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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江先生文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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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江先生文集卷之七
 杂著
  
秋江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27H 页
冷话
丙戌丁亥年间。有乡生赵起宗者。寓于乐善坊第二里。与余偕隶南学生徒。赵时年少。仅解诗文句读。而不谙诗律。一日。梦入一空家。旷爽寂寥。枣花新开。则似初夏。而庭草初生。谷风习习。则暮春也。有二三书生。皆非平生所识。劝赵令赋诗。赵即口占诗曰。树上枣满开。空家寂无人。春风吹不尽。万里草多新。觉而强记。不遗一字。语同学友生。书于壁间深玩之。翌月。赵死。
湖山老伴一部一百十四篇。乃亡友子挺所撰也。子挺抱不世大才。生二十六年。白衣而殁。其文章操行。余于志文详之矣。天性山野。不喜世上纷华。乃就古人古律歌词中拔其閒适可玩之尤者。名曰湖山老伴。以为终老江山之计。而尚友于千载之意。呜呼。子挺平生性严厉。虽不能白眼待俗。于人少许可。独与余交分最深。尝忧余病风少气力。在世不久。一日。就余谈诗。夜分乃去。朝明。又来谓余曰。昨话心期甚稳。中道忽思君宿疾。私自语曰。某若先我化去。则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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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语怀。掩泣而归。子挺此语。琅琅若今日耳闻者。岂意病者存而强者死。以子挺之悲。移我以悲子挺哉。子挺仙化十年之冬十月。披得此编于箧中。悲不已。高丽翰林崔娄伯年十三。丧其父尚煮。亲自负土。为营冢圹。守庐三年。尚煮梦与一诗。披荆到孝子庐。多情感泪无穷。负土日加冢上。知音明月清风。后四百馀年。高生梦诗。可以继此矣。
高生淳。字熙之。尝有聋病。笃信好学。一日。吟诗就寝。先父中枢公梦与一诗曰。华发苍苍减昔年。孤身寂寂守山前。莫言白骨无知感。闻汝吟诗我不眠。余尝序其诗。其略曰。一气于天地。至而伸。散而归。其实一物。而人死之馀。气各分在子孙身上。有动于子孙。则有感于神明昭昭也。虽然。人必直哉惟清。而愀然如复见父母。然后父母陟降。常在左右矣。若高熙之者。所谓惟清者也。
子挺亡后三年壬寅。高生尝梦见子挺于旷漠之野。相与酬唱如平生。子挺问伯恭,宗之安在。生曰。已上寺肄业矣。子挺不悦。即成一诗。付生以遗二人曰。文章富贵总如云。何须劳苦读书勤。但当得钱沽酒饮。世间人事不须云。生觉而记之。遗余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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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城之青鹤洞在绀岳山。洞口有一溪回互曲折。余尝访诗僧于云溪寺。匹马一囊。穷源讨幽。方渡一溪十二。然后至其麓。后读杜诗山行一溪水。曲折方屡渡。正与曩日所见无异。风檐展书。如对青鹤。然不知刘须溪何人也。以一字,为可笑。何耶。愚窃疑必下一字。然后于下句屡渡字。尤有味也。
洪裕孙。字馀庆。南阳人。外为狂易失性。而内持释氏之无字。十馀年方悟。归读吾书。大喜曰。所谓千里他乡见故人。且曰。读论语始面。如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可以知二十篇宗旨矣。如人始坐。闻其謦欬之声。可以预知其人言语之美矣。醒狂伯渊独不取信曰。馀庆之持无字。所谓外语也。
子挺尝不快李太白,苏东坡及前朝李相国诗。李宗准仲钧戏书其门曰。子挺拳欧太白。子挺与东坡昧平生。子挺与相国不相能。子挺读之。拈笔独污与东坡昧平生六字。余问之曰。相国东人。其文章固下矣。如青莲居士。风雅以后一人而已。足下甘受仲钧拳欧之笔。是以青莲居士下东坡耶。子挺笑不答。文宗为前朝王太祖。作崇义殿于麻田县。使人求王氏后。不得。有王崇礼者变姓名为齐民。与邻人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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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争畔。邻人告之。 文宗即命释褐。进阶三品。为崇义殿使。使主王太祖祀。如虞宾丹朱。周宾微子。癸酉监试。出崇义殿诗为题。金时习诗曰。崇义殿在麻。世世复其家。
前朝王氏之亡也。放诸王于海岛中。谋臣皆曰。不除必有后患。不如杀之。于是恶其杀无名。使善水者。具舟诱诸王曰。教书今下。置诸君岛中为庶人。诸王喜甚争登舟。舟离岸。舟人穿其舟。潜入海底。水没半舟。有僧人与王氏有素者在海岸。举手呼之。王氏即口占一联。呼谓僧曰。一声柔橹沧波外。借问山僧柰尔何。僧痛哭而返。
光陵使金乖崖守温赴京寻得梵字不传东方者。乖崖入大明投甘露。而住持中华之名释。闻乖崖东国大儒。预设倚卓。为置笔砚鹅溪纸其上。乖崖入门。壁有墨梅。即染笔题柱上曰。曹溪黄梅。甘露墨梅。若以色见。不是般若。住持下庭叩头。待以太牢。具酒肉甚备。
