎。卒厉气答曰。吾。门者也。非官验。不可出。生示书函曰。此非官验乎。卒曰。非关出门。吾将质于官。去良久而返曰。已得官旨。汝可去。付一白狵。(犬多毛)使导之出境。至一大江。狵乃跳越如飞。生亦腾身跃入。旋堕江心。有物承之。安与如坐。但闻风水声。不知所之。忽觉开睫则身卧床席。妻孥傍泣。召集亲党。方为敛袭之具矣。生精神惝恍。呼叫大索云。失吾玉函书。且云。朴孝山,尹崇礼俱珥玉。徐福庆分郡符。吾当往报之。排户欲走。妻孥以为谵言狂走。群持之。以竟一昼夜。始惺惺历其所为。盖朴孝山,尹崇礼。医者也。徐福庆。四佳公支出也。国制。士仕之路。不许令支庶通。生且平生不知有徐福庆。窃心怪之。未几。燕山主特除朴,尹折冲西卫职。福庆因内嬖。冒显班为安岳。其言俱验矣。玉函书。似戒勖燕山荒乱。而不觉所谓云。生名世举。今官内医院。颇以业精名世。尝道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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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详。忍性子曰。子言正类释氏诬世之说。语怪述异。君子所不敢。然彼医者之僭干荣秩。支孽之贷冒不分。固是昏朝政紊。而若有数存乎其间。凡人得表祸福。营集图求。若系其人之巧拙痴黠。而实非人为。前定之数。时至欲发。则必生出妙几奇轴。使其人有以乘假之。及其成也。人自不知。妄谓容人智力。疲心惫精。死不知止。可笑也。虽然。乘除报应。由人善淫则理也。以理推之。数亦可以转移。彼医者支孽之获不眼。丧失旋随。岂非窥窃冒滥。不顾涯分之致然耶。
[江陵儒者姓李名传孙]
江陵儒者姓李。名传孙。家居。见巨蛇穴藩垣间。时出庭际。诘屈次且。(古文。趑趄也。)形质异常。李恶之。杖抶(左朴抶击也)以逐。逐而复返。如是数四。李怒窖其穴。穷逐不已。蛇入田间积草中。李又焚之。意谓火热则必出走。蛇伏蛰。竟燔死。俄见众蛇四面而至。回绕仿徨。引颈向燔。蛇如有悲愤之意。无虑百数皆赴火死。李惊悔。始觉其灵异。自是家业日零替。李每言燔蛇之报。后虽中第。亦不振云。蛇虽毒虫。亦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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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夺之性。巨蛇是君长。众蛇是臣仆。臣赴君急。视死如归。田横义士。何以加诸。巨蛇受死不迁。殊不可晓。亦有死社稷守封疆之义也耶。噫。关雎夫妇。豺獭父子。蜂蚁君臣。各秉其偏。不负所天。况为万物之灵而有愧于物者多矣。岂不痛哉。
[松京有士子得一冈营居]
松京。有士子得一冈营居。初除其址。锸土数尺许。土石之缝。龟虫杂种。累累隙伏。渐深渐多。拾而殪之。筑讫移处。未踰期。士妻忽病如狂作。为神语谓士子曰。汝为何人。敢灭吾种。而夺我居耶。我地中金猪。理不与人相厄。人反予毒。一何横耶。士子惊怪诘之曰。尔既云金猪。吾无毒尔族。何以云然。尔病吾妇。尔实毒人。吾当穿掘尔穴。尽歼不贷。妻曰。龟虫之被殪者。皆吾仆隶之属。吾居深及黄泉。脱指镵锸。虽尽一国之编丁。其能彻坚厚乎。士子逊辞谢曰。幽显不同路。深浅又异处。顾何相妨而乃尔。妻曰。既剪支党。岂更相饶。言已。妻病转革而亡。士子恐怯。尽室而徙。不数年。病延家口。竟无遗噍。深可怪也。昔宋将军曹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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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弊坏。子弟请加修葺。公曰。时方大冬。墙壁瓦石之间。百虫所蛰。不可伤其生。仁者用心。自宜如此。若士子之歼尽龟虫。不几于暴殄天物乎。物类报应。理不可无。如隋侯蛇珠。孔榆龟印者。不可殚举。(隋侯见蛇伤。以药封治之。后衔明月珠报之。○晋孔榆买龟放之。龟左顾。及榆侯铸印。龟亦回首者三。似所放龟。)
