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联句
良宵不可负。(成之)胜地讵能孤。(洪之)大醉蹲蹲舞。(昌之)高歌浩浩愉。(百顺)寻真岩下饮。(洪之)拍手竹间呼。(成之)不怕三春冷。(彦圣)凭欢四美俱。(仲孚)清流漱石齿。(百顺)佳话转团蒲。(昌之)山影浸清濑。(仲孚)月轮张半弧。(成之)奔湍喧客耳。(昌之)佳句压崔奴。(洪之尝戏号昌之为崔致远。故云。)选胜唯君我。(仲孚)忘形到尔吾。(百顺)鼯朋岩上走。(时。昌之坐在岩上。故洪之戏云。)龙客水边遨。(昌之亦戏)急管丹崖响。(仲孚)欹巾玉手扶。(成之)山灵知慰客。(洪之)夜话可傅图。(仲孚)清露翻松鹤。(成之)高谈泣山都。(彦圣)频舞知情动。(仲孚)缘诗笑日癯。(昌之)簪花吾已老。(仲孚)催鼓子方讴。(成之)秀句惊山鬼。狂歌缺唾壶。(成之)相逢今夜意。(洪之)邂逅昔年徒。(百顺)更作无何饮。(成之)何嫌放意娱。(洪之)乾坤空老矣。日月正催乎。(仲孚)炬火烧山石。(昌之)寒云锁古途。(仲孚)弥明方醉睡。(彦圣)复会继能无。(成之)
与敬仲，原明戏制。
黄昏一烛欺新月。(成之)红粉三行妒晚花。(敬仲)花到暮春含晚态。(原明)鱼知暖日下寒潭。(成之)潭中盘石天成座。(敬仲)洞里青山锦作屏。(原明)屏上跳丸头上日。(成之)饮中觅句

画中人。(敬仲)人生聚散萍无定。(原明)胜地歌呼月易低。(成之)低唱浅斟酬好景。(敬仲)短箫长笛涤新愁。(成之)愁来矗矗杯应亚。(原明)诗办多多笔不停。
金先生忧亭集卷之四
　五言排律
　　
勒成墓碑
浩荡乾坤大。生成地道荒。郊原春律遍。雨露棘心长。窈窕关睢化。徽音太姒扬。曾参虽废学。孟母尚迁坊。北海鹏初奋。南山豹久藏。但令枝叶茂。奈此本根伤。忆昔趋燕阙。临岐奉别觞。绝裾情更切。许国臂犹攘。弊尽手中线。远游天一方。倚闾频齧指。陟岵几回肠。十月之交会。群阴正剥阳。万龄才顺耳。二竖奄婴肓。夜夜魂相接。朝朝泪两行。张槎归已晚。鼎药覆先尝。跼蹐依无地。哀矜事异常。金风吹祖席。朔雪满回缰。哑哑乌爰止。翩翩凤独翔。断葱馀旧泽。举案锁中堂。积善膺多福。呼杲耐百殃。莱衣空弃箧。孟竹谩抽芳。始识三公贵。难售半日光。扣冰那更得。盛礼可追将。上下江峦阻。胼胝手足疮。恩津恩未报。德院德难忘。佳丽千年邑。巉岩数仞冈。精诚蒙土石。劖迹倚秋霜。道士鞭声疾。将军箭力强。穿深如射虎。斲细似驱羊。玉屑随风碎。银床带月凉。收功天与力。致远鬼输卿。

陆转兼雷吼。舟行觉电忙。螭龙云出没。菡萏影底昂。磊落纵横笔。舂容锦绣章。贞嘉欣有托。孝思永无疆。庶见鸠巢集。莫教牛触僵。来仍勤鼎俎。樵牧戒耕桑。礼乐崩何病。羹墙若有跄。九泉终寂寞。一气不销亡。凛凛冠裳动。盈盈笑语妨。扣盆庄叟在。俾尔寿而康。
有所思
秋尽溪山瘦。愁深节序悲。未能齐得失。甘与抱支离。天地分三极。阴阳具两仪。生成非望报。雨露不偏滋。颜蹠颇殊道。彭殇欲问谁。聪明均视听。物则足伦彝。随分荣枯异。同源左右岐。世情吁可怕。桑海变应知。水覆难收手。花飘不上枝。山川辽鹤在。身世壑蛇驰。旧室今成土。新人既抱儿。辞巢秋社▒。向日北园葵。满目经千点。惊时靡孑遗。王孙原上草。闺妇镜中眉。每被风霜薄。那将獭髓医。茂陵司马宅。金谷季伦基。埋没繁华地。悠扬忠孝词。已闻鸦饮啄。复道鸟耘耔。鱼跃兼天涌。笋香带雪披。在人情罔极。于物信何欺。借问三公贵。何如寸日曦。光阴随过隙。风树更狂吹。臣子同门立。君亲一理推。睢阳双节远。诸葛大名垂。李郭当胡灭。关张赋命危。城空惟雀鼠。阵没但蓬茨。宇宙频回首。英雄几处碑。假年天邈邈。许国冢累累。