余少时。持赋诗要点抹于乖崖先生。先生曰。小子文法可教。而书法殊不类。作文之术。先广气。作字之法。先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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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处士晏。脩禅好儒。所居家穿破数十穴。上雨旁风而不葺。其子下长湍。役使奴婢修农。收禾甚多。权不悦曰。如此修农。必剥生人父子为也。
先曾祖提学公事母色养。事君守正。待朋友尽诚。尝以忠义卫入直。夕食且乏。素识禁内餐人。具飧以进。公不爱(一作受)。族兄南景祐代食。且以誇公。公曰。大兄休矣。渴不饮盗泉之水。其守正类如此。姜仁斋希颜遗先君书云。汝祖周人之急。患人之难。驰誉青年。
李玄山启基尝语及古人。未尝不以公为首。且自以得誉于公。不啻如得千金。蔡南阳申甫谓外孙深源曰。 世宗朝人物。公为第一。
李玄山少时。钟爱于母夫人。夫人日给金银宝器。公受而藏之箧。必记某年某月某日受某物。夫人卒。尽籍宝物。归诸兄中分之。玄山交河辞任之后。骑牛佩酒。上下山谷。使女僮引道。男仆撞铮曰。病自如此。自己丑庚寅之后。一意改之曰。病已愈。人咸叹积年之病老境顿愈。
毕斋先生居庐三年。上食哭泣之时。则行路无不泣下。馀庆曰。诚能感人。信不虚矣。
二月十七日。曾祖母梦于余。余问之曰。余及第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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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再问之。曰。汝之及第难矣。已而告余曰。汝今年五月。及第必矣。作文必冠于诸生。而有雠人入为试官。则必拔而置之下第。汝之及第。所以难也。余曰。天地鬼神。临之在上。质之在旁。虽有雠人。岂容私意于其间。母曰。汝之言。然。
待教表沿沫。字少游。居艺文馆。翰林诸先生侵暴新官。徵禁肉。设女乐。饮酒为乐。为 上所知。表与宴故。例罢职归。自是之后。乡会有设禁肉者。辄去不留曰。不忍更犯圣法也。服父母丧。一从家礼。毕斋先生时为善山府使。上状荐其行。 命加一资。
庆徵君讳延。字大有。清州人。冬月父病。尝欲食鱼脍。君凿冰置网。不得鱼。泣曰。古人叩冰而得鱼。今吾置网而不得。诚感固矣。赤脱巾袜。立冰穴经一夜。得乌鲤。父又欲食辛甘菜。君泣而菜忽生。归而食其父。父病愈。及父没。居庐三年。饘粥蔬果之羞。一依家礼。事母定省。年踰五十不少衰。母殁。又如丧父时。 光庙徵辟不就。 主上之九年。应聘为司宰主簿。召入内殿问曰。闻卿家居。叩冰鱼跃。然乎。对曰。冬月无鱼之时。父以为必不得。设网以求甚密。幸而得之。父喜谓孝感所致。乡里闻而不察。亦谓孝感所致。臣实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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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上曰。卿读几书。曰。四书二经。 上曰。四书二经之中。何语为第一义乎。对曰。四书二经之中。称舜之大孝。此臣之所欲而不能者。又称周公之忠。此臣之所欲而不能者。 上嘉叹久之。
清州。有杨水尺三兄弟。所行不类。闻庆徵君事亲有道。弃其旧染。恂恂然执子道。亦昏定晨省。丧亲之日。勺饮不入口。居庐三年。不进酒果。丧毕之后。三人同居。尽得欢心。相自戒曰。幸有不类之行。庆生员闻之。不亦愧乎。
辛丑之旱。利川断一强盗。盗临刑誓天曰。我自少学窃盗事诚有之。强盗则未也。我言若信。天必有变。才分身首。天果油然雨下。一洞之田。尽覆沙水。
庚子年。有士族女于宇同者。奸乱士人。不可胜数。辞连生员李承彦。李服于杖下。跪而告天曰。古者一夫之怨。六月飞霜。今天古天。一天也。我狱有冤。天岂无变。俄而黑云起自华岳。暴雨骤至。飞雹满庭。雷电震惊。狱官异之。然辞既服。不能辨。
子挺非义之食。未尝一接于口曰。不义之财。止于补家。其丑犹可说也。不义之食。补五脏。父母遗体。尤不可谩也。子挺荐新之前。蔬果之属。未尝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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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乖崖坐化。东峰金悦卿笑曰。乖崖平生多欲。必无此事。假亦有之。亦不甚贵。曾子易箦之终。子路结缨之死。吾知其此。不知其他也。
悦卿大醉。道逢领议政郑昌孙。大呼曰。汝奴休矣。郑若不闻。人服其宰相之量。
申文忠公叔舟奉使日本时。有一孕妇自我邦虏去。文忠归帛买之。舟还之日。大风折樯。几不得渡。舟人咸曰。孕妇神龙所爱。争欲取妇投海。文忠以身翼蔽曰。宁同葬于鱼腹。所不忍也。俄而健儿系樯。乃得行。成化年间。江陵有一男子。形貌丑毁。不类于人。年六十。无耦而死。临死。叹曰。使江陵一府人尽如我丑。我识人道矣。
永乐年间。高峰有一士族尼居家好洁。不近人情。尝用溷水。恶其洁器之近溷器也。自内庭至溷厕。例置水器。亘联属。相传泻也。或夜中无寐。乃设烛炬置庭中。尽招奴婢系缚曰。佛堂洁处。夫妻相乱。致有无寐之灾。虽严冬盛寒。必裸致奴婢夫妻。以寒水浴其身。然后就寝。