[昔一宰相按廉南路]
昔。一宰相按廉南路。性简严。不可干以私。列邑风肃。花山有所盻。情实缱绻。而外示泊如。群妓之给事盥帚者小失慎。辄不贷。群妓患之。盻者詑众曰。吾将辱此老汉。众曰。计将何辱。盻曰。浮白当以颒匜(颒。洗面也。匜。沃盥器。)斟满以辱之。众曰。若(汝也)信能之。吾等当捧卮酒为若寿。盻曰。第观之。春宵欲分。璧月窥幌。睡睫乍开。花影在窗。鸳衾薰暖。情景宛转。忽闻户外轻履响。又微出咳嗽声。乍作乍吞。如有趑趄伺候之状。按廉撼盻觉曰。户外声何为者。盻倾耳审听曰。似是老娘咳嗽声。按廉曰。试见之。盻出良久还阖户曰。老娘何无谓。馀骂微在口。阳若怒。按廉迎问谓何。盻俛首作羞涩态曰。村婆无知。不足尘雅听。固问之。徐曰。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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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于春秋祠巫聚比邻。家酿幸佳。虽不堪俯辱贵。尝想良宵。玉况无聊。吏人皆散。寂无人知。愿以一觞。献此贱诚。情则发中。事甚僭滥。以是呵遣之尔。按廉曰。唉。无伤也。尔何嫌。急追回急追回。盻承以让。更坚按廉之意。阳若追唤。仍低声曰。所挈只只榼。第欠斟器。暮夜。供具屏置厨间。今欲索取杯斝则侍者皆起。不可烦以人也。但有净匜新需盥嗽者放在卓上。似不甚陋。其如不恭何。按廉怡然曰。瓦盆浊醪。自是村野风味。以盥铜比瓦浊。已侈矣。命斟促进之。再巡辄倾曰。殊胜玉东西金叵罗。(俱盏名)仍勖盻慎毋泄。不知盻有夙谋。群妓方且蚁付其壁。屏气目牖而窥之也。其倅又以事尝遭谴。考当下下。倅召盻谓曰。倘有若力足以解纷。敢不以一家产奉酬。盻谢曰。谨尽心。议考之夕。盻从窗隙窃听则果欲置下考。躬即于屏帏间。急作呻呼声。卒心痛几绝之状。按廉阳便旋。入拊盻背曰。何病之急乎。盻怒曰。非病也。病吾倅之见枉也。尝闻古语。爱其人者。爱及屋上之乌。矧吾倅。遇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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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仁。不能为贱物小垂贷否。因提耳密言曰。事危而复释。贱身生事在是矣。贱身幸荷顾盻之私。能无一惠可永后日乎。按廉重加商量曰。业已议僚佐。如之何。盻且啼且让。(诮责也)以两足加按廉肩。挟持其颈曰。当械此老汉矣。按廉笑曰。玉械殊不凡。唯诺而出。改置中中。按廉后位登台辅。颇以风裁自持。甚矣。妖艳之移人也。幺么小质。藏得许多巧黠。幻变蛊蚀。铄肌醺骨。使硬者绵弱。刚者脂柔。严者流漫。厉者顽懦。智锢愚而明昏塞。以至慈失慈孝失孝。贼忠夺信。害友伤悌。皆由斯出。夫冯河之勇。抉眦之暴。白刃交前。目不暂瞬。气甚壮也。百万之将。天子之相。谈笑杀人。四海风奔。威甚重也。然床蓐燕眤。縻制一妇。颠倒心肝。戕身灭家者多矣。自非义胜礼熟。克去邪欲。鲜不及矣。
[凡天地万物莫不有一定之数]