孔孟穷何病。夷齐死不饥。知音天下独。妙曲谷间疑。弦绝久无响。马亡空有皮。未逢双伯乐。安得两钟期。贫贱堪吾乐。光荣彼一时。燕台收骏骨。周网得熊罴。汉阃无双信。尧章足一夔。厥初身假迥。毕竟霸王资。俯仰今千载。勋庸属五噫。熊鱼须在择。喜惧最关思。子也非吾友。参乎是我师。回车胜母里。骂口绝裙痴。念重门闾望。贫从十万辞。误为徇国事。何处觅春慈。噬指惭归顺。游方愧象尼。月封埋镜匣。风展锁灵帷。令伯曾留表。蒿莪解说诗。功名知偶尔。富贵独何为。列鼎争如椹。千钟不直藜。蹉跎瞻北斗。流落守南箕。负米身犹健。斑衣老亦宜。秋萱终寂寞。堂凤独依迟。怪事空书字。吞声泪满颐。雪霜分惨裂。松柏共摧萎。欲碎补天石。思缫系日丝。东西妨运转。时序不推移。昼夜三千刻。生涯一万期。长年同鹤算。阅世看春姿。天道高难测。人谋岂易施。共寻壶里界。相对橘中棋。救疫窥苏井。全生解葛尸。圣贤俱已矣。此理恐磷缁。
发沙河
小驿孤村外。长途困丈夫。迢迢关塞阻。一一乌鸢呼。众水南朝海。群山北走胡。行人愁佩犊。军政忆鞭蒲。许国心犹壮。谋身计本迂。白云凝远望。清泪落双珠。
金先生忧亭集卷之四
　五言古诗
　　

除夜。阅稼亭集。有一灯分照两年人之句。分韵示正卿昆季。
隍鹿孰伪真。塞马谁得失。对棋未终局。岁月如电疾。今年岁在酉。明年岁在戌。成功便当去。万期若画一。
　　其二
新岁明朝是。东南喜得朋。三人分鼎坐。挑尽两年灯。壮心老犹健。屠苏觉齿增。君看元会篇。贤达已无徵。
　　其三
师道久不传。我今师典坟。知音世无数。晚岁始知君。四载永相忘。百年已三分。作诗吐肝肠。一杯寄慇勤。
　　其四
亭亭涧壑松。上有萝与茑。虚声满国中。所恨知我少。修行如熠耀。耿耿含内照。隐德畏人知。可贺不可吊。
　　其五
堂中酒一樽。户外屦一两。愁来抱独眠。兴来成独往。那知风雪夜。对榻犹梦想。优游少一年。坐待钟鼓响。
　　其六
老年推不去。少年挽不前。举酒问青山。何处埋群贤。交情无古今。况同甲午年。停杯雕好句。不必万人传。
　　

其七
好改旧时器。莫改旧时人。蛩蚷本异类。管蔡宁非亲。所怀不同调。白首恒如新。放歌君不(缺)。明日是王春。
宿蛤田
旅馆閒无人。低壁空四围。箸力困鞭菙。坦腹寝如尸。慈亲属我思。宿夕梦见之。招我致其侧。抚育如婴儿。厩马风啼齧。忽觉泪交颐。起坐不成寐。远村鸡喔咿。大星虽磊落。众星亦已稀。厨人共晓飧。仆夫车载脂。出视天宇净。清霜满疏篱。左手双辔在。右手金鞭垂。驱驰不复舍。朔风吹我衣。朝日已成晚。跋涉皆忍饥。忧虞何时毕。靡靡风中旗。
己卯三月癸丑。与申晋州(洪之)蔡昆阳(仲孚)李河东(百顺)宋上舍(昌之)约游方丈山。朝晡聚到蟾津。小酌。将舍马登舟。皆云天气欲雨。风之顺逆。亦未可知。不若乘驲从陆之为便。就决于我。书以答之。
老去喜探讨。朋来得三四。船头挂鸱夷。县里除校吏。扶携未半途。豪谈次第起。遇景即高吟。诗成忽满纸。人书天欲雨。方丈馀百里。舍舟乘快马。日午当至止。君言或有理。我行无大忙。山阴兴已动。雪月盈枯肠。浦口潮正满。一棹抵岳阳。苍崖挟中江。两岸皆村庄。

柴门面江开。处处花竹香。相将棹讴发。此时高兴强。诸君谓我何。一酌吾乃狂。
得丧子书(庚申)
天地为棺椁。昼夜计年光。人生寓其内。有如梦一场。短亦一梦短。长亦一梦长。蜉蝣聚还散。石火空中忙。我有前岁子。暗记爷与娘。天夺我麒麟。乘云䜣(一作诉)玉皇。皇亦不能救。恻怆坠大荒。去夜来入梦。母抱汝在床。恸哭招汝魂。喉咽声不扬。三呼惊一觉。落月挂屋梁。汝魄已归泉。汝魂在我傍。来成几时缘。往饱蝼蚁肠。无我亦无汝。忧乐我何当。既不生空桑。是以重悽创。千秋潘就赋。假命愈投章。情钟在我辈。恨▣▣▣防。怨气虹穿日。悲心夏落霜。悔余不在家。亲送汝死亡。幸余在万里。不见汝母伤。故衣应弃侧。涨乳已沾裳。翻思泣成血。风露更凄凉。汝诚谢家宝。我实有馀殃。若贻子文戚。此死诚为良。贤愚了不计。舐犊情难量。父怀随日远。母哀何时忘。乡人来告返。修书慰汝丧。书名不成字。纸面泣数行。孩提不足恤。此言痴且狂。百年数起一。寸松凌穹苍。书成寄还使。面目森于墙。有死必有生。往复犹康庄。欲验后来缘。树穴旧环藏。此理未易诘。仰笑天茫茫。
宦海
渡海莫濯缨。水浊无清波。渡海莫濡首。喷薄鱼龙多。就浅石齧足。就深鲸磨牙。进寸退逾尺。汩没同鼋鼍。问是颠隮者。昨日游银河。前车不知鉴。正似投灯蛾。鵩赋吊长沙。渔歌伤泪(一作汨)𤄷。清淮仗忠信。秦岭苦忆家。漂沈谁复数。四子诚坎坷。大禹既已没。怀襄治奈何。凤池不可思。宦海不可过。江东稻鱼肥。溯水春风和。何如伴钓翁。鼓枻沧浪歌。