李宗准字仲钧。号浮休居士。性风流倜傥。少有时誉。乙巳试。登科第二名。丁未秋。差日本护送官。至东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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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有妓年可十二三。李钟爱。改名曰榜眼儿。待汝未嫁。再受使命。定作因缘也。谓其合琴徽曰改名。此其志也。是年冬。受平安评事之命。南北悠悠。重来无由也。
田锡者。清州人。与庆大有友善。 世祖薨。心丧三年。乡里以为忠。又不近女色。尝游乡校。熟睡不起。校生年少者与女妓约。赤脱衣裙。与锡潜合。锡觉。遑遽起立。露茎出走。因大叫。人问之曰。子布衣也。服君丧踰制。男女合。天道也。叫而走失声。不知子做何功夫。锡曰。仆生无才能以享福。欲做积善功夫。求福于子孙。士林酸笑。
权生景裕。字君饶。柳生顺汀。字智翁。少有才名。尝肄业于山房。有少年亦学字于山僧。权与柳问之曰。汝何人。且曰。观汝貌妙。亦有汝妹乎。对曰。有一妹。本罗州籍。妓名玉肤香。小名德鸟。貌艺甲于乡。曩岁。擢入京中教坊。亦有声誉。二人情不能胜。约曰。吾二人中先及科第。必取香。且问少年罗州乡家所在里巷花木川石之类。心记之。二三年。二生俱捷科。柳为永安道评事。权为翰林。翰林宴。见香于歌妓中。且谓曰。汝识我耶。香曰。未谙也。权即诬之曰。汝隶罗州时。余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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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过之。通判某使汝荐我枕。余归汝家。留宿数日乃去。汝母名某。祖母名某。兄名某。弟名某。门前树几花几川几石几。总不忘。且汝诀我之言曰。妾幸隶京妓。郎亦复捷科。则此一生再合之秋也。汝忘之乎。香异之。仰面良久。叹曰。翰林所教诚是。而面目与曩时所见颇不类。必有此事明矣。但妾东家西家。张郎李郎之间。胥忘矣。因嘘唏不止。是夜。素约成。士林传说。莫不异之。
成化,弘治年间。有一书生姓韩。读书于永安道山寺。有蓝衣老夫乞米于村野。遇书生曰。措大苦读何书。仆平生丏食足矣。仍书一绝云。懒倚纱囱春日迟。红颜空老落花时。世间万事皆如此。叩角讴歌谁得知。东人尝云。我邦褊小。有才必达。岂有沧海遗珠之叹。今吾所闻如是。则吾所未闻如老夫者。未知几人在野。几人在市乎。韩学而笃论君子。必不妄语者。为余道此。
兼之尝梦。有一奇形士人寄兼之诗曰。世上红尘满。天楼紫玉寒。东皇求八狴。终不忆家山。兼之疑其梦乃冥招也。而众咸叹在世不久。翌年。应举捷科探花郎。余走诗贺曰。日下五云烂未收。广寒深殿桂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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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随傅说调金鼎。准拟东皇八狴求。诗意指东皇为我君。而期兼之于必得辅佐。未几。入弘文馆。宠荣为多。
余尝旅寓关西之祥原郡。寝屏有诗题三笑图曰。远公细而黠。破戒非不知。暂寄虎溪兴。欺谩措大痴。余大惊且喜。郡守曰。客子所惊者何事。余曰。关西二百日之行。始见一诗。宁不惊动耶。且儒生见句。胜得百金。岂不喜跃。即翻案其诗而步韵曰。小年昧大年。小知迷大知。题诗亦措大。安知陶陆痴。仍谓守曰。作者必是吾友也。到京广问。则仲钧手也。
柳思庵淑碧澜渡诗曰。久负江湖约。红尘二十年。白鸥如欲笑。故故近楼前。思庵竟未免红尘之厄。其忠清大节。终不见白于大名之下。为贼旽所诬陷。黯黯就戮。哀哉。余年三十六。过碧澜渡步韵曰。未识青云路。江湖四十年。思庵终贼手。余在白鸥前。乃翻思庵案也。
丘仲仁号壶隐。喜仙而好名利。客死孤竹。余薄游关西。到成川沸流江上闻讣。即成四章而哀之。其一章云。壶隐先生我故人。声名四十一年春。铅埋汞没胎光毙。墓木萧萧掩洞宾。二章。治丹已领执衔辔。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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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暗有期。科业剥人今鬼录。可怜鸿宝世空嗤。颇为好事者所传笑。
百源天姿冠世。不读书史。属诗文大奇。尝别我普济院上。宾客皆自歌舞。百源题我扇子诗曰。相知八年内。会少别离多。临分千里手。掩泣闻清歌。坐中辟易阁笔。仲钧见此诗。叹曰。大好绝伦。
余尝游关西。诗近百馀篇。李仲钧独取箕子殿诗首二联。曰。武王不憎受。成汤岂怒周。二家革命间。圣人无怨尤曰。此诗可驾古作。馀无足取。友侪疑其论太过。余惟李齐贤诗。拙翁全稿涂抹。只留应嗔宿客开门早。要看庭前雪压松之句。李之诗才。可步大元。诗集不啻千万篇。仆之学诗日浅。而关西诗数至少。且仲钧诗眼过于拙翁。则取仆四句亦过分矣。归而思之。李论甚稳。
茂丰副正总。字百源。构别墅杨花渡上。具小艇渔网。邀诗人骚客。日致好诗无虑千百篇。申用溉溉之诗云。沙暖集群鸟。江平浮大阴。二句为诗冠。馀庆叹曰。此子此诗。盛唐韵也。