凡天地万物。莫不有一定之数。固不可以智计移易之。然不容人力。而随人所为。自能推迁。而不可穷者。亦理也。夫子罕言命。程子不从康节学。教学。非谓其无一定之数与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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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恶夫人事之废也。其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又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固有一定之命。其曰。天道。福善祸淫。又曰。祸福。无不自已求之者。是言祸福移易之理。而又曰。满招损。谦受益。则乘除往复之理。又若影响之不相僭。如康节元会运世之说。牧丹盛毁之筮。(富郑公守西京。牧丹盛开。召文潞公,司马端明,邵先生同会。生客曰。此花几时开尽。邵先生筮蓍曰。此花尽来日午时间。次日又会。花尚无恙。忽群马厩中逸出相踶啮。奔突丛中。花尽毁矣。)大而天地之混辟。小而一草一卉之荣衰。举不能逃其数。况乎人耶。刘季入沛无钱。而吕公知为天子。卫青奴困人家。而钳徒知为封侯。(刘季贺沛今绐曰。贺钱万贯。不持一钱。吕公见之。大惊曰。贵不可言。○卫青少为平阳侯家人。有一钳徒相青曰。贵人也。官至封侯。)条侯,邓通。富贵震世而知必馁终。(许负相周亚夫曰。君三岁而侯。以八岁为将相。侯九年饿死。○文帝使相邓通。相者曰。当贫饿死。上曰。富通者在我。赐铜山得自铸饯。后后没入官。宰食人家死。)此又岂可以智测理得哉。裴晋公阴功及物。前途万里。白中令护还宝带。位极人臣。(裴度质状眇小。相者曰。若不至贵。即当饿死。一日。游香山寺。有妇人以父被罪。假得玉带赂津要。寘栏楯忘去。度得而授之。后见相者。曰。必有阴德及物。前途万里。○白中令屡不第。诸葫芦生明命。生殊不许。后见一妇人遗带。公为守之还妇人。得赂免其夫刑宪。公再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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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曰。近有阴德。位极人臣。)叔敖埋蛇。于公活狱。昌身裕后。如种必生。(孙叔敖埋两头蛇。竟为楚相。于公治狱多阴德。其子定国为丞相。)商君客舍之报。章惇僦屋之应。(商君已至关下。欲舍客。舍人曰。商君之法。舍人无验者坐之。商君噗曰。嗟夫。为法之敝。一至此哉。○苏子曰。谪雷州。不许占官舍。遂僦民屋。章惇以为强夺。追民宄治。以僦券甚明乃已。不一二年。章子厚谪雷州。问舍于民。民曰。前苏公来。为章丞相几破我家。今不可也。其报如此。)出尔反尔。(出乎尔者反乎尔)合若符契。福善秋淫之理。果可诬乎。物极必反。消息盈虚进退衰盛之理。尤灼然目前。阴阳寒暑之相推。草木华实之迭换。此可见也。夫面阳之木。与负阴之蘖。发荣迟速。至相悬也。面阳之花。同一根株。而南枝最先蓓蕾。酣风暖烟。助发其势。当春时之早。出万卉而先敷。烂然可贵。造物者似甚偏福。而其衰谢萎弃。必自先发者始焉。秃条夭孽。索然而病矣。彼负阴之蘖。冷雨馀雪。无不厄挫。寒涩冻噤。汉然无意。于此际储英蓄华。孕精坚久。攸远弥芳。于早卉扫迹之后观之。此时未知谁得而谁失欤。然岂造物者私于彼。此理本然也。矧今好事者。莳花催发也。作为土室。突而火之以敷温。水而蒸之以喷雾。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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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外凛。