发金郊(己未七月)
晓登金郊道。双崖挟长途。横亘八九里。涧谷互相𨃘。下者裂地轴。高者磨天枢。天地不相贷。汝罪安敢逋。雨溅洗山顶。霹雳与之俱。涧水侵山足。日夜刳其肤。仰视千仞冈。㟮屼撑云衢。山川纡在眼。我行一何迂。潜心费私祷。此行神所扶。溪云自卷舒。禽鸟相呜呼。地僻事可悦。立马少踟蹰。悠悠向前去。山灵知我无。
宿双岭望月。录示直卿。
青天有月后。今古几圆缺。月中有姮娥。定应不生灭。自从窃药去。人间消息绝。将身轻寄月。独宿泪如雪。都将千古恨。惨憺照离别。精灵两相合。令人默悽咽。姮娥如不死。此恨亦不歇。今年仲秋夜。天气寒削骨。

远离膝下养。奈此空山月。清光入肺肝。寸心如寸铁。君岂异于我。我言真更切。劳君百年身。掉我三寸舌。君诗我必和。君杯我且啜。共此万里行。辛苦不忍说。诗成勿高吟。却恐苍崖裂。
殿试日在青萝。冀舍兄第一。
白日照青萝。长安正西北。辟门锁金阙。彤庭聚奎璧。赭袍拱北极。一幅制书出。争将十年剑。钝锐试今日。兄乎敛霜刃。一挥断犀革。白日上扶桑。意马恣驰逐。或悲墨翟丝。或洒杨朱泣。或如聘长途。王良执其策。龙门在何许。千里而咫尺。兄乎勿捷径。荡荡周道直。白日到高眷。鼓声无断续。手把鲁襄戈。退却西飞日。纤鳞与铁拳。成败在一着。兄乎上云梯。月桂方馥郁。白日下虞泉。龙猪各异入。妍媸照明镜。驽骥逢伯乐。一顾价三倍。效嚬无颜色。兄乎断豹尾。姓名留雁塔。云路岂不登。龙头会可得。头上日月悬。屋漏鬼神质。信誓證天地。天地不容嘿。乡党会盛地。北风吹散发。杯酒对宾明。怀抱向谁说。歌声遏归云。舞影乱前席。繁华了不见。兀然一身独。丹心送玉京。虚室寒灰积。门闾朝暮依。岵屺几回陟。兄乎昼锦衣。来报春晖德。天道有盈亏。祸福相倚伏。失马不为悲。得鹿不须悦。

安知前日殃。不作他时福。扫除门前路。坐待双盖立。终军弃繻后。高义继寂寞。昂昂一丈夫。重过仙桥迹。使我赋枯鱼。敛手退蠖屈。寄语浮云去。莫教此言食。濡毫写心词。漏万才挂一。
广宁五里有沙水甚清
七日困长途。沟渎浑如泥。三日不洗面。四日不解眉。广宁五里馀。沙水清且甜。下马自浥掬。不啻甘露沾。岂知尘土中。有泉如此廉。出自医巫闾。巫闾界夷夏。裂为十二州。先被东渐化。自从没胡羌。玄化无所着。山灵烦护守。泻作一溪碧。不改太古声。乃与凡水隔。光摇玉女窗。影落银河窟。遂使傍泉人。千载沐其泽。此言惟我知。得之于造物。
十三日。大雨。恐违中秋玩月之约。日晚稍霁。喜而有作。
人生一世间。冬严夏烦暍。春情易荡人。不如秋爽骨。我家尘土中。四时长汩没。郁郁宁久滞。壮气倏超越。月色秋更好。乌栖逼天阙。期吾意中人。共探造化窟。山高月益近。冥搜尽毫发。亲朋赞我行。僮仆治我袜。将谋一斗酒。以待三五发。奈彼造物妒。雨势倒溟渤。冈峦空在眼。云端失林樾。如盲废旧视。如步得新刖。