国朝雅乐。自朴堧以后士族无称者。成化年中。有秋始显。正中,百源,国闻起而一洗旧习。教坊推四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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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余未尝晓音律。日与四子酣畅。闻伶人尚论熟矣。其论曰。有秋。心平而手下。国闻。手妙而心酷。百源。雄浑而手杂。正中。调高而气偏。余惟正中游松都弹琴时。亲见士人妓女皆泣下。圣居山僧。不涕出者无几。还都之日。乘马蹰躇。行人立听。伯牙千载之后。非此人为谁乎。气偏之语。无乃过当。百源有秋。尝备乐器。日夜肄习。正中。家无风物。行行到处。偶执他乐器。而音律恂如也。余尝服其手艺甚高也。然知音者或讥正中琴才类伯夷。而时中不及百源。岂非济世经略之才。蕴而归之于小技。故发之偏也。仆不堪涕泗呜咽不衰也。
先君晚年。友爱崔先生国华。壬子(一作午)年试第。崔作三箭定天山赋。魁中场。捷巍科。先君走诗贺曰。将军本无敌。三箭定天山。凯旋朝野喜。丹墀近天颜。诗则长篇大作。而二联乃首句也。士论咸称之。或有学诗者谈不容口。先君三十二而终。无多好句。而只有此诗脍炙人口。唐人所谓诗贵传远。不贵多也。
先龟亭好酒多大略。然谨言语。未尝少失。好与客着棋。终日不倦。客问其故。答曰。生人有气。必有言语。有语则不及朝廷者鲜矣。终日着棋。可以避言讳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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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其谨慎。
先龟亭持心大谨。不检形外。一日。着国家所禁衣服朝于阙。有人谏于家曰。大臣亦为禁服欤。龟亭矍然呼婢曰。我朝会时服何衣耶。人服其雅量宏远。不审衣服也。尹庆会谪长兴。五六年生二子矣。余客寓其家。一日。庆会语其妾曰。吾欲往尿。中门有扉欤。无扉欤。余以龟亭方其才。
汉阳为府时。有禅僧闻府尹得道者。往庭讼之曰。僧过西江。笠子为回风所将去。乞明府敕还主人。府尹敕之曰。江流自东徂西。东风者。去舟商妇愿也。西风者。来舟商妇愿也。二愿相冲则回风作。彼二商妇。汝自挐来。则回汝笠子。僧叹服而去。
禅陆行近间号得道。仲钧之父时敏尝邀行。为亡父设斋。时敏问曰。地狱信有之乎。行曰。措大信不识耶。若体夫象教二字则可知耳。
俞生承坦者。沔川人。挟书诣阙。陈所学数千馀言。皆切中朝廷之病。士林萃而腾笑。俞尝号其亭曰清风。其友朴生者扁其斋曰明月。搢绅之间。有可笑事。必曰。俞清风,朴明月以诋訾之。二人坎轲不试。亦未尝有干进心。
秋江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34H 页
洪钧者。士族人。少以武士。属内禁卫。景泰,天顺间。得狂易疾。丏乞于市。日得朝夕饭米及酒一瓶。积贮布囊。满则归。不满则必劫市妇而取之。受不过一掬而止。约一酒家。日必一往。唱歌还家。如是者十馀年。短褐不掩脰。一世呼不端人。必曰洪钧。余惟钧所为甚异。疑亦养生于狂者耶。
东峰金时习。读书不拘文义。见大旨。味大义而已。余尝作征夫怨十绝。和元遗山诗。其一篇曰。白(一作百)草凋霜月满空。年年鞍马任西东。令严万幕平沙夜。部伍相招鼓角中。东峰见而失笑曰。措大误矣。岂有令严之时。复有相招之事乎。取诗小雅以示余。有曰。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余深服其言。归而告于馀庆。馀庆叹曰。东峰读书。最好最好。
庚辰北征。申文忠公叔舟为上将。一日。会僚佐宴饮。文忠令军中曰。稠人之中。能作诗写今日意者。余择为上客。有别侍卫朴撝谦者即应声曰。十万貔貅拥戍楼。夜深边月冷狐裘。一声长笛来何处。吹尽征夫万里愁。文忠喜之。擢为上客。朴因此得诗名。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构亭汉江之南。名曰狎鸥。欲以定策功拟韩忠献。而得恬退之名。将辞老江湖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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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恋爵禄。不能去。 上作诗别之。朝廷文士争相和韵。累数百篇。而判事崔敬止诗为第一。其词曰。三接慇勤 宠渥优。有亭无计得来游。胸中政使机心静。宦海前头可狎鸥。明浍恶之。不列悬板。后有布衣李尹宗者过其下。憩亭上。有长篇大作。其末韵曰。有亭不归去。人间真沐猴。李诗太露。不若崔诗之涵蓄意思温醇典重。
余尝观忘机狎鸥事。将信将疑。甲辰年。治农于幸州。耕暇。渔于南浦。理罾于芦间潮退之痕。仰看白日。昭昭甚明。余内自思之。人生天地间。人可容欺。此岂可欺乎。旁看余侧。水禽飞鸣甚狎。余忽信余之忘机也。鸥则飞去。所以信余之忘机者。乃所以为机心乎。后因此意。得日月昭昭于头上。鬼神监临于左右十四字。为敬止斋铭第三联。
姜菊坞景醇。编晋山世稿。有如金参判寿宁点抹增损。以快人目。扬父祖诗名于后世。人以此为孝。余则以为不孝。辛上舍永禧家有祖父文僖公之诗集。友人有问。子之家集。可以印行乎。辛曰。我祖虽有文名冠世。而家集所载。无一可传者。尝有挽一门生诗曰。三十二而卒。不幸同颜回。此句之外无佳诗。岂可刊
秋江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135H 页
行。人以此为不孝。余则以为孝也。何者。直述祖父之行艺。秪乃孝道。假使巧言饰笔。以誉父母。父母之鬼。宁无愧心于冥冥之中乎。