妖英内绽。然借气残薄。结蕊未壮。如镂冰缀雪。暂假形色。才出土室。而风日所触。遄凋画败。并与根株而枯之者。矫拂其性。巧施人谋。力取化工之奥秘。贼夺自然之正顺也。早际风云。依乘日月。布衣倏贵。名位暴焕者。面阳之木也。勋劳积世。材望著身。饱患忍难。终享厚祉者。负阴之蘖也。规图不分。冒滥非据。藉取横办。旋获旋亡者。土室之花也。虽位不虚得。而骤占无渐。则必召盈溢之灾。况得非其道而持之无厌。促以骄肆者耶。历观今古。皆可数也。近时朴平城,柳菁川,成昌山。翊匡 王室。拯民水火。功在 宗祏。泽被囚僇。其位宠之隆。宜也非过也。活人阴骘之报。宜永其施。而不六七年。皆青年继逝。不克久享。固有以起论者之疑。然窃尝意天之于人。理不全备。岂一亏一盈。此足彼损。富贵卒极。分限有穷。理不能胜耶。四时迭运。成功者去。了一大事。便成过去。如复有待。天道不与。伊尹不以宠利居成功。张良辞封而辟谷。意可知也。矧有乘几结势。狐噪猴沐。荣枯生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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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沈出胸臆。揽为己柄。谓可长保。沛然而泰。溘然而笑。曾不知祸淫之天默定冥。目不及瞬。阴戮显罚。并丛而俱臻矣。往辙相寻。来车复袭。可兴一喟。近有一士人推人年月日时。言人祸福寿夭。罕有差。或指厄祸者曰。因此福必大。敢贺。或指荣盛者曰。安知不为厄乎。或诘之曰。蹇屯岂为吉。亨泰岂为凶。何言之倒乎。士人曰。不然。盛者衰之始。衰者盛之端。物不能久。天道也。人必先变难而后其亨可保。凡人荣盛者。天或福其人而与之。亦或祸其人而致之。其试厄难。多为后福之基。人不有荣盛踰涯。岂有赤宗之秋乎。人不有动心忍性。岂有大造之器乎。世人不知。见其荣盛则皆曰福。见其蹇厄则皆曰祸。惑也。若士人者。可谓良卜人也。兼通于倚伏纠纆之妙。与夫生于患难。死于佚乐之旨者耶。
[姓尹职佥正者]
姓尹职佥正者。放浪不拘检。酷耽酒。醉辄大语。语直侵座上人。虽其讳恶无所隐。人或不能堪。然以其杂嘲谑无实情。率视滑稽。不之焉。戏发于思。谈谐寓讽。且负气不谄屈。世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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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狂直。以是免于难。顷时。年少用事。有姓韩者。方逞锐群扇。攘臂台阁。低昂时论。开阖天枢。锋芒之触。金石粉碎。喣嘘所被。枯朽春荣。韩之父释来披蓬。藉取膴仕。假气吹炎。陵躝世阀。人皆屏气侧足。一日。尹持壶酒。送客于兴仁门外。韩之父职四山松木。适课点守山卒于道傍人屋。尹虽半面(无半)面之素。偕同伴驰入其屋。语韩父曰。吾有壶酒。欲与共斟。呼僮进酒。引满属之。辄倾辄劝。韩父设忤色。辞不能。尹更加嘲笑。弄侮若婴孩。乃以左手持酒碗。右手拔耳欧膝。诮谑俱加。多中肺隐。韩父色沮气夺。奄奄如地下魂。俯受逊承。无复违拒。于是。尹曰歌即歌。曰舞即舞。又曰。尔为某(即其子名)父乎。曰唯。尔姓寒字乎。曰唯。盖韩与寒音同。谓其泠愎也。娱辱百备。韩父应对疲倦。汗出如泻。同伴者(初与尹偕至者也)从傍力止。尹大笑而出。明日。韩家子闻之。怒发竖竹。欲施论击则本以放狂。清议所不屑。欲绳吏法则又难于辞。无如之何。诣同伴者谢曰。微君。吾父几殆。闻者大快。至有公卿间愿见尹面者。