颓然辍行具。僧窗久咄咄。天以月为眼。掩明天不罚。作雨天所命。雨师岂天悖。炎蒸眼久眛。应此洗尘孛。天益为寥廓。山益为突兀。长空净如扫。然后悬明月。列宿让光彩。万象呈恍惚。比如文明世。冠带及胡羯。我马虽玄黄。敢辞泥滑滑。天心岂无为。逆探非近讦。阴气虽沈埋。浩气终不歇。薄晚风西来。屋角鸣勃窣。林峦忽清透。果中吾所曰。阴晴辄喜愠。闻道愧倏忽。寄语同行人。跻攀趁明昢。
夜行向沙岭。途中观星。
有天斯有人。有人斯有王。天人本相干。我心更苍茫。仰视天宇高。列宿各主张。北斗任喉舌。紫微提纪纲。织女司云锦。牵牛服车箱。三台五星迭经纬。二十八宿昭文章。纵横错落不记名。联珠绝壁俨成行。法度森严未易犯。昢昢尘世如风扬。屈指人间几帝王。北辰万古天中央。
金先生忧亭集卷之四
　七言古诗
　　
送秋
老子野情殊未惬。东篱种得数丛菊。屡添樽酒和陶诗。怒号朔风吹杜屋。昨夜金花开满枝。今朝霜芷落盈掬。应知白帝驾回回。却望青山还漠漠。俯瞰清流

展祖筵。寒声为我摇江竹。寄言来岁早归来。思济田畴有茕独。
和金上舍子质松栏吟
孔圣绝粮陈蔡间。田横逃死海岛中。三千门弟五百士。义气种在苍松风。道尊有如贤圣屈。道屈宁辞贤圣穷。贤圣穷来松亦穷。志士不以穷易通。松栏处士松为栏。手培旧干添新丛。大者如冠小如童。苍苔老面萝为幪。松乎松乎。处士与尔同其老。于霜不萎于春不隆。请看东邻杨柳园。园中何树而令终。
宿柳河。次直卿。
胸中泰华蟠嵯兀。万里一身何处宿。初更密云天不雨。子夜星月光堪摘。揽衣推枕起徘徊。百步滩声鸣转急。造物于人何厚薄。幸此开霁川华溢。秋光潋滟照衰容。秋叶萧疏催白发。生涯暗与节序移。笑我蹉跎君龃龉。吾闻仙桃坐阅三千岁。世间那得寿如许。
道中
张机不织天河女。有口不吞辽水鱼。天寒游子弊裘薄。日暮故乡音信疏。既不是恨无衣。亦不是怨无书。平生但识忠孝名。鹤发双亲今倚闾。园中松菊非不好。荣悴何曾挂怀抱。待得主人归未远。雪满北堂看

更佳。秋菊枯死吁可怀。
牧丹
十里东风嫁牧丹。堆香叠翠绕银盘。何方种得红尘土。夙昔传闻白玉栏。十户经营嫌议价。万花羞避敢同坛。烟沈妃子娇春睡。露洗昭君泣虏颜。裂帛未闻那解笑。含情不语为谁欢。千金买与诗人饮。莫愿移栽上苑看。
函谷关
函谷宣诏逐客还。六王车马走朝关。规模自是从横异。才德终归伯仲班。胡在禁中人未识。珠沈江底鬼先讪。博浪寸铁销金后。黄石遗书烈火间。兔走跣跣游上蔡。鸿飞漠漠入商颜。山河百二都无补。义士三千自枉閒。
和胡笳十八拍
胡笳激烈兮我何为。念此天道兮盛德必衰。民遭戎丑兮苦流离。不我后先兮适丁今时。身被掠兮履艰危。有怨不泄兮心孔悲。国有民兮娱杀戮。民有王兮法度亏。弋归雁兮谁与宜。劝胡酒兮我对谁。笳一拍兮肠一断。顾左右兮莫我知。
关山千里兮迥无家。背南土兮面北涯。北地渐近兮

南渐遐。肠火内煎兮面扑沙。前有猛虎兮后毒蛇。戎王半醉兮务骄奢。两拍缘愁兮声更长。胡人听兮亦咨嗟。
历险艰兮毡为城。忽然心动兮九死一生。人言殊俗兮耳闻有惊。岂料今日兮复伤我情。黄云昼暗兮烽燧夜明。猿声一叫兮起屏营。呜呼三拍兮筑怨成。塞天满地兮山岳平。
日照月临兮莫非我王土。天地广大兮不容妾心苦。畜犬丧家兮终恋主。那忍将身兮事丑虏。呼我阏氏兮使同处。耳虽闻兮口不忍语。引颈东望兮雁路阻。四拍成兮被菙楚。
定远将军兮愿入玉门。钟仪达人兮犹奏楚音。去绝国兮梦相寻。况女儿兮情本愔。悲歌汉曲兮托胡琴。五拍凄功兮秋转深。
身登陇首兮眼长寒。晚下穹庐兮始朝餐。门帘乍捲兮风淅淅。昼日苦长兮夜漫漫。坐对胡人兮出涕难。六拍哀极兮不堪弹。
夏葛冬裘兮夜宿朝起。渴饮饥食兮故乡犹是。毡车毳幕兮非我旧里。恶我怨恨兮好我丽美。少长深闺兮不识军垒。寒沙暴骨兮饲肉蝼蚁。偷生苟活兮展