姜仁斋希颜少有才艺。晚年。登杨州楼院。有小诗三篇。其一篇曰。有山何处不为庐。坐对青山试一嘘。簪笏十年成老大。莫教霜鬓赋归欤。永川君定。字安之。见而拜之。且批曰。此诗逼真太甚。非徐即李。时徐居正,李承召擅诗名。为定所服。后定复过楼下。更读前批。其下有书曰。此诗有江山雅趣。无一点尘埃。必非世儒拘于结习者所作。且夫天地之大。江山之奥。岂无人才。而必推徐,李。是何孤人才。蔑人类太甚耶。定见书。大悔恨。抹其前所批。今之晋山世稿。三篇皆不载。景醇辑之不博。如此。
孔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余初疑作善作恶。殃庆类至。以为罔生之徒幸免无术。后作亭村家。亭中水稻抽芽。阅三月不死。枝叶犹茂。然后知圣人说不我欺也。呜呼。方今掌利之臣。上以欺君。下以剥民。并生天地而不死。长育子孙而不衰者。亦犹亭中水稻乎。
郑汝昌自勖取朱子中庸章句。曰。天以阴阳五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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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万物。而不取其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曰。安有后气之理乎。余闻而甚高之。然不能无病。所谓理先于气者。理之体。所谓气先于理者。理之用。如人总仁义礼智而名之曰性。而发仁义礼智之端而分之曰。不谓之性。可乎。
安时叔问于默斋先生伯渊曰。伯夷。或曰圣。或曰隘。或曰仁。何哉。伯渊曰。君臣易位之际知大义。圣也。不知天命去则君为匹夫之理。隘也。一死生而无疑。知大义而安之。仁也。
时叔又问。气之有理。犹卵之有黄乎。伯渊曰。不然。卵之黄也固有理气。卵之白也亦有理气。有象者气也。不见者理也。判之则非理气也。
时叔又问。佛于道有知乎。伯渊曰有知。曰。如知则其设教。何为忤于圣人乎。曰。其心谲。其道私。而体未尝不在于教人就善也。时叔大疑。
伯渊曰。古人无法。婚姻附远。疑亦后世所作。余曰。此言有理。然不可使闻他人也。伯渊曰。固当固当。
自勖曰无鬼。悦卿曰有鬼。
李子宽义曰。物怪妖厉。于天地必无之物。亦无天地人三神。圣人教为祭祀者。为人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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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猷以小学律身。以古圣人为准则。招徕后学。恂恂然执洒扫之礼。修六艺之学者。满于前后。谤议将腾。自勖劝止之。大猷不听。尝谓人曰。释陆行设为禅教。弟子考业者千馀人。其友止之曰。祸患可畏。行曰。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吾所知者告人耳。其祸福。天也。吾何与哉。行虽缁流无可取。其说至公。
让宁大君褆。以荒淫失位。然天资倜傥。平生自奉甚厚。酒色游猎之外。不一着手。其弟孝宁大君补佞佛。尝作佛事请褆。褆率田人射士。牵黄犬。载猎具。阴使击兔伐狐。而往预佛事。俄而田人进兽。庖人进炙。御人进酒。补方拜佛扣头。褆撮炙饮酒自若。补正色请曰。大兄今日姑止酒。褆笑曰。仆平生。天授福甚厚。不可作苦。生为王兄。死为佛兄。佛指补也。士论快之。
李判院边表里如一。以骨鲠自许。尝谓人曰。吾平生未尝欺人。自入仕以来。一无伪病废事。佔毕斋金先生曰。信若此言。相公之德。真实笃敬。然古人仕者以病托君。前后比比也。疑此言过当也。
东人效兀良哈舞。摇头扬目。耸肩屈背。二股十指。同时屈伸。或作张弓状。或作狗行状。熊经鸟作。进退风生。自公卿大夫。以至于士庶人倡优女子。解音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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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体者。无不为之。号胡舞。被之筦弦。议政府右赞成鱼有沼尤善之。余初亦以为风流事。亡友子挺极言非之曰。媚人之行。柔嫚之态。非人所为。况戎狄譬如禽兽。安得吾身上加禽兽之事乎。余闻之。颇不然之。晚读汉书盖次公效(一作劾)檀长卿沐猴舞。然后方知子挺之正论。而先贤后贤同一揆也。
得天地之正气者人一。人身之主宰者心一。人心之宣泄于外者言一。人言之最精且清者诗。心正者诗正。心邪者诗邪。商周之颂。桑间之风是也。然太古之时。四岳之气完。人物之性全。樵行而歌吟者。为标枝击壤之歌。守闺而咏言者。为汉广摽梅之诗。初不用功于诗。而诗自精全。自后人心讹漓。风气不完。风变而骚怨。骚变而五言支离。五言变而律诗拘束。汉而魏。晋而唐。浸不如古矣。虽以太白,宗元为唐之诗伯。而所以为四言诗。所以为平淮雅者。犹未免时习。视古之稚人妇子。亦且不逮远矣。是故。士君子莫不于诗下功焉。如杜诗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欧阳子从三上觅之。而晚唐之士。积功夫或至二三十年。始与风雅彷佛者间或有之。夫岂偶然哉。
郑自勖有周,程,张,朱之见。穷通五经。独不取攻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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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曰。诗。性情之发。何屑屑强下工夫为。其意虽不为诗。德备而经通。则亦何为病。总如此。与腐儒之见无异。如古之十二律,八音,五声。消融渣滓。动荡血脉。故圣贤人无不知之习之。然不可生知。故孔子从苌弘学之。诗功于人亦然。使人清其心。使人虚其怀。使人无邪心。使人养浩然。牢笼百态。瀰漫乎天地之间。不得如古人自然。而诗则必若勉思积功。然后庶几乎万一。是故。邵子周子亦未免于好诗。而朱文公晚年。好读杜诗后山。而注楚骚。或与释相酬唱。衡山之诗。五日之内百馀篇。自勖以诗为异端。则亦异端周,邵乎。晦庵乎。佔毕斋金先生曰。诗陶冶性情。吾从师说。