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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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与宗室吉安正有里闬交。吉安之子正叔。与时辈最胶密。时辈推为刘向。尹见吉安。指其颈曰。哀哉尔颈。尔有此子。此颈不能保矣。未几。时辈败。正叔与安处谦等谋逆诛。言虽戏出。有见多类此。当时士大夫无不为时辈人。虽有心惯者。皆膝行貌谄。朝野喷然。而一狂士直触无避。此孔门所以宁得狂狷之士者乎。
[晋山旧有一儒者姜其姓观宾上都]
晋山旧有一儒者。姜其姓。观宾上都。因失意。与一力负书返乡庐。踰草岾未半途。日已曛黑。山深树密。虎迹交道。神魂悄懔。四顾茫无所投。回徨之顷。望见一洞幽杳。岩壑间微明。如有灯火影。疑必人居。促步就之。石窟如屋。草木蒙密。前遮作棘篱状。荒秽顿无人迹。一老翁独坐窟中。形貌矮怪。岩际隐隐发光映。须发可鉴。儒者虽心怪之。进退维谷。投身乞宿。翁曰。尔何如人。具以实对。翁曰。吾岂为客惜此一宵之假。但有三壮男出猎西山。未久当至。第恐相忤尔。慎客行李。儒者慄然而出。然夜深天暝。迷不知向。潜身林莽间。假睡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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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俄闻山谷震响。草树披靡而下。儒者屏气蚁伏而伺。三蟒蛇大如车轴。入窟中便成三壮夫。列坐翁前。翁历间事谐否。第一第二曰无。第三曰。谐矣。似以螫人吸气为功也。翁曰。其谐若何。第三曰。从横于山径村路。而无所遇。入龙宫县稠家中。蟠伏井边蒲草中以候人。吏有魁其群者。适夜醉喉浊。苛索新汲水。有女顶盆而出。吾得啮其踵。颇饱饭其气血矣。翁惊曰。尔甚不解事。吾属无类矣。曰。何耶。翁曰。吏魁于群。则所求无不得。访药行禳。必至其极。若得正月上亥日取汁胡麻油(俗云真荏油也)煎。取涂其疮。又涂镰头孔。以镰(俗所用刈草镰也)插诸篱带中则吾属无类矣。嗟恨殊久。儒者窃听。直走龙宫。寻其家验之。女果夜汲被螫。方卧痛。儒者备言之。时方二月。过元正不远。吏家适于元亥日取油。甒有馀畜。即如言涂禳之。与其属往见其窟。四大蟒相枕藉死矣。女痛寻止。岂千年老精。变幻为人形。而光映岩际者。非夜光珠耶。余居之傍有士人。在南详闻其事。而得传其方。必于正亥日压油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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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药。须村人遭毒者。无不活。蛇之死否。无以辨其穴。无以验也。凡药皆以相剋。医家所言。治骨鲠。用鱼网灰。马咬伤。用马鞭灰。凡此类甚多。豕食蛇。蛇之所畏。无过于豕。其畏亥日。岂以是耶。昔孙吴时。永康人得一大龟。欲上吴王。系缆大枯树。宵中。树呼龟曰。劳乎。元绪奚事尔。龟曰。我被见烹。虽尽南山之樵。不能溃我。树曰。诸葛元逊博识。必致相苦。令求如我之徒。龟曰。子无多词。祸将及汝。树寂而止。既至。权命煮之。焚柴万车。语犹如故。诸葛恪曰然。以老桑乃熟。献者乃说龟树共言。权登使伐树煮。龟立烂。其后烹龟。犹用桑树云。与此事甚相类。龟树揣知元逊之博识。老蟒能料魁吏之治禳。岂不智矣乎。然不慎属垣之戒。俱及于祸。言之不可不慎如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