转北徙。七拍愁深兮十载于此。
天生乱离兮使我漂转随奔流。一身何惜兮吁嗟天子不在殿上头。(落一句)安得壮士兮挽天上之银河。净洗腥膻兮四海之外为王州。制兹八拍兮聊游优。一木不春兮天地愁。
汉节住兮北海边。羝乳乌白兮岂真然。乌头可白兮羝羊有时或乳。恐不见汉日兮一去十九年。我兮不怨天。彼丈夫兮遭恶缘。孤鸿碍目兮锁寒烟。九拍拟古兮心自传。
昭君寸心谁能灭。琵琶秪今怨不歇。胡风不杀汉宫恩。冢草青青古塞月。河汉同兮归路绝。径妾身兮更幽咽。君为万乘兮不得救。十拍调苦兮眼凝血。
我生为亲非畏死。譬诸贞妻兮不屑以死。将魂魄兮为桐梓。为琴返国兮事毕矣。累累械杻兮囚高垒。东邻夫妇兮西邻子。鞭之辱之兮惊且耻。数日呕泄兮如食污鄙。十一拍兮吊古伤今。烂吾肠兮乾吾髓。
治日常少兮乱日常多。安得太平风日兮奏云和。云和奏兮采薇歌。四夷臣妾兮安用戈。季世失道兮狼烟起。天子之民兮胡地身。子卿东还兮遇明君。明妃不遇兮各有因。十有二拍兮天不均。天不讼兮私自

陈。
我生二子兮舍汝何归。抱汝乳汝兮泣制胡衣。君不我遣兮远送骖騑。喜与愁兮邈难知。自分膏草兮喜遇时。枯杨再华兮阴谷生晖。虽然母去兮儿不归。拟愁高山兮山可移。心胆俱丧兮肢体遗。十有三拍兮喜难塞悲。西风吹泪兮恸不自知。
我呼儿兮儿复我随。终日相携兮忍朝饥。临别情深兮哀不衰。枕膝过夜兮河汉移。来时送死兮每祝归期。去日隔生兮不忍违斯。儿今尚幼兮莫我知悲。赠汝一片月兮待汝壮时。十有四拍兮星斗垂。未归泉下兮长相思。
十五拍兮心局促。踏来路兮愈多胡曲。胡与汉兮不同俗。舍胡归汉兮随汉欲。鸣泉响彻兮濯我足。波添苦泪兮一分深。无山不登兮无水不临。山高水长兮恨何任。万里弃儿兮作商参。塞云若长兮惟雁寻。
十六拍兮天苍茫。鸿雁将雏兮向何方。翻身入云兮不得望。心随雁翼兮屡回肠。寄言边地兮莫相忘。遥怜稚子兮不解忧伤。愁城欲破兮入醉乡。醉乡愁绪兮千尺长。白发数茎兮减旧苍。孤身百岁兮长灾殃。
十七拍兮声更酸。生到王城兮念死难。痛定难堪痛

时苦。关山雨雪兮应漫漫。初见亲戚兮唇焦口乾。喜心翻剧兮泪痕千瘢。闾里萧条兮邱陇寒。桑梓殄瘁兮门户单。包羞掩面兮不自安。泪洒风前兮倚栏干。
笳声外发兮感从中。悲歌代哭兮华亦同。身未死兮恨何终。胡未灭兮怨何穷。争知凶奴远遁兮。非卫霍之功。要使华夷谨严兮。不与人烟通。(缺三字)兮马牛其风。汉民何西兮胡马何东。十有八拍兮响彻晴空。千愁万恨兮。尽向方寸容。
金先生忧亭集卷之四
　杂著
　　
四书疑
　
问。庸学语孟。皆圣贤垂世大训也。曲畅旁通。相为表里。而子朱子以为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究其微妙。分别而言。何欤。所谓规模根本。指何事而言欤。发越微妙。指何说而发耶。孟子。无立本之地。大学。无微妙之趣欤。
对。孔孟曾思。同一道也。庸学语孟。同一书也。因书以究其道。则道无不同。由道以究其书。则书各有旨。盖大学。述此道之体而规模定。论语。明此道之源而根本立。孟子。说此道之用。而发越见。中庸。形此道之蕴

者而微妙著。所谓规模也。根本也。发越也。微妙也。虽所指少异。而无非此道之发也。夫朱子之于孔孟曾思也。得其书而传其道者也。业相同。道相若。而岂无所见于其间哉。愚请得而辨之。夫大学。体此道者也。其纲有三。曰明德也。新民也。止至善也。其目有八。曰格物也。致知也。诚意也。正心也。修身也。齐家也。治国也。平天下也。为学者苟能明德以新民。新民以至于止至善。则三纲之道张矣。苟能格物以致其知。诚意以正其心。用之于身而身修。行之于家而家齐。推之于国而国治。施之于天下而天下平。则八条之目修矣。纲既张矣。条既修矣。则万本皆正。而规模定矣。若规模不定。虽事事而理之。如整乱丝。其不可治也明矣。然则为学。而不知大学之规模。其可乎。论语。源此道者也。以学而一篇观之。以孝弟为行仁之本。行仁而不本孝弟。则不能爱亲敬长。而不循其性矣。以时习为明善之本。明善而不本时习。则不能慎思明辨。而不复其初矣。以忠信为传习之本。传习而不本忠信。则不能反身守约。而不省其身矣。三者之行。如枝叶之有根本。根本既立。则枝叶自茂矣。然则为学。而不知论语之根本。可乎。孟子以亚圣之资。生周衰之