师友名行录
金宏弼字大猷。受业于佔毕斋。庚子年生员。与余同庚。而日月后于余。居玄风。独行无比。平居必冠带。室家之外。未尝近色。手不释小学。人定然后就寝。鸡鸣则起。人问国家事。必曰。小学童子何知大义。尝作诗曰。业文犹未识天机。小学书中悟昨非。佔毕斋先生批云。此乃作圣之根基。鲁斋后岂无其人。其推重如此。年三十后。始读他书。训后进不倦。如贤孙,李长吉,李绩,崔忠成,朴汉恭,尹信皆出门下。茂材笃行如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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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年益高。道益邵。熟知世之不可回。道之不可行。韬光晦迹。然人亦知之。佔毕先生为吏曹参判。亦无建明事。大猷上诗曰。道在冬裘夏饮冰。霁行潦止岂全能。兰如从俗终当变。谁信牛耕马可乘。先生和韵曰。分外官联到伐冰。匡君救俗我何能。从教后辈嘲迂拙。势利区区不足乘。盖恶之也。自是贰于毕斋。丁未年。遭父忧。饘粥哭泣之哀。绝而复稣。
安遇字时叔。孝行冠于乡。居父丧。一从家礼。从佔毕斋受业。既而无仕心。始贰于毕斋。尝举于乡。赴京入会试。四馆年少者骄傲。长老乡生欲挞之。时叔曰。安可以父母遗体。无罪而自毁。以求名利乎。不入而去。操节可方东汉云。
权晏安东人。字和清。年先于余二十馀岁。尝曰。吾幸不死。垂亡之年。得遇三友。谓余及正中,克昌也。少时。以武才属别侍卫。为人清如于陵仲子。喜山水。乐道真。孝弟忠信。无能出其右者。屋毁不蔽风雨。或粮绝。其乐晏如。短褐萧然。末路好佛。
郑汝昌字自勖。入智异山。三年不出。明五经。穷极其蕴。知体用之源同分殊。知善恶之性同气异。知儒释之道同迹差。性理之学。醒狂敬之。庚子年。 上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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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均馆。求经明行修儒生。馆中举自勖为第一。知馆事徐居正将进自勖而讲经。自勖退。癸卯年进士。其父六乙。施爱之乱死国。是时自勖年少。居丧无阙。居母丧。典礼之数。饘粥之食。一依家礼。庚戌年。参议尹兢荐其孝与学士林无比。特召为昭格署参奉。自勖上书请免。 上下教褒之。名益重。自勖为人。性端重。不饮酒醴。不茹荤菜。不食牛马肉。外为常谈。内惺惺也。少时。居馆与人寝。鼾睡而不寐。人不知也。一宵见获于崔镇国。馆中喧传。以为郑某参禅不寐。
贞恩字正中。号月湖。又号岚谷。又号雪囱。拜秀川副正。音律冠于世。幽弹慷慨。行路必泣。为人笃厚自谦。识量聪明。为学。先理而后文。师不劳。为诗。先格而后辞。人不厌。为德。先内而后外。人不知。行身。不以位尊压人。如最贫儒生然。
李坋字子野。居长安。好贤乐善。恬于势利。诗学甚富。大猷伏其机轴深远。
卢祖同字公绪。好读小学。不喜躐等之学。嘲弄之文。科举之才。持身守法。略与大猷同。居父丧。庐墓三年。一依家礼。与时叔同学于佔毕斋之门。先生敬之。
郑世麟字昌符。居岭南。受业于佔毕斋之门。其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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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绪。而诗才甚高。先生敬之。丙午年殁。年二十二。杨浚字澄源。受业于佔毕斋。深沈有大度。安贫乐道。淡如也。又局量雄深。修为不形于色。而聪明日进。儒林最卑下之。馀庆独知之。
金时习。江陵人。新罗之裔。先余二十岁。字悦卿。号东峰。又号碧山清隐。又号清寒子。 世宗乙卯年生。五岁。能属文。 世宗命招承政院赋诗。大异之。召其父教之曰。善养此儿。予将大用。乙亥年。 光庙摄政。入沙门。名曰雪岑。入居水落山精舍。修道鍊形。见儒生则言必称孔孟。绝口不道佛法。人有问修鍊事。亦不肯说。或有言金乖崖守温坐化之事。岑曰。坐化于礼不贵。吾但知曾子之易箦。子路之结缨以死之为贵也。不知其他。辛丑年间。食肉长发。为文以祭祖父曰。伏以帝敷五教。有亲居先。罪列三千。不孝为大。凡居覆载之内。孰负养育之恩。故恶兽莫过虎狼。而微虫无踰豺獭。能全爱亲之性。又谨报本之诚。是皆天理之固然。而物欲之难蔽者也。伏念愚騃小子。似续本支。少沈滞于异端。嗟迷懵而未讲。将修道可以荐拔。悟谎说莫如轮回。壮岁因循。末路方悔。乃考礼典。搜圣经。考定追远之弘仪。参酌清贫之活计。务简而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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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腆以诚。汉武帝七十年。始悟田丞相之说。元德公一百岁。乃化许鲁斋之风。感霜露之沾濡。忧岁月之逾迈。惊惶无已。叹讶良多。如赎旧愆。傥纳堪舆之两际。庶将面目。得拜祖宗于九原。自壬寅以后。睹世将衰。不为人间事。为弃人于闾阎间。日与人争讼于掌隶院。一日。饮酒过市。见领议政郑昌孙曰。汝奴宜休。郑若不闻。人以此危之。其尝与交游者。皆绝不往来。独与市僮狂易者。遨游醉倒于道侧。恒愚恒笑。后或入雪岳。或居春川山。出入无常。人莫知其涯涘也。其所喜者。正中,子容,子挺及余。所著诗文数万馀篇。播迁之际。散亡殆尽。朝臣儒士。或窃取之以为己作。
洪裕孙字馀庆。号筱丛。又号狂真子。南阳吏顺致之子。家世清贫。仅裹身体。或不裙行。涉躐经史。放达不捡。不喜科举。不为免乡计。辛丑年。南阳守蔡申甫以馀庆为能文。放其役。即步归岭南。谒佔毕斋受杜诗。先生曰。此子已见颜子所乐处。学者皆宗之。入头流山肄业。到京。谏先生不建白时事。何空取人爵禄为也。且当今学者莫不恶佛,老。而行己无一个免于佛,老者。行圆而恶方者老也。行独而不恤者佛也。先生大恶之。自是每称馀庆谲诈。馀庆亦自晦行。衣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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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而已。为人文如▒▒。诗涉山谷。材挟孔明。行如曼倩。
柳从善。晋州人。字如登。居山自晦。朋戚罕见其面。
禹善言初字德父。号枫崖。丹城君贡之子。为人倜傥。辛丑年。南行岭南。谒佔毕斋先生于庐幕。先生字之曰子容。
金殁字介仲。康津人。观察使之子。端重好洁。癸卯年生员。重科第。
崔河临字镇国。号太虚堂。所性喜功名。庚子年进士。是年夏。妖僧学祖教其徒雪义潜回佛像。云佛自行。致粟帛布锦。日以千数。大学生上书请诛妖僧。凡五上书。不得允。疏文大抵皆出镇国手。丙午七月殁。年三十二。家贫不能敛葬。友人致赙而葬之。所著安宅记传于世。
李达善字兼之。性喜善。丙午年。及第第三名。调宗簿寺直长。
权景裕字君饶。安东人。刚毅识体。不喜作为。深嫉姜公直。以为不近人情。晚闻实行。甚爱之。癸卯年进士。丙午年及第。调弘文馆正字。
李尹宗字克昌。号此君堂。又号竹溪。工于诗文。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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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贤。公直,自勖,伯渊,和清。其所绝喜者也。
高淳字熙之。又字太真。又字真真。济州人。为人有聋病。人画地成字以致意焉。戊戌年。应 诏。上书论时政。得妄名。人或告之。熙之闻而喜之。自号妄人。熙之初见辛德优于诸儒中。诸儒相与语诩诩。熙之书一绝于小纸云。小阁春风静。清谈总有馀。聋人无一味。垂首独看书。德优喜之。和其诗曰。世声聒溷浊。粪壤嗟鼻馀。羡君胜房老。昼隐千卷书。自是以为知心交。戊申年。生员。
辛永禧字德优。灵山人。宰臣硕祖之孙。倜傥不羁。磊磊多大节。不喜科名。诗名播闻中外。成参议伣。以其诗为出入苏黄。癸卯年进士。自后不应举。
李宗准字仲钧。号浮休子。又号尚友堂。又号太庭逸民。又号藏六居士。又号慵轩居士。能诗文。丁酉年进士。丙午年。及第第二名。今为平安评事。少时。不识君饶。与余及正中。乘月玩花。到君饶家。余诬君饶曰。好贤坊杏花下。有异人吟诗。招与偕来。闻其语。倜傥不羁。见其诗。清泠出尘。非烟火食人所道。世有仙者。无乃是耶。君饶倒屣出迎。相与坐月下。仲钧作诗。故作清瘦态。君饶果大服。跪曰。陋幕至僻。秀才何因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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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幸临耶。岂非天幸也。幸望一宿。仲钧必欲求去。君饶跪奉衣裾而请。雷谈竟夜。朝明。始识于背洞(于背洞名)寓居进士李宗准也。相与拊掌大笑。仲钧,君饶遂为知心交。
金应箕字伯春。丁酉年及第。今为礼曹正郎。新罗宗姓方庆之后。
金应奎字仲星。应箕之弟。慷慨有大节。父之庆钟爱之。丁酉年。年二十。举平安道乡贡。连魁三科。入进士会试。死于场。时议惜之。有子一人。
总字百源。拜茂丰副正。 太宗曾孙也。琴才与正中齐。宏量过之。卜筑杨花渡口。自刺渔舟。自号西湖主人。
贤孙字世昌。神尧之后。官至鸣阳副正。年后余十三岁。动以法律身。笃行亚于大猷。尝欲行冠礼。大猷止之。丁母忧。一从家礼。
尹信字任之。坡州之世家。文肃公之后。行同世昌。而深沈和缓过之。师事大猷。
李绩字仲栗。工于诗。后攻庸学。味其道。自是不专攻诗道。志尚高远。不事窠臼中事。尚友古人。平居冠带。澹澹如也。师事大猷伯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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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磐字文炳。癸卯年。进士。志于性学。恬于进取。欲事事师古。师友大猷。大猷服其端雅出于天性。荫补调社稷参奉。时左相洪应为提调。文炳说之曰。 王世子。国之储君也。他日东方万姓之所仰赖者。今与宦寺居处。进见书筵之时少。游玩狎昵之时多。请云云。
○闵龟孙字瑞卿。骊州人。故佥正粹之子。子挺妇弟。尝学诗于子挺。少焉即工。又从正中,贞之仲栗游。师事大猷。为人端雅无累。
申用溉。高灵人。字溉之。深沈有大度。工诗能文。叔舟乃其祖也。父沔死于施爱。