末。不能得位行道。而区区于言语之间。以论其邪说则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以论其事君则曰。格君心之非。一正君而国正矣。论王道则必称汤武。论性善则必称尧舜。论四端则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为之端。英气奋发。随事而变。千变万化。未始有极。其发越之气。凛凛然有不可犯者矣。然则为学。而不知孟子之发越。其可乎。中庸一书。子思明道之书也。是道也合众途于一轨。会万理于一心。体虽具于方寸之间。而其所以为体。则实与天地同其大。盖万物无所不备。而无一物出乎是理之外。用虽发于方寸之间。而其所以为用。则实与天地相为流通。万事亦无所不实。而无一事不行乎是理之中。其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者。是理之源于天者也。其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者。是理之著于上下者也。其曰。费而隐者。万事之散也。其曰。无声无臭者。一理之合也。此道之微妙。所以贯动静。一显微。洞彻表里。终始无间者也。然则为学。而不知中庸之微妙。其可乎。由兹以观。四圣贤之道。初无二致。大学。主言三纲八条。而道之规模所以定。论语。主言孝弟忠信。而道之根本所以立。孟子之书。千变万化。而道之发越所以行。中庸

之理。显微无间。而道之微妙所以著。此其本末虽殊。其实。一理而已。安有孟子无立本之地。而大学无微妙之趣耶。子朱子以大贤之资。得千载不传之学。心孔孟曾思之心。道孔孟曾思之道。惟恐终始不明。而学者不知进德之次。故使先读大学。以为纲领之要。次读论语。以为操存涵养之实。次读孟子。以为体验充广之端。三者既通。然后会其极于中庸。以喻其至道之妙。其教人入德之门。渊乎渊矣。愚见如是。进而教之。谨对。
殿策
臣对。恭惟　主上殿下。尊临大宝。统绍鸿基。明照日月。知周万务。心存乎帝王之心。治绍乎帝王之治。思答皇天付畀之命。　祖宗付托之重。夙夜兢兢。孜孜求治。尚虑阙遗。下询刍荛。此大舜好察迩言。文王望道未见之心。臣虽无识。敢不倒廪倾囷。裨万分一。伏读　圣策曰。道有升降。政由俗革。止隆古之治。果可复于后世欤。臣有以知　殿下祖尧舜。宪文武。而薄汉，唐之盛心也。臣窃谓道有升降。故有唐，虞之道。有三代之道。有汉，唐之道。政由俗革。故尧舜。施仁义之政。以陶雍熙之俗。禹，汤，文，武。行唐，虞之政。以成泰和

之俗。汉唐之君。承唐，虞三代之俗。不能致雍熙泰和之治。岂非世道之降。人心之变。有以致之欤。噫。唐，虞三代仁义之俗。不可尚已。魏徵假其名。犹且救浇漓之习。而成贞观之治。况能行唐，虞三代之道。而不能复唐，虞三代之盛治乎。德彝谬妄之说。臣不信也。臣伏读　圣策曰。予以否德。止其何以厚风俗。而严名分。平狱讼。而一法禁欤。臣有以知酌古准今。移风易俗之盛心也。　圣心既薄汉唐。则臣敢不陈唐，虞三代之道。以救其弊乎。管子曰。礼义廉耻。是为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然后臣知四维为天下之大坊也。夫风俗之不厚。无义毁之也。先王知其然。即为之制义。以制人欲。于是有不率之罚。有不睦之罚。有不顺之罚。使奴隶服事于主。而一家之君臣定。妻妾承顺于夫。而一家之天地正。兄弟相友。而如鸿雁之不可紊。男女有别。而如阴阳之不可乱。以此坊民。犹恐不从。况毁大坊以乱之哉。恭惟我　殿下以尧舜之资。陶唐虞之治。敷教之臣。有如夔者。有如契者。相与扶植纲常。变移风俗。宜无一人之背义者。而奴隶戕主者有之。妻妾害夫者有之。兄弟相残者有之。男女相渎者有之。此臣之未喻。一也。名分之不严。无礼毁之

也。先王知其然。即为之制礼。以节人心。辨长幼之序。定贵贱之分。少以事长。贱以承贵。而无狎侮之心。至于朝廷之上。济济相让。君臣之间。以敬为主。廉陛之等。载然如天地之不可易。以此坊民。犹恐不从。况毁大坊以乱之哉。恭惟　殿下以尧舜之资。陶唐虞之治。典礼之官。有如伯夷者。相与讲明典章。定名正分。宜无一人之悖礼者。而少陵长者有之。贱妨贵者有之。其弊至于朝廷少礼让。匹夫好讪上。此臣之未喻。二也。狱讼之不平。不廉毁之也。先王恶其然也。严贪黩之刑以惩之。重廉简之赏以劝之。不虐无告。而无鬻狱得货之讥。不畏权势。而有刚亦不壮之美。宁受不经之责。而不忍无辜之死。以此坊民。犹恐有逮。况毁大坊以乱之哉。恭惟　殿下以尧舜之资。陶唐虞之治。听讼之臣。有如皋陶者。秉曲直之柄。妍媸轻重。难逃于衡鉴。宜无不平之患。而或有徇私。上下其手者有之。此臣之未喻。三也。法禁之不一。无耻毁之也。先王恶其然也。设五刑之制。使民知畏而不知犯。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譬如江河在前。可远而不可狎。故上无弄法之吏。下无犯法之民。以此坊民。犹或有违。况毁大坊以乱之哉。恭唯(一作惟)　殿

下以尧舜之资。陶唐虞之治。执法之臣。有如苏公者。有罪。不以贿赂而脱之。无罪。不以贫贱而被之。宜无不一之弊。而或有舞文毒害贫民者。臣之未喻。四也。噫。天下之大坊既毁。天下之风俗何怪其不厚。名分何怪其不严。狱讼何怪其不平。法禁何怪其不一哉。臣闻。导水者必浚其源。植木者必培其本。知风俗之不厚。由无义以毁之。则不若先明乎义。以厚天下之风俗。伏愿　殿下以尧舜之心为心。申命如契者。数五教。以制人欲。则安有奴隶戕主。妻妾害夫。兄弟相残。男女相渎之乱哉。知名分之不严。由无礼以毁之。则不若先明乎礼。以严天下之名分。伏愿　殿下以尧，舜之心为心。申命如伯夷者。明典礼。以正人心。则安有少陵长。贱妨贵。朝廷少礼。匹夫讪上之乱哉。知狱讼之不平。由不廉以毁之。则不若先明公直之道。以平天下之狱讼。伏愿　殿下以尧舜之心为心。申命如皋陶者。明赏罚。以示劝惩。则安有徇私上下其手之患哉。知法禁之不一。由无耻以毁之。则不若先明羞恶之教。以一天下之法禁。伏愿　殿下以尧舜之心为心。申命如苏公者。严黜陟。以除法外之奸。则安有舞法毒害贫民之患哉。臣所陈于前者。　殿下

不用则已。用则必臻其效。既臻其效。则尧舜禹汤文武之治。奚不可几及之有哉。臣伏读　圣策曰。兹者天道不宁。止转灾为祥。岂无其术乎。臣有以知　殿下遇灾而惧。侧身修行之盛心也。臣间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吾之气不顺。则天地之气亦不顺。故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臣不知　圣明之下。安有不顺之事。而灾变叠兴乎。臣潜心　圣策。反覆筹之。昔。东海有怨妇。而六月降霜。则天道之不宁。在于法禁之不一也。河南大旱。狱决面雨。则天道之不宁。在于狱讼之不平也。小者如此。则况大而名分之不严。风俗之不厚。岂不召灾致祸哉。虽然。此不足为　殿下忧也。非不忧也。不忧之有其道耳。何则。古之帝王。莫盛于尧汤。当是时。风俗皆已敦厚。礼乐刑政。皆已修理。犹未免九年之水。七年之旱。尧汤不委之天数。而犹曰警予罪予。故水旱不足为尧汤病。伏闻　殿下遇灾之日。坐不安席。寝不得寐。深究致灾之由。不谋于卜筮。而谋于卿士。不谋于卿士。而谋于草泽之儒。岂不以荒村蔀屋之中。犹虑匹夫匹妇不沾　圣化。而欲闻千虑一得之愚欤。圣念至此。岂不转祸灾为祥瑞乎。伏愿　殿下以尧

舜之心为心。明礼义以厚风俗。则天常自不止于乱矣。明礼义以严名分。则帘陛自不止于无等矣。砺廉耻以平狱讼。则徇私之患自无矣。砺廉耻以一法禁。则虐民之弊自息矣。四维既张。则教化兴行。教化兴行。则将见凤凰鸣岐。龟龙在薮。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臻。岂止弭前日之灾而已。臣伏读　圣策曰。子大夫博古通今。止细绎以对。臣学术荒疏。安敢奉大对。区区之心。不能自已。故于篇终。窃有献焉。始勤终怠者。众人之常情。慎终如始者。圣人之要道。是故天地有常运。而后岁功成。帝王有常德。而后治功著。殿下德配天地。明同日月。风俗虽厚矣。名分虽严矣。狱讼虽平矣。法禁虽一矣。　殿下之心不一。则譬如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臣未知其可也。伏惟　殿下明一心以行四维。终始此心。终始此治。则生民幸甚。　国家幸甚。万世幸甚。干冒天威。不胜战慄之至。臣谨对。
谢笺(丁亥)
伏蒙　主上殿下。特遣内医。赉药疗病。又　令本道观察使。食物备给。不胜兢惶感激之至。谨奉笺称谢者。臣某诚欢诚忭。稽首稽首上言。伏以春风著物。仰

乾坤之洪恩。病草生华。沾雨露之霈泽。情由衷激。涕随言零。伏念臣补国无能。荣身逾分。灾生负乘。病方极于二竖之后。泪湿苫块。忧未终乎三年之制。岂意白日。下照穷庐。忽惊内医之到门。俄又华使之传　命。盘飧罗列于堂上。珍剂投泻于胸中。(云云)恩实深于再生。喜有同于勿药。光浮宗族。荣动臣邻。兹盖伏遇　主上殿下记录小劳。弃涤细过。知愚臣虽乏涓埃之补。惟　至仁不遗犬马之微。遂令庸姿。滥荷殊宠。臣敢不死生殉国。夷险忘躯。一寸丹心。纵白首而愈确。三呼万岁。祝南山之遐龄。臣无任望天仰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笺称谢以　闻。
日本书契
朝鲜国王。奉复日本国王殿下。专使辱问。具审康吉。开慰。所喻牙符。自第一至第十。依前去。体样更造。但其刻志。用今纪年。将左畔十枚。就付来使。惟领留。今来第二第三符回。所馀旧符。后日使介之来。并见还。为佳。两国修聘。验此为信。以坚邻好。宜毋慢藏。且以两符。各授两使。同时而来。前无是例。亦非旧约。虽数事。并委一使。何害于义。自今遣信。勿授两符。幸甚。源义宗等六人。自其先世。通信于我。今不必更给图书。

依旧约。受符验于殿下以来为便。源吉光等三人。以今来墨叩为信。遣船事。既无古例。又无功劳。实难副命。惟恕量。冀顺序珍重。
曾祖护军公墓碣
呜呼。我曾祖宣略将军后领护军府君金公之墓。　皇明弘治十四年九月日。曾孙某奉父命。略述世德。刻诸墓表曰。曾祖讳南浩。字某。光州人。侍中讳周鼎之后。世居光州。由侍中若干世。有讳流。官卒文林郎监察御史。御史生奉翊大夫版图判书讳允臧。判书生折冲将军全罗道右道都万户讳成雨。以王命讨海寇。师过保宁。见乐土为墟。因家焉。万户实生曾祖。由曾祖以下凡四世不迁。金氏遂为保宁人。曾祖。行高位卑。德厚心广。处家和以严。人或劝其殖货为子孙计者。必对曰。富则骄。骄则多怨。富而多怨。取祸之道。呜呼。若子若孙。有能法曾祖者。庶几永保家业矣。享年六十四。以疾终于青萝里第。葬于睦忠里之马山原。茔于墓左曰。妣兴德陈氏之墓。昌阳君讳斯文之后。克全妇道。闺门肃清。男五人。长。我显祖考讳仲老。中甲子武科。丁卯重试。官至司宪府监察。馀皆未显。女二人。皆归为士人妻。我祖考与祖妣及我先妣。

皆葬马山原。登原而望。昭穆有序。壤树相接。吁其有所感也夫。曾孙克成。虽不敢称道先德。亦无以垂示后昆。其刻石也。叙其事而无铭焉。弘治十四年九月日。曾孙宣务郎守司宪府监察克成。谨志。
从祖墓碣
金出于光州。有版图判书讳允藏。生都万户讳成雨。因倭寇。北徙家保宁。今五世。万户生护军讳南浩。护军有子男五人。公最末。于吾先君季父。公事燕游。不乐仕进。居于乡。不与人忤。喜吹笛。酒酣辄奏。乡人达之。无子女。择宗人堪为后者得吾亡兄克和。不幸早没。公哭之痛。属我先君曰。吾不分。和今夭。和之季。有奇伟气。他日成立。必不负人托。第念吾福薄。年且暮。儿童不可待以托后。今以家具累君。待彼成立。付之。盖指克成也。公讳兴老。成化二十一年四月八日。以疾终。享年五十五。葬于白月之西未五里西向之原。村曰昌洞。后十四年。克成作殿魁。累迁为议政府舍人。岁丙寅。加靖国功臣之号。来归宁。先君执手言曰。季父公之言。不诬矣。今以季父公之托我者。托汝。汝其勉之。越五年辛未。克成丁先君之忧。将治墓表。因念公之托我先君也如彼。先君之戒孤也如此。公之

亡也。余尚幼。葬无志。今又无辞以铭于墓。则无以垂示子孙。以永公托。兹立小石碑于墓前。公娶海美金氏。公亡。归殁于其族。因葬焉。穴于公宫之傍。曰侧室吴氏之墓。铭曰。
　受人之托思不负。刻铭于碑图久存。岁时享祀俾勿替。呜呼我若子若孙。
皇祖诗篇后识
　暇日。侍家君于书斋。家君追念先祖遗德。因记皇祖所赋诗若干篇。命余记之。其良才驿咏柳诗曰。浓低如醉复如眠。更教鹦儿就舞筵。知汝未醒彭泽酒。只今垂手戏风前。其利涉楼诗者。南海县令时作。楼在露梁东南海边。水急难。舟渡极艰险。诗曰。头流南极碧波头。臣是怀忠子是愁。坐爱清香江上月。含毫朗咏不知留。其斋宿弥勒庵诗者。　世宗升遐及祔庙。　文宗大渐。令各道守令。祈祷于灵山。皇祖承　命。来此寺。作诗曰。松韵江声共萧瑟。僧云分得一间閒。通宵杜字难堪听。只在嵩呼万世安。其赠崔耆卿诗者。新监司李崇之关招。延命于晋州。历入昆阳。太守崔性老。脱骖劝晋。欲游东川。皇祖以监司近在境邑。辞。崔曰。君推此意。

为诗赠我即送。皇祖为赋此诗赠之。崔不得留。南还。诗曰。雨晴南浦气微凉。景物繁华日正长。每忆西湖游胜槩。恐他鹦舌漏甘棠。其寄耆卿者。昆阳守。以诗寄来曰。屡逢天祸问何缘。哭望云衢锁碧烟。寄语花田金太守。蝶稀残梦泪潸然。皇祖次韵答之。诗曰。天佐东方未几缘。金门空锁绝祥烟。当时事业惟周颂。孰赋豳诗遂(缺)然。
诗言志。陶潜志于归田。而其诗大率皆田园事。杜甫志于爱君。而其诗大率皆忧世语。志之形于诗者如此。余观皇祖诗数绝。非惟文章可观。其忠君勤国之志。著于言语者。皆可法也。观利涉楼一绝。则志在于顷刻不能忘君。观赠昆阳崔性老一绝。则不忠者可以寒胆。言之形于咏歌者虽甚略。而志之关于世教者为甚大。后世子孙。有志当世。修其身。孝于亲。忠于君者。不法皇祖。则可以继志述事云乎哉。
弘治丁巳阳丹十五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