李胄。固城人。字胄之。贤而能文。容轩先生之曾孙也。
○李鼋字浪翁。益斋齐贤之后。朴参判彭年乃外王父也。二家贤能。萃于一人。
李继孟字希醇。佔毕斋取其诗文。居全州。清修出众。
○李世则字效翁。延安君叔琦之子。慷慨好直。清操过人。能于诗文。
张世弼字彦卿。居高阳。家贫事母。必有酒肉。少不学。仅记姓名。
崔世明字葆光。好读书。重仕进。丁酉年。进士。
安继宋字于胤。号薄田。为人性痴。诗酒之外。馀无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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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人知与不知。皆称薄田而笑之。薄田不知也。承荫拜敦宁府直长。到今十七年不迁。恬于势利。可知也。
○申誧字持正。号虚舟。工诗画。家贫喜酒。尝自号藏六。仲钧喜其号。请以酒一壸(一作壶)易之。持正许焉。
丘永安。江陵人。字仲仁。号壸(一作壶)隐。有文名。己丑年。生员第二名。重仕重利。又阴阳,推步,风水,医术,仙释,乘除之法。无不涉猎。
深源字伯渊。号醒狂。又号默斋太平真逸。 太宗之玄孙。与余同年生。日月后于余。经明有行。兼通医术。性忠孝。不喜巫佛。平居冠带。手不释卷。殿讲。通四书五经。进阶明善大夫。行朱溪副正。年二十五。凡前后五上书论治道。或允或不允。又廷论叔母夫任士洪不道异心。失意于祖父。谪长湍。又谪伊川。上书请见病父母。言语恳至。得允。丁未年宗亲科试。讲经史擢第一人。赐药赐酒。赐阶二品而不封。以前有忤祖父之过也。
姜应贞字公直。号中和斋。先余十馀岁。居恩津。以孝行称。尝母病。三年不解带。药必亲尝。一日梦。天神降庭谓公直云。明日来客。必医汝母病。明朝。果有一少年名元。自云居轮王洞。请宿于公直。馆之。以母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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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少年果知医药者。以少年言试之。十五日病愈。后居父母丧。一从家礼。冬月裸跣。体无完肉。事闻。 旌表门闾。甄家丁役。公直为人。善诵经书。推步人命。又涉猎医术。兼涉地理之书。少时游大学。与长安俊士。依朱文公故事作乡约。或月朝讲论小学。其选皆一时名士。如金用石字鍊叔。申从濩字次韶。朴演字文叔。孙孝祖字无忝。郑敬祖字孝昆。权柱字友(一作支)卿。丁硕亨字嘉会。康伯珍字子韫。金允济字子舟。此其尤也。馀不尽录。世之不悦者喧之。或指为小学之契。或指为孝子之契。有夫子四圣十哲之讥。坎轲乡曲。终老不试。癸卯年。生员。为训导。
安应世。竹山人。字子挺。号月囱。又号鸥鹭主人。又号烟波钓徒。又号黎藿野人。后于余一岁。为人清澹洒落。安贫喜分。不求名利。不学仙佛。不喜博奕。能诗。尤长于乐府。尝曰。不义之财。补止于家。不义之食。补止五脏。尤不可犯也。子挺之操心。类如此。白玉之疵。喜酒色也。庚子年进士。是年九月殁。年二十六。知与不知莫不痛之。(下止字恐误)
蔡恂字叔孚。居阳川。庚子年。进士。为人重科举。
韩训字学而。清州人。居长安。工诗。丙午年。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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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䜣字时可。晋州人。观察使子平之末子。始从馀庆于密阳。受杜诗于佔毕斋。次从德优学诗。次从大猷攻小学。次从时叔,公绪。读诗于俞克己庐幕。
赵自知。平壤人。字性之。好施好贤。好山水好游戏。不喜功名。深沈少言语。学于馀庆。能诗。
康伯珍字子韫。
金用石字鍊叔。
李长吉
崔忠成字弼卿。
卢燮
柳房
赵元纪
赵广临
郑鹏
     秋江书于敬止斋
秋江先生文集卷之七
 祭文
  
祭七代祖考灵光府君文
弘治四年二月念四。七世孙成均进士孝温。谨以特豕之奠。体荐于故高丽灵光郡事南侯天老之墓。伏以一本虽形于万殊。八卦实祖于太极。乃知杳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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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是为祖宗之遗。百骸九窍。苟与人同。亦是生我之幸。千虑一得。况闯儒阃。审知积善之馀。仰探家谱而咨嗟。重为吾侯而叹服。侍中三世。开国二孙。肇启我家。祗自侯德。乃孱孙不能守业。而青毡何计得传。蒙世罔极之嘲。实我不肖之罪。竛身世。名脱朝籍之中。酸寒馀生。身落天南之塞。过故墓而敷衽。酹一杯而陈辞。祖孙连枝。呼吸有通于膝下。幽明一理。鬼神尝临于坐傍。苟有感则必通。孰曰种而无穫。禽鸟号昼。松竹参天。涧水潺湲。山容惨惔。侯之去乘白云。侯之来随冻雨。词以为侑。侯乎飨哉。
祭终孙文
成化丙午三月二十六日。秋江居士。遣人致祭于亡儿终孙。呜呼。汝生十岁。夏无凉扇冬无裘。食仅日二居无楼。寝无衾枕坐无席。死无袭衣瘗无椁。前年乙巳农失穫。一室嗷嗷蔬与粥。饥寒侵骨汝罹疟。是时幸免。春而殁兮。苫以盖棺。藁以束兮。罄竭家储。酹一杯兮。孤魂茕茕。无往来兮。越月之晦兮。岁事于侨居。酒米五升兮。瓶而馀馂。得二钵兮致汝坟。芦笋渐齐兮。春花辞园。自汝离膝五十有一日兮。兹乃一祭。嗟汝鬼录兮。自兹